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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徐衍的心事1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4-18 | 字数:4505


就在我沉默皱眉的同时,徐衍再度开口,

“你知道吗,夏小离,后来李小甲从元帅胸前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接着拔开瓶塞,倒出几枚药丸塞进元帅嘴里。不过,元帅并未立刻醒来。小甲等了一会儿,急了,又倒出几枚药,喂元帅吃下,可是,元帅依旧双眼紧闭。于是,小甲最后索性将整瓶药都喂给了元帅,然后‘啪’地一声砸碎了瓷瓶,至此,又过了片刻,元帅才微微睁开了眼睛,小甲大喜,流着泪抓住了元帅的手,蠕动嘴唇,似乎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先前那个领头的小男孩儿突然从附近某个角落里跳了出来,朝元帅大嚷了一声‘摇到外婆桥’!

“接着大元帅就痛苦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晕了过去。而那个肇事的男孩儿,则在两个肥胖的、笨拙的士兵的追逐下越跑越远,不过,他最终没有脱离我们的视线,而这正是他不幸的源泉。随着小甲的手指一挥,‘万箭穿心’护卫队瞄准目标,万箭齐发,下一刻,这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刺猬。他浑身扎满了长箭,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注意到,他临死都攥着一只小拳头,后来我曾好奇地掰开他的手心,只看到他手心里握着一小块碎银……”

徐衍说着,停了下来,转过头,避开我的视线,伸手揉了一下眼睛。过了片刻,他才又扭过头,继续道,

“当时,小甲歪斜着坐在地上,挥舞着双手指挥着当时已经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一些士兵,他让这些士兵立刻把元帅抬进马车,送回房间休息。同时,又吩咐人,马上去叫‘那个该死的卫红衣’,最后,当我抢在士兵把大元帅抬进马车之前,从小甲的马车里把他的拐杖递给他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很是疑惑地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帅为什么会突然昏倒?昏倒后为什么要吃那么多的药丸?而且元帅整个昏倒的事情,又和红衣有什么牵连,以致于你要用该死的来称呼我这位未过门的妻子?’然而,对此,小甲只穷凶极恶地冲我嚷了一句,‘去问那个‘祸根’。他一边嚷,一边伸手冲我指了指你住的这间院子的方向。所以,我来了,想请你为我解释清楚这种种令我不解的一切。”

“呵呵,‘祸根’?李军师未免太抬举我了。至少……在曹岳被毒药所害,如今已对药物逐渐上瘾、被药性控制的这件事上,我自认还算不上罪魁祸首……”

“噢,等等,夏小离,你不必从头到尾地、事无巨细地说,你只需要直截了当、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红衣究竟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下毒害……害人的事情中来?有、还是、没有?”

徐衍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认为呢?难道徐将军认为,在李小甲对她用上了‘那个该死的’称谓之后,她卫红衣还会与整个事情没有一点儿关系吗?况且……放眼整个元帅府,似乎懂得毒术门道的人只有她一个。”

“不!不!这不可能,红衣向来心地善良,平时连受伤的小猫小狗都不忍心见死不救,怎么可能会去加害她的……她的……”

“怎么会去加害她的‘曹大哥’呢?是吧,徐将军原本要说的就是这一句吧?”我蓦地接口。

“污蔑!撒谎!夏小离,你这是公然地污蔑和撒谎!我绝不允许你这样侮辱红衣,要知道,你侮辱她就等于是侮辱我……”

“等等,徐将军,在你恼火之前,我倒要先请教你一个问题:最近你是不是忽然觉得卫大夫有些不对劲?譬如说,她很少称曹岳为曹大哥,而是用一种近乎鄙视的、轻蔑的称谓予以代替了?”

