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呼延莺儿的要求

耿恭走后，李显在床头又躺了整整两天，萨吉和萨苏挨个送去的粥食都无法劝动他开口。眼看主家日渐消瘦，大伙是一筹莫展。

“让我去吧。”阿离自告奋勇，接过萨苏手中的餐盘，朝李显将养的房子里走去。

这屋内虽有人住，却有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阿离轻手轻脚地进去后发现李显卧在床头，脸色蜡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眼神中竟然没有一点活色。

阿离把餐盘放下，她没像别人那样劝慰李显吃些东西，而是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乖巧的孩子最能触动大人心弦，李显转过头，瞧着阿离黑漆漆的眼睛，慈爱地把手放在女娃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小盈收阿离为徒之后，女娃子就和别个一样，不再叫李显“哥哥”，而改成“主家”。但俩人间的那种感情却没变，特别是这个时候，自己失去了爱人，孩子也失去了师傅，都是少了至亲，让李显到时愿意和她接近。

“主家，师父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李显没有说话，他心中为孩子的懂事而欣慰。

“师父曾说过，她是她师傅的唯一的弟子了。你想想，一个膝下无儿无女的人，怎么可能连唯一的弟子也杀掉？”

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李显，自己妄自在这里消沉，却没有想到这一层。

就算小盈东海王那里犯了大错，但谁愿意让自己师门无人呢，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主家，你不吃东西，这般虐待自己，届时师父回来的了看到你的模样，一定要心疼的。”阿离像个大人一样，句句说话在理。

“是啊，为了小盈，自己要好好活下去。现在她生死未卜，自己就作贱自己，能对得起谁呢。”

想到这里，李显仿佛有了些心力，他接过阿离递过来的米粥，呼呼喝了两口。

胃口不好，但稀粥进肚的时候却让肠胃暖暖的，精神一些就好了一点。

吃过饭，李显休息了一下，就在阿离的伺候下下了床，来室外。

这日午后阳光正艳，烤在李显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天是好天，就算是热一点也让你能提升自己身体里正气。

……

“你不能进去，我们主家正在养病。”就在李显正回复自己元气的时候，酒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众人一阵诧异，开始向门口围去。就在那里，唐二正在一脸焦急地劝慰一名带着腰刀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眉清目秀，就是肤色暗沉一些，让你很容易想到他是常年生活在塞外的人。

“叫你们东家出来。”那青年显得有些激动。

李显细细瞧去，来着竟然是与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呼延莺儿。

李显见到她下意思地要赶紧躲开。不料，那女扮男装的匈奴郡主竟然看到了自己，用手一指，呼唤着他的名字。

“李显你过来，你不要跑。”

唐二担心李显的身体，现在是经不起折腾，立刻拉着莺儿的胳膊大声道：“主家现在身体不适，你若再胡闹，我们可要报官了。”

李显知道自己今天是过不过，又不想唐二真的报官把这个匈奴郡主抓起来，便道：“唐二不要为难他，呼延兄，有事请到内舍说话。”

……

呼延莺儿随李显进了里屋，在一间厢房就坐。她一直打量着李显的面色，只见他脸上焦黄，刚才那小厮“身体不适”的话应是不假。

“你怎么了？”呼延莺儿口气变得缓和。

李显因自己是汉军的探子，汉军攻占白山，让莺儿的整个族人变得流离失所，心中愧疚万分，不想这女子一开口竟然在关心自己。

“我师父，就是我们主母被人掳去，主家伤心欲绝，才这般憔悴。”阿离说道。

“竟发生了这般事。”呼延莺儿看到李显为爱人而失落憔悴至此，心中倒是佩服他的痴情。

“呼延莺儿，此地你不可久留，不然对你不利。”李显本来想称呼她为郡主，但想到她的哥哥可能就是杀害阿离父亲的主谋便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这个你不要管，我且问你可想打听令尊的下落。”

一听到有父亲的消息，李显立下神经变得紧张起来，急忙问道：“你知道家父的消息？”

“不错，我本想告诉你，不过看你没有待客之心，我改变主意了。”

呼延莺儿显然在说气话，因为刚才在门口唐二的行为让她有些恼怒，现在一股脑又倾泻在李显身上。

李显赶紧作揖赔礼：“我家的人着实唐突了，望姑娘见谅。”

