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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追逐徐霞客
衣衫褴褛的众人找到公路拦了辆旅游大巴,很快回到了五龙宫。一路上陆林还是无法劝动那三位非要去的人,最后只好答应一起去。在五龙宫,众人拿回装备,罗瑞也领回了“包子”。听到人们说,石井真几人并没有回来过,想来是怕暴露,因此一脱困就上了路。陆林拿出一个微型GPS信号发射器,拴到“上校”脚上。这是他们来时带的装备,可惜下地宫时放到了这里。罗瑞拿着相机里几个日本人和他们车的照片对“上校”一通比划,然后指出了乐雨给的方向,示意它沿着公路飞。罗瑞抚了抚“上校”毛茸茸的小脑袋,掏出几块肉干喂给它吃,之后便把它放了出去。他并不担心“上校”会丢,只要他们沿着“上校”飞行的同一条公路下去,就算他们看不到“上校”, “上校”也能找到他们。
水静留了书信托五龙宫的道人交给师父,众人结伴下山。在山脚下,李杰和齐艳与众人作别,这夫妇二人历经磨难,感情比来时好了很多。陆林等人趁日本人走得不远,根据乐雨猜测的路线,循着“上校”的指示开车一路向西追了过去。
两辆车行驶在下山的公路上。大家都很累,先由陆林和项昊开车,约好一会儿换班。其余几个人一上车就睡着了。
“我替你开,你去睡会儿吧。”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乐雨醒了过来,想换陆林的班。
“没事,我不困。事情成了这样,我睡不着,你再睡会儿吧。”陆林回答。
“那说会儿话吧,我也睡不着。”乐雨伸了个懒腰,理了理披散开的秀发。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往这个方向走?”陆林问道。
“这个,是它告诉我的。”乐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的是那份锦衣卫的秘奏。
“是它?你是说西北试验?你这理由也太苍白了吧!”陆林反问道。
“不,不是锦衣卫给出的内容,而是背面徐霞客的留书,这位伟大的探险家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乐雨笑着回答。
“有吗?”陆林开始回想徐霞客遗书的内容,似乎除了感叹要死在这儿,找人帮忙向家里捎东西,没提到过别的,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我说乐大教授,你要想到什么直说,别故弄玄虚了。”
“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吗?”乐雨此时似乎心情很好,竟然跟陆林逗起了嘴。
“那行那行,我不耻下问,您快点说吧!”陆林说道。
“谁‘下’呀!还是这么贫嘴,在部队就是这个样子,你这几年算是白活了,哼!”乐雨嘴上说说却没生气,面色一整又说道,“徐霞客给我们的线索,不是在他的遗书里,而是在遗书外,这要从徐霞客的生平说起……
“徐霞客从二十二岁起放弃科举,在母亲的鼓励下走出山村,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旅行。除非遇到一些特别的事情,比如娶妻生子、母亲去世、儿子成婚、长孙出世这类人生大事,他会留在家里。他的遗书中写道,因为家里有至亲病重,于是来太和山求果,这也间接解释了《徐霞客游记》里他游太和山的原因,因为当时他又有一位至亲病重了。1622年,徐霞客的母亲病危,他没有出游。但在1623年春天,他突然游了嵩山、华山、武当山三座佛道名山。之后徐母身体渐好,1624年徐霞客还陪着母亲游了荆溪和勾曲。我想到一种可能,也许在1622年底,徐母病入膏肓,1623年初徐霞客才会踏上一条祷告求药之路,于武当山采到榔梅果之后,他便立刻回了家。可能榔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来病危的徐母靠着它续寿了两年。”
“榔梅还有这个作用?”罗瑞听到两个人聊天也醒了。
“我说了我只是猜测。”乐雨纠正道,“我觉得正是因为榔梅有用,他才会在又有亲人病重的时候,第二次来武当山求果。但这次却发生了意外,他掉到了溶洞里。因为牵涉到大明的机密,所以他并没有把这次经历记入游记。也可能记入过,却被别人抹去了。”
“但这些跟你说的方向没关系呀!”陆林说道。
“急什么,一路上慢慢说嘛。徐霞客的性格中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充满好奇心,不惧险阻。他留下那封遗书的时间是崇祯二年,也就是1629年。遗书中写道:‘洞内有厂卫遗尸,或涉本朝大秘,勿携其物,恐引祸端。其言妖异,徐某欲穷其秘,奈何生不久矣。’但他并没有死在这里,而是出去了,你说,他会‘欲穷其秘’吗?这个找不到证据,但之后他的种种行为,却让我感觉他真的这样做了。从武当山离开后,他继续北上到了北京。他去北京都干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这些游记全都缺失了。要知道,在当时他已经是非常有名的大奇人,完全有能力从官府那儿打探到一些消息。当然,其中不会有机密,最多只是一些东厂的简单动向、光明洞在哪里什么的。真要是有大消息的话,他应该轻易能找到藏‘灾星’的地方,而不是像后来那样大费周折。”