“‘大苍蝇’?你指的是不是‘大苍蝇’?”徐衍声音发抖地问。

“很好,你能听说过这一点,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要向徐将军你做的这一番解释也就变得容易了许多。我个人认为,卫大夫之所以会想到要下毒害……害人,无非是出于内外因两种因素所致。

“先说内因,撇开其他一切事情不谈,单从当前她用这样的蔑称来称呼曹岳的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现下对曹岳感情的变化,一言以蔽之——由爱生恨。而且或许正是站在这种‘爱之深,恨之切’的异样的感情的基础之上,又才会或多或少地生出一种近乎于这样的心理——‘既然我不能得到那只大苍蝇的心,那么我至少能控制住他的身体以吧,要知道,他的身体也是他的一部分呢!所以,我宁可找到控制他身体的药。’当然啦,这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一种卑劣的猜测,或许被猜测本人远没有我这样想象得这样恶劣。 尽管我的这种推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之前卫大夫数次找我‘谈心聊天’时她的亲口之言。

“此外,顺便说说,我认为,卫大夫的这种心态恰恰是出现在徐将军你离开杭州,动身去往金陵的这段时间里。请原谅,我说得这样直接,因为就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措手不及的、又痛苦不堪的事情,譬如说耶律燕的死,譬如说曹岳执意让我代替耶律燕嫁给他……而凡此种种,对于始终执着于痴恋‘曹大哥’却又同时看不到这份痴恋的任何希望的卫大夫而言,却是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沉重的打击……因此,再一次发生了‘爱之深,恨之切’,内因的作用再度加深……”

“打击……接连不断的、一个比一个沉重的打击……”徐衍一边喃喃地出声,一边若有所思地向我点点头,不过他虽然眼睛对着我,却并没看我,而是仿佛在看他自己眼前空气中的某个点,“这一次又是她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刻……而偏偏在这样的时刻里,我又没能陪在她的身边。不过,我为什么要接连用这个‘又’字呢?”徐衍忽而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额头,仿佛很是疑惑地摇了摇头,“难道说,之前,她就有过一次类似的最痛苦不堪的、难以忍受的时刻吗?难道说,之前在她经历的第一个痛苦的时刻,我就没能陪在她身边吗?啊,让我想想,好好想想,是的……是在‘私……私货走廊’上……柳大哥诈死的事!是的,我想起来了!因为柳大哥的诈死,她被元帅和小甲误会,以为是她听从了……‘某个畜生’的奸计,下毒害死了柳大哥,以致让元帅和小甲认为无人可以依靠,双双感到失望灰心。

“是的,是的,这件事当时给她带来的痛苦,想必是难以言传和莫可名状的!虽然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此事,但是,要知道,要知道,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不会痛呢?要知道,她从小就和我们呆在一起,除了我们,她根本没有别的亲人呀。可是就连小甲和元帅也不相信她了。而我呢,虽然当时我知道她的苦,明白她的痛,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时柳大哥还需要我,我又怎么可能……跑到她的身边给她送去安慰呢?所以,应该说,众叛亲离的痛,被人冤枉误会的苦,她早已尝过了。但是倔犟固执如她,她从来不愿主动和别人说,一说她就脸红,一说她似乎就感到更加地痛苦。而之后她……又被迫与那个裘恨天……噢,该死的!这也是一个畜生!不要脸的老畜生!嘿嘿,裘恨天,你该为你自己的早死而感到庆幸!否则,若是你也挨到现在……嘿嘿嘿!”

徐衍说话的同时,一直扭曲着脸;一道道痛苦的痉挛不时地从他的脸上划过。

屋内蓦地变得沉寂。

一时间,我和徐衍都没说话。不过,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我那时已经感到了疲乏,我想尽快把这个少白头非要坚持我给他的“解释”一股脑儿地说完,说完之后,我就预备把他赶紧打发走,好让我自己歇一歇。

“现在,徐将军,说完内因,我们不妨来谈谈外因吧。简单说来,一句话,我认为,导致红衣性情大变,下毒害人的外因就在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正是因为围绕在红衣身边的那……那些‘墨者’,才污染了她这张大白纸。而这些所谓的污染她的‘墨者’就自然包括李小甲以及……”

