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唐代冰尸
“有吗？”大家好像都没注意到。
“雪儿你看到了吗？脚印？”陆林问道。
雪儿点点头道：“脚印，有的。”每个猎手都是追踪专家，她自然不会注意不到。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不走回头路，接着又聊起了头顶上的那台机械。这件元代两位顶尖人物制作的仪器，绝对是一件重量级的文物，而且其中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大家决定明天天亮以后再上去看看，没准儿会有新的发现。渐渐地，累了一天的众人沉沉睡去，转眼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天一亮，大家相继上了遗迹的三层，只有周欣怕这少了半边的建筑会因为人多坍塌下来，不愿上去。阳光下，那台巨大的机械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现在可以肯定，那圆环的中间确实缺了一些东西，但缺了什么，众人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前前后后转了数圈，谁也没有新的发现。洛雨拍着脑门说是她疏忽了，如果这机械真的和星象有关，那么夜晚才是了解它用途的好时机。虽然二层的工作室要求白天转动绞盘，但众人可没有当初两位设计者的水平，把满天星斗都网罗于胸中，哪怕在白天都能知道它们的大概位置。
“照我看，这机器肯定不是用在好道儿上的。”萧卓说道，“昨天洛雨说，成吉思汗是个一生都活在征服和杀戮里的人，其实忽必烈又何尝不想效仿先祖？你们想想，苏联人挑这里建研究所是为了什么？当年蒙古人挑这里做祭祀，多半也没安什么好心。”萧卓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你们快来呀！这边也有好多古尸！”周欣的声音从雪丘的另一面传来。
众人听得一愣神，可就在这时，一声比刚才的喊声高了无数分贝的尖叫声又钻进了大家的耳朵里：“啊！哥，静静，救命！这里有怪兽！”
“是欣欣！”周伟听到妹妹的求救声后也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往断口跑。水静更快，看起来像是飘下了二层。
其他人先是一惊，接着一个个下楼。“怪兽？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型野生动物？”罗瑞说道。
“雪儿，欣欣危险，帮忙！”洛雨简单地对雪儿说道。
结果雪儿更生猛，她没有翻下缺口，而是把两只原本已经反扣的兽爪翻到了前面，扒着遗迹的外墙蹿了下去，后面的人都看傻了。
“我说，估计咱这儿谁也没有雪儿这两下子。那怪兽她要是对付不了，咱们也悬。”项昊攀着断口下楼，对陆林打趣道。
“嗯，这孩子开挂了！”已经翻下二层的陆林一边回应项昊，一边摘下枪往一楼跑。
才跑出遗迹，他发现先跑下来的几个人停在雪丘的东坡上，似乎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周欣也在，她还有些喘，好像刚从下面跑上来。
“那面……那面……那个坡底下，也有古尸，还有……还有只怪兽！不过……不过……好像是只死的。”周欣边喘边说道。
看到她没危险，大家也就放心了，古尸和怪兽之类的，估计就是冻死的元代工匠和动物。
“什么样的怪兽？”罗瑞问道。
“像是……像是……剥了皮的鳄鱼……不对……像超大号的蝌蚪，比鳄鱼还大的蝌蚪！”周欣尽量平复着呼吸说道。刚才她想下坡看看，没想到走出不远，就看到了那些东西，吓得急忙跑回来。
“长成那模样的大家伙绝对是珍稀动物呀！”罗瑞说道，“对了，雅库茨克附近的永久冻土层里，挖出过好几具保存完好的猛犸尸体，前不久还挖出一具最完整的，除了脱水以外跟活的没两样，那可是一万年前的尸体了。我想那里能发现，多半是因为雅库茨克附近人类活动比较频繁。同样高纬度的地区应该也埋藏了很多，只是人迹罕至才未被发现。咱们所处的地方比雅库茨克的纬度还高，要是能发现一具，咱就发了！”
