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遇训练营
“嘿!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大不了我们不玩了,直接回国!”项昊不乐意听了。
带着不是,丢下也不是,大家有些为难。主动权似乎全掌握在萧卓手里,她依然是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谁让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这么大。
“大不了这样,到了目的地,就算我有什么打算,也会先告诉你们,咱们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解决。”萧卓撇撇嘴道。
“要不就先这样吧,至少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可以安心。但要先说好,一旦你有什么异动,我们立即放弃这次行程。”周伟说道。项昊还想说什么,却被周伟止住了。路还长,会有无数的变数,眼前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把萧卓稳住徐图后计。
转眼到了第二天,大家一觉睡到中午才起。从离开北京开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在床上。马戏团的演出准备开始了,由于镇上的人不多,安德烈一家也没想多演,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每两小时一场,现在是观众等候时间。
众人来时,不算太大的马戏棚里坐了不少人,看来小镇上平时确实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匹白马被打扮成了独角兽的样子拴在帐篷前,引得家长带着孩子争相拍照,当然,这是要付钱的。棚里并没有让观众们干等着,两个小丑在表演简单的搞笑杂技,时不时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两个小丑画得满脸是油彩,以至于众人都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了。问过旁边的年轻人,才知道那竟然是安德烈和艾伦。他们是马戏团里最年长的,这种比较轻松的演出由他们来完成。
又过了一会儿,表演终于开始了。马戏团的各种动物纷纷上场,在不同驯兽师的带领下陆续进行着或灵巧或滑稽的各种表演。昨天大家认识的安德烈家族成员,此时在台上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神采奕奕,明艳照人。
“我说,”罗瑞撞了下陆林的胳膊说道,“这家人不简单呀。刚才我数着,那几只狼和后来的狗熊都表演了三十几个动作!”
“怎么了?”陆林问道。
“你不知道,在国内的时候,有次我去马戏团领一只老黑熊回园里,跟那里的驯兽师聊过天。他说其实驯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一般的驯兽师,能让动物掌握十几个动作就非常不错了。就算是在欧洲,能把动物训练出二十多个动作的,都算是著名驯兽师了。刚才表演的几组基本上都是能做出三十多组动作呀!”罗瑞说道。
“那你回头倒是可以好好跟他们请教一下,反正回去了你也是跟动物打交道,利用职务之便开展个第二职业也不错。”陆林不以为意地说道。
老虎钻火圈之后,表演进入了高潮,几个空中飞人登场表演起了不借助任何道具的人体支撑。这下连项昊都开始叫好了,很多动作他和陆林也无法完成,可那些年轻男女似乎非常轻松地做了出来。台上精彩不断,周欣等几个女孩子也一直在台下叫好,只有雪儿对这些视而不见,盯着孩子们手里的食物流口水,一个劲儿央求众人给她买。斗兽也好,空中飞人也好,这些都是她的强项,对她来说,还是美食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表演一直持续到晚上,连续三场表演过后,安德烈一家人累坏了,边吃饭边算着账。陆林等人和他们一起,对今天的表演大加赞赏。其实这只是马戏团里普通的一天,观众很难看到演员的另一面。比如一家人流浪在旅途中的孤独。两个年纪最小的孩子很可爱,但大多时候他们和动物在一起,很少有机会与同龄孩子一起玩。
夜里又下起了雪。考虑到小镇的人口太少,他们决定明天启程去下一站,当夜收拾东西重新装车,争取明天早一点儿出发。
第二天一早,马戏团又启程了。经过两天的接触,大家不再那么生疏,罗瑞在萧卓的翻译下真和老安德烈聊起了驯兽的诀窍,而陆林、项昊则向几个年轻人请教空中飞人和人体支撑术。周欣和水静带着雪儿混到了那辆餐车上,准备慷萧卓之慨大吃一路,到地方一起算账。风雪中,车队缓缓行进着。
“安德烈大叔,你们好厉害,竟然能驯服动物们表演那么多动作!”罗瑞说道。
艾伦很得意:“那当然,我们家族还在沿用最古老的法语驯兽口令,那是几百年前马戏团刚出现时最早的驯兽语言。这是驯兽师家族代代相传的语言,一般的驯兽师可不会。”
“兄弟,那你回头教我几句怎么样?”罗瑞死皮赖脸地套近乎。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伙计。”艾伦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和这些大家伙们在一起,特别是它们不高兴或者饿了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们想袭击我,甚至想吃了我。和它们相处的那种感觉,和马、狗是明显不一样的,野兽就是野兽,会再多的驯兽语言也驯服不了它们的野性。”
罗瑞点头道:“还真是这样,野兽和被驯养的家畜完全不一样。就像狗,大家都知道狗是由狼驯养过来的吧?但小狼和小狗就是不一样,狗对人类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但狼就不行,哪怕是从小养大的,野性上来了也控制不住。这就是天性,已经写进基因里了。原始人对动物很有一套的,猪牛羊鸡鸭鹅还有马和狗这些家禽家畜,其实都是从野生动物驯养演化过来的。但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近一万年里,人类没有再成功驯化过任何新的物种。”
“是呀,也不知道那些原始人怎么做到的,只有常年跟动物打交道的人,才知道驯服一只动物有多难,更别说成功驯养一个种群了。”艾伦深有体会地点头道,“想知道驯兽口令吗老兄?那你真得给我点好处才行,其中一些从古希伯来语里演化出来的古老口令,即使对待在野外碰到的野生动物,都是很有效果的!”
