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命的锦旗

这一次发生的事让我回去后反省了良久，以后万万不可随便让学生们走夜路了，否则出了事可就糟了。

夜静悄悄的，晚风送来不知名的花瓣的香气，沁人心脾。

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半了，突然觉得菊部有点儿疼，估计是刚才吃辣椒痔疮又犯了！路过一家药店，径直走进去买了一个马应龙痔疮膏，溜达着往出租屋走。

走到电梯时，心里一直在恐惧，那只老鼠会不会再次出现呢？若是再次出现我该怎么办？

因为刚刚接到电话时走得太急所以没功夫想老鼠一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是处理完了事情，心里已经不慌了，所以再次担心起那只可怕的老鼠来。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警惕地朝着走廊里看去，老鼠没发现，却看到狄龙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大木头棍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廊看。

“狄龙？大半夜的你拿根棍子杵在这儿干什么？”吓得我一哆嗦，不小心将手中的痔疮膏掉到了地上，太丢人了，我赶紧弯腰捡起来慌乱地塞进口袋里。

“在等你啊！”

“等我？你知道我没在家？”

“我开玩笑的，”狄龙微微一耸肩而后摊了摊手，“我担心那只大老鼠会趁着晚上跑出来，所以带了个大家伙在等着它出现。但是它可能太累了回家休息去了，所以并没有出来！”

看他一脸困意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傻瓜，赶紧回去睡觉吧！你摆这么大排场在这儿等着它，老鼠是不会送上门来被你打的！”

“那我该怎么办？”

“明天撒点老鼠药！”

“这个主意不错！”狄龙操着一根大木棍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想不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外国人心思还蛮细腻的，听着他轻轻的关门声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

第二天，狄龙的早餐再次不请自来，美其名曰他顺手帮我买来请他的，所以，我的账目上又欠了他一笔，这已经是第N此耍这样的花招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次日到校，课堂上发现凯迈乐的位子是空的，正疑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时，凯迈乐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尴尬地冲我笑笑，然后迅速跑到座位上规规矩矩地坐好。

他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忙颠颠的样子，要不是面黄肌瘦的瘦成豆芽菜，很容易误以为他是那种日理万机殚精竭虑的大人物。

下课准备离开时，凯迈乐第一个窜出教室轻声叫住了我：“木木老师！”

“怎么了凯迈乐，是不是老师讲的哪些地方没听懂？”

凯迈乐摇了摇头，递给我一个信封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疑惑地捏着信封不知所措，这是给我提的意见呢？还是嫌我昨天晚上没有找他帮忙？

信封是活口的，没封口，疑惑地掏出来一看，是两张百元人民币，还有一些零碎的十块的五块的汗渍渍的。

明白了，这可能是还给我上次给他输液的钱吧！但是用不了这么多啊！突然心微微一紧，不会是连糖果都给我算上钱了吧？

回头去看，走廊里挤满了高矮不等肤色不一的学生，就是不见凯迈乐的踪影。

“林老师，张副院长请你过去一趟！”

抬头一看，是那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教师。

“副院长？哪个副院长？”

“就是面试那天坐在中间的那位张老师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额！恕我眼拙，我确实不知道！

说了声谢谢，随手将信封夹进书本里，匆匆忙忙地赶往会议室。一路走一路自怨自艾：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来了这么久了竟然连他是副院长都不知道！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也不怪我，我记得他的办公室外面好像没有挂副校长办公室之类的牌子。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给我们五个成人班的五个老师教汉语的老师开的。

我赶去时，其他四位老师已经早到了。其中有三位就是面试那天碰到的那几位，虽然没正面接触过，但也算是老相识了。

我略表客气地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识相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听老古董训话。

“今天找你们来有几件事想要说明一下！”老古董头发梳得锃亮，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下我们几位，清了清嗓子说，“作为老师，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我特别反对那些一门心思放在个人打扮上的老师，至于是谁，我给你们留点儿面子，在这儿就不一一点名了！”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大家谁都不知道这指桑骂槐的在说谁。

“我就想问问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你上课的时候不好好教书你跑到走廊里玩自拍算怎么回事儿？”

上课的时候走廊里玩自拍？谁会这么无聊啊！

等等！

我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微闭着眼睛努力翻腾着回忆，突然，一个画面呈现在眼前：误以为脸上有脏东西，跑出教室打开手机相机仔细查看，从头发丝到牙齿，后来还举起了剪刀手……

原来，这说的是我啊！

原来，那天在相机里一晃而过的影子是老古董啊！

怪不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开会结果却只有五个人，莫非是怕单独数落我说不出口吧？所以故意找几个新人前来做陪衬，这可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啊！