“那你扛着它走出西伯利亚吧，别指望我们帮你。”项昊从他身边走过去，“欣欣，你说的地方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
“切，一个破干尸能卖几个钱，撑死能做个标本。”萧卓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也跟了上去。
众人走过一个高出一块的山坡，果然在它后面看到了数具古尸。确切地说，应该是碎尸，几乎没有完整的，在山体崩塌时随着石块一起被绞碎了。乍一看，这些尸体与先前发现的似乎不太一样，服色不同，保存得还要好一些。不过按照发现的位置说，恐怕比先前的尸体埋得还要深。
“这个……”洛雨俯身观察，“这身打扮不像是元代的，倒像是……”那些衣服很多只剩下土黄色，而且都是些残躯，实在不好判断。
“倒像是什么？”陆林问道。
洛雨一边仔细看着，一边说道：“倒像是唐初时的胡服，确切地说，是胡化了的汉服。自周以来，中国的服饰都是宽衣大袖，不是很方便。到了唐代，胡汉同为一家，服装出现了双轨制。正规场合，穿汉人的传统服装；生活中为了方便，常穿窄袖束身的胡服。而且，这样式还有几分像戎服，也就是当时的军服，不过却华丽了很多。”
“不是元代吗，怎么又冒出个唐代来？你没搞错吧？”萧卓在一边皱眉问道。
“我也拿不准。”洛雨摇头道。
“欣欣，你看到的怪兽呢？”罗瑞问周欣道。相比这些古尸，他还是对怪兽比较感兴趣。
“在那里，那个雪窝子里。”周欣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众人这才注意到那高地下面是空的，形成了一个高一米多的小断崖。断崖下趴着一只巨大的爬行动物，体形酷似鳄鱼，长度足有两三米，身后还甩着一条大尾巴，骇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往头上看，没有鳄鱼的大嘴，倒像是长了一只滚圆的蛇头，两只眼睛却比蛇的大很多，像青蛙一样高高鼓出来。身体也不似鳄鱼那样粗糙干燥，更像蛇，看上去仿佛裹着一层非常光滑的黏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身披一层黑紫色的霓虹。
“这是……娃娃鱼？”项昊问罗瑞，那样子很像是电视里见过的大鲵，也就是娃娃鱼，“有这么大个的娃娃鱼吗？”
“别往前去！”罗瑞先止住了迈步向前的陆林，这才回答项昊的问题，“不是大鲵，应该是大鲵的近亲。生活在极寒地区的小鲵科动物只有一种，国内称作极北鲵，学名西伯利亚蝾螈，是距今有2亿3千万年进化史的上古珍稀动物，堪称‘活化石’。不过西伯利亚蝾螈一般就是壁虎那么大，是种很小的两栖动物。这条不知道活了多久，简直是长成了鳄鱼的壁虎。娃娃鱼是现存最大的两栖动物，最大的也不过一米多长、百十斤重，眼前这条算上尾巴长度超过三米，要是能把它背出去，哥们儿直接从饲养员升级成知名动物学家！”他兴奋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过去？”一边被拦住的陆林问道。
罗瑞回答道：“这是种很奇特的动物，它不怕冷。上学时我听一个东北老师讲过个故事，他是东北林大最早几届的学生。有次他听老师讲课，说极北鲵即使被冰冻很久，也可以活过来。当时极北鲵还没现在这么稀少，他不信，就在冬天抓了一只，往它身上挂了个环冻在冰里，偷偷塞进了他妈工作的冷库的一个角落，再后来他把这事忘了。过了七八年，冷库改建，结果有人从废墟里抓到只奇怪的小动物，就让他帮忙看看，没想到竟是他冻的那只西伯利亚蝾螈。”
“你是说怕它活过来？不会吧？”陆林问道。
“听过开矿时挖出几千年上万年前冬眠的青蛙或者蛇的故事吗？醒了以后它们还能活很久。那些只是个别案例，西伯利亚蝾螈比它们还神。它也有冬眠的习惯，而且一睡N年又活过来的现象很常见。国外的科学家也做过这样的实验，西伯利亚蝾螈的血液里含有几种未知的特殊成分，能使它哪怕被冰冻几年、几十年，解冻以后照样生龙活虎。那些还只是壁虎大的西伯利亚蝾螈，眼前这条这么大，万一能活过来呢？”罗瑞两眼放光地看向蝾螈，很盼望它能活过来。
“做梦吧你。洛雨说边上那些尸体是唐朝的，这货也许是同一地层里的东西，少说也在下面埋了一千多年了。活？活你个大头鬼！”陆林听明白原因，很是不屑，便又往前走过去看。他边走边回头跟众人开玩笑道：“你们说冻了一千年的肉还能吃吗？”