“大费周折?他费什么周折了?他后来不还是继续旅游吗?”罗瑞听得也精神了,在副驾上问道。
“那是因为你们只知道他还在旅游,却不知道他线路上的改变。1629年从这里出去之后,从1630年开始,直到1641年去世,这之间的十多年里,他旅游的路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1629年之前他行走的路线一直在中国东部,但从那之后,他的大半时间用在了探索中国西南地区的广西和云贵高原,他的足迹几乎遍及云贵全境。除了‘中国旅游第一人’之外,他还有另一个称号——世界上最早的岩溶学家和洞穴学家。知道他在云南和贵州探索了什么吗?探洞!1630年以后他在广西、贵州、云南三个省,亲自探查过的洞穴超过270个。”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什么洞在西南?几个鬼子也是去了西南?”陆林问道。
“我没说是在西南,我只是说西南的概率是最大的。1640年,徐霞客完成了他人生最后的一次旅行,从云南回到了他的老家,1641年死在江苏的家里。如果你们读过《徐霞客游记》,会发现虽然他走遍了西南,但留在游记中的记载却很少,徐霞客在西南地区游历的笔记大部分丢失了。更加离奇的是,在徐霞客死后,他的家乡附近发生了农民暴动,乱民冲进徐家,大肆烧杀抢掠。徐氏家族被毁,徐霞客笔记的很多手稿在这次洗劫中被烧毁。现在去查徐霞客的生平简历,1631年之前的部分,每一年的记录都很明确,这些年份的手稿都保存了下来。但在1631年之后,很多年份的记录缺失,特别是他游历西南部分的经历。也就是说,传说中被烧毁的那部分游记内容,大多记载的是游历西南的经历。你们想想,烧掉也许只是一种说法,但总之是找不到了。如果这些手稿不是被烧毁,而是被人拿走了呢?”
“这个我知道。我看过一部纪录片,徐霞客最后一次旅行去的是云南鸡足山,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和尚结伴。结果和尚病死在了路上,但他还是把和尚的骨灰送到了鸡足山。你的意思是说,徐霞客从这里离开后,不但去找了,而且还找到了一些线索,以至于在他死后还有人在打他手稿的主意?而这些线索,指向了中国的大西南?”罗瑞仿佛一下子开窍了。
“还有一点儿,你们听没听过?在云南腾冲打鹰山附近发生过一件离奇的事,一个响雷震死数个牧羊人和五六百只羊,被称为‘雷毙羊’奇案。徐霞客在云南的时候,曾经特意去探查过。”乐雨继续说。
“雷毙羊?又是雷?你是说那个光明洞在腾冲?”陆林惊问。
“不,以我的推测,不在腾冲,也不在云南。”乐雨回答,“其实所谓的‘雷毙羊’在近代也发生过。我看到过一条新闻,北京昌平区某村的一个山坡遭遇雷击,当时在山坡上的27只绵羊被击毙,放羊的夫妇侥幸生还。所以并不能说发生在云南的‘雷毙羊’一定和那个雷神有关系。”
“那你凭什么说那个什么洞不在云南呢?”罗瑞问道。
“记得刚才我说徐霞客西南部分的游记大部分丢失了吧?相对来说,他在云南游历的这部分经历比较完整,足迹遍布曲靖、昆明、玉溪、红河、楚雄、大理、丽江、保山、德宏、临沧等县,这些都有过记载。相反,他‘贵州游记’的部分几乎找不到多少资料,也就是说贵州之行的记录才是丢失的那些游记中的主要部分。所以我觉得这个光明洞,更可能是在贵州。”乐雨继续说道。
“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陆林摸了摸下巴说道。
“我倒是知道贵州有个‘阳明洞’,是明代大儒王阳明在贵州龙场当官时住的地方,相传他在此悟道创立心学。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光明洞’呀。”罗瑞说道。
“这个到了自然知道了。不论是云南还是贵州都没关系,西南的交通不发达,从这里出发前往那儿的路线并不多,如果那几个日本人真的去了西南,他们没有多少路能选择。咱们现在只要知道他们目前的大概路线就可以了,至于地图指向的到底是云南还是贵州,这就要看你的鸟了。只要他们能被‘上校’发现,咱们就跟着‘上校’身上的GPS一路追下去。但如果我的判断出错,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对了,你联系警方了吗?”乐雨问陆林。
“这个……嗯,我已经联系过了。”陆林含糊地回答道。他回忆起之前给有关部门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少校赵元良打电话的情形,当他把所有情况告诉赵元良后,要求他跟当地公安机关联系寻找郭凡成的尸体,并根据日本人的车号留意高速上的车流,但赵的回答含含糊糊,似乎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需要上报,只说已了解所有情况,让他们继续跟下去,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想想也正常,其中牵涉到境外的间谍组织,在重大问题上,他一个少校肯定没有决定权。