想站起来解释解释那天的具体情况，但仔细想想，解释什么呢？人家又没有点名，再说了，我那天的从眼神到动作的的确确像在玩自拍，算了，还是继续沉默吧，省得越描越黑。

散会后，老古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假扮傻白甜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刚一出门，就听到前面的几位老师在议论：“据说这次考核的成及下来了，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必须离开。”

我的心里一紧，这么说，是我了？

难怪老古董会在这个空档开会，难怪开会只叫了我们几个新同事。原来，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我才刚刚买了椅子把出租屋塞得满满当当的，原本打算常住的，这么快就要被迫离开了？

前面的几位老师还在小声议论：“放心好了，听说走的那位姓木。听说她接连惹事被减掉好几分了呢！”

“木？哪个木？”

对话戛然而止，几个人同时将目光瞟向我这边，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不管哪一样，我都很难过。

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这些学生，这就要离开了吗？

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给幸子发个微信，告诉她我失业了，刚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几个字发送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怎么看着那么像林夕呢？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儿呢？一定是错觉。

揣上手机，等待幸子的回信。

半小时之后，办公室的一位刘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一副崇拜的样子对我说：“林老师，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哪儿厉害了？”说实话，这个节骨眼上，我已经分不清哪句是恭维哪句是嘲笑了。

“还藏着掖着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我干什么事儿了？”

“不承认是吧？好吧，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上个礼拜带着你们班上的几个学生出去逛街练口语了？”

刘老师这话一问出口，我突然有些心虚，难道上次狄龙他们把披风妹妹当疯子送进疯人院这事儿被她知道了？糟糕，这事儿要是再传到老古董的耳朵里，估计我必滚无疑了！

我使劲儿点了点头：“没错，是有这事儿，但是当时……”

我原本想好好解释解释来着，但是没等我把话说完，刘老师便一下子打断了我：“别遮遮掩掩了！做好事儿干嘛还要藏着掖着的？”

好，好事儿？

我怎么就越听越糊涂了呢？

“刚才被你救下的那名姑娘的哥哥来咱学院了，还送来一面锦旗，对你赞不绝口，说你高风亮节，带领班上的洋学生一起救了他的妹妹。”

救了他的妹妹？莫非，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影子真的是林夕？

狄龙他们的初衷是想救他妹妹没错，但是最后不是说那是一场误会吗？难道，他的妹妹真的是个疯子？

可是那天在超市里见到她很正常啊！并不像有什么毛病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

等刘老师离开办公室后，我便在随手百度了一下，发现精神不正常的人并不一定会时时刻刻发作的，他们不发作的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是一样的，看到这个解释我就理解地差不多了，也许，林夕的妹妹就是这样。

晚上放学见到老古董时，他竟破天荒的冲我笑了笑，看来刘老师说的是真的。

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还有几天试用期就过了，是去是留马上见分晓。

正高兴着，突然接到额娘的电话：“依依啊！怎么出去玩这么久还不回来？钱够花吗？不够把卡号给我妈给你多打点钱！你说你这孩子做事也真够毛楞的，出门怎么能不拿妈妈给你的那张卡呢？搞得妈妈想给你点钱都不知道往哪个卡里转！”

“不用了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不用你给我打钱了！那卡我是故意落在家里的，我可不想落下个啃老的坏名声！”虽然口袋里所剩无几，但我一口回绝了老妈的“施舍”。

我并不是不喜欢钱，更不是不喜欢啃老，我是太了解我妈的脾气了，所谓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一旦我接受了她的小恩小惠，那接下来我可就要无条件的服从她的安排了。

我可不愿意！

“你在哪儿找到工作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能打个电话向你我这个当妈的汇报一下吗？”

“我刚找到没几天，现在正在试用期，能不能留下还是个未知数呢，原本打算留下来再告诉你来着，好了不说了妈，我手机没电了挂了！”

看着支付宝里可怜的余额叹了口气，看来，要过几天苦日子了。再看看脚下的鞋子，已经微微开了胶。

买还是不买？

左思右想决定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去用502一粘还能再凑合穿几天，再等几天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再去买新的也不迟。

不知道是胶水的质量问题还是我的操作有问题，总之第二天出糗了。

当时走出小区门，不小心被一跑着追公交车的小伙子踩了一脚，结果，穿越马路刚走到一半时，突然觉得左脚一沉，像是一脚踩进井里的感觉。

低头一看，原来是鞋底子掉了。

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