众人聊着天一路行到中午,开车的艾伦突然兴奋对安德烈说道:“爸爸,你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公路边伸出了几条宽阔的马路。两百米外,可以看到一个大广场,再往里走,两边有很多建筑。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大的镇子,比他们先前演出的那个小镇大了好几倍。
“太好了!这个镇估计能有几千人,我们开进去。”安德烈高兴地说道。他们预计晚上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点,眼前这个大镇子实在是意外之喜。对于四海为家的流浪艺人来讲,人越多的地方越适合他们演出。
“爷爷,你来过这个镇吗?地图上好像没有呀。”翻着电子地图的伊戈尔说道。
“我也没来过,要不是去上扬斯克,咱们也不会走这条路。”安德烈说道。车队缓缓驶下公路,正准备开进广场的时候,却被站在路口的两个大个子拦住了。
“嗨!老头儿,干什么的?”一个身穿迷彩、留着板寸头的壮汉问道。当看到坐在面包车里的萧卓等女子后,他一脸惊喜地问道:“你们是马戏团吗?太好了!快进来快进来,我们这儿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你们……”老安德烈看到那壮汉的一身打扮还有胳膊上的刺青,有了一丝犹豫,“你们这里叫什么镇?”
“我们这里是公司。别犹豫了老头,这里的人都很有钱,很寂寞的,有很多钱可以挣,快进来吧!”另一个壮汉大笑着说道。他从后腰里摘下了对讲机说道:“有个马戏团来了,我放他们进来啦,有很多漂亮妞儿!”
安德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架不住两个壮汉的催促,还是把车开进了广场。穿过公路两边的森林,他们才看清这个广场的真容。这哪里是什么广场,倒更像是个体育场,还有几队人在外围的跑道上跑圈,冰天雪地里上身只穿黑色紧身背心,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看到马戏团的车驶进来,一些正在活动的小队顿时围过来,几乎是清一色的壮汉。
“咱们好像来错地方了,这哪像什么公司呀?”罗瑞小声说道。
“这次怕是真的走错地方了,也许是家PMC的训练营。”萧卓一脸凝重地说道。
“PMC?生产及物料控制?”洛雨问道。
“是Private Military Contractor,私营军事承包商!MPRI听过吗?”看众人一脸迷茫,萧卓说道,“黑水总听过吧?被美国政府雇佣打伊拉克那个!”
“听过,黑水保安公司嘛。1998年由6个退役老兵成立,借着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的东风一路发展,在伊拉克有数万雇员,号称是全球最大的保安公司。”项昊如数家珍地说道,他猛地回过味来,“你是说,这里是个雇佣兵团的训练营?乖乖,这可比你那个训练营气派多了。”
“什么全球最大,黑水不过是比较高调而已,在美国本土,它最多也只能排进前四。我那个纯属私人性质,这种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佣兵我了解,里面可没多少好人,这下糟了。”萧卓说完就用俄语对安德烈说了一遍,他的脸色也变了:“上帝啊!西伯利亚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雇佣兵不是只有法国才有吗?”