这时车载广播中突然播报了一条特别的新闻:昨夜凌晨三点,武当山五龙宫附近出现了一幕离奇的自然景象,雷雨中,一团巨大的磨盘状黑云悬浮于半空中,其上还围绕着一道道明灭变幻的闪电,久久不散。这一现象一直持续近二十分钟才消失不见,专家称这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并不存在危险。《道藏》中曾绘有一张《黑云感应图》,描述了《大岳太和山纪略》中记载的明朝万历十年发生在武当山的一件事。永乐皇帝派大臣隆平侯、驸马都尉沐昕带着御制祭文到武当山各大宫昭告真武神。夜间,整个玉虚宫突然间像被遮了一块黑布,全场一片黑暗。人们发现,原来是一团状如车轮的“黑云”从西北天空中向玉虚宫后的山顶飞来。黑色的“车轮”发出闪电般的光芒,伴有隐隐的轰鸣之声。当时人们根据自西北而来属坎水之象,又据“黑色”为玄,推断这是真武神显灵,急忙朝“黑云”祭拜祷告。过了许久,这黑色的“车轮”突然消失得无踪无影。专家称这种现象与昨晚的雷雨及空气中的静电及气压的变化有关,实属罕见。
车上的三个人听得面面相觑。“凌晨三点,差不多是咱们触发‘雷火炼殿’机关的时间吧?”陆林回忆道。
乐雨也点点头说道:“嗯,时间上差不多。你们还记得在地宫尽头看到的那三幅浮雕吗?第一幅‘五龙争珠’大概就是溶洞中有五条蛇,第二幅‘水下宫殿’应该就是那座铜殿。第三幅‘玄武浮空’我一直没弄明白,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新闻里提的这种特异的自然现象。黑云为龟,那缠着黑云的闪电就是蛇,也许这真跟咱们触发了铜殿的机关有关系。”
“鬼才知道有没有关系。”罗瑞嘟囔了一句。之后谁都不说话了,也许身后的武当山还有很多秘密是他们没有发现的,但此时那个所谓的“灾星”却让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窗外的景物飞一般地后退着,车轮扫过金黄的落叶,深秋的景色依然美丽,可众人再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秋水长天,一夜的大雨带走了空气中的灰尘,碧空如洗。如果不注意,谁也发现不了一个小黑点在高空翱翔着。大金雕在俯冲捕猎的时候,时速最高能达到300公里以上,飞翔中时速也能超过200公里。“上校”不辱使命,沿着公路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发现了几个日本人的车。一声鹰啼,“上校”在空中一个盘旋,降低飞行速度紧紧跟了上去……
黄昏,夕阳下,日本人的车也在公路上急驶着,石井真几个人现在心情很好。原本在溶洞中他们已经放弃希望,没想到一番辛苦后终于有所收获。通过把地图扫入电脑,再把它跟放大了一千倍后的中国军用地图一点点做详细对比,大明锦衣卫的秘密地图终于得到了破解。他们想不到陆林一行人竟然能够逃出生天,以为自己的行动很隐秘,一路上说笑着,对于接下来的旅程充满希望。
唯一不开心的是周欣,这是她生命中过得最漫长的一天。哥哥被掩埋在了地下的溶洞生死未卜,自己被坏人抓住成了人质,这一天里她的眼泪没有断过。原本上了高速之后,山中健太想杀了她抛尸荒野,但除他之外的三个人都不同意。杀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只能带着她一起上路。一路上石井一伙把她看得很紧,不给她任何与人接触的机会,连上厕所都不让在服务区,只能在高速路边的山坡下解决,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喂喂,看路!”陆林大声提醒开车的乐雨。
乐雨这才猛地一回神,急打方向盘,与前面一辆大货车擦身而过。
“马路杀手呀你!你是不是没睡够,发什么呆呢?”陆林气急败坏地问道,刚才差一点儿和前面的大货车亲密接触了。
“呃……我在想些事情,要不还是你来开吧。”乐雨注意力还是不怎么集中。
“又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徐霞客,在想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徐霞客在西南走了这么久,你猜他找到了吗?但愿他已经把那东西带走了,虽然希望不大。”乐雨回答道。
“哦?说说。”陆林听得来了兴趣。
“之前说过徐霞客为了查探‘雷毙羊’事件,曾经调查过云南腾冲打鹰山的火山遗迹,并带走了几块火山岩的标本。而且据说他临死前,手里还紧紧握着考察中带回的两块石头。”乐雨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找的那个东西是块石头?这说不太通吧,人家是地质学家,找几块石头不用联想这么多。”陆林对这种不靠谱的猜测不屑一顾。
“你去查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石头的再说。那你知道,有一种石头叫雷公墨吗?”乐雨又说。
“雷公……墨?又是雷公?”陆林听得一惊,“什么石头?”
