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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青玉箫

作者:洪叶小达摩 | 发布时间 | 2018-04-20 | 字数:4868

“什么人!”楼兰王的护卫听到屋顶上的声音,急忙从窗户跳上。

护卫把单晴瑶捉下来时,滕连虎和玉子扬等人震惊不已。

楼兰王脸色冷凝:“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滕连虎忙道:“回王上,他是我的义弟,叫武昭。这次我带他来敦煌是让他见识一下骏王会。他平日最喜欢翻墙走壁,此番惊动了王上,还请王上恕罪。”

楼兰王脸色稍缓,却依旧深沉地向单晴瑶问道:“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单晴瑶凄凄冷冷道:“看风景。”

楼兰王一愣:“看风景?看你满脸泪痕,是看到了什么风景让你落泪?”

单晴瑶冷漠道:“风沙吹入眼睛。”

玉子扬忙道:“这武兄弟去本王宫中时,也喜欢爬屋顶看风景。起初本王也觉得奇怪,今日再见,他这喜好依旧没变。”

楼兰王微微一笑,既然玉子扬也开口相护,此人的身份一定很不寻常。此时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既是滕老帮主的人也不打紧,不过下不为例,放了他。”

玉子扬急忙站起:“总使,那我就先行一步带武兄弟回去。”

滕连虎淡然道:“有劳三哥。”

玉子扬想把单晴瑶拉走,单晴瑶却恨恨地凝视滕连虎,伫立不肯动。玉子扬心中暗叹,手上用劲把单晴瑶强行拉走:“武兄弟,你还是跟我走吧。我有很多故事想和你说。”

单晴瑶走过滕连虎身边时,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如此痛,又如此冷。

夏问寒疑惑地问:“滕老帮主,你的武兄弟为何如此怒视你?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滕连虎强压下心中的悸痛,淡淡道:“他可能……误会了。”

玉子扬不让单晴瑶骑马,硬把她拖上马车。单晴瑶抱膝坐着,一言不发,泪水却不停地簌簌而下。

玉子扬深叹道:“如今在骏王会中,大月氏的形势不容乐观,我们必须要得到楼兰王的支持方有胜算。总使向楼兰王提亲为的是得到他首肯支持大月氏。总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走到这一步。”

单晴瑶猛地抬头怒视玉子扬:“我看不出他对她到是真情还是假意?”

玉子扬肃然道:“总使这么做是为了让楼兰王相信他是真心想与楼兰联姻。他只会与夏问寒公主订亲,不会真的要与她成婚。”

单晴瑶愣愕一瞬,冷哼道:“你是说他先订婚,之后再想出各式各样的理由退婚?她毕生的幸福你们可以随意当棋子一般摆弄?你们是为了要胜出,可以如此卑劣,到底是我太无知,还是你们太狠?”

玉子扬俨然道:“大月氏与龟兹的结盟因金陵王不肯封后和冷落左夫人,早已风雨飘摇。如果大月氏夺不下骏王令,龟兹王必会召回在大月氏的军队。到那时,若乌孙或楼兰的大军攻来,大月氏如何抵御?难道总使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很卑鄙,可这卑鄙是为了拯救大月氏子民免于战乱。总使是为了大月氏,为了你而担起这恶名。”

单晴瑶憾动地看着他,满怀凌乱,呆愣了半晌,凄然道:“他真的娶了夏问寒公主就不会有什么恶名了。他可以取消与我的婚约,我会与哥哥回大月氏。”

玉子扬不可置信地重重一叹:“单晴瑶妹子,你明不明白你在总使心中有多重要?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而他心爱的人就离他而去?”

单晴瑶凄怆地垂首,怔怔无语。

玉子扬郑而重之道:“你现在明白为何总使不想你来骏王会。他不想你看到他无可奈何下的卑劣。有些话他没和你说,我今日就明摆出来。这几年,他要壮大安华马帮,做出许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你的命格注定是一国之后,尊荣天下。他要把安华马帮做到比一国更强,希望可以容得下你。”

单晴瑶惊震无比,回想起滕连虎偶尔闪现的不安:

“……娘,请你在天守护,让二公主永远都是孩儿的月娘子……”

“……我怕一松手,你就飞走了……”

玉子扬凛然道:“他用尽一切办法为了能得到你,他不惜一切去护住你,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他。就算你明白不了,也不要责怪他。因为,即使全天下人责骂他,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相信他。”

单晴瑶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坠,坠落到一处让她不断沉沦却又虚软挣扎之地。

一轮银光映照在金碧辉煌,处处笙歌的敦煌城。在满城的欢歌乐舞中,单晴瑶没点上油灯的房间显得更为凄冷。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同样凄清的身影步入,缓缓地,沉沉地走到单晴瑶身边,紧紧地环抱她。

单晴瑶悠悠道:“我刚刚在问娘,为何别人认为对的在我看来就成错的,我认为对的在别人看来又成错的,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等了好久娘都没回答我,或许娘也答不出来。”

“既然对错难定,那就做该做的事。”

单晴瑶的泪水悄然飘落。

滕连虎轻捧起她的脸,凝视她哭红肿的双眼:“我的爱,对不起,我实在不想你看到这些。当我是安华马帮老帮主时,我可以云淡风轻地讲出、做出你想象不到的话与事。真真假假外人分不出,我心里却最清楚。你今日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此刻,我是逸哥哥,是你的夫君,我对你的承诺今生今世都不会变。”

单晴瑶迷惑地看着他清碧似潭的双眸,里面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他的眼波把她紧紧地卷住,坚定中却带着乞求:“我的爱,相信我!”

