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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葡萄汁
“你要南异雪去北地王府?”玉子扬疑惑地看向单晴瑶。
“她不想留在安华马帮。这是把她留下的折中法子。更何况,在黑风寨上,南异雪姐姐是为了救我才……”
玉子扬剑眉骤然压在沉冷的眼眸上,好似压在山峦之上翻滚的乌云。他咬牙切齿道:“我会杀了沃尔坦!”
滕连虎道:“沃尔坦是楼兰的右大杀将,此次被虏,陛下可以用他减少对楼兰的进贡。沃尔坦是万万不能死在大唐。”
“总使,给我一千马盗。沃尔坦一离开大唐,我就要杀了他。”
“三哥,沃尔坦一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毕竟,沃尔坦带了五千兵马,一千马盗不足以对付他。”
玉子扬双目冒火:“他回了楼兰,那里还有什么机会能杀了他?”
“三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十年?如果沃尔坦糟蹋的是单晴瑶,你还会这么说?”玉子扬怒道。
滕连虎和单晴瑶愣住了。
玉子扬胸腔起伏难定:“总使,就当是三哥求你。给我一千马盗,别管我做什么。”
滕连虎仍在沉思时,单晴瑶忽然悠悠地呢喃:“其实最想杀沃尔坦的人是我。四年前他从敦煌城起一直追杀我,他杀了好多护着我的同伴,几乎杀了陆皓。这一次又………但是,如果真要和他硬拼,又会有多少同伴死伤?这些同伴都是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一定会很伤心。如果硬拼后,还是杀不了沃尔坦,那这些同伴的血又为了什么而流?”
玉子扬愕然地愣了半晌。心有震愕的滕连虎注视着单晴瑶面容中的不解,隐约中,丝丝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深处萌发。
玉子扬沉重一叹,一拳重打在案几上,指节冒出了血。案几上的茶具碰击摇晃,哐啷地摔在地上,碎片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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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王府。
滕连虎去到单晴瑶房前,就听到月柱在房中又哄又劝:“小姐,我的好小姐,你就快点把药喝了。”
“我为什么总要喝那么苦的药。太苦了,林太医就不能把药弄成甜的?”
“林太医说了,加糖会破坏药力,一定要这样喝。小姐,乖,喝完过半个时辰我给你拿最好吃的点心。小姐,你别跑,小姐……”
单晴瑶开门看见滕连虎立在门前,暖暖地看着她,倏地柳眉一蹙,娇怨道:“四哥哥,我不要再喝那么苦的药。我都喝了七天,身上的伤啊,毒啊应该全好了。”
滕连虎把她拉回房中,接过月柱手中的碗。月柱如释重负地道:“四帮主,小姐的药就拜托了。”说完一个急步溜出房间,把房门关上。
单晴瑶撅嘴,无奈地坐在榻上。滕连虎拿着药坐在她身旁:“真的那么苦吗?”
单晴瑶委屈地点头。滕连虎举碗喝下一口,单晴瑶骤然愣住:“你做什么?”
滕连虎一手搂住她的腰,向她的嘴探去,亲吻中,药缓缓地从他口中流入单晴瑶嘴里。单晴瑶瞪大双眼,又作不了声,等她把药吞下去后,滕连虎才松开口。单晴瑶霎时满脸通红,羞涩不已。
“你这小人又欺负我。”
单晴瑶想把他推开,滕连虎却紧搂不放。
“不能替你受苦,就陪你一起受苦。”滕连虎柔情道,又喝下一口,吻向单晴瑶。
单晴瑶心头一热,苦入嘴中,却是甜入心底。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一碗药很快就喝完了。喂到最后一口时,滕连虎的唇就不再离开。
“这本就不应该是你受的苦。”
“我睡着的三天,你受苦的,比这药苦多了吧!”
滕连虎凝视着她:“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
“怎么补偿?”
“嫁我为妻!”
单晴瑶霍然脸泛潮红,羞涩地垂首,轻咬唇,扭扭捏捏地道:“你,你怎么这样……你不是要找媒婆,向外公提亲的吗?”
