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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志在必得

作者:妙月 | 发布时间 | 2018-04-04 | 字数:4334

“十万两!!”那定南王世子再次喊出高价,跟着一阵狂笑,猥亵之意甚浓。

眼见羊入狼口,素嫣不由捏紧手中酒杯,终是愤然,正欲拍案而起,便听得身旁幽幽一声“十万两黄金。”

声调不高,却是掷地有声,志在必得。确实,如此财富,足以睥睨天下。素嫣侧目,却未想到,有朝一日会与这人朝夕相对,度尽劫波。

全场寂然,那人对素嫣一笑,道:“子璋见公子喜欢,便当做见面礼送予公子,笑纳。”

早已有人给那女子裹了纱衣,送到门口。不知是冷还是惊惧,她一阵阵的发抖。素嫣心急,顾不得旁人眼光,疾走几步将她揽在怀中。原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便落至这等境地,实在可怜。

“多谢白公子。”扶着她便要去寻闻人静棠,一同离开。

“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竟是这般急色,真是斯文败类!”堂堂定南王世子,众目睽睽之下叫人落了面子,自然不爽。又见素嫣这般动作,立时暴怒,站于走廊之上,高声嘲讽。

“世子若是出得起银子,又怎会无美人在怀!”素嫣瞪他一眼,继续往回走。

这等动静,闻人静棠闻声出来,看出情势不对,沉了一张脸拉过素嫣便走。

“好大的狗胆,敢嘲笑你家爷爷!给我往死里打!”叫素嫣激得暴跳如雷,呼喝着一众跟班冲了上来,围住她们一行。

三四个壮汉直奔素嫣而来,拳脚生风,情状危机。闻人静棠无奈,挡了过来,同他们打作一团。耳边一片肉搏混战之声,素嫣本已躲闪困难,再加上怀中还有一个,终是不及,迎面一拳打来,吓得闭紧了眼。

元宵在旁,急得大喊:“小...少爷小心!!”

一道劲风面前掠过,素嫣不由心中一凛,却是听见一声痛哼。睁开一道缝,那壮汉竟然捧着手满地乱滚,手上赫然插着一支竹筷,血流如注。

“然儿来了京城,怎地不来找我?!”耳窝一酥,放下心来。

“果真是对得住你三皇子的名声,但凡烟花之地,总也少不了你。”

自上次私自出宫几个月,回宫之后便叫母妃上了门禁。难得出宫一次,本想低调行事,就连包厢都选了最角落的一间,不想却还是遇见了如此“盛事”。先前老远看到那抱得美人归的白衣公子身影甚是熟悉,直到打起来才发现果真是素嫣,紧忙赶过来。

“你个丫头,什么地方都去得!”李裕泽宠溺笑笑,道。

“小心!你后面!”素嫣正想开口,便看见那定南王世子拔剑过来,急呼道。

李裕泽一个转身,扣住他手腕,一使力,便听得筋骨碎裂之声。宝剑应声掉落,颓然无力。回首想安慰素嫣,便觉一道冷气袭来,堪堪躲过,却是一枚袖箭奔了素嫣而去,紧忙伸过手拉她。

“叮”一声,正正射掉了素嫣的头冠,三千青丝倾泻而出。一时间惊诧之声四起,原来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是个唇红齿白的姑娘家。

素嫣惊魂未定,抬眼却见得远处飘来一缕漠然眼神,空留住一个背影,寒了心。片刻之前还称兄道弟,转眼却如此冷淡,果真是反复无常的人呢!

胆敢直呼定南王的名讳,又兼举手投足之间的尊贵之气,身份呼之欲出。那仆人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小人,自然明白情势不利,噤了声,支使几个壮汉抬了那世子灰溜溜地走了。

“没事儿吧?可吓着了?”回身安慰,却是竟不见了那小人儿的影子。

“人呢?”

“刚走,可要追?”

李裕泽心念一动,微微一笑,道:“反正明儿个便就见着了,回宫。”

素嫣叫人打掉了头冠,女儿身暴露无遗,满面狼狈,又怕李裕泽在娘亲面前说出今晚之事,忙趁他教训那群人之时拉着闻人静棠溜了出来。直跑出三条街,感觉身后没人追来,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你跑什么啊?”闻人静棠呼吸不畅,满面通红,道。

“落得这副样子,还待在那儿叫人看笑话不成!”

身边一声“公子”,羞羞怯怯,素嫣这才发觉原来一直还攥着那珠女的手呢,怪不得跑得这般辛苦呢!

