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水中女尸

伊卓听罢，疯了一般地往兰水边跑去。

可是当他到了兰水边时，发现茫茫兰水之上，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是什么船只跟人了。

难道说，那丫头真的就这么走了吗？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啊！”伊卓不由捏紧了拳头，仰天大叫着。那声音，似乎把河水都震动了，有鱼儿跳出了水面，又扑通一声钻进了河里。“难道老天爷也不让我退战吗？难道说老天也觉得我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愿意为你放弃江山，你却还要弃我而去，为什么……”

乌托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失落而又愤怒的他，不由沉了沉双眸：殿下，对不起，若是不这样的话，恐怕你会被这个妖女给毁了的……

一眼转，即墨羽去南沼已经有小十天了，可是却依然丝毫没有他们的消息。

南疆多湿多潮，看着温和的天气，却是极易引发疾病。

易卿辞身上的旧疾旧患突然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复发了，这连日来，他都被这些旧疾旧患折磨得夜不能寐。可是他却从未在属下或者旁人面前表现出来。

直到马越发现了他苍白的脸色与隐忍的眉心，这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皇上，您若是不舒服，我让安将军去找个郎中来给您瞧瞧。”

易卿辞搁下手中的小羊毫瞧了他一眼，

“朕没什么不舒服的，你有时间，多去练练兵，不要在朕面前晃悠。”说罢他便起身离案往外面走去。

看着皇上略微有些憔悴的身影，马越顿时眼眶发胀。现在他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好好地照顾皇上。此次南疆犯乱，若不是皇上，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地退敌军，更不会闻风丧胆，退回南沼后，到现在也不敢再攻回来。

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如此的绝好机会，皇上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夺回南沼。

依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好像在等什么。但他实在不明白，依皇上的聪明睿智应该不会在这种绝好的机会下等下去的，难道是别有他因？

马越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皇上，但眼下，好像又不是时候。

他也只能等，等后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再寻机问问……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

那个伊卓王子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原本，他不是说好的，第二天就开始动员所有将士，然后陆续撤兵回津蛮的，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呢？即墨羽左思右想，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说……中途有变，还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变卦了？还有，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芸嫣？他现在尤其担心自己会言语不得体而弄巧成拙，害了芸嫣。

“殿下，殿下……”乌托匆匆跑进了伊卓的房间，“我们得到消息说那个丫头已经安全回到南平了。”

伊卓蓦地站起来，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吗？让你查你就只查到了这个？这不等于是什么都没查吗？”

乌托愣了一下，继而缓缓垂眸，

“殿下，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因为那个女人再耽搁下去了，一旦天启主动攻打回来，我们处于被动，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他忙转移话题道。

伊卓眯缝着双眼看着他，

“乌托，”半晌，忽然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声音似平地一声雷般吓了乌托一大跳，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哼！”伊卓忽然站起来，走向他，“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耍阴谋诡计！”并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我的住处一向都有重兵把守，不仅如此，就连这南沼城，亦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兵士包围着，那些人怎么会进得来的，而白芸嫣又如何出得去？而且，偏偏她就早不走，晚不走，等我说了退兵，她才要逃走？就算是如此，他们这么多人从我这府宅出去，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出南沼城，你们就没有人发现吗？”他厉声道。

此时此刻，乌托满头是汗，他知道，伊卓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殿下如此精明，就算是瞒得了一时，又如何瞒得了一世呢？

“殿下，没错，是我杀了那女人，我不想让她毁了殿下！”反正横竖早晚都是死，不如现在就招了吧。

乌托心一横，只好全部都招了。

伊卓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竭，拔刀而出，唰的一下指向了他的心口，

“啊！我杀了你！”

乌托自知自己死罪难逃，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他为那个女人的死付出了代价，两条人命都无法唤回殿下的复战之心，那他只能是死不瞑目了。

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刀落头断的感觉，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已然空空如也，已经不见了殿下的身影。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殿下不会杀他，因为他们的殿下一直都是英明的，一直都是神勇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心好痛，心痛并不是因为被殿下发现了他的阴谋，而是看到殿下那么伤心，他心疼……

