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正在阅读> 妖娆离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慕夏的故事3

选择阅读主题:

第二百五十七章 慕夏的故事3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4-02 | 字数:4040


“‘紫玉发钗’,那女人是来买‘紫玉发钗’的……”

噢,或许只是相同材质的紫玉做的普通发钗,不过是同一个名字,夏小离,你何必这样惊慌呢?当时听到慕夏肯定的回答候,我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过与此同时,我的心却在狂跳,似乎下一刻就要蹦出我的胸膛。

“那女人是石三利的小老婆邓氏,啊,关于她的身份,我是后来听店里的几个伙计说的,是的,听说这个女人很得石三利的宠爱,在石家是出了名的刁蛮,谁也惹不起。有人说,曾亲眼看到她拿鸡毛掸子追打石三利。嗯,不过这些都是别人说的。当时……邓氏让跟在她后边的仆人取出一个小包袱,然后她接过小包袱,抓在手里走到了高高的柜台边。接着,她一下子把包袱抖开,然后数不清的金叶子就哗啦啦地掉到了柜台上,那亮光把人眼睛都看花啦。

“然后,邓氏说,只要王掌柜把数日前,她无意中看到过后来就从此惦记上的那只紫玉发钗卖给她,这些金叶子他要多少有多少(而她之所以没在数日前就出手买下那只发钗,只是因为囊中羞涩,当时她身边没带多少钱)。王掌柜一边冲她摇头一边叫人关上店铺大门,喏,就这样,我也顺带着被关在门里,暂时走不掉了。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王掌柜冲那个‘老风’突然又压低声叫了声‘小鹿’,是的,然后,那个看上去明明连一头‘老鹿’也不像的老伙计就连忙退到内堂里去了,接着,王掌柜告诉邓氏,说是那发钗早就被客人取走啦……”

“噢,说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根发钗?”我不耐烦地嚷了起来。

“这发钗的模样,我没亲眼看过……”慕夏说着在我床侧坐下,“不过听邓氏说,这发钗是用紫玉雕的,很是精致,而且钗头还做成了一个兔耳朵的形状……”

“不不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继续抓着这个小丫头的手,十指猛地用力,这小丫头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见状,我才把她的手松开,然后侧过脸,猛地攥起拳狠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困惑道,“断了……断了……我明明看到它被……他撇断的呀!所以……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是……相同的……相同的一根……”

说到末尾,我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显然,某个隐约的念头已经被我捕捉到,也已经被我意识到,但是,我微微一愣之后,又立刻紧紧地盯着慕夏苍白的嘴唇。

“啊,姑娘……你怎么知道……那根发钗断掉的?真的呢,姑娘,被你猜中啦,那根紫玉发钗送到王掌柜手里的时候,就是断掉的,王掌柜在两截断掉的紫玉中间又裹上了一层紫金,才将两截镶嵌好,让发钗固定住,嗯,是的,没错,王掌柜后来就是这么解释给邓氏听的。因为邓氏在获悉发钗被拿走之后,就执意要做一根一模一样的发钗,不仅要紫玉,要兔耳朵,还要中间那层紫金……”

之后,慕夏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些话,这些话的大意是说,王掌柜拒绝了邓氏的要求,理由是他坚持认为,那种紫玉的材质和包裹用的紫金十分稀有,甚至是那层紫金也是客人一并送来,让铺子加工的,因此,他认为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这些材料。总之一句话,他对邓氏耐心解释,耐心劝说。但是,这“耐心”却没奏效,反而惹得邓氏撒泼大闹,后来实在没办法,王掌柜就让人特地把石三利请来,最后石三利在铺子里买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送给这位披头散发、满脸涕泪,却依然把他的心抓住的女人,才算平息了风波。送走这对夫妇候,铺子紧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大门才终于打开,不过,在开门之前,王掌柜忽然拉住了慕夏,递给她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请求她千万不要对元帅府中任何人提起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知道,本来嘛,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因此,看到银票的一瞬间,我就像看到了许多王大哥最爱的面具,所以当时我也就糊里糊涂地接过了银票。不过,就在刚才,我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产生一种新的感觉:我忽然觉得这事好像不对劲,而且越想越觉得那个笑得很和气和友善的那位掌柜的做法有点……多余。要知道,本来,那什么紫玉发钗的就不关我们元帅府的事嘛。但是既然不关我们的事,他又何必要用钱来堵我的嘴呢?而他现在又偏偏塞给我钱,这就说明……说明……啊呀,姑娘,总之我说不好,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说出来的好,不过,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再告诉别人的。”

说到此处,慕夏又抓挠起她感染水痘的右臂,然后深吸一口气,三言两语地把第二件小事说了。她说,她走出珠宝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钻进外边元帅府的那辆马车的时候,忽然发现车夫不见了,她四处张望,才看到车夫是跑到前边不远的一家包子铺买包子去了,包子铺门口还排着队,不过那车夫已经排到了前边,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了。于是慕夏就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忽而,没过一会儿,一阵微弱的“咕咕咕”的声音在马车歪掠过。慕夏打了个哆嗦,就掀开车窗帘布往外瞅。但是,黑漆漆的,她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就在这时,王记珠宝铺点起了灯,于是,黑暗中的一切变得清晰。

她再次往外打量的时候,看到了如下的一幕:

