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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军师来献宝1
当时我刚想到这里,曹岳就推开了门,和我谈起了什么九百九十九根龙须面。之后,他和我没说两句,就撕扯我的衬衣,然后,“情苗”的药力在他身上发作。接着,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取出小瓷瓶里的药丸,救了他。而就在我那“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救他决定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要弄死刘寅吉,那么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年三十之前还是年三十之后,现在,我唯一能倚靠的人就只能是曹岳。所以,既然要找这位大元帅做靠山,总不能亲眼看着这座山在我面前垮掉倒掉吧。
虽然严格来说,他曹岳和李小甲是害死无风的帮凶。没错,就是帮凶。要知道,若非他们以我为人质,无风又怎么会冒险进入杭州?而无风若是不来杭州的话,说不定,那个叫青松的人就不会暗算得手了(尽管我自己也感觉到这样的推论似乎并不能完全成立,但是,我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凶和帮凶之间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就算要报复,我也应该先从刘寅吉那边下手。至于曹李这两个帮凶,那……我也只能到时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我能在目睹寅吉咽气之后还活着的话。
因此,正是出于以上的一番考虑,我才会那样“几乎毫不犹豫地”救了姓曹的帮凶。
就在我默默地重温自己施救曹岳的动机的时候,曹岳又叫来两个挎着弓箭,背着箭篓的士兵,叽里呱啦地好像很激动地说了一阵。而且在说的时候,这位大元帅也没有停下给我用凉茶擦拭脸与额头的动作。等两个士兵离开,曹岳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告诉我说,他刚刚已经让人传令下去,说,只要元帅府里有人能让我吃上一口东西,无论是谁,——也就是说,这个范围并不局限于厨房里的人,也包括给厨房出好点子的“谋士”,——都将得到赏金,五十两的黄金。
“所以,相信我,小离,我一定会让你胃口大开的……至于这玩意儿(曹岳说到这儿,用眼角瞟了一眼桌上那个装面的海碗,然后蓦地皱起眉),说真的,其实,我原本对它也没什么兴趣……喏,光是瞧这枣仁,莲子心什么的,就感觉怪怪的。”
不知为什么,曹岳末尾提到的“怪怪的”这三个字,忽然令我心中一动,恍惚一瞬间,似乎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我胸口泛滥开,为此,我怔了好久。而在我怔住的同时,曹岳偏偏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笑了。对于他的这一说法,我当然不信。不过,“怪怪的”这三个字却就此在我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曹岳让我再像刚才那样笑一下,我不理他,他就丢开手里的湿布,要来拧我的脸,我连忙躲避,然而却偏偏躲避不开,结果,我没笑,他倒先乐了,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刚笑了一会儿,笑声就戛然而止;外边传来了慕夏的敲门声。小丫头用胆怯的声音禀报,说,药来了。
闻言,曹岳站起身,居然亲自跑去给慕夏开门。
下一刻,慕夏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两扇门板敞开的同时,一股难闻的、刺鼻的、却已经让我颇为熟悉的臭味儿忽然窜到我跟前。“噢,这狐臭味儿真是叫人受不了!”我厌恶地嘟囔着,有气无力地揉起了额头,曹岳的湿布刚离开我这额头一会儿,那种滚烫的温度就又朝我袭来。
不过,接下来,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我首先看到的不是范二麻子,而是李小甲。李小甲拄着拐杖刚走到门槛边,就笑嘻嘻地叫了我一声“耶律姑娘”,这个诡异的称谓顿时让我头皮一麻,并且打了个哆嗦。
这时,曹岳轻拍了我两下,问我要不要紧,我微微摇头,与此同时,那股空气中弥漫的狐臭儿忽然更加浓烈。随即,在李小甲刻意的两声咳嗽声中,范二麻子从门边的一个角落里走出,他低垂着脑袋,手捧一个小包袱,往我跟前走。而这时,曹岳正在搀扶着拄着拐杖的李小甲跨门槛。李小甲跨过门槛,走进屋之后,我一下子看清了范二麻子原本被李小甲遮挡住的脸。这张脸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红肿淤青,分明刚被人打过。
不知为什么,我蓦地站了起来,而且在我自己意识到之前,我忽然对着这个厨子开了口,问道:“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脸疼不疼?”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除了范二麻子,他依旧低着头)都集中在了我的脸上,而我也被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近乎于怪异的言行给吓到。