滕连虎双手捧起她的脸,双目痴痴地凝视着她,不容置喙地道:“我要你亲口回答我!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单晴瑶避不开他既柔情又坚持的目光,柔声细语:“我愿意!”
滕连虎展臂把单晴瑶搂入怀中,激动地唤道:“滕夫人!”
他深深地拥吻着她。多少日夜的患得患失,美回千遍;她假死的三日里,生不如死,万念俱灰。千情万绪全融化在这一吻中,融入了血里,骨里。
“求结发念夙愿,共于飞两相依。月相随人相惜,盼重逢三年期。”
滕连虎轻轻地念起“我的爱,我等今日等了三年。”
他不再惧怕大漠里的活阎王,小达摩。
“我也等你等了三年。”
滕连虎手一紧:“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嗯!再不分开!”
过了良久,单晴瑶轻轻地问:“那我要叫你什么?四哥哥?滕老帮主?”
滕连虎笑道:“你以后不是要叫我夫君吗?”
单晴瑶娇嗟道:“我们还没成亲呢!好,我就叫你逸哥哥。”
滕连虎亲了亲她的脸颊:“那我以后就叫你月娘子”
单晴瑶强蹙起眉头:“不可以,我们还没成亲,你不可以叫我娘子。”
“月娘子,月娘子,月娘子!”
大月氏的娘子。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浓浓的笑意与情意溢满了房间,一句句“月娘子”飘荡而起,散落在房外的院子中,经过的丫头仆人都禁不住窃笑而起。
半个月后,单晴瑶把滕宝等人全请到北地王府。
单晴瑶一身月氏王服,雍容华贵,手持金黄绫锦来到正堂。众人好奇地看着她郑而重之地把同是身穿月氏王服南异雪扶到软垫前跪下。
单晴瑶站在南异雪面前,展开绫锦,朗声念起:“大寒之地,积雪终年。婷婷雪间,天山雪莲。傲霜斗雪,心似清泉。月氏之福,公主南异雪。奉大月氏国君金陵王之命,现册封南异雪为大月氏雪莲公主。”
南异雪不能置信地望向单晴瑶,单晴瑶把绫锦端正地放在她手上:“南异雪姐姐,你牺牲自己最宝贵的来守护我最珍贵的,你就是天地间最纯净的雪莲花。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大月氏的雪莲公主。我有的尊荣,姐姐一起享用。姐姐的苦难,我们一起扛。谁敢妄言姐姐一句,我就打他一巴掌;谁敢碰姐姐一下,我就砍他一刀。我楼兰单晴瑶,说到做到。”
南异雪满脸震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却已泪盈满眶。
滕宝望着单晴瑶脸上的坚定,神色有愧有忧。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看向玉子扬,只见他的眼眸闪闪发光。
玉子扬声有微颤:“如果我要向雪莲公主提亲,可是要前往大月氏?”
单晴瑶笑道:“不用不用,来北地王府就好。北地王是我外公,也就是姐姐的外公。我在北地王府最讨厌媒婆上门,你的媒婆我却是欢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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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晴瑶正在房里看简时,月柱步入,笑意盈盈地道:“小姐,王媒婆又来了。”
单晴瑶眉头微蹙,懒洋洋地道:“你去叫外公把她打发走就好了,来烦我做什么?”
月柱扬扬眉:“好啊,我就去和老爷说,小姐请老爷把四帮主打发走。”
单晴瑶蹦了起来:“什么,四帮主?”
月柱笑道:“对啊,安华马帮的老帮主,滕家四帮主,上门来向小姐提亲了。老爷说,小姐你再不出去,就当是不满意这位提亲的公子,直接回绝了。”
“别别别,我这就出来。”
单晴瑶急着冲出房间,突然又折回“月柱,快,为我装扮。”
月柱掩嘴窃笑:“小姐就那么急着要出嫁。”
单晴瑶轻瞪她一眼,双颊红似桃花。
单晴瑶匆匆去到正堂时,单通,北地王夫人,滕宝,滕连虎和王媒婆正谈笑甚欢。正堂中放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彩礼,即使是见惯了月氏王庭的盛礼,单晴瑶也不禁暗地哗然。
王媒婆一见单晴瑶,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唉哟,小姐啊小姐,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你给盼了出来。我之前来了北地王府少说也有五六次,小姐你是一次也没肯出来见上一面。这次真有些担心你又不肯出来,那滕老帮主可就心碎一地啰!”
