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伪装柱子还是厕所？

不敢再往前跑了，万一好死不死被抓到怎么办？陈点晴靠着公交站牌歇了口气，冷静思考了一下，心道不如回餐馆去，先搞清楚哪些人是什么底细，以后一定要躲着点儿，千万不能犯在他们手里了。

换了个路线迂回绕进小餐馆，此刻餐馆一片狼藉。老板娘见她回来，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吃了她，被老板挡住了。

“陈点晴啊，警察刚离开，我们没说你刚才也在，搞成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就当自己倒霉吧！以后你就不要来了，你等一下，我把这个月的钱给你。”

拦住老板想给她拿钱的身影，陈点晴扯了个笑，“老板，对不起你们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这个月的钱就算了吧，我就想问问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学生，惹不起他们可总得躲吧！”

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叹道，“他们啊，本来是经常出没我们这一带的小混混，不做多大的坏事儿，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知道他们靠上了谁，居然敢青天白日的在店里闹事。哎，陈点晴，你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是好好在学校念书吧，不要招惹了他们。”

知道这些人算是有点背景，陈点晴不敢再多管闲事，谢过老板的好意，只能回家了。

在餐馆遇到那么一遭事儿，现在也快一点了，家里一定没人。陈点晴越想越觉得烦闷，这个时间说不定周晟桁又以各种奇葩的理由黏上了柳歆柔，要是回家或者去水果店多半会碰上的。

她又想到，开学以来要不是为了学习忙碌，要不就是挖空心思赚钱，还真没有好好关心一下周晟桁和柳歆柔的进展，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大堆，陈点晴垂着头在大街上晃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回学校。

奉中没有要求学生必须住校的规定，所以很多都是走读生。中午一点左右，正是校门口人最少的时候。

看着稀稀拉拉几个人走进学校，陈点晴摸摸肚子，实在太饿了。

一旦胃开始造反了，似乎连嗅觉都灵敏了不少。学校左右两边的小饭馆里的饭菜味飘散在空气里，陈点晴使劲嗅了几下，都能闻出是什么菜的香味儿。

在左右两边的口袋里掏了半天，陈点晴把那几张数了又数的五块钱重新揣回兜里，最后朝饭馆的方向看了眼，朝另一边的小超市走去。

刚走了几步，肩膀突地被拍了一下。陈点晴心里一个哆嗦，正要给对方一个过肩摔，就听见一个灿烂得不行的女声，立刻打消了反手的念头。

陈点晴面色难堪地转过头去，任谁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逃亡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被吓了一大跳还能面不改色的，陈点晴自认还没那么冷静。

眼前长得一模一样连手上捧的奶茶都一样的，不正是她的前排么。

还不等她主动开口，安岑淅便一脸担忧地问，“点点，你这是怎么了？”

陈点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凄惨，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歪斜了，一两缕发丝还缠绕在头绳上，额头上不知道是哪儿沾上的乌黑，被汗水冲开，形成一条条沟壑。

雪白的衬衫领子被领结扯得歪到一边，外套随意穿在身上，左右两边一边高一边低，唯一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只有那条紧身牛仔裤了。脚下的运动鞋更是不用说，要多惨不忍赌就有多惨不忍睹。

陈点晴大咧咧地将脚尖在地上磕了几下，把鞋边沾上的一根菜叶子抖掉了，鞋面上金灿灿的食用油还有酒水的印记却是怎么也弄不掉了。

难得有两个自己看得顺眼的朋友，看着她们俩一脸担心，陈点晴右手一伸很快背到了身后，不在意道，“刚才遇着坏人了，大打了一架。喂，你们可不要告诉老师啊。”

被陈点晴故作威胁的语气逗笑，安岑淅笑着拍胸脯保证了，多大人了还至于给老师打小报告么，点点你这是不相信我啊。

一边的安岑萝却没有被陈点晴转移注意力，刚才她右手一挥的画面可是让她看到了。不过既然陈点晴故意遮掩，那她也就不去揭穿了。

刚才距离太远，没看清是谁，只是想弄清楚是谁鬼鬼祟祟的就跟了出来。现在看到陈点晴这副模样，也难怪她要在校门口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了。

“点点，一起回教室吧。”安岑萝想，有人一起进去应该就不会显得尴尬了吧。她却没想到，陈点晴本来就不是那么注意形象的人，否则怎么会让自己看起来鬼鬼祟祟呢。

陈点晴盯着俩姐妹一模一样的表情，心像打了结似的转了几转又缠绕了好几圈，虽然她脸皮够厚，可是也挡不住四束明晃晃的光束啊，好像不和她们一起去学校就会让她俩多难过似的。

“我还没吃饭呢，”耽误了这么久肚子饿得更厉害了，下午还有课呢，胃可受不住折腾。“哦，还有，借我几块钱呗，我钱不够啊。”

