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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战
易卿辞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替白芸嫣疏通着筋络,帮她把身上清洗干净的同时,希望也能帮她恢复体温。
即便在他人眼中,这么做只是在白费力气,可是他却依然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不管她是否真的死了,还是没有死,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不会死。
就这样,易卿辞整整忙活了一夜,才将白芸嫣从热水中抱起来,并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衫,放到床榻上,盖上了厚厚的被褥,可是她却仍然冷冰冰的,就如同一块儿冰似的,毫无温度。
“芸嫣,芸嫣,你醒醒,醒醒啊。”他不停地揉搓着她的身子,希望能把她的身体搓热,可是暖了这里,却又冷了那里,“芸嫣,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觉得他们都是胡说的,你没死,你只是晕过去了,是吗?”理智是清醒的,心里却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与臆想中。所有的人类,通常在无法接受的事实面前都会这样自欺欺人,“芸嫣,你醒醒,醒醒,芸嫣……”许久都未曾流过泪的易卿辞,突然就潸然泪下,“芸嫣,朕是天子,朕命令你醒过来,芸嫣,芸嫣……”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芸嫣,朕这就把朕的命给你续上,芸嫣,你一定要醒,知道吗?”说着,他便脱去外衫,上了床榻,轻轻躺在了白芸嫣的身侧,并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这样,你就不冷了,是吗?”没有人能想像得到,如此精明睿智铁血皇权的皇上也会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而远在南沼的即墨羽知道,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原计划一定生变了。
他早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可是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到芸嫣才好。
看着这铜墙铁壁般的牢房,他微眯双眼,得找个机会出去才好,否则就等于是在这里等死。
要知道,一旦事情生变,他之前的话足以让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殿下,你不杀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退兵,不能将辛苦打下的南沼再拱手送人,不仅不能送人,我们还要把南平打下来,这无关野不野心,而是关乎着我们津蛮的信仰与自尊。”
要说这乌托,除了狂妄自大外,还算是一介忠诚,只是他的固执很多时让都很招人烦。
伊卓知道,白芸嫣不会再回来了。
而他现在亦是骑虎难下,不打,诚如乌托所说,势必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回到津蛮,也会被人排斥,更会沦为懦弱者。可是打,他又当着几万将士许诺过,一定会放他们回去跟妻儿团聚。原本坚定了要撤军并归还南沼的他瞬间又动摇了。他知道白芸嫣不会回来了,当初是为了一个女人,可是女人都走了,他就再也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去不战而败了。
“好,打!”
半晌,他才缓缓道。
乌托蓦地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好,殿下,我这就去布兵,咱们速战速决。”说罢,他便欲匆匆离开。
“等等,”伊卓突然叫住了乌托,乌托缓缓转身,心中甚是忐忑,他生怕他又反悔了,
“殿下。”
“你告诉我,白芸嫣究竟是死了,还是你把她放回天启了?”他双眼射出一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乌托蓦地垂下眼帘,手心微微发汗,要说他一根筋,可他却还是有头脑的,
“原本我是想杀了她的,可是当我听说她是个妖女,会祸国殃民,就改变了主意,与其让她这么死了,不如让她回去祸害他们的君主,他们的国家去。”
“你对天发誓,所说如实。”伊卓的脸冷得有些可怕。
乌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我对天发誓。”就算是真的应验了,只要能让他们的殿下回到以前,他也算是值了。
他知道,如果他说那丫头回到了天启,在南平,那么他们的殿下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攻城南平,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难怪从古至今,这些中原国家的君主,或多或少都有因为女人而亡了国的,想想背后都一阵发冷。
若是把那个女人留下,她迟早会让津蛮亡了国。
“好,我信你!”说罢,他便起身,径直往外走去,“还不赶紧随我布兵去,咱们今晚就攻过去。”并冲着身后愣住的他喊到。
“哦,好!”乌托一听,甚是兴奋,忙追了上去……
伊卓将剩余的近十万大军分成三路,一路仍然走水路渡船而去,另一路则选此水性好的,从水底潜过去,还有一路则守在南沼城。
站在城楼上,看着将士们那匆忙而疲惫的身影,不知怎的,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内疚。
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当日在校场上那些将士们推心置腹的话语。
“乌托,你说,我失信于将士们,是不是有违仁德,有违信德?”
“殿下此话怎讲?”乌托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原本是答应了将士们这几日就让他们回家跟妻儿团聚,可是现在却失信于他们,你说,我是不是很不道义?”伊卓沉沉道。
乌托一听,殿下这是在动摇啊,
“不,殿下是主,他们是奴,当然是殿下让他们怎么着他们就得怎么着,难为国效力那是他们的荣幸。”忽然,这些话,他感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似曾相识的,“殿下为什么会跟将士们说这些话?”蓦地,他想起一个人来,“是不是那个天启的探子?殿下还没有杀他?”