单晴瑶凝视他半晌,凄凄道:“那夏问寒公主看来很喜欢你,如果她知道你一切都是骗她的,那她会有多伤心。你们男人的争夺为什么总要把无辜的女子牵扯其中。”

滕连虎把她搂入怀中:“我从不是个君子。我不在乎夏问寒公主恨我。我恨老天爷,我越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他就越把你拉入其中。我的爱,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女子在男人无尽的争夺中,从来都是一枚棋子。特别是生在王室的公主,她们的命运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生在王室,从来就没有无辜两字。”

单晴瑶凄怆道:“我也是王室公主,我的命运是不是也无法掌控?我是不是注定成为一国之后?”

滕连虎的身子猛然一抖,呼吸不由自主地沉了。他坚定得毫无回转的余地:“我不想认命,我不愿认命。我不管命中注定些什么,就算是老天爷来抢我也绝不放手。”

他的爱意沉沉地压在单晴瑶的心里,慢慢地渗出了丝丝苦涩。单晴瑶被他抱得心头发痛,却又不想,不愿,不能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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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滕连虎,玉子扬和单晴瑶等人在偏厅用早膳时,夏问寒带着楼兰大使不容李灿芸通报就匆匆走入。

夏问寒一脸羞涩,含情脉脉地看着滕连虎,催促楼兰大使快点说。

楼兰大使向玉子扬,滕连虎行礼后道:“恭喜滕老帮主,王上答应了滕老帮主的提亲,并决定在三日后为滕老帮主与公主举行楼兰婚礼,一个月后再前去大唐首绝行大婚之礼。”

单晴瑶身子一震,手中的银碗哐啷地掉在地上。

滕连虎脸色变了:“三日?太仓促了。”

楼兰大使回道:“王上的意思是,滕老帮主与公主成亲之日,便是大月氏与楼兰结盟之时。竞价会五日后便举行,如滕老帮主与公主尚未成亲,王上恐怕无法支持大月氏。”

玉子扬脸色沉冷,看向一脸冷凝的滕连虎和脸色煞白的单晴瑶,拳头紧紧攥起。

夏问寒甜蜜的笑意渐渐被滕连虎寒若冰霜的脸冻结了,她不解地问:“滕老帮主,你怎么了?父王同意我们的婚事你不开心吗?”

单晴瑶猛地站起,快步跑离偏厅。滕连虎向石触使了眼色,石触急忙跟去。

夏问寒看着单晴瑶离去的身影,禁不住嗔道:“滕老帮主,你这武兄弟怎么如此无礼?”

滕连虎仿若没听到她的话,沉思片刻向楼兰大使道:“感谢楼兰王美意,请容我考虑一日,明日自会回复。”

夏问寒不可置信地望向滕连虎,满脸失落至极。滕连虎看了看她,冷淡道:“我今日有事情要做,就不能陪伴公主了。公主请回吧!”

夏问寒百般不解:“滕老帮主,你今日为什么这么冷漠?我们昨日不是好好的吗?”

滕连虎淡漠道:“公主,请回吧!”

单晴瑶冲出玉门居,跳上疾风,飞奔而去。石触与两个护卫急忙紧跟而上。她马鞭狠下,疾风用尽全速奔离敦煌城。马在鸣沙山脉上疾驰,扬起连绵不断如泣如诉的呜鸣声,飘荡在这一片金碧却深寒的沙漠上。

石触与两个护卫起初还能跟得上,但疾风毕竟是一匹汗血宝马,一个时辰后,单晴瑶的身影就从石触的视线中消失。

石触着急地四处张望,对其中一个护卫道:“你快回去,叫上人马,带上水和干粮,再回来找小姐。”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单晴瑶累得让疾风缓了下来,跳下马,躺在沙子上,急促地喘息。

三日后行楼兰婚礼?逸哥哥,看来你的算盘打不响了。楼兰王要你真的娶了夏问寒公主才支持大月氏,他不给你做小人的机会。你为了大月氏要会同意吗?为了大月氏,我又会同意吗?