安岑淅赶紧从包里拿出钱包，翻了张一百的递给她。陈点晴看着耀眼的红色，无奈叹气，“土豪，我们是朋友也不用这么慷慨好么，我吃顿饭不用这么奢侈的呀。”

收回钱，安岑淅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那不是没有零钱了么。”

一听这话陈点晴更哀怨了，好在安岑萝赶紧给了她一张二十的，“点点快去吧，现在也不早了。要一起回去么？”

陈点晴把钱装进口袋，向她俩摆摆手表示不用了，转身去了小超市。

提着食品袋在门口保安大叔和进校学生八卦又警觉的眼神里悠然自得地走进了学校，陈点晴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坏学生。

轻轻推开后门，陈点晴轻手轻脚坐到自己的位置。中午总有一些同学来得很早，却喜欢在教室里小睡一会儿。

把买的吃的放下，抽了几张卫生纸，陈点晴去了厕所清理自己狼狈不堪的装束。

夏澄初心中一阵诧异，随后继续看自己的课外书，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只手把纸条放在他眼前后立刻缩了回去，他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那人却抿嘴不语。

几分钟后，安岑萝听到身后椅子轻轻拖动的声音，她随意翻开一本漫画笑着看了起来。

陈点晴对着镜子把歪斜的头发梳好，再把校服的领结重新系上，直到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走出去。

刚一转身就撞上了夏澄初，陈点晴抬头一看，校草同学站在厕所一边，手里提着袋子注视远方，引得往来同学侧目。心下好奇，站在厕所外面这是干嘛？

夏澄初转过身来望着她，眉头不经意皱起，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陈点晴。

陈点晴疑惑着接过袋子，她已经听到有同学在窃窃私语，打开一看，她买的吃的。堂堂校草站在厕所外面就是为了给她送她自己买的吃的？

“你干嘛动我的东西？还拿到厕所外面来，校草同学，你有没有搞错！”

几乎是气笑了，这搞什么鬼，校草就了不起啊可以随便拿人的东西。

夏澄初抓紧了裤兜里的纸条，抿了抿唇，却什么都不说。

打他们身边路过的同学已经悄悄放慢了脚步，生怕错过年度最八卦的一幕。

陈点晴也皱了眉，她可没有当猴子让人观赏的癖好。给了夏澄初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毫不迟疑上了教学楼顶层的天台。

总算摆脱众人八卦的目光，陈点晴一脚蹬在墙上，身体随意地向后靠着。眼睛瞥了跟在她身边的人一眼，她不知道，一向冷漠的人怎么会这么听她的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夏澄初，你为什么出来找我？”

夏澄初注视她的眼睛，除了疑惑在她眼底看不到其他，有些迟疑道，“我，我看你有些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呢，你浑身上下就没对劲的。老娘好得很，用你小子管毛啊！”

夏澄初：“……”

“特么的今天撞鬼了，怎么老是有人多管闲事啊我去。你特么的站在那干嘛？伪装柱子还是守卫厕所，有你这样的嘛我靠。”

像被点燃的炮仗，陈点晴噼里啪啦地说得夏澄初哑口无言。也许是这天太过倒霉了，也许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也许是早就看校草同桌不顺眼了，谁知道呢。陈点晴狠狠地发泄了一通，那些愤怒，那些委屈，一古脑儿地全部倾倒了出来。

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夏澄初都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没有丝毫情绪。等到她火气全消甚至撕开了面包的装包纸时，他才静静地开口。

“你不要说脏话，你的状态不好。”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淡然的语气却总能气得人吐血。陈点晴不至于吐血，却被夏澄初出口的话气到噎住。使劲捶着胸膛，咳个不停，一张脸更是如染了胭脂般通红。

“好难看。”

三个字脱口而出，平平淡淡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本来应该是陈点晴最讨厌的话她也没有听见。夏澄初说着难看，人却走到陈点晴身边，把一瓶打开了盖子的矿泉水递到她嘴边。顾不得刚刚才骂过眼前这人，就这眼前的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虽然面对眼前的人不太自在，陈点晴还是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不用谢”，陈点晴下意识抬头想要看对方的脸。入目的那张脸背对阳光，浑身镀了一层光晕，一如初见那天，却凭添几分柔和。那一刹，陈点晴似乎听到阳光被风吹散的声音，那么惬意。

夏澄初把卫生纸递给眼前的女孩，女孩伸手接过，却没有看他的脸。阳光从背后投在女孩的肩上，发上，他看着那一缕被女孩染红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变得那么刺眼。

气氛安静地尴尬，陈点晴擦干了嘴，轻声说着，“夏澄初，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夏澄初看着远方沉默，他不说不用谢，也不说没关系。陈点晴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听到，说完就收拾好东西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