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红颜早逝

他看着憔悴而又颓废的南无月，心里十分伤心。

现在的南无月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南无月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和以前截然相反的人。

沐风绝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和南无月一起谈天说地的场景，那时候南无月意气风发，有着超越常人的见解与胆识。

“如果那些夷族胆敢来进犯的话，我南无月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一次喝过酒后，南无月凭栏远望，慷慨激昂的说着，他吟诵起了那首著名的词：“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无月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沐在一旁笑道：“怎么会没人理解你的登临意呢？我就是你的知己啊。”

两个人相互对望，会心大笑。

沐风绝非常赏识南无月的胆识和勇气，并且在内心深处他不得不钦佩南无月天生就是一个将军，每当说起作战手法与防守战略，南无月总是滔滔不绝。

“你知道吗？我从小刚刚学会认字，父亲就教我学习兵法，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天下所有的兵法书籍我都有所涉猎。”南无月笑着说，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

“是吗？虎父无犬子，看来令尊大人一定也是非常聪明果敢的人了。”沐风绝笑着说道。

他的话触动了南无月，南无月的父亲很早之前就病逝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南无月一直深深的怀念着父亲。

父亲去世的时候，南无月还小，所以父亲并没有见到他建功立业的那天。

后来南无月长大了，每当他在战场上驰骋，或是碰上什么劲敌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似乎父亲就在他身边，在鼓励着他，在鞭策着他。

正是因此，南无月才会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屡战屡胜，成为天泽国公认的护国大将军。

沐风绝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看着眼前的这个醉鬼，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小澈呆呆的看着南无月，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风绝望了一眼小澈，将小澈牵到南无月身旁，说道：“无月，你还记得这是谁吗？”

南无月抬头看了看小澈，觉得这个孩子好生面熟，可是他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小澈看着南无月一脸的胡子拉碴，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就扑在了南无月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无月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要变成这样好不好？”

南无月看着在自己怀里不停哭泣的小澈，一时手足无措。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孩子就是之前自己曾经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孩。

“你是小澈？”南无月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我。”小澈抽抽噎噎的回答。

南无月更加吃惊，他上下打量着小澈，看见小澈虽然比之前稍微长高了一些，但依旧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心里一阵心酸。

他赶紧问道：“小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沐风绝在一旁淡淡的说道：“小澈这次来，不是要你帮他，而是他想来帮你。”

听到沐风绝说小澈是来帮助自己的，南无月惊讶的问道：“什么？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帮我呢？”

小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南无月说道：“无月哥哥，我知道我还是个小孩，可是以前你帮过我，所以我一直想要报恩，我不愿意看你这么不开心，无月哥哥，你快些好起来吧，前几天我还专程去寺庙里求了菩萨，只要你能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好。”

南无月听到小澈说到许愿的事情，忍不住想起了胭脂，曾几何时，胭脂也曾经许愿，愿意用自己的折寿来换得南无月的长寿。

她和小澈都是真心在意南无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南无月。

南无月呆呆的看着小澈出神，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是如此的瘦弱如此的褴褛，可是他的大眼睛里却透露着坚定的光芒。

南无月忍不住仰天长叹：“我南无月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真心对我？我曾经发誓此生不会辜负别人，不会伤害别人，可是到头来，我却辜负别人那么深，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

小澈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无月哥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个大英雄，是个大将军，我这几天在街上讨饭，听到不少老百姓都议论你，大家都说要是你还能领兵打仗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害怕夷族人。”

南无月苦笑了一声：“其实我未尝不想去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不然我这一身的才学岂不是白学了，可是如今我已经被解除了兵权，不过是空有一个将军称号而已，那兵符早已经被皇上收回了。”

沐风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会如此糊涂，他难道不知道，你才是朝廷唯一可以倚重的武将吗？放眼望去，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力挽狂澜？”

南无月叹息不已，缓缓讲述了自己被剥夺兵权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南无月生病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怀疑他称病不朝，是向皇上示威。

皇上本来是想把思灵韵招进宫去问个究竟，可是胭脂怕进宫会露出马脚，便果决的回绝了圣旨。

这抗旨一事已经让皇上十分不满，但不管怎样，碍于思灵韵是他最宠爱的公主，天泽帝并没有发作，只是派人来看了南无月，确认南无月确实是生了重病。

不久，南无月病愈，可是胭脂却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

因为经常传讯御医，天泽帝很快就知道了公主生病的消息，他几次想让胭脂进宫，好方便御医治病，可是都被胭脂拒绝了。

天泽帝误以为公主进了南府之后，彻底被南无月俘获了芳心，一心一意的为南府着想，心里委实不高兴。

胭脂拒绝进宫的时候，对传旨的宦官谎称自己即将痊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病好了就立马进宫拜见父皇，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胭脂会一病不起，红颜早逝。

当一缕芳魂散去，南无月府再也无法隐瞒公主病逝的消息，天泽帝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公主在南府死去，登时雷霆大怒，差人将南无月传进宫去。

公主去世，宫里举宫痛悼，到处都是白衣素缟，宫女和宦官们一个个都大气也不敢喘，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忙着自己的事情，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皇上，丢掉性命。

天泽帝坐在御座上，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无月一脸悲痛欲绝，声音也沙哑了。

“哼！”天泽帝重重的拍了桌子，厉声呵斥道：“好你个南无月，你居然还真的敢来见朕，朕问你，灵韵生病的事情，为何不如实上报？你不是说她的病并无大恙吗？怎么会突然死去呢？”

南无月此时早已心如死灰，胭脂死了，他的心也被带去了，他恨不能跟随胭脂而去，所以，面对着天泽帝的责问，南无月根本没想为自己辩解。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回禀万岁，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陛下要打要罚，微臣都会接受，毫无半点怨言。”

“呵呵，打你罚你？朕打你罚你，朕的宝贝女儿就会活过来吗？南无月，朕如此信任你器重你，将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你，可是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灵韵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就这么去了，你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天泽帝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宦官见状，急忙上前给皇上捧上了一杯热茶：“皇上，您不要太激动，千万要保重龙体呀。”

天泽帝毕竟是年老之人，经不住动气，他呼哧呼哧的喘息了半天，心情才稍微有些缓和。

他看着南无月，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而自己一直误听误信，居然都没有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

如今世道艰险，人心叵测，思灵韵已经故去，死无对证，谁又能证明她不是被南府刻意害死的呢？

说不定是南无月意识到思灵韵嫁入南府是为了监视自己，所以心生不满，才故意在她病重期间隐瞒不报，致使思灵韵缺医少药一命呜呼。

天泽帝瞪着眼睛打量站在地上的南无月，惊奇的发现南无月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悔过或者痛苦的表情，这使得皇帝更加震怒。

殊不知，南无月正是因为太过悲痛，已经身如槁木心如死灰，才会如行尸走肉的木偶一般面无表情，他的眼泪早已流干，所以才会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天泽帝却不理会南无月的感受，他见南无月面色平静，以为南无月目中无人，更加气愤，此刻他恨极了南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