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火
皮猴被赵芬的样子吓到了，那夺人的目光，伶俐的口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农村的小媳妇，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主任，我怎么觉得赵芬变了？他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少胡说八道！”董壮训斥道，“赶快做饭去，天儿都黑了！”
皮猴噘嘴去做饭，削了两个土豆，炒土豆丝，又热了三个馒头，他一边忙着，一边忍不住道：“主任，你说的那个穿着黑棉服的人会是谁呢？如果真的是孙富贵，我想赵芬没必要隐瞒，要么是另有其人，要么就是大国他娘看错了。”
董壮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笔和本，正在认认真真的将赵芬的口供整理成记录，他一边写一边琢磨着，道：“我更相信老太太的话，赵芬在撒谎！”
“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保护那个人，她很清楚，如果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肯定会被怀疑成杀害大国的凶手。”董壮放下笔说道，“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
皮猴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道：“咱村惦记赵芬的人挺多，但是有胆量半夜三更爬到她炕上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你敢不敢去？”
“我？”皮猴一愣，脸唰的白了，然后又泛起红晕，嬉笑道：“大国要是活着，我也不敢，要是现在嘛……”他嘿嘿的淫笑起来，脸上荡漾着春色。
“这就怪了，那人到底是谁呢？”董壮越想越觉得头疼，又觉得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将会给大国的死提供很多有价值的证据。
“要不你再去问问李老太太，她不是和赵芬吵架了嘛，就没必要再替赵芬隐瞒了，没准就告诉你了！”
“对呀！”董壮兴奋道，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老秦爷还没回来，不知道大国娘的病怎么样了。正想着，门吱扭扭的开了，老秦爷背着药箱走了进来，他脱了衣服直接倒在了炕上，显然累的不轻。
“秦爷，大国娘咋样了？”
“还不好说，一直没醒，有点危险。”老秦爷叹道。
“是嘛？啥毛病？”
“她应该是颈椎上的毛病，最近好多事赶一块儿去了，休息的也不好，颈椎压迫神经，脑供血不足，就昏了过去，幸亏赵芬发现的及时，不然人就没了！”秦爷说，“哎，我迷糊一会儿，九点钟的时候叫我，我还要去守着！”
“那饭……”皮猴抻着脖子问道。
“你们吃吧，不用管我……”老秦爷话音还没落，已经发出了鼾声，看样子是真累坏了，躺下就睡了过去。
董壮和皮猴两个人吃了饭，又给老秦爷在锅里留了一些，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吵醒了老秦爷。
“我出去一趟！”皮猴凑到董壮耳边道。
“去哪儿？”董壮随口问道，“找马寡妇？”
皮猴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去问问她，鞋印的事儿打听的咋样了……”皮猴说着指了指老秦爷，蹑手蹑脚的轻轻拉开门走了。
董壮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外面的风很大，他打了个哆嗦，起身在火炉里加了几块柴禾，抬手又给老秦爷盖了盖被子，看着老秦爷睡得又沉又香，他有点心疼了，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一天到晚的操心着村里的事儿，张家长李家短的，没有不烦心的，就是董壮自己，一个年轻人有时候也觉得力不从心，更何况是老秦爷？
过了九点，董壮叫醒了老秦爷，他非常疲惫的坐起来，看了看表，人一下子精神了，“哎呀，过了！”说着，连忙从炕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的就去穿衣服。
“秦爷，饭还没吃呢……”
老秦爷根本顾不上，他穿上衣服，背起了药箱，急匆匆的往外走，“今晚可能回来的晚，你们先睡，门给我留着就行！”
董壮点点头，道：“还是吃点饭吧！”
“不了，已经有点儿晚了，老太太身上还扎着针呢！”老秦爷说着，拉开门向外走去。
董壮心里一阵自责，早知道大国娘还扎着针呢，就该早点叫醒老秦爷，好歹得吃点东西呀。
董壮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会儿，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尽快找到鞋印的主人，那样就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了，也就知道谁偷走了金佛。大国从后凉山背回了金佛，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小美和陈家旺不一定清楚，赵芬也是模棱两可，唯一算是确切知道的人，是孙富贵，大国找过他，可是他也不敢肯定大国手里就有金佛，既然这样，赵芬将金佛卖给了孙富贵，就更不会有人清楚，怎么会就被人设计偷走了呢？康瞎子是知道金佛到了孙富贵手里，还是巧合碰上了呢？
他想得心烦意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年过得支离破碎，怪事不断，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件事能完全解释的清楚，董壮暗暗自责起来，这么多年的警察是白干了。
想到康瞎子，董壮又有些不安起来，康瞎子的那句“要出大事儿了”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着，他是什么意思？
董壮烦恼的思来想去，满肚子心事儿，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一点了，皮猴没回来，老秦爷也没回来，他只好自己铺了被子，钻进了被窝，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董壮就觉得外面人声鼎沸，他迷迷糊糊中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生活，他揉了揉眼睛，看看表，后半夜一点多了，侧着耳朵一听，真的有喊叫声，他立刻坐了起来，皮猴和老秦爷还都没回来，他穿好衣服急忙跑到门口，推开门听了听，就听有人在吆喝“着火啦……着火啦……”
董壮大惊失色，他提上鞋子，穿好衣服跑了出去，还没跑几步，就遇上了钱大胆。
“主任，不好了，六婶家着火了！”
董壮闻听，立刻掉头跑回村委会，打开广播，大声的疾呼起来，反复喊了十几遍，他连门也没关，飞快的奔向王六婶家。
走出村委会没跑多远，董壮就看到冲天的火光，伴随着滚滚的黑烟，人声鼎沸，鸡犬不宁。
王六婶家的门外，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有端盆的，有拎水桶的，还有的拖着平板锹挖雪的，一个个忙得火烧眉毛。王六婶家是四间瓦房，院子不大，前面还有一排平房，平房东侧开了门洞。着火的位置是正房的厨房一间，火烧透了半面屋顶，吐着火舌直冲天际。火势越来越凶，眼见着蔓延向东屋，滚滚的黑烟辣的人眼泪直流。
“主任……”家旺爹哭丧着脸道，“王六婶还在屋里呢！”
“啥？”董壮一听急了，这么大的火，怎么还在屋里睡觉，他一拍大腿，抓住钱大胆的胳膊，“先救人！”
董壮一喊，不少人反应过来，凑了过来，火势很大，很难冲到门前，家旺爹拖来一床棉被，然后在被子上浇上水，钱大胆披上湿透了的棉被弯着腰冲向屋门前。董壮的心揪成一团，焦急的望着钱大胆，没一会儿，就见钱大胆掉头跑了回来，两眼全是泪，嚷道：“门锁着，撞不开！”
董壮一听，急了，回头冲家旺爹道：“叔，多弄些被子来！”“孙富贵，你和大胆去弄个大圆木过来……”“皮猴，你奶奶的，怎么才来，快去帮家旺他爹拿被子！”
厨房的屋梁禁不住大火的吞噬，刹那间落下去好大一块，轰的一声吓得不少村民尖叫不已。
家旺爹又拖过来两床被子，孙富贵和钱大胆合力抬着一根大腿粗细的圆木跑了过来，皮猴拎着两桶水浇在被子上，钱大胆率先披了一床湿被子在身上，皮猴也披了一床湿被子，两个人抬起圆木。
“皮猴，大胆，看见东屋的窗没有，撞烂了！”董壮一声喊，皮猴和钱大胆像是听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飞快的冲了过去，轰的一声响，王六婶家的东窗被装出一个大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