单晴瑶霎时脸泛潮红,快步走到北地王夫人身旁,一付少见的娇羞女儿态。
北地王夫人牵着她的手,感慨道:“二公主找到个好归宿,伊存与妍儿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单晴瑶心头一酸,靠在她的肩膀上,眼里有隐隐的泪光。
单通道:“过去这些日子都是滕老爷宠着你,由着你耍性子。成亲后你就要帮兄弟照看这么大的庄子,就要懂事,不可以再胡闹。”
单晴瑶嘟起小嘴:“我哪有胡闹?干爹爹也没说我胡闹。”
滕宝满眼笑意地看着单晴瑶:“你叫我什么?”
单晴瑶愣了愣,骤然会意过来,羞涩满怀,微微垂首,扭扭捏捏地轻唤:“爹爹!”
王媒婆忙笑道:“老帮主娶了单晴瑶小姐,那可是会宠到心坎里去的。就看老帮主带来的彩礼比起皇上娶妃子的可是相去无几。此等排场,外人还以是小姐是要嫁入宫去。”
滕连虎脸色遽然一沉,冷冷地横扫王媒婆一眼。王媒婆诧异地愣住,已知说错了话,却又狐疑着不知错在哪。
单通看向滕连虎,感叹道:“兄弟为我的爱花尽了心思。我的爱跟着你,老夫也就放下心头大石了。”
滕连虎向单通作揖道:“北地王大人,这些彩礼只是兄弟的一点小小心意,感激这几年北地王大人对我的爱的照顾。”
单通笑道:“兄弟叫我什么?”
滕连虎会意一笑:“外公外婆若有任何需要,派人通知兄弟便可。”
单晴瑶嘟囔:“你这些彩礼都是给外公外婆的,那给我的呢?”
单通忙笑骂道:“刚刚才说要你懂事,现在就耍起小性子来。”
滕连虎微笑道:“外公,兄弟今日想带我的爱去一个地方。”
单晴瑶蹦了起来,嬉笑道:“好啊,好啊,去哪?要骑马吗?我去换骑马服?”
单通无奈地摇头笑叹道:“兄弟,以后这野丫头就归你管了。我对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单晴瑶向滕连虎暖暖一笑,向众人行礼后飞奔离去,不小心与前来奉茶的丫头撞了个满怀。
丫头还没跪下,单晴瑶就一把拉住她,笑道:“别跪了。别一天到到晚的该死该死,我不爱听。秦叔,茶杯是我打破的,要扣钱找逸哥哥付,别为难小丫头。”话音未落,人已飘远。
秦管家禁不住感叹道:“小姐出嫁后,没有小姐在府上,府中可就冷清多了。”
王媒婆忙笑道:“说不定小姐很快就有了孩子,北地王大人和夫人要帮忙照看曾外孙,那府中可又会热闹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滕连虎,又很快掠开。滕连虎淡然的脸庞渐渐地漾起一片不易察觉的红晕。
滕连虎与单晴瑶骑马去了南城门外的郊区。奔跑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湖,湖边有一个大宅院。滕连虎与单晴瑶在大宅院门前下马。大宅院的牌扁上写着“桐院”。
单晴瑶愣愣地看着牌扁:“逸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滕连虎微微一笑,敲了敲门,开门的竟是石触。
滕连虎拉着单晴瑶走进大宅,月格惊讶地环视四周,宅院中的一切格局,一树一亭,一花一草,一桌一椅竟是如此熟悉。
滕连虎温笑道:“觉得这院子怎么样?”
