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死念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二十万啊，二十万条人命啊！你要怎样原谅自己？”

“战争本就该有死亡，事实是残酷的！”

“可以避免的，如果我不自作聪明的话，可以避免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求生的希望，以至于胎死腹中？所以你本想死去，却不想被我救下？所以你想在怪我救了你？”

“我无脸见我泉下的父亲，更无脸再面对皇上！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

如此丧气之话，托里斯听着碍耳，“你真得不想再见慕容宸煜了？”

她低沉着脸，摇了摇头。

“好，明天我就带你回汴国，反正你已形同行尸。”

“我是慕国人！”

讥讽一笑，托里斯继续反驳到，“你已经不是了，慕国的仟邵瑶，已经死了！”他凑近她白素的脸，近到能感觉她轻微的呼吸，“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妃子！”

她平静的脸，面对他的认真，闪过一丝不安。轻言拒绝：“决不！”

“由不得你！”他抬起她的头，带有调戏的语气道，“今晚，我就要宠幸于你！”

“我已是皇上的人了，你休想！”见她语气渐渐肯定，说话的力度也强了些。

“那又怎样，我救了一个不想活的仟邵瑶，恰巧你腹中慕容宸煜的骨肉也没了。有何不可？”

“一女不侍二夫！”

“那是慕国，我是汴国人，汴国女子都可再嫁，娶你又有何关系？”有力气争辩，代表她已恢复的差不多。

“你休想！”

“那，就拭目以待吧！”他放开邵瑶，信心十足的离开。

她讨厌他的轻浮，讨厌他的自以为是，更讨厌她的放荡不羁。可是，今晚，她能平安度过吗？若托里斯真敢对自己怎样，她便咬舌自尽。

托里斯刚走不久，门外就站满了士兵，似乎是怕邵瑶逃走；不久，一丫头送了个燃着的檀香炉进来，说是房中有异味，要熏下。邵瑶已懒得去想，像个活死人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是大半日。

这日下午，慕容宸煜军队对孤岩军队进行全力攻击。战火一直持续未休！

“王！”邵瑶听到寝房外的士兵唤了句托里斯，心被压了块大石。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谁都不允许来此处打扰。”

“是~”

他真的来了！听见他脚步接近，邵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邵瑶，你知道吗？真是天助我也，此刻慕容宸煜正在战场与秦孤岩奋力相搏，我想今夜，不会有人来干扰我们的。”

她紧闭双眼不答，也不看。可惜她紧张的样子，已经被他收入了眼中。轻轻一笑，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蛋。

他对她的喜爱不比慕容宸煜少，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往日思绪，随着指尖的滑动，一一浮现脑海。

第一次见她的情形，他记忆犹新。她是第一个说自己与众不同的人，使得本该认命的他不向命运屈服。她明明不起眼，却总是如此特别；自己深知她不喜欢自己，却欲罢不能的想要得到她。或许今日，他能如愿以偿。

他俯身沁上她的芬芳，欲望迫使他吻住她唇上的甘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妙。

“不~要~”艰难的挤出几字，邵瑶双眼睁若铜铃，想要推开他。

“不要拒绝！”他抓住邵瑶的玉腕，压在她的耳侧，“你可知我在梦中，已将今夜盼了千万次？”他的平日锋利的眼神变得深情起来，“我今夜……定要得到你！”丢下一句酥骨的柔情，他深吻起她。

想要夺食，却又怕伤她。

“求求你不要！”他轻柔的吻像细雨在她脖间洒落，邵瑶发出了哀求的声音，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

“我说过，我今夜我不会停的！”

“那个……檀香？”她使不出力，莫非他动了手脚。

“檀香中放了些软松散！”她果然聪慧，一猜即中，檀香的香味太浓，完全盖掉了软松散的味道，“说我卑鄙也好，阴险也好。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过了今夜，等你成了我的人，你要杀了我，我也愿意！”

“你……”邵瑶双唇微颤，“真的喜欢我？”

也罢，她已是慕国的罪人，也没颜面再见宸煜。临死之前，完成这眼前痴情之人的要求有何不可？

“怎能不爱？”

“真的，会带我去汴国？”死在汴国也好，这样她就是汴国的鬼，见不到父亲的魂，还有那二十万仟家军。

“我要让你成为汴国的王妃！”

“哼~”她的笑苍白无力，只是眼中的不愿，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我不会挣扎的，你随便吧！”今夜既然难逃此劫，她不躲，也不抗拒。安静的闭上双眼，侧向一旁，那绝望的泪，夺眶而出。

“我会好好疼你的，用一辈子的时间！”