“哪里有什么公子呢,我同你一样,也是女儿家。”素嫣说着,见她只着了一身纱衣,寒冬腊月,瑟瑟发抖,欲解下身上外袍给她。

“小姐,还是叫辆马车吧。”元宵怕她受寒,拦着道。

“也好,然儿你这样子着实是扎眼了些。”闻人静棠点头称是。

忙寻了辆马车,一行人这才回了云仪别苑。素嫣匆匆道别,领着那两人从角门偷偷溜了进去。一袭白衣,转眼间便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惹了定南王世子,明儿进宫不定怎么闹腾呢!”闻人静棠放了帘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隐忧。

素嫣一路上走得小心,生怕叫人撞见,传到娘亲耳朵里。好容易摸回自己院子,紧忙吩咐换衫,又叫人领了那珠女出去安顿,才终于踏下心来。隔不多时,便有娘亲屋里的丫鬟过来,说是太后明儿召各家女眷进宫觐见,叫素嫣好好准备。

头一次进宫,难免兴奋,一夜无话。

翌日,天光未亮,云仪别苑门前已是一阵车马忙碌之声。

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锦衣妇人,三十几岁年纪,一身粉白宫装,外罩一件银白貂裘披风,素雅端庄,正是平阳王妃。素嫣跟在身后,浅兰色宫装,外头一件狐裘披风,眉眼间满溢着雀跃之色,脚步轻快。

上得马车,素嫣便发现娘亲脸上的灰暗神色,似是并不开心进宫面见太后,心中疑惑。犹豫再三,小声问道:“娘亲可是昨夜没睡好,脸色恁的差?”

“呃?”摇摇头,不愿多言。不时掀了帘子看向车外,心不在焉。

“那...娘亲可是...不愿回宫?”

听见这话,王妃猛然转回头来,眸中不安一闪而过,微笑道:“然儿怎会这般觉得,娘亲只是太多年未回来,有些陌生罢了。”

素嫣看了又看,终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勉强笑道:“可不是,热闹得很呢!”

“对了,然儿昨儿晚上是从哪儿领了人回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素嫣垂了头,揶揄道:“叫人贩子拐来的,瞧着可怜,才带回来的。过几日给些银子就送她还乡。”

王妃瞟过来一眼,似有怀疑,终是点了点头。

已近宫门,素嫣掀了帘子,只望见眼前一片朱红宫墙,气势恢宏。这便是皇宫了么,怎地看起这般了无生气呢,素嫣心想,突然没了兴奋。

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均是珠光宝气,装饰华丽,彰显着家主身份。相比之下,反倒是平阳王府这辆马车颜色晦暗,单薄了些。

有小太监上前扶着下了马车,素嫣正四下打量,便见着远处走来一个红衣的公公,年届半百,看衣着架势,该是禁宫总管一类的官职。

那公公走至平阳王妃近前,深施一礼,道:“婉仪公主,可是回来啦!太后特意叫杂家来迎你呢!”

“是啊,回来了。”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望着这禁宫之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道,“章公公,太后凤体可安?”

“太后身体一向硬朗,只是惦念着公主,偶尔伤神呐。”边说边头前领路。

宫墙深深,左转右拐,素嫣只觉走得脚都酸了,还未到得太后寝宫。皱了皱眉,心里暗暗抱怨。突然见身边经过一道宫门,匾额高挂,正是娘亲出阁前住的景阳宫。正是梅花绽放的时节,果真是一片雪白花海,宛如仙境。

王妃也是见着这般景象,眼中伤感,轻声问道:“这景阳宫里现在住的何人?”

“皇上有一回同太后说起这宫里梅花开得甚好,怕是别的人住进来毁着了,便一直空着。想当年,皇上同公主可是最爱在这儿...”