“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是一种成分以二氧化硅为主的玻璃陨石。它的形成原因有陨石说、火山岩说等几种说法,比较统一的意见是,它是由岩石在极高的温度下被熔化、汽化然后急速冷却重新结晶产生的。美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后的试验场上,高温导致地面的沙子瞬间融化,冷却后形成了玻璃状的物质,和这个很相似。关于雷公墨的记载最早出现于唐朝,说它是天外来的陨石,但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以今天的标准认定的雷公墨与当初古籍中记载的‘雷公墨’是同一种东西。徐霞客带回家的火山岩也被他称为雷公墨,想来在明朝时关于雷公墨的记载非常模糊。”乐雨解释说。
“那雷公墨就不是那东西了呗。”陆林回答。
“嗯,应该不是。不过那次考察,他是奔着‘雷毙羊’去的,却带回了雷公墨。所以我觉得那个雷神恐怕应该是一块石头,一块带有特殊能量的石头,甚至可能是一块陨石。”乐雨还在想着,“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那东西会不会非常危险。”
“那东西不危险,让鬼子找到才危险。”陆林随口附和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心中此行的目的更偏重于救人,而不是找什么古董。
两队人,一只鸟,在通往云贵的高速路上相互追逐着。在这个一日千里的高速时代,从中国的中部到西南,也不过是一两天的路程,两队人不日就进了贵州境内。一路上陆林一边追踪,一边根据“上校”的飞行轨迹画出了日本人的路线图。进入贵州山区之后,这项工作变得困难起来,从高空俯视的“上校”并不用跟着石井真的车一圈圈绕盘山道飞行,于是路线开始模糊错乱,只能把握住大体的方向。
“‘上校’怎么停下了?”罗瑞看着GPS上的显示问陆林,显示器上的小圆点不动了。
“不会是被发现击落了吧?”陆林也探头过来看。
“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罗瑞一听就不干了。
乐雨看了看地图,开解罗瑞道:“别担心,你们看它现在停留的位置,脱离了地图上标注出的所有道路,进入了大山深处,大概是已经到了。”
“到了?我看看,这里是……”陆林也瞄了一眼地图。“上校”停下的位置一片空白,四周根本没有路,那是云南曲靖与贵州毕节地区之间的一片广袤的山区。
“这里是云贵的交汇处,山多洞多,珠江与乌江自此发源,古代夜郎文明的国都也在这附近。”乐雨说道。
“先别管这些了,追过去再说。”罗瑞还是有些担心“上校”的安全,那几个鬼子可是认识它的。
几个日本人确实认出了“上校”,他们拉着周欣进山以后,便一头扎进了茂密的丛林,“上校”为了继续追踪不得不降低了飞行高度,被机警的石井真发现了。
“是他们的那只鸟,他们竟然逃出来了!”加藤阳也惊呼道。
“该死!没想到它竟然能追到这儿来,他们肯定追了过来并且报了警,要不要干掉这只鸟?”山中健太怎么也想不到“上校”在万里高空上追了他们一路。
“不,它身上肯定有追踪装置,现在杀它已来不及,而且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陆林他们或者中国警方的人随时会到。地图上标注的就是这附近,我们要加快进度。加藤你操作探测器,野村君,别让那只鸟再看到我们。”石井真命令道,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喜欢“上校”的,并不想伤害它。
数小时之后,陆林一行人来到刚才日本人站的地方,路上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想到目标依然是个洞穴,众人不得不把各种照明工具重新整理了一遍,还绕到市区买了一盏大功率探灯。此时“上校”落在罗瑞身边,瞪着一双鹰眼左顾右盼,它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盯着的那个几人怎么突然找不到了。可惜它不懂得表达,只能这样四下转头看着。大家自然也不懂它的意思,四周没有一点日本人的踪迹,众人开始担心是不是搞错了,面对静悄悄的一片大山,一时间不知所措。
“肯定是追丢了。唉,鹰眼也有不好使的时候呀。”罗瑞爱惜地摸了摸“上校”的头,看到它没事儿,也就放心了。