走到近处，他俯身去看这只千年怪兽，好像有什么发现似的又凑近了一些，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吓得罗瑞在远处一个劲地让他小心，别碰坏了。
“要坏也早坏了，你就死心吧，这条肯定活不过来的，肚子都被剖开了。”陆林很笃定，但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就招呼众人道，“你们大家也过来看看，我可能眼花了，这东西的肚子里……好像有个人。”
“什么？”众人闻言围了上来。怪兽肚子里有人，难道这是发生在千年前的一件血案？
西伯利亚蝾螈的尸体被冻得硬邦邦的，走到近处才能看到，其身体的侧下方肚子与两肋之间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裂缝。那裂缝闭合得很严，刚才陆林就是感觉这伤口不一般，才想试着动手拨开它。可尸体冻得实在太结实，他费了半天劲，才把裂口最大的地方掰开了一小角。从那个缝隙里，他看到了几根伸出来的指头。
“不会是这货当时吞了个人，然后那人又从内部给这货开膛了吧？好厉害！”项昊说道。
“你当蝾螈是蟒蛇呀？不会的。”罗瑞说道，又觉得这说法不严谨，补充道，“应该不会。”他也想一看究竟，趴在地上，双手去撑被翻开的一角，咬着手电往蝾螈肚子里照。
好半天他才爬起来，拿下嘴里的手电对众人说道：“这姿势太难拿捏了，看不清。不过感觉这蝾螈肚子里很空，没有看到内脏。那只手抓着裂缝的边缘，好像是想从里面把这伤口合上。而且好像有什么金属物体，还能反光呢。”
“没有内脏？那人应该不是被吞下去的。会是个什么人呢？”周伟说道。
“要不，把它抬上去烤烤火，等软一点儿再看看？”周欣提议道。
“抬多麻烦，在这生堆火就好了。”陆林说道。
“还记得咱们路上讨论过的那个救治冻伤者的办法吗？”萧卓说道，“把人整个塞进骆驼，或者驯鹿里……”
“不会吧？卓姐你说这是在救人？”水静问道。
“没准儿是他自己钻进去的。你们忘啦？雪儿说她有次晚上没能回家，为了抵御寒冷，就钻进了驯鹿的肚子里。而且罗瑞还说这肚子上裂开的口子，是从里面合上的。”洛雨说道。
“真要是这样，估计这厮生前也是个狠人。”罗瑞叹道。
“唐朝狠人？是不是，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昊子，走，跟我砍柴火去。”陆林站起身说道，“我提议，今天再休整一天，一来研究研究这位‘狠人兄’，二来多打点猎，利用这个现成的避风港好好准备一下。往后的路，估计又要搭庇护所了。”
陆林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从被追击开始，一切都太仓促了。眼下又要开始新的旅程，寒冷的威胁一点都没有减弱，随着一月的临近，天气会越来越冷。众人的衣服在奔跑中被树枝划破不少，已经有些透风了，他们深切地感觉到这可能是个会要命的问题。再出发前，他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简单的分工后，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唯一让众人很内疚的是，雪儿的火车之家被埋进了山里，这孩子算是无家可归了。大家约定只要最后能回国，就一定带上她，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萧卓大包大揽，声称一定让雪儿至少比罗瑞过得好，罗瑞听得非常郁闷。
转眼到了中午，大家吃过午饭，陆林等人又去看那具西伯利亚蝾螈的尸体。怕把尸体烤坏，火堆摆的稍远一点。眼前已经差不多了，众人把蝾螈从断崖下拉了出来。在罗瑞放弃了把它扛出森林的念头之后，大家准备动刀子，在蝾螈的脊背上开个口子，这样可以保证腹内人尸的完整。陆林下刀，当背脊的皮肉被缓缓割开，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这个……真是一千年前的死人？”周欣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也许是咱们弄错了。可能是苏联研究所里正巧有中国人，正巧被埋在了这里，正巧……”罗瑞说道。