轻解衣带，如梦如幻，吻上心头，千般痴情化烟云。

“咚~”一声，不知是谁将那扇不许打扰的门击开，破坏了这美好前戏。

黝黑的眸，盯着床上的无限春光，变得阴冷起来。双手紧握，脸色暗黑。

“皇……上~”邵瑶认出那身穿汴国士兵衣服的慕容宸煜，赶紧抓起被褥蔽体。

“居然被你找到了！”来得还真不是时候，托里斯淡淡一笑带过，不舍起身，对上那充满杀气的黑瞳。

慕容宸煜只是瞟了他一眼，走进床榻边，盯上那撇过脸不敢正视他的邵瑶，复杂不已！

“你还真够胆识，居然敢乔装潜入我汴国领地，就不怕我在此将你处决吗？”托里斯反感他突然出现破坏了好事。

“闭嘴！”突然，他抽剑反身，不偏不倚的将剑架在了托里斯的脖子上，眼中已露出嗜血的光芒，“朕今日不杀你，是要等他日在战场上，和你旧账新账一起算清楚。”随后他收回剑，走进邵瑶，将她连人带被褥一同打横抱起。

邵瑶默不作声，也不敢抬头望他。

“大胆！”走至门前，被赶来的士兵拦住。

“让他们走！”托里斯已开口，谁都不敢再拦宸煜的去路。

只是这一次放他们离开，他隐约感觉再也不会见到仟邵瑶了。

回慕国军营的路太过漫长，邵瑶依旧不言，宸煜失望看着她。随行的奕谦，见邵瑶被褥裹身，慕容宸煜面同死灰，感觉到事情不妙。

“皇上，我军大获全胜！”早在军营外等候的韩飞云，远远的见到宸煜归来，便将此消息告知宸煜，“成功拿下秦孤岩的人头。”

宸煜落下马来，旁若无人的将邵瑶抱下离开，空气都被宸煜的冷面冰封住了。

韩飞云身后的士兵，手中端着个托盘，红布盖住的人头，他看都没看一眼，便往营帐中走去。

“这……”韩飞云也感觉情况不妙。

奕谦向他摇了摇头，让他莫要多问，此事解铃只能是系铃人了！

宸煜将邵瑶掷在床榻上，弄痛了她，她也只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你可有话对朕说？”听得出来，宸煜在努力压制自己爆发的情感。

“皇上……要听什么？”她尽力不让泪落下来，再次见到他，她期盼却也愧疚。可是如今他说话的语气，全是对她的不信任。

“你为何不拒绝他？”见她如此平静，宸煜强忍的脾气爆发了出来，对着邵瑶吼着，“朕进门见到的却是你二人交欢之景，你为何没有半点抗拒？”

“那就请皇上刺死吧！邵瑶愧对皇上。”反正她也不知如何面对他，再解释，也只会让自己更加愧疚的呆在他身边。再说她早有求死的打算，如今宸煜成全，她也甘愿。

“你以为朕不敢吗？”他盯着她，她却撇过头不再看他，她怕留恋越多，她越舍不得死了，“看着朕！”宸煜用力将她脸拨正，正对自己的怒颜。

“已经死了那么多了，不差我一个！只希望皇上将臣妾处死的后，把尸身丢在汴国。”她说得轻巧，可是他的心，已经痛到不能呼吸。

“你连死后，还想去汴国做你的王妃？”他因嫉妒，误解了邵瑶的话，“你为何要如此对朕？就因为当初朕，设计将你嫁入宫中？”

他无力的失望，牵扯着邵瑶的心跟着痛。她想解释，可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整了许久的思绪，也整不出个头绪。

“你如实答朕，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朕？”他又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了他的疑惑。

邵瑶摇摇头，欲要否定他的话语。来不及说话，又被他误解了。

“朕知道了！”见她摇头，他明白了，“我没想你居然用如此手段来报复朕？仟邵瑶，朕低估你了！”

“皇上……”邵瑶无力的要抓住离开的他，他只是轻轻抽身，便甩开了她的牵制。

她情愿他恨她，怪她，也不愿他不理她。可惜她身上的软松散还未失去药力，不然，她定要和他说清道明。

“皇上……”她想极力澄清，一个翻身不小心摔落，额头狠狠的撞上了地面。

“邵瑶~”见她摔下，他折身，迅速将她抱起。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啊……”在他怀中，她尽全力抓住他，“皇上~”

额头滑落的鲜血，混进了她的委屈泪水。

“来人，快传军医！”

“皇上~臣妾，臣妾中了软松散。”她越想急着说明，喘得越发厉害，“臣妾并没有……”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他只是气糊涂了，见她受伤他害怕真的会失去她。

她点点头，静静的在他怀中哭泣，将这几日来的委屈、无奈及害怕全部随泪水泄了出来。

军医替邵瑶处理完额头的伤口，房内又剩两人。

“邵瑶，朕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执起她冰冷的柔荑，他抱歉的望着他。

他知道她中了软松散，也懂了为何她没有拒绝托里斯。

见他如此对她，她哭得比方才还要迅猛。

“臣妾无能，让仟家军全军覆没…”她牵着他的手舍不得放，也有了生的念头，“还…保不住我们的孩子。对～不～起～”低头啜泣，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