“你们一家还真是老实人。苏联解体后,哥萨克人在国际佣兵市场上很受欢迎。几年前的新闻听过吧?在车臣剿匪的90个哥萨克伞兵和2500个悍匪激战了三天三夜,战斗到最后一刻,只有6个人生还,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俄罗斯的大事。国际市场上的俄罗斯籍佣兵,可不一定都是出了国才受训的。而且,谁说西伯利亚的训练营就一定是俄罗斯的?”萧卓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那些壮汉眼看着就到车前,老安德烈急得团团转,现在想走怕是也不容易了。
“羊入虎口呀,该死!你们谁把手机借我一下?我要打个电话,这次想不联系都不行了。”萧卓着急地说道。
“卓姐,MPRI是什么,是不是就是那个?”周欣指着窗外问道。那是广场边一座相对高大的建筑,屋顶上有一排企业标志,第一个就是MPRI。
“MPRI,军事承包领域里低调的深海巨兽,黑水每年从美国政府手里接到的订单还不到它的零头,号称公司里每平方米的将军比五角大楼还多!”萧卓一边回答一边从洛雨手中接过电话。当她抬头看到那一排标志时,手一抖,电话掉到了地上。接着她也不再打电话了,沮丧地把手机还给了洛雨。
“怎么了?”洛雨问道。
“看到最后一个标牌没有?那是我们家的,这个电话我没法打了。”萧卓说道,那是一个狼头的标志。
“这里你们家也有份?那不就好办了?”项昊说道。
“好办个屁!这里的产业都是大老爷家的,跟我不是一条心。不怕告诉你们,我这次来西伯利亚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边的势力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如果让大老爷家知道了你们此行的目的,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俄罗斯!”说着她一阵泄气,垂头道,“上层势力调动不了,这次老娘是彻底没辙了,全靠你们了同志们。”
此时跑过来凑热闹的一队人到了车前,后面几辆车上的马戏团成员不明就里,下车开始卸东西。刚才站在路口的两个壮汉也跟了过来,敲着车窗对安德烈喊道:“老头儿,快点儿下车,快点儿搭帐篷!我们要看姑娘们的演出!你们这里有钢管舞吗?”
“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好像走错路了,我们现在就走。”安德烈哆嗦着说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几千佣兵就是几千有武装的流氓,这可比超级狼群难对付多了。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付不起钱吗?”那壮汉顺着窗口甩进来一沓钱,而且全是美金,声色俱厉地喊道,“钱你已经收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陆林和项昊对望一眼,又看了看车上的大小美女和马戏团的女眷们,不由想起中国的那句老话:“当兵满三年,母猪变貂蝉。”看这群吊儿郎当的雇佣兵,他们这次怕是送羊入虎口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佣兵们嬉笑着,对着洛雨等女子吹起了口哨。安德烈被先前路口的壮汉揪下了车,看到场面越来越混乱,他不得不先应承下来,让壮汉把人支走,等马戏团准备好了再来。那壮汉似乎有些地位,还真把几队围观佣兵说走了,但也留下几个人看守着。
“别担心老头,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太寂寞了,好好演出。这里的人都很有钱,而且非常舍得花钱。嘿嘿,如果你愿意的话,”壮汉似有所指地看了眼马戏团里几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你可以从这里挣走很多钱。”
看实在走不了,安德烈也只得招呼家里人开始搭帐篷,却再也没有放音乐挂彩灯,暗暗念着上帝保佑。
萧卓宽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安德烈大叔,至少他没说假话,这里的人都很有钱。佣兵的收入一般不错,驻伊拉克的美国佣兵每天光津贴就1000美元,还不算别的收入。很多年轻人参加法国的外籍兵团,就是为了干满十五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退休。像这样设立在西伯利亚深处的训练营,还真是缺少娱乐项目,好好演吧,这些佣兵不把钱当钱的。”
好在现在是白天,训练营里的训练还在继续,安德烈一家人搭起了马戏棚。陆林和项昊留意着那些训练的雇佣兵,他们纪律相对散漫,整体水平和特种部队还是有不小差距。
“伙计们,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林愕然回头,旋即露出了喜色。来人竟然是他们刚进俄罗斯时在边防站遇到的特种兵——雪狐索科洛夫和白熊安德列。
“天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陆林惊喜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咱们换个地方聊。”雪狐示意他不要多说,反而盯着陆林问道,“你们不是旅行者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狼狈,还跟马戏团混在一起了?”
