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换取情报

夜鹰的说辞，无疑也有他的一套道理。

现在的娑婆世界，普通人和仙人俨然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其社会地位、从属关系、能力范围都有着巨大的差距。凡人费尽心力，用传承和血脉堆积出来的东西很与可能被仙人在一瞬间完全毁掉，而理由可能就是……我觉得这里的人太多了，住着很吵。娑婆世界不仅仅有修仙者，还有时间猎人，还有西大陆的圣龙骑士，还有若岛人，这些总体占世界人口大概一半的“异能者”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战祸不断。而剩下的一般“非异能者”，就只能在其余波之中苟延残喘，度此余生。如果你不是上述中的任何一种异能者，你活在世上就永远无法得到绝对的安全和自由，你甚至有可能在走路的时候被一颗突然飞来的大石头砸死。

而如果它被夜鹰拖入了星辰大海的时代呢？差距又会扩大到什么地步？

夜鹰无法解决仙与凡之间的阶级差别，早在他诞生前的几千年就已经存在了。这种差别不是血统、不是金钱、不是权利，而是更可怕的——力量。对异能者来说，凡人的世界很脆弱，脆弱到他们稍微一用力就能毁掉的地步。如果说有一天，这个世界进入了某种技术革命，诞生了一系列便利的高科技技术，那么它也必然只是在异能者的圈子里流通。凡人们甚至没有资格去享受这些东西，世界从古至今都是不可思议的仙人在主导，现在也一样。本来就已经不堪入目的阶级差距会再一次被拉大，而这一次，凡人连最后一点点劳动的价值都将被机械取代。

你能想象吗？这个世界是异能者的，非异能者彻底没有用了。

那么，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消弭这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同时又将娑婆世界的文明送入太空中，以完成自己的终极目标呢？

救世主夜鹰，勉强给出了答案：只要将仙人和凡人都减少到一个他们无法形成社会的地步，也就不存在差别了。到时候大家都一样是落难者，谁又比谁高贵呢？而一旦人类的数量锐减，熊猫人便可以出来占据这些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地盘。只要给这个高素质的种族传授技术，用不了多久，他们必然会发展处自己的航天文明，一举两得。

或许剩下的人类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选择抱团生存，有的甚至还会企图从熊猫人手中抢回自己的世界。但那时，他们的人口基数早已被控制，只剩下一万人左右，又能翻出些什么风浪呢？

这个想法很新颖，也很恐怖。即便他还没有被实施，但看着夜鹰如此淡然地将它娓娓道来，龙傲天有种寒毛直竖的恐惧。这其中同时蕴含着伟岸的理想、典雅的残忍和冷酷的死亡，这毫无疑问是和平人士无法想象出来的。

“如果……如果你成功了，夜鹰，你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恶徒！”龙傲天吞了口口水，戚然说道。

“不不不，我将以新文明的代言人出现在世界上，将你们遗留下来的高技术传授给他们。没人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没人会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但世界上的人就是一点点少下去了……仙人和凡人都会如此。”夜鹰笑道，“他们甚至不知道旧世界为何会毁灭……你看，直到现在，外界对我的称呼还是什么‘天雷暴君’，他们对我几乎一无所知。”

“你也是人类，夜鹰，你这么做是数典忘祖！”龙傲天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喝道。

“不，我不是。你也不是，龙傲天，摘星子也不是，那边那个坐着睡觉的家伙也不是！”夜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此时此刻，那些在烈日之下曝晒着的，面对这个疯狂运转的世界或是开心，或是悲愤，却都要无可奈何地走下去的，那些才是凡人！他们与我们有着天壤之别，这其中的道理，我想你们也知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发发慈悲呢？”龙傲天质问，“如果你想要彻底消除仙凡的差距，为什么还要连凡人一起杀呢？背负着如此之大的杀孽，你以为你能够置身事外吗？”

“前不久，龙国士兵对妖国的平民百姓进行了一场肆无忌惮的屠杀，让我想想……是以‘复仇’的名义吧？”夜鹰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他用手在空中做了个引号的手势，语气中很明显地带上了一种嘲讽，“我知道，石油王子，你对这场战争的发起完全不知情，但毫无疑问，你是它爆发的根源之一。那么，作为如此杀孽的根源，你现在不就是置身事外，和妖国的最高领导人结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吗？”

“有谁在乎吗？有谁关心吗？”夜鹰将双手绞在一起，冷声道，“他们以‘复仇’这样丑恶的字眼屠杀尚可，我用‘革命’这样的词儿办事，又有什么问题呢？”