看着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周伟,陆林安慰道:“周总你别着急,大家再仔细找找。既然“上校”能一路追到贵州,那咱们路上的猜测多半不会错。现在他们既然弃路进了山,说明离目的地应该不远,也许线索就在附近。”
大家也觉得有理,散开四下寻觅起来,“包子”也开始像模像样地在灌木丛中嗅了起来。不过众人对它一点信心都没有,从上山开始它就一会儿追个兔子一会儿逮只老鼠,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也没闻出来。
“你们快来看!”水静在一株灌木前蹲着身子,招呼其他人。
“发现了什么?哎,这个是含羞草吗?”乐雨眼尖,一眼看出了水静前面那株植物的不同,它有叶子如含羞草一样细长,有几片缩了回去。
“不是含羞草,不过跟含羞草差不多,被碰到以后叶子会缩起来,我们那里叫它山扁豆,也叫含羞草决明。你们快找找附近还有没有。”水静欣喜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走过碰到了它,它才缩起来的?”陆林问。
“对!你们别忘了欣欣是学什么的,这肯定是她故意留的标记,大家快找找!”周伟兴奋地说道。
灌木中的山扁豆并不多,众人很容易在其中找到了那些叶子缩起来的,众人沿着山扁豆的指引一路向上,终于在一处山扁豆丛尽头的杂草中找到一个洞口。
看着这个开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的直径不过两米的小洞,众人一阵失望。
“不会就是这么个洞吧?这么个小洞,还光明洞?我去!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地方呢。”罗瑞说道。
“别小看这些洞。云贵地区山多洞多,是世界著名的洞穴王国,很多洞是没被探明过的,其中有不少表面上只是个不大的洞穴,但内里却深达二三百米,有些甚至一直通到山下的河边。贵州紫云县有一个大洞穴,里面有一所学校,教室、运动场和娱乐区应有尽有,它通到山上的子洞,也不过就是些不起眼的小洞口。”乐雨说道。洞穴是大地最后的密境,洞穴的研究也一直是中国地理研究的一大空白。直到今天,中国的大多数洞穴是由外国人探明的,其中一些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哦?我来看看。”陆林拿着探灯向洞穴的内部照去,果然灯光所及之处黑洞洞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底。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洞的深度怕是将近百米,甚至更深。
“又要钻洞,都快变成鼹鼠了!”项昊抱怨道。
“一回生,二回熟,别嘟囔啦,时间不等人。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是条死胡同,那就说明不是这里,咱们再找。唉,早知道是这种洞,就该多准备点儿东西,但愿下面情况不要太复杂。”陆林叹着气说道。对付这种洞穴,对于他们带的这些半探洞半登山的装备来说,难度实在有点大。他换上连体服,固定好安全绳,拴好快挂、上升器和安全带,打亮了头灯准备下洞。他又嘱咐道:“下面如果没有问题,一会儿我、昊子和周总下去就好,瑞子还有你们两位女士在上面等着,也帮我们看着点绳子。”
“不行!哥们也是男的,凭什么单单留下我!”罗瑞第一个不干了。
“不行!这下面很可能有明朝的人类遗迹,我也要下去!”乐雨反驳道。
听了两个人的话,水静才待开口,却被陆林抬手制止住。他语重心长地道:“行啦小姑奶奶,算哥求你了,你还未成年呢,这种危险的事情你不该掺和进来。而且上面不留个人,绳子如果被人割断我们就完啦。再说,‘包子’还留在外面呢,万一碰上打狗的呢?”
“哼,荒山野岭的,鬼才跑到这里来打狗,骗三岁小孩子去吧!”陆林的理由让她无法辩驳,不过这里不留个人确实不安全,水静噘着小嘴气鼓鼓地跑到一边不说话。
看她没有反对,陆林终于松了口气,实在不该让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来冒险。他不再耽误,正了正头灯,紧了紧安全带,顺着绳子下到了洞里。
这个洞口虽然不大,但与同尺寸的基井有着明显的区别,石壁上坑坑洼洼凹凸起伏,也不是垂直的。有了前两次的探洞经验,置身于黑暗的洞穴中,陆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恐慌。但黑暗带来的压迫感依然存在,也许这是所有生活在阳光下的生物摆脱不了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