单晴瑶呆怔地无法言语。她彷如回到了千里之外月氏王庭的公主院,一个她渡过了十二年欢乐时光的地方。就在那院子里,她与哥哥玩耍嘻笑,父王总是轻搂母后,满心愉悦地看着她与哥哥的嘻闹。玩得过份时,母后总想发话,都被父王叫住。母后埋怨父王:你太溺爱二公主了;父王总说:谁叫她长得那么像你,让我怎么宠都嫌太少了。
石触笑道:“小姐,这院子可是帮主花了快三年的时间,让工匠根据小姐在月氏的公主院搭造而成的。帮主命人把公主院中没被破坏的家具用品全部拿回,破坏了的就按原貌重新做了一套,为求与公主院一模一样。”
单晴瑶痴痴地看向滕连虎,滕连虎轻抚她的发丝:“我知道你很想回大月氏,但我暂时又不能陪你回去。建了这院子,你在长安也能看见月氏的家,那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留下来做我的月娘子。”
单晴瑶倏地搂住滕连虎,热泪汹涌直泄:“你真是个超算计的坏蛋,一座院子就要把我困住。”
滕连虎把单晴瑶紧拥入怀:“你什么都没和我算,我对你就越来越算不清。总之这辈子我就被你困住,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掌心。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滕连虎把单晴瑶带到后院。院子中,沉沉累累的葡萄藤蔓攀满了竹架。花匠看见滕连虎立即行礼:“老帮主,试了两年,今年的葡萄终于成熟了。老帮主可以如愿地亲手酿酒。”
滕连虎看着单晴瑶道:“你不是说你会酿酒吗?现在葡萄刚好成熟,你可以教我酿酒了。”
单晴瑶惊讶看着满院子的葡萄藤蔓,悠悠道:“我说的话你都记得?”
“你说的话我全记在心里。”
“这院子里的葡萄可不够酿酒。”
滕连虎微笑地推开后院门,牵着单晴瑶往门外走去。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上,漫山遍野,竹架满布,藤蔓攀延,郁郁葱葱。满山晶莹的葡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似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海。
“这山上的葡萄够酿酒吗?”
单晴瑶目瞪口呆地望向满山的葡萄藤蔓,动容满怀,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泪光闪动地看向滕连虎,也不管身旁有没有人,踮起脚吻向滕连虎,滕连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回以更狂热的深吻。
原在一旁静候的丫头仆人花匠霎时脸红耳燥,偷偷地瞅了瞅石触。
石触微微一笑,好似眼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单晴瑶向滕连虎绽放起比蜜更甜的笑容:“你种葡萄,我酿酒。我们现在去酿酒,三个月后就可以喝了。”
她拉着滕连虎往院子跑回。在院子中叫石触,丫头,花匠,仆人全过来,去准备大木盆,大木桶,摘葡萄。于是院子中的人都跑来跑去地忙了起来,不一会儿,大木盆中已放满了绿盈盈的葡萄。
单晴瑶脱下鞋子,绑起裙角,露出雪白的小腿。花匠和仆人赫然目瞪口呆,石触无奈地摇摇头,
急忙把院子中所有男子都叫走。
单晴瑶跨入木盆,在木盆中踩来踩去,跳来跳去,向滕连虎笑道:“逸哥哥,你也来一起玩,可好玩了。”
滕连虎暖笑中,脱下鞋子,挽起裤管,跨入木盆。单晴瑶拉住他的手,两人在木盆中尽情起蹦啊,跳啊,葡萄汁溅飞而起,沾在他俩的小腿上,衣裳上,脸上。单晴瑶忍不住用葡萄汁在他眼睛上画了个圆圈,滕连虎瞪了瞪眼,也在她脸上画了一笔。你一笔我一笔,两人很快变成花脸。两人相视着,欢笑而起。
“小老鼠!”
“大花猫!”
单晴瑶脚一滑,一屁股坐在葡萄汁里,滕连虎也坐了下来,搂住她,柔声道:“这是我们俩一起酿的葡萄酿,我们大婚时打开一起喝下这杯交杯酒。”
单晴瑶凝视他似水眼眸,脸泛红潮,深深地点点头。
滕连虎带单晴瑶走到后院的湖边。湖边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为什么只是种梧桐树?湖边种垂柳不是更诗情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