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食之无味胜有味

陈洪伟把刘没茗扶到走廊里坐在候诊椅上，然后，拿了药方到结算窗口，排队、付费。

二十分钟后，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付费，他迫不及待地把医保卡递进窗口，那大胖姨却不紧不慢地说：“再等一下，我这打印机卡纸了。”嘿！早不卡，晚不卡，怎么轮到我，就卡纸了呢？真是这打印机也狗眼看人低，欺侮人。大胖姨笨手笨脚的，弄了大半天才弄好。陈洪伟不骂她，他身后的人骂得可难听了，什么“老猪婆，蹲着茅坑拉不出屎”、“除了产猪仔，啥也不会！”好在他听得到，大胖姨听不清楚，否则，把她惹怒了，拖着给你办，你还不多等。大概她七弄八弄，弄了十来分钟，才弄好，看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并不是诚心的。

拿到了取药凭证，他转身就到药房窗口，排队、取药。

回到刘没茗跟前，已是12点半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啊？等死人哩！”刘没茗焦躁难耐地不禁发起了牢骚，好象陈洪伟不是去排队领药，倒是泡妞去了。

好在陈洪伟理解，不和病人计较，耐心解释说：“我也急啊，可是，窗口人多，谁肯让啊？不排队就领不来药。”

刘没茗见陈洪伟不顶撞，她没理由怪责他，一下就烟消火灭了。只是虎着脸，在陈洪伟的搀扶下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里，陈洪伟把刘没茗扶上床后，把她的挂包从她肩上取下来挂到衣架上，然后，就去倒了一杯水，再到衣架跟前从她的挂包里取出药，送到刘没茗的手里。“你把药吃了，躺下休息吧！”他在安抚好刘没茗的同时，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解决好人生大事，那就是升火做饭，平息肚子暴乱。

“好的，你也坐下休息一下再说吧！”刘没茗接过水和药，看看陈洪伟关心的说。但陈洪伟没坐下休息，就站在床前等刘没茗喝了水吞了药，然后，接过她的杯子就走出房间做饭去了。

刘没茗实在疲惫，躺下去就好象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可是，不一会儿又被那个奇怪的梦惊醒了。不止一次的怪梦：一双看不见的手，突然扼住她的脖颈，托着她在似曾相识的街道上走，赤裸的身体拧成一股麻花，很多认识的人从她眼前走过，既不取笑，也不理睬。她呼救，她喊他们的名字，可是，没人理她，没一个人回头。

“又做噩梦了？”陈洪伟突然匆匆跑进了房间，他说听到房里有叫喊声。脸上非现实地写满了关切。也许他见过了她太多的梦中惊醒。

她便把自己的梦境讲给他听。“一点也不可怕。就是觉得冷，透骨的冷。”她对他说。她永远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那时身边爬满泪水，可是并没有觉得冷。

陈洪伟却握了握她的手说：“你的手好凉。”随即转个身，留给她一个混沌的背影。一会儿，她就听见了他均匀、细致的呼吸声。

陈洪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你永远不能在温情的时候抓住他，可是，她永远也没有办法说他缺乏温情。他爱她，但她总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爱靠的是细致入微的关切，靠的是从里到外的信任和依赖。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问陈洪伟，有没有注意到了昨晚的月亮。她已经不能肯定印象里的伤情的月亮是不是确切存在过了——昏月，残晕，破碎的天空……一切是梦，还是真的呢？

他把头摇得像个骰子盒。然后，缠着她再次讲昨晚的怪梦给他听。

她讲了。他就哧哧地笑。“真无耻，那么多人，衣服都不穿。流氓一个……”

“不至于吧。我看是人情冷漠……”

“得了……”陈洪伟打断她的话：“谁还没有点儿事啊。谁让你平白就把人家梦了呢？不会有什么象征意义吧？”

“我还梦见被一群猫围攻呢，也有象征意义？”她努了努嘴，又加了一句，“神经病。”说得斩钉截铁。像要在他的脑袋上砸出火花来。

她真的病了。平日里胡思乱想，晚上半宿半宿地失眠，还经常做乏善可陈的梦。最少也是神经衰弱。

“你是不是真的病了？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了。”陈洪伟疑惑地说。

“恩。来，帮小女子看看，”说着她就像他扑去。

“我警告你，神经病杀了人可是不偿命的。听过那句话没？”他一边躲闪，一边说。

“是啊，你要小心。我神经，我怕谁’？”

“怕谁？”他穷追不舍，“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伸手就要掐她，她慌了，大喊一声“啊！……”

陈洪伟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刘没茗的身体，感觉却不是冷，而是烫。体温明显提高了。这回她可是病得不轻啊！刚去了医院，刚吃了药，怎么会发高烧呢？不过，他想，也许是药起作用了。

“稀饭烧好，我去打碗来给你吃。”陈洪伟摸了摸刘没茗软绵绵的奶，怜爱地看着她说。

刘没茗摇了摇头说：“不想吃。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生了病更不能不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与病魔抗争啊！吃不下，也要勉强吃一点。我喂你！”

刘没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陈洪伟立即起身走出了房间，到小厨房给她打稀饭。

不一会儿，陈洪伟就端进来一碗薄稀饭，也不见带菜碗。他坐到刘没茗的床沿，就用汤匙打了一勺稀饭先放自己的嘴前吹了吹，然后，喂到了刘没茗的口里，随即到碗里挑了点肉沫，喂到了刘没茗的口里。

“味道还不错吧？”陈洪伟一边用汤匙再打了一匙稀饭先放自己的嘴前吹了吹，一边问刘没茗味道好不好。

刘没茗嘴里含着稀饭说不出声，只点了点头，表示还行。吃过药的病人，尤其是发高烧的病人，胃口肯定不好，而且食之无味。刘没茗为了不扫陈洪伟的兴，只好点头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