呼延莺儿见李显一直这么称呼她，猜想他是为了自己着想，毕竟这是汉地，她的身份很是敏感，觉得眼前这人就还是有几分关心自己，气也消了大半，她坐了下来。细细给李显道来。

“要说这消息我还是从一个老百夫长那里听说的。当年令尊逃离白山后，这百夫长奉命打听他的下落，沿途一直追到了车师，竟然见到令尊竟然在一处铁匠铺以打铁为生，便回来禀报了我父王。待父王派人想前去捉拿的时候，不想又扑了空，令尊已经不在那个铁匠铺了。”

“后来呢，李显急切地问道。”

“这个就没下文了，不过这是他最后踪迹，我知道了便来告知于你。”

此时的李显心中一阵感动，燕然山离敦煌何止千里，她呼延莺儿为了这个消息，竟然只身闯入汉地，此中的情分早已超出了好友的范畴。

“你怎么找到我的？”李显问道。

“别忘了，这敦煌的商队里可有好多和呼延部打过交道的。你李将军是何等英雄，要找到你不费什么事。”

一句话说得轻巧，其中的艰辛必定不愿在自己面前告知。李显想到之前对她的欺骗，心中无限愧疚，立即再施一礼。这下呼延莺儿倒是不高兴了。

“我来这里可不是和客气的。”

“在下知道，若来日有用得着在下的，愿赴汤蹈火。”

“我可不值得你为我赴汤蹈火，你李将军是有家室的人，若为了我损伤了你自个，尊夫人怕是不愿意你的。”

李显想到在白山内与她的暧昧事，才想到她对自己应该始终有一种情爱的情愫在。这份感情让人感动，让人敬佩，却很难接受。

……

呼延莺儿在李田酒肆住了下来，李显本希望她继续着男装，这样对她对己都有好处。没想到匈奴郡主知道这里没了女主人之后第二天就在敦煌最有名的布行做了一套靓丽汉装，金银珠玉更是出手阔绰。

很快，一个美丽大方汉家女子就楚楚动人地出现在酒肆的后院里。

呼延莺儿长得高大挺拔，虽不如小盈貌美，却天生有一种草原女儿的性感。现在主母不在，她的风光大有压倒群芳的感觉。

萨吉对呼延莺儿很是看不惯，每日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就和章和嘀咕，说小盈刚被掳走，主家就把另一个陌生女人养在家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章和和李显在军中朝夕相处，这时候也只好帮他说话，说他一定有难言之事。

“哼，你们男人怕都是口是心非，个个是薄情之徒。”李显在萨吉心中的形象是彻底坍塌了。

章和只好摇摇头陪着笑，看来老婆一生气，连生死不离的往事都忘了。

……

不管怎么说，酒肆的人对李显留呼延莺儿的事多少有些闲言碎语，而豪放草原郡主哪管这些，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时每刻都想好好展示自己的魅力。

李显的身体将养了几日后已经恢复了元气。他太想知道父亲的下落了，遂决定前往车师国，但呼延莺儿并没有把全部信息透露给自己，比如究竟是在哪里从事过打铁为生。

他准备好行装后，便去找呼延莺儿想去问清楚。

“咚咚咚。”李显不知为什么，敲击呼延莺儿房门的手收不住力气，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谁。”

“在下李显。”

“呀，你等一下啊。”门内女子显得很是兴奋。

李显只好在外面等着，好大会儿，门才“吱啦”打开了。李显朝里面一看，只见呼延莺儿红唇粉面相迎，与她平时的性格格格不入。

李显别提多别扭了，但出于礼貌对她的着装没有什么负面评论。

“你来找我何事。”呼延莺儿字里行间有一种羞羞答答。

“呃，郡主，家父曾在车师国出现过，但具体地点可否相告。”

那有何难，我自愿为公子带路。”

“带路？”李显心中好一阵惊慌。

“郡主殿下，你千里迢迢来到敦煌，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在下，已让吾感激不尽，岂能再劳烦您远行。”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呼延莺儿把刚才羞羞答答一下抛在脑后，对着李显气愤地说：“你如不让我同去，就永远别指望我告诉你具体地点。”

“你……”李显气从中来，但看着呼延莺儿刁蛮的表情又不想得罪她。

“怎么样，你好好考虑考虑。”呼延莺儿道。

“好，好吧……，我已让唐儿准备行装，水粮，若郡主方便，就明日出发吧”李显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就你和我一同前往，其他人不准同去。”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