我突然停下来,不忍再说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徐衍却突然笑了。“嘿嘿,干嘛不说下去呢?何必还要顾及我这位早已尊严丢尽、被人耻笑的准新郎的感受呢?你就干脆直呼其名好了,就是孙寅吉,就是那个禽兽,那个畜生把红衣给害了。哼,其实,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但是偏偏,偏偏奇怪得很,直到此刻,也就是我和你说这些话之前,除了你夏小离,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坦然地提过这事,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主动地提起这位福王。是的,自从我和她的婚事定下之后,围绕我的就只有讥笑、嘲讽、以及许许多多你不想听,却不得不听的议论与流言。不过,对于后边那些飞短流长,我并不……放在心上。我唯一在意的,从头到尾唯一在意的只有……她……”

说着,他停了下来,突然敛去笑容,深深地、仿佛十分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关于她和孙寅吉的事,李小甲没对我提过,大元帅也没对我提及,柳大哥更是没对我提起过。当然,柳大哥之所以不提,是因为他的善良,是因为不忍,他不忍心让我伤心让我难堪。而李小甲和大元帅不对我提红衣与孙寅吉之间的事,则是他们认为,理所当然地认为,红衣只是他们的一件工具,就像孙寅吉看待红衣一样,仅仅是把这个单纯的、善良的、固执的、同时又是那么可爱的女子当作一件工具来利用。只要她对他们还有用,还能为他们炼制什么迷惑人、控制人的毒药,那么她的身心是否受到伤害,她的心情是否快乐,对于这些,小甲和元帅则全然不顾,毫不在乎,甚至是连孙寅吉为利用红衣而做的那些忸怩作态的虚情假意,元帅他们也认为完全没有表演的必要。

“啊,当然啦,我后来听说,在你们一行人抵达吴县的平安客栈之前,元帅和小甲倒是对红衣‘表演’了数日,嘿嘿嘿……而这种‘表演’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要利用她,让她再次给我发出急信,让我把信中那枚他们认为的真正的解药带给柳大哥。但是,但是,他们完全把红衣想错了!因为她第一次交给我的救治柳大哥解药,就不是孙寅吉吩咐她给出的毒药,而是真正的解药!虽然这第一次的解药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因为柳大哥根本没有受伤),但是却不可否认红衣她天性里的善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什么人。更不会去害柳大哥。

“至于现在,你所说的那些内因,我想,或许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请注意,我只是承认你说的‘由爱生恨’这个词,至于其他,尤其是你推测的那种心态,我认为红衣她根本想也没想过。她之所以会突然下毒害人,而且还害的是那只‘大苍蝇’,完全是受了别人的污染!当然,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失去理智了,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她遭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痛苦,因为她的单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穿,又加以利用……对了,顺便说说,关于小甲和元帅把红衣当作‘工具’利用的这种态度,其实并非个例,因为他们也是这样对我,这样对待柳大哥的。否则,若论兄弟结义之情,元帅又怎么会毫无理由地把柳大哥打入地牢,而且之后放任李小甲差点把柳大哥毒死呢……”

徐衍说着,蓦地又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他笑得不再是先前那般的愤慨,而是陡然多了些许狰狞凶残的意味,

“嘿嘿,对了,夏小离,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关于元帅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异样,我其实是持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态度的。当然,你也可以直截了当地把我的这种态度称之为‘幸灾乐祸’。而我刚刚之所以那样关切此事,只是出于一种担心。我在替红衣担心,仅此而已。不过此刻,你的内外因解释已经稍稍减弱了我的这种担心,因此,我想,在你对我这样坦白,坦白地提到那个畜生之后,我有必要也要对你坦白一下我的一些真实的想法,而‘幸灾乐祸’就是这些想法的其中之一。不过,我之所以会‘幸灾乐祸’自然并非仅仅是出于一种身为‘工具’的愤怒与不平,真正让我感到有些乐观的恰恰是这样一个机会。要知道,如果元帅下次突然异样,小甲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而这,自然就不只是让元帅药瘾加剧的时刻,更将为柳大哥逃出地牢提供契机。而关于帮助柳大哥逃出地牢的计划,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