“不可能，你看那些老毛子的尸体都干巴成什么样了？这个看上去好像是昨天才死的一样。不会是哪个剧组来西伯利亚拍戏吧？这身戏服真漂亮。”萧卓说道。
“剧组？剧组有这样的戏服，还能有这样的剑？你们看，剑鞘上沾着血。”项昊说着就想用手去碰。
“别碰！”洛雨喊道，她刚才也是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蝾螈里的人会是这样，“大家先别碰，碰坏一点儿，都是国家的损失。”
蝾螈的肚子内是一个蜷缩着的人，看穿着样式，应该是个男子。他像大虾一样蜷在蝾螈的肚子里，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一只手抱剑在胸，另一只伸到蝾螈肚子的边缘，就是陆林最初发现的那只。一身黑色裘皮大氅内衬锦衣剑袖，其上团花朵朵似是金线串成，两只皮制护臂上嵌着精美的鎏金饰件，确实很像是某些古装大片里的服饰。腰带和靴子非常特别，镶满了鎏金的甲片和极美的花纹。腰带正中是一个鎏金兽头，像是古时盔甲上才该出现的东西。
最特别的不是这身装扮，而是尸体本身。虽然只能看到半边脸和两只露在外面的手，却足以让人震惊。这些地方的皮肤上竟然连一点褶皱都没有，宛如活人。众人这两天来不知见到了多少干尸，从千年前的元朝人，到数十年前的苏联人，保存得再好，也多少有些脱水，无论是面部还是四肢，都有塌陷下去的痕迹。而眼前的这具尸体，皮肤饱满，面目如生，除了有些苍白外，就好像一个穿着古装、刚刚在这里睡着的现代年轻人。无论是华丽的装扮，还是年轻的面貌，都很难让众人把他跟“唐代干尸”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喂喂，”陆林碰了碰还在发呆的洛雨，“你专业一点儿好不好？”
“嗯？嗯！”洛雨回过神来，开始用专业的眼光看待这具尸体，“只从保存程度和他出现的这个地点来说，他比马王堆女尸的价值要大得多。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保存得这么完整的古尸，哪怕是5000年前的阿尔卑斯少女和4000年前的小河公主也不会有这具古尸带给世界的震撼大。真不敢想象，在唐代我们的军队就到达过北极圈附近。”
“确定是军人吗？那应该是个将军吧？真年轻。”周欣说道。
“嗯，看战靴和腰带，这应该是个军人。贞观之后，大唐国力鼎盛，天下承平，统治集团的奢侈之风日益严重，戎服和铠甲的大部分设计脱离了实用的功能，最大化地追求美观豪华，演变成了一种以装饰为主的礼仪服饰。所以大家不要惊讶于他服饰的华丽程度，剧组的豪华古装一般也不过几万，那时的贵族花上千两黄金打造一副铠甲却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要学会用看现代时装的眼光，来考虑当时人穿衣的心情。”洛雨解释道。
“在这里穿铠甲不是找死吗？”罗瑞说道。
“这人多半也是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和软甲走到这里的，估计是遇到了紧急情况，比如大风雪什么的，又碰巧撞上了这头蝾螈，为了保命，才在情急之下脱掉厚重的外套，剖开蝾螈的肚子钻了进去。”洛雨说道。
“可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冻死在里面。”陆林说道，“蝾螈的保温功能不好，但保鲜功能真是没话说。会不会就是因为瑞子刚才说到的那个血液里的不明成分呢？那他现在会不会很快烂掉？”
“应该不会吧，在永久冻土层里冻了这么久，大概就跟一块在冰箱里放了一年的肉一样，拿出来化开也还是块肉嘛。而且现在的西伯利亚就是个纯天然超低温的大冰箱，平均零下40度的气温，想让他烂掉都难。”萧卓说道。