“小甲,这……是怎么回事?”曹岳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范二麻子的脸,用并不愉快的声音问道。
“噢,误会,误会,不过是一场误会。简单说,就是我那女人,也就是耶律姑娘你那位姨妈,连带着我,和这位范厨子闹了一点误会。这事说起来是这样的:最近几天,那女人说她看到了‘鬼’。说是她一天偶然半夜醒来,睡眼朦胧之际,忽然看到了一个影子在她窗户外边动,而且这个影子忽大忽小,仿佛是在绕着她窗外、围墙边角落里的那株大桑树在转着圈儿。是的,我那院子挨着围墙的地方可不是长着一株大桑树么,这树一到夏天就结满了桑葚,引来许多鸟雀,它的树冠极大,好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巨伞的半边探出了围墙,几乎将围墙外的一个小花园上方的空间占据了一半;而另外一边的巨伞则属于我的院子,也就是正对着那女人的窗户。不过够了,关于这株大桑树,我们已经说得够多。言归正传,总而言之,当时耶律姑娘你这位姨妈可是吓坏了。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抓着被子,半张着嘴,盯着这个不停移动的影子,眼睛一眨不眨。她蓦地害怕起来,坚定不移地认为那影子一定是鬼。她开始胡思乱想。不过,至于她究竟胡思乱想些了什么,她并没告诉我,但是我坚信,她当时必定是在进行一番猜测,心惊肉跳又胆战心惊地猜测这个半夜前来问候她的鬼的身份:这鬼究竟是她那位原配的德王呢,还是那位福王殿下的生父呢?或许又是她曾经的什么‘相公’之类的相好?哈哈……顺便说说,关于在我前边‘经手她的这几个男人’,我是完全无所谓的(曹岳听到这儿,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苍白)。啊,请原谅,大元帅,我似乎说得有点儿放肆了。不过,还请您宽宏大量,听我接着把此事说下去。
“这女人被鬼吓到之后,据说,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体,就好像突然被‘什么药物’控制住似的完全不能动了(至此,曹岳又蓦地沉下脸)。她感觉透不过气,甚至恨不得蒙立刻晕倒。但是,这样过了一会儿之后,窗户那层纸上,就只剩下了那桑树树枝微微摇晃的影子,那个‘鬼影’突然不见了。于是,这个女人就更害怕了,害怕是她自己产生了幻觉,害怕她自己快要发疯。这之后的一天,她整个人看上去阴阳怪气,对我忽冷忽热,而且据说即使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是心烦气躁,坐立不安。而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昨天。昨天抵达到她所能忍受的极限,尤其是在获悉元帅禁止她出席晚上的宴会的时候,她几乎是歇斯底里了。不过,关于晚宴被禁止出席的事,她一个字也没对我提。她只是把她看到“鬼”的事对我和盘托出。而且还说得声泪俱下,楚楚可怜。
“本来嘛,要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尤其还是女人的这种小事,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更遑论我压根不信鬼神之说,更遑论我当时完全认为这是女人天生的疑心病在作祟。因此,我后来只是一个劲地宽慰安抚那女人,甚至粗心大意地都没派一个士兵去窗外那株大桑树下做一番必要的察看。而我的这个疏忽很快,就在昨晚被我发现了。昨天半夜,我从元帅您的书房出来之后,刚走到我院外的围墙边,走到那株大桑树探出围墙的半边枝桠下,我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听到了动静:围墙的那一头,大桑树另一边的枝桠下,分明有人在走动!啊,对了,我忘了说了,昨天雪大,我走的小花园的这条路还没有怎么清扫,路上的积雪很厚,所以,虽然我拄着拐杖,但是走得很小心而且几乎没发出任何平常拐杖该有的、敲击地面的声音。而这个细节,或许也就是我没惊动围墙那头那个“鬼”的一个原因吧。
“至于后边的事,想来即使我不说,元帅和耶律姑娘必定也已经猜到了。我派人蹑手蹑脚地翻过围墙一看,没逮住‘鬼’,却逮住了这位范厨子。啊……元帅不必怀疑,要知道,这位范厨子……嘻嘻……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我也已经‘好好地’和他谈过了,也已经足够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因此,我可以请元帅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更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这件事完全是一个误会。要知道,昨天,这位范厨子之所以会出现在我院子里,或者说,他之所以一连几天都出现在我院子里,只不过是为了找……找他丢的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而这件东西,慕夏完全可以作证。”
李小甲说到此处突然闭上了嘴,那残留在他脸上的笑容令人想到蜜糖里掺杂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