一转眼，来到南疆已近两个月，纵然踏遍了南疆之土，也望不穿这茫茫兰水。

芸嫣，你到底在哪儿，你跟即墨羽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们突然就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了？

傍晚，易卿辞一个人散步到兰水畔。

残阳似血，洒遍了整个兰水。残兵已退，徒留断戟裂甲，还有那斑驳的马蹄印。

若不是他刚刚喝斥了马越一顿，一定就没有此刻的安静。

这个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像个内侍一般，整天围着他，提醒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小到温饱，大到医药……还真是……不过，一看到那些渔民收网，满载而归的喜悦，他的烦恼便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啊！”

“是个人！”

正当他踩在松软的河沙上，尽情地享受着这岚烟夕阳短，长河孤水流的幽静之时，忽听不远处的渔船上传来了惊叫声。

他忙疾步走过去，只见一个渔民的网里收了一只很大的麻袋，他们一打开麻袋，便露出了一个人头。只是那个人的头发已经散乱，胡乱地贴在脸上，根本看不清脸。

而且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被塞在麻袋里，袋口绑得这么紧，若是立马从水中救出来尚可活，但若是，哪怕是半柱香的时间，估计就一命呜呼了。从网里收回来，就证明已经被人丢进兰水里很久了，一定活不成了。

易卿辞忙推开那些渔民，轻轻撩开那些贴在他脸上的头发一看，不由惊呆了。

“芸嫣！”尽管她的脸已经被泡得泛白，丝毫没有血色，而且已经微微有些发胀了，但是他却仍然能够一眼认出她。

“都成这样了，肯定已经死了。”

“是啊！”

“这水这么冰，还被绑在麻袋里……”

“哎……是谁这么残忍……”

“她没死，她没死……”易卿辞抱起白芸嫣就跳下了渔船，“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嘴里嘀嘀咕咕地重复着这些话。

那些渔民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就是他们当今皇上，只觉得这介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居然抱着一个尸体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要抱着那个尸体到哪里去……

当易卿辞抱着一具湿淋淋的尸体回到行宫时，马越惊呆了。

“皇上，皇上……”他忙跟过去，“这，这是……”

只见易卿辞将已经泡胀冻僵了的白芸嫣抱进他的卧房，然后小翼翼地放在床榻上，

“什么都不要问，赶紧去让丫头们烧些热水来。”

看皇上那着急的样子，马越不敢马虎，忙跟着吩咐下去了。

“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易卿辞一回头，发现马越还站在那儿，不由喝斥了一句，“出去！”

马越吓了一跳，

“哦，好。”便一头雾水地转身出去了。

待马越一出去，易卿辞便轻轻解开白芸嫣的衣带，可犹豫了好久，也没有解开她的衣衫，毕竟她还是冰清玉洁之身。但又不能让她一直穿着这么冰冷的湿衣裳，

“芸嫣，对不起，我只能冒犯你了。”说着，他便轻轻拉开她的衣襟，脱去她湿淋淋的外衣，然后是中衣，一直到她光洁的身子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芸嫣，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没死……”别人听了他这句话，一定会认为他得了臆症，可是他就有这种感觉，他感觉她死不了。

即便是好像所有的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他也一样的不会相信。

易卿辞将厚晒太阳的被褥遮盖住她的身体，然后自己趴在被褥上希望能多给她还些温暖，希望可以暖热她的身子，希望她立马能够活过来。

“皇上，热水来了。”马越领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

“你们在外候着吧。”易卿辞沉沉道。

马越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侍女，又看了看易卿辞，

“皇上，您……不用帮忙吗？”他试探道。

“不用了，你们赶紧出去候着吧，朕有什么需要会叫你们的。”易卿辞迫不及待道。

马越听罢，只好领着一群侍女出去了。

易卿辞忙将被褥拿开，将白芸嫣从床榻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温热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