珠宝铺里,王掌柜两手捂着胸口,正快步往高高的柜台后边走。一只黑色的、毛茸茸、柔软的小脑袋忽然从他胸前的衣襟里钻出。那是一只黑色的鸽子!慕夏说,她当时一看到那只鸽子,就又想起了北洱,以及北洱养过的一对黑鸽子。高高的柜台几乎把矮小的王掌柜完全遮挡住,但是因为慕夏坐在高高的马车上,视线比柜台更高,而且马车车窗正对着店铺的一扇窗,因此慕夏很容易就能把柜台后的情景看清。

那一刻,王掌柜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一个很细的小竹筒,就把鸽子放了。他从竹筒里倒出一个细细的纸卷儿,小心地把纸卷儿展开。接着,他在纸卷上只看了一眼,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然后双手捧着那纸卷儿,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就在这时,两个雪白的包子遮挡住她的视线;车夫买了包子回来啦,还讨好地给了她两个。接着,没一会儿,马车摇晃起来,她最后咬着几乎把她舌头烫掉的豆沙包,放下帘布的时候,似乎还看到柜台后边的王掌柜双手托举着那纸条,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说完,慕夏又抓挠起她的右臂,然后有气无力地冲我笑了笑,还劝我一定要“多吃点东西”,然后就走了。

之后,我的思绪很长时间都停留在那根紫玉发钗上,我想了很多过去有关它的记忆……

我想到了无风送我这根发钗时温柔的笑容;想到了在金陵小木屋里寅吉提及用这根发钗诱骗无风时凶残的眼神;想到了之后在赶往“私货走廊”的途中,我在裘海龙的手上乍见这根发钗时的惊喜以及之后这根发钗被李小甲夺走后我心里的着急与愤怒;我还想到了后来耶律燕对我提及的、无风被救后手里仍然攥紧这根发钗的事,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耶律燕的脸上堆满了浓浓的羡慕与嫉妒;然后,我又想到了在庐县的“浮云阁”里,李小甲为了帮曹岳求到“涣心丸”的解药,把这根发钗交给寅吉,寅吉一边辱骂我,一边把这根发钗插到他发髻里的举动;接着,我又想到了徐衍奉曹岳之命,拿着这根发钗来“忘忧别院”求见无风,故意歪曲金陵小木屋里我和寅吉之间的事,挑唆我和无风的感情;最后,我又想到了无风,想到了他信了徐衍的挑唆,朝我撇断这根发钗时愤怒的、惨白的、扭曲的脸……

“噢,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看不到他了!”一个疯狂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我心底大叫,但是与此同时,我却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床头,一动不动。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此刻,藏在我胸腔里的那颗心已经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开始在剧烈地抽搐,抽搐得几乎要碎裂。

我很害怕自己这种异样的紧绷着的冷静,因为这种紧绷着的状态让我难受,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我开始试着自己对自己说话。

“夏小离,冷静不只是表面,你需要让你的心静下来。是的,你的心必须静下来,否则,还谈什么报仇?不就是已经确认了那根发钗吗?没错,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同样的一根。也就是说,邓氏看中和王掌柜修补的那发钗就是之前被无风撇断的那一根。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什么都说明不了嘛……是的,邓氏事在数日前在这家铺子看到这根发钗的,请注意,是‘数日前’,也就是说,‘数日前’,无风带着这根发钗来了杭州,他或许是想借着这处据点的便利,决定把发钗修补一下。之后,发钗补好了,被邓氏看见了,但是后来又被无风或是他的手下给取走了。这……这从头到尾的一连串事件唯一能说明的只是——‘数日前’!‘数日前’,他还活着,还能睹物思人,还能思念我,但是现在……现在没了他,我还理会这根发钗做什么?!如果硬要追究这根发钗现在的下落的话……我想它多半……多半是依偎在无风那具失去了头颅的躯体里吧……”

喃喃地说到这儿,我再次痛苦地停了下来,但是,就在这时,我忽然记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怪梦,然后范二麻子的脸蓦地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从床上摔下。与此同时,我的后背开始发汗。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寒症初愈的征兆,并且忽而回忆起慕夏方才喂我的那碗异常苦涩的药汁。“嘿嘿,或许真是哪位神医救了我吧。”我自嘲地笑着,靠坐在床头,把棉被拉高,把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更紧地裹住,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出更多的汗,好带走身体的热度,尽快摆脱寒症。

不过,我并没歇着。我开始琢磨起东门大街上这家珠宝铺与德王妃、陆展风之间的那种“异样的友谊”。——为什么他们双方依然能保持这种友谊呢?

要知道,与其说,德王妃一再去这家珠宝铺,是为了与陆展风取得联系,互通消息,那么不如说,我这位姨妈是借着正义帮对陆展风和她的庇护,才得以这么做的。是的,没错,之前我就听寅吉说过,无风之前对陆展风颇为赏识,有意拉拢,甚至是一直把这员大将留在了正义帮。应该说,如果没有被夺去的禅位密诏与无风被害死的事,这员大将完全可以继续待在正义帮,与正义帮这些左派弟子保持融洽的关系,因为要知道,不管怎么说,光是冲着陆展风曾经对无风的手下留情,冲着他没有按照曹岳的命令对无风下杀手的那份恩情,他就可以一直躲在正义帮左派的羽翼之下,安然度日。

不过,事实却不容假设。事实就是,那份密诏是陆展风从小谢手里抢走的,而陆展风的主子刘寅吉却把无风给害死了!这两件事根本不容忽视!虽说无风是死于青松之手,但说到底,寅吉终究是背后主谋,罪加一等。如若上述两件事,珠宝铺的这些弟子都知情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与这主谋的亲娘和手下如此的亲近呢?这道理好像怎么也说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