“龙傲天，你的梦想，无疑就是用自己的技术重建一个文明的航天技术。你的才能帮助若岛射出了它的第一颗卫星，也能帮助熊猫人迈出他们向天际前进的第一步，何必要将所有的家当都押在人类这一个种族身上呢？”夜鹰的声音宛若恶魔的耳语声，在龙傲天耳边轻轻地想起，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紧紧摄住了他的心神，“承认吧，我的朋友……现在的我绝对有能力让上述的一切都变成真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可以在这里杀了你。”龙傲天沉声道，“虽然我不愿意这么做。”

“呵呵……如果是以前，你当然可以。但是啊，我已经从左万那里学来了无名拳，从而拥有了和我师姐相似的能力。上一次你和她对垒后是什么后果，你应该还记得吧？”夜鹰伸了个懒腰，将双臂撑在桌子上，整个身体微微探过来，“如果我连对付你的把握都没有，又怎么敢做这么出格的事儿呢？”

…………

“行了，夜鹰，谈谈你的条件吧。”观察了这么久，一直都闭口不言的摘星子终于还是亲自下场，加入了这场可能左右人类命运的谈话，“如果你是抱着战意来的，又何必大费周折地让罗晓把你押进来呢？若你真如方才所言那般丧心病狂，大可直接用闪电荡平这座城市。我和龙二皇子或许还能活，但那些凡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了的。你现在坐在我们面前，就足以说明，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我们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夜鹰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在暗暗感叹掌门人的厉害：这本是自己密谋已久的一条计策，先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终极目的告诉他们，再在这个基础上慢慢讨价还价，逼他们说出太初的下落，还能让对面产生一种“嘿嘿嘿，这下可赚了”的想法。毕竟，同全人类的危亡相比，泄露一头怪兽的行踪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明人不说暗话，掌门，我就直说了吧……”见意图被摘星子看破，夜鹰也只好加快速度，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想要太初现在的坐标，不必太精确，但至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太初？”听到这头洪荒巨兽的名字，摘星子的眉毛微微一挑，他用右手有规律地敲着木桌，沉思一会儿，便再度开口道，“那么，你能给我们什么呢？”

“我可以将灭绝人类的计划延后……如果你们答应的话，十年。”夜鹰伸出双手，将十根手指头在二人面前晃了晃，“我给你们十年的时间，在这段约定时间内，我不会攻击人类或是仙人。”

摘星子：“二十年。”

夜鹰：“十年。”

摘星子：“十八年！”

夜鹰：“十五年一口价！”

摘星子：“再给我加两年，十七年！”

夜鹰：“不行，最多一年，十六年！”

摘星子：“成交。”

二人俨然是进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让一旁的龙傲天看的目瞪口呆：上一秒的画风还挺紧张的，下一秒就跳到菜市场去了。

“你想要找太初？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这种生物的力量，他可以蚕食人类的记忆，并以此为食，逐渐变得非常强悍。古时候聚齐五位神帝，依旧无法杀死它，只能将其封印在仙铜翠方鼎之中，并用太阳轮盘和镇魔宝镜施以镇压。如今他已经出逃了不知多久……力量可能有些衰弱，却不是你可以轻易对付的。”摘星子眯起眼睛，仿佛刚才在疯狂砍价的那个不是他一样，“冒如此大的险……你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全了，那修仙界不早就被他毁掉了吗？”他呵呵一笑，似乎是没把摘星子暗含的警告当回事，“你们也别担心我，要是我死在太初手上，娑婆世界就再也不必受什么暴君的侵扰，岂不是皆大欢喜嘛？至于原因……”

“我有时候也会想，屠杀什么的……稍微有点儿血腥，有点不适合我这个主角来干。如果有什么和平一点的方法就好了。”夜鹰露出了猫捉耗子时一般残忍的笑意，“太初能够控制人类的记忆，只要掌握了这种力量，我或许就能轻易地改变全人类的想法，并给他们植入一些东西，比如……永远都不能反抗熊猫人，之类的。”

“你们可以用这十六年去改造整个世界，将它变成一件专门针对我的武器，筹备战争、开发神兵……等等。联合了龙国和有妖气的高科技，什么东西都可能造出来的。”

“又或者，你们可以用这十六年教化整个世界，让他们学会如何同迟早会来的熊猫人同伴相处。等十六年一过，我们的工作一交接，不必流血，也没有战争，熊猫人和平地拿下了这个世界，人类也进入了无需争斗的‘被圈养’状态，成为熊猫人的附属文明。”

“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