伊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关他的事。”
“可是那也不能留他。”乌托有些心有余悸道,“若是把这个要留下,将来可是后患无穷的啊。”
“嗯,”伊卓长叹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乌托一听,不由扬了扬唇角……
整个大牢里黑乎乎的,来来往往的人好像突然间少了许多。
即墨羽细细地观察着牢中的狱卒,他们有个小癖好,就是喜欢小酌,没喝几杯就醉熏熏的昏昏入睡,也许,这个时候正是他逃出去的好机会。
可是今晚,他们好像格外警醒,也没见他们有酒,
“喂,兄弟,过来一下。”突然,他灵机一动,冲着那不远处的那个狱卒喊了一声,那狱卒看向他,
“干嘛?”
“我这儿有酒,要不要来一口?”即墨羽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壶。
这是他随身所带的药酒,虽然壶身小,装得不多,可是里面的东西可是珍贵着。
那狱卒看了看他的兄弟,
“你想耍什么花样?”
原来不傻嘛。
即墨羽不由扬了扬唇角,拔掉壶塞,往嘴里倒了一口,冲他们一笑,
“好酒,就是想跟你们分享分享,”
这些人平日呆这里,若是不喝酒,岂不是无聊到死?
所以,他们都有酒瘾,是禁不住诱惑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即墨羽,
“来点,不喝多,不会误事的,再说了,他们都被关在里面,能有什么事?”
“也是,一人尝一口,怎么样?”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是即墨羽知道,他们一定会走过来的。
果然,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就试探着走了过来,
“给我们吧。”那人很不客气地把手伸了过去。
“你靠近点儿,不然掉地上了,可是尝不到了。”即墨羽很庆幸,是那个有钥匙的狱卒走了过来。
那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文质彬彬,又被在牢房里,难道怕他还不成?
“好,给我吧。”说着,他便靠近了些。
“好!”说时迟,那时快,即墨羽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他扯了过去半剌身子跟半张脸也卡在了牢门的铁栅中,并一把拉掉了第挂在腰间的钥匙。
“你,你,你想干什么?”那个狱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懵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狱卒也反应了过来,忙举着大刀论了过去,可是即墨羽被关在牢内,他的大刀根本就不方便耍进去,尤其是同伴还在他的手上。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手伸过去,即墨羽一只手抓着一个人的双手,另一只手对付另一个狱卒,没两下便把两个狱卒给制服了。
那两个狱卒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功夫会这么好。
即墨羽把两人用绳子紧紧地绑在了牢门上,用钥匙打开了牢门,并与他们互换了衣衫,然后将他们关进了大牢,最后悄悄潜了出去……
虽然易卿辞并没有主动进攻,可是他知道敌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过来。
因此,他一直都防备得很紧。
兰水畔的一直都布防着伏兵,还有城外的十里亭,所有有可能出现敌军的地方,他都有防守。
这几日,天气晴好,河面极少起雾。
因此,河面上有一盏小小的渔灯都能看得见。
所以,伊卓并没有让将士们点灯或者打火把,而是悄摸悄的划着船舟渡河。
“皇上,发现兰水上好像有敌情。”安煜匆匆来见。
易卿辞蓦地转过身,隔着帘子沉沉道,
“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快要上岸了,他们是摸着黑过来的,所以……”
“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兵分三路,他们渡水而来,所以主力一定会在水面上,所以派一部分水性好的潜入兰水毁他们的船只。”
“是,皇上!”
虽然芸嫣是找着了,可是即墨兄还未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子。
易卿辞还是不敢大举进攻,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失去这么一个人才。
虽然即墨羽不在庙堂为仕,可是他却一直都心系天下苍生,一心为国,不然,他亦不会冒死来到这边地,冒死来到南平,为国效力。
回头看看床榻上依旧未醒,甚至说连体温都没有的白芸嫣,他的心似在滴血。
如果说芸嫣真的死了,为何她的尸体却一直好好的,一点儿没有走样,不仅如此,之前的水肿也消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她却没有呼吸,没有体温。
“芸嫣,你醒来,你醒来吧,只要你能醒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轻轻坐在床榻边,握过她冰冷的手再次湿了眼眶。
啪,一滴泪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又滑落在他的手心。
忽然,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他忙低眸看去,生怕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芸嫣,芸嫣……”忽然又动了一下,这一下他看得真真的,“芸嫣,”他忙将她扶起,揽进怀中,“芸嫣,你醒醒,醒醒……”这若要是让外人看到,一定会认为他是产生了幻觉。
可这真的不是幻觉,白芸嫣缓缓睁开双眸,茫然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我这是在哪儿?”
“芸嫣,是我,是我,我是卿辞,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易卿辞激动的唤着她。
她这才缓缓移目看向易卿辞,
“我怎么会在这儿?”不由满脸讶异,“我不是,我不是回去了吗?”并说了一句莫其妙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