“章公公,还是快走吧,叫太后等急了便不好了。”话未说完,王妃便出言打断。

“是了。人年纪大了,总爱说些个不着边际的话。”

说得素嫣心中满是疑问,却又不敢问及,只得忍下了,静静跟在娘亲身后。

素嫣紧忙走过去,拉住太后的手,怯怯站着。走近看,太后虽已年过半百,却仿佛三四十岁一般,面色红润,眼波清亮。

“这丫头长得竟比婉仪你从前还俊呢!”太后笑道,“来人,给平阳郡主看座。”

“平阳郡主?”素嫣听得一愣,耳边响起极轻的一声“还不赶紧谢恩”,这才明白是太后赏了封号,忙又福身道:“泠然谢太后恩典。”

“皇上也是,这般可爱的丫头,竟是一直连个封号也没有。”

平阳王妃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又变,方才平静下来,心中早已是柔肠百结,情难自已了。

素嫣紧挨太后坐着,虽是拉着她的手,一颗心却仿佛打鼓一般,定不下来。只听得太后关切询问平日里都念些什么书,习得什么字帖,进些什么膏方一类寻常琐事,一句一句答过来,声音颤颤,甚是拘谨。

“泠然丫头,可是冷了,怎地手这般凉呢?”太后话音未落,已是走上前一个宫女,持着个紫金暖炉站到素嫣身侧。

“然儿头一次见太后,实在受宠若惊,不免...”素嫣忙解释道。

“瞧这丫头,真真是可人儿疼!”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拍着素嫣的手,“在哀家宫里用不着这般拘束,好容易来这么些个人,热闹点儿好!”

素嫣微微颔首,道:“然儿记下了。”

突听得门外一阵喧嚷,脚步杂乱,其间夹杂着女人的哭喊之声,入耳甚是凄厉。一室女眷均瞧见太后蹙起眉,恐怕一不小心触怒凤颜,不敢言语。

门帘才一掀开,便见着一个泪眼涟涟的妇人直冲进来,扑倒在太后脚边,哭得前俯后仰,声势浩大。

素嫣哪里见过这阵势,看着她扑倒立时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那妇人身穿百蝶穿花大红缎子宫装,金丝滚边,颈间挂着一道赤螭璎珞项圈,头上珠钗琳琅,随她动作玎珰作响,举手拭泪时便见得她手上一串錾金镯子,着实是富贵*人。

“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赶紧起来,瞧把这丫头吓得!”太后凤眼微眯,言辞之中透出一股威严。

“宝枝求太后做主啊!太后若是不答应,宝枝就不起来了!”又是一阵嚎啕,便连章公公也是束手无策,在一旁等着太后示下。

“好,你非要人家说我锦宸宫出去的丫头没规矩是不是?!”隐约已有怒意丛丛,一众女眷见状俱是神经紧张,只盯着那妇人动作。

“太后息怒,宝枝实在是替我家麟儿不值啊!!”慢吞吞站起身来,一抬头,一双眼红肿得桃儿一般,面色惨白,极是憔悴。

太后语气也是一软,道:“这是出什么要紧事儿了,哭成这样?”

“我家麟儿昨儿个无端端叫人打断了手,到今儿早起还没醒过来呢!!太后可一定要给宝枝做主啊!”那妇人说着,又滚下一行泪来,“奴婢同王爷只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啊!太后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宝枝姐姐如今贵为定南王妃,还有哪个敢如此放肆的?!”兵部尚书魏梓靖的夫人说道,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

太后瞟过一眼,不怒而威,道:“宝枝丫头,到底是哪个这般大胆?连定南王世子也敢打得?讲出来,哀家同你做主!”

素嫣在旁边一听原来是定南王妃,顿时惊慌起来,一双手都不知摆得哪里,躲回娘亲身边。偷眼瞧着不远处坐着的闻人静棠,她也是神色微变,更是慌了神。

“可不就是三皇子!”说得愤恨,咬牙切齿,狠狠扭住手里帕子,仿佛那便是李裕泽一般,恨不得立时置他于死地。

“裕泽那孩子虽是贪玩了些,但做事向来知道分寸,这当中,怕是有什么缘由吧?”太后沉吟片刻,劝道。

那妇人见太后有意辩解,立刻又挤出泪来,哭道:“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儿,奴婢也不敢欺瞒太后啊!太后这回可要给我家麟儿做主啊!!”

“莫非定南王妃当真不知道世子昨儿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可否要裕泽提个醒呢?”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不羁嗓音,众人纷纷投了眼光过去,只见门帘掀起,走进一个锦衣男子。绛红外袍,玉带横腰,长身玉立,翩若游龙。一双凤眼,光华流转,嘴角一抹邪肆笑意,魅惑众生。正是三皇子——李裕泽。

“知道皇祖母宫里今儿个热闹,裕泽可是才下了朝便赶过来了呢。”说罢偷偷冲着素嫣眨了眨眼。

素嫣本是慌了心神,见他这般,倒是放下心来。毕竟昨儿的事是他定南王世子无理,略施惩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