“我想……”洛雨有些犹豫说道，“我想把他带走！”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咱们能不能走出去还不一定呢，再带上这么一个累赘？”陆林第一个反对道。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看那样子也不太乐意，毕竟他们的路还有很远，不可能一直带着具尸体。而且一旦离开荒原无人区，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带着具尸体怕是会说不清楚。
“我想，我们做一件事，首先要关注的不是它有多难，而是有多大意义。如果回报超过付出，我们就会去做，哪怕它很困难。但也有些事情，即使没有回报，我们也同样会去做，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良知会告诉我们，哪些事是一定要做的。你们别把这当成一具尸体，它是一件文物，一件足以震惊世界的中华文物，带它出去，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这个民族。”洛雨歇口气又说道，“如果能离开这片森林，我会想办法联系国内，争取通过特殊途径把它送回去，咱们不用一路带着他。老话说得好，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们决定吧。”
她突然把问题拔高到国家民族的高度，众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有些尴尬。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明白，她说得没错。
“你这大帽子扣得我们压力很大呀。”陆林说道。
“其实要是做个简单的雪橇，在雪地上拉着这玩意儿走，应该也不是特别费力。”罗瑞似乎被说动了。
“带上它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周伟说道，“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该丢掉就丢掉，不能为了一个死人伤害到活人。”
“你们这群人一个个怎么心都这么软！”萧卓无奈地说道，接着看也不看洛雨又说道，“等出了森林，你要是运不走，我帮你想办法。”似乎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卓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周欣在旁边笑眯眯道。
一切商量妥当，大家忙了起来，打猎的打猎，做雪橇的做雪橇，洛雨带着陆林和罗瑞把尸体从蝾螈肚子里清理出来。
一直到太阳落山，打猎的项昊和雪儿回来了，这次他们收获颇丰，主要是为了明天带着在路上吃。其余人早已生起篝火，那具唐代的尸体也被蜷缩着远远放到了几根树枝和一小张皮革拼成的简易雪橇上。
尸体完全僵硬，洛雨也不敢把他的四肢舒展开，只是保持着原样，不过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生前应该是个瘦高个。全方位地拍了几张照之后，尸体连带雪橇被放到了离火堆很远的地方。
陆林和罗瑞两个人在清理尸体的时候翻了翻这唐代将领的衣服，竟然在尸体腰带兽头后面的暗兜里，找到了一张残破的皮地图。这唐将除了手中的剑和腰里的图，身上再没有一件物品，想来是危急关头只拿了最重要的东西就躲进了蝾螈里。那张皮地图也不知是什么皮做的，残破不堪，似乎是从一整张地图上扯下来的一部分。根据现在的地理知识辨认，可以找到中国的东部地区，差不多从秦岭向西的部分全部都被撕掉了。唐尸所在的地方，已经是这张残图的边缘了。地图中北部被撕掉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个篆字的“海”，洛雨说那应该是“北海”，指的是贝加尔湖，这张图不是唐朝的。
想想也对，这年轻人的一身衣物保存完好，只有这张图如此破碎，想来是千年前他拿着这张图来到这里时，图已经是这样的了。因为有萧卓在，三个人没有把发现地图的事宣扬出去，只当没发生过。他们感觉到事情好像不简单，比如这里，苏联人来过，蒙古人来过，竟然连唐朝人也来过，这背后恐怕不只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