疾风好似感觉到单晴瑶的心乱如麻,垂首用嘴轻踫她的脸庞。

单晴瑶轻抚它的头,叹道:“好了好了,你别担心,我不多想了。我头想破了也想不出该怎么做。这种难题就交给逸哥哥吧!逸哥哥是发过誓要对我一心一意的,我也要相信他。”

疾风轻快地嘶叫一声,伸出舌头舔单晴瑶的脸。单晴瑶无奈道:“和你一起就不能涂胭脂水粉,不然全被你舔光了。”

微风吹过,扬起的沙子掠过她的身子、她的脸,好似在梳理她凌乱的思绪。她闭上双眼静静地躺着,平和地感受微风在她身上的流淌。舒坦惬意间,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沙子随风滑动,慢慢地堆积在她的身上。

突然,单晴瑶觉得脚被踢了一下,猛地惊醒坐了起来。一睁开眼,脸上的沙子掉入眼中,她痛叫而起。水从头顶淋下,单晴瑶急忙揉搓双眼,把眼中的沙子搓走。缓了好一阵子,单晴瑶才勉强能半眯双眼,在眼缝中瞄见一个胡人站在她面前。单晴瑶慢慢地睁大双眼,看清了眼前这棱角分明,气宇非凡,豪迈英挺的胡人和他身后是一队二十多人的骆驼和马队。

单晴瑶急忙站了起来。胡人用生涩的汉语问:“你没事吧!”

单晴瑶摇摇头,却感觉口干舌燥,双眼忍不住紧盯他手中的水袋。

胡人微微一笑,把水袋递给她,单晴瑶毫不犹豫地大口喝下。

“谢谢!”单晴瑶擦了擦嘴,把水袋递还。

“你…在沙漠里…睡觉?”

胡人一脸好奇地用汉语别扭地问。

单晴瑶听出他是楼兰人,笑了笑,用楼兰话回道:“骑马累了,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胡人微愣,欣许地笑了笑,用回楼兰语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人在沙漠中睡觉。”

单晴瑶呵呵一笑:“沙为榻,天为被,凉风习习,正好入眠。”

胡人流露出欣赏之色,他看了看疾风:“小…兄弟,你的马可是真正的好马。纯白的汗血宝马,世间少有,我也是第一次见。”

单晴瑶脸色骤变,心中暗暗一惊,他是楼兰人,又有二十多个人跟着,如果要抢马,她是万万敌不过。如果马被抢了,在沙漠里岂非死路一条?

胡人好似看出她的担忧,笑道:“汗血宝马我有几匹,不会抢你的。”

单晴瑶当下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谢谢大哥的水,小弟告辞了。”心中却嘀咕,这人有几匹汗血宝马,如果不是胡扯,那他该不会是楼兰王爷吧?

胡人问:“兄弟是汉人,为何会讲如此流利的楼兰语?”

单晴瑶道:“大哥是楼兰人,又为何会说汉语。同处一片大漠,同饮一袋清水,何必要分汉人,楼兰人?”

胡人微微一怔,赞许地点点头道:“说得好!既然难得在大漠相遇,我可否请兄弟喝酒。”

他从马鞍旁拿下酒袋,喝了一口,再递给单晴瑶。单晴瑶看他利落爽朗,也爽快地接过酒袋,喝下一口。这酒是带有酸涩味的马奶酒,却又出奇地溶和她此刻的心情,竟让她沉甸的心震跃了起来。

单晴瑶欢笑道:“好酒!”又再大喝一口。

胡人满意地笑笑,又从马鞍旁的袋子中会出肉干,递给单晴瑶:“有好酒岂能无好肉。”

单晴瑶早已是饥肠辘辘,想也不想地接过,坐在沙地大口地吃了起来。

胡人也坐下:“兄弟如此爽朗,真不像个汉人。我叫陆皓,兄弟如何称呼?”

单晴瑶微微一念:“我叫武昭。”她看见陆皓腰间竟然挂着一只雕刻得异常精致的青玉箫,很是诧异“将大哥会吹箫?”

陆皓从腰间拿起青玉箫:“这玉箫是……一位前辈相送,我不会吹,武兄弟会?”

单晴瑶点点头:“如果将大哥不介意,我来为大哥吹奏一曲,也算是答谢大哥的美酒好肉。”

陆皓递上青玉箫,单晴瑶接过,悠扬地吹奏而起。因为陆皓是楼兰人,单晴瑶就吹起了一首楼兰草原上最广为流传的情歌。

陆皓面有诧异地看着单晴瑶。单晴瑶冲他笑了笑,欢快地吹奏着。

陆皓笑意暖暖,凝视单晴瑶雪般洁白的脸庞,在这充满情意的曲子中,泛起了肖醉之色。

一曲吹完,单晴瑶笑道:“大哥的青玉箫不仅雕刻精美,而且音色极佳,真是支好箫。”

“武兄弟如何知道这首楼兰曲子?你难道不是汉人?”

“我小时候在西域住过,这曲子所有西域人都知道。”

“武兄弟为何一人在沙漠中?我看你没带水和干粮,这样子进沙漠可是很危险。”

单晴瑶无奈一笑:“出来时太匆忙就忘了。时候也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说完把青玉箫递还。

陆皓深深地凝视她,悠悠道:“兄弟是知音人,这青玉箫就送给兄弟吧!”

单晴瑶唬住:“这青玉箫太名贵了。你我萍水相逢,我实在不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