“别提了,如果你在北极圈附近的森林里走上两周,肯定还不如我们。我们迷路了,要不是这个马戏团,我们大概还在森林里转悠呢。”陆林又扭头对其他人说,“我们遇到个熟人,去聊一会儿。”说完跟着雪狐走了。众人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也许事情有转机。
雪狐带着两人穿过广场,走进了一座营房,白熊见了项昊也很亲热,虽然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们走进一个四个人的房间,这里条件不错,卫浴一应俱全。雪狐示意白熊守在门口,然后和陆林聊起了来此地的原因。
“上次见面跟你说过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寻找一股从北高加索流窜到远东的恐怖分子。离开边防站后,我们去了伊尔库茨克,可一直没找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就像从西伯利亚蒸发了一样。后来我们收到消息,他们曾在东北部出现过,于是我们扭头折返来到这里。这里算是东西伯利亚一个比较大的据点,它可不只是训练佣兵那么简单。”
“你是说,你们是混进来的?这里不只训练佣兵,还训练恐怖分子?”陆林问道。
“不训练恐怖分子,只是跟他们有些联系罢了,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落脚。我有个过去在‘信号旗’的老朋友,现在在这里做教官,于是我们混了进来。记住,不要暴露我们是现役军人的身份!”雪狐强调道,“其实这里的人员流动很频繁,被送过来的一般都是佣兵和准佣兵,短期培训三个月,长期培训一年,常驻的只有几大公司的工作人员和教官,总人数常年保持在5000左右。呵呵,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更有趣的身份。”雪狐神秘地笑了笑。
“什么身份?”陆林问道。
“你知道,所有大公司在光鲜的外表下面,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更别说这些战争承包商了。”雪狐向窗外的那些标牌努了努嘴,“残酷的环境,高明的教官,人迹罕至的位置,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干脏活的好地方。这里除了刚才提到的5000人外,还有500人常驻,他们会在这里接受3到5年的训练,专门为大人物提供服务,有的人离开这里就死了,大多数人活不过50岁。跟他们比起来,那些佣兵简直就是乖宝宝。”
“你是说,杀手?”陆林狐疑地问道。
“杀手、保镖,但最多的还是黑市拳击手。西伯利亚出来的拳手,在全世界的地下格斗场里非常受欢迎,就像这里的寒风一样,会让对手战栗。”雪狐笑得有些残酷。
“嘶……”陆林倒吸一口冷气,那种不死不休的地下拳赛他也听说过,但那些故事离中国太遥远了,“这里简直就是个毒瘤,你不是现役军人吗?怎么不上报铲平它?”
“你觉得在满天都是卫星的今天,这么大一座训练营真的藏得住吗?别幼稚了陆,没有上面的默许,那些美国佬怎么会把营地建在这里?”雪狐说道,“你们应该担心自己才对,这里的纪律比起法国的外籍军团差远了,现在是白天,大多数人在训练,一旦到了晚上,你们的麻烦就大了。这里的生活很枯燥,那些兵痞更是很久没见过女人了。”
“我明白,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呀,你能帮我们离开这里吗?今天就走。”陆林问道。还不待雪狐回答,广场上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另一边,看到陆项二人跟着两个俄国人离开,安德烈一家不明就里,洛雨道明原因,他们也松了口气。边上有人看着,帐篷还是要搭,白天演一演没关系,只要今天能离开就行。罗瑞周伟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时不时还会有人跑过来看热闹。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是中国人吗?”对方竟然说的是国语。众人回望,发现是个高大的年轻人,黑头发,黑眼睛。进入俄罗斯后,他们很少看到东方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同胞。
“是呀,小伙子你也中国人?在这里做佣兵?”罗瑞问道。
“嘿嘿,算是吧。我听说有个马戏团来了,还有东方美女,就过来看看。我叫李飞虎,大家都叫我彪子。”来人答道。这人比项昊矮一点儿,但比项昊还显粗壮,国字脸板寸头,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憨气。
聊了一会儿,大家发现这个彪子的外号真没有取错,好像脑子里缺根弦,说起话来彪乎乎的。而且这人竟然不是来当佣兵挣钱的,反而自掏腰包交了一大笔培训费,每年5万美元,已经学了三年。
“你为什么这么做呀?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吗?”水静问道。
“你彪子哥我从小就是武术冠军。四年前有次打擂,差点儿让人给我打残了,哥我就发誓,一定要成为最强的人!这里的训练就是玩命,教官个个都他娘的是王八蛋。但是,哥来的时候就立誓了!”说到这里,他表情严肃起来,用那憨憨的声音郑重地说了一句非常不着调的话,“我走向地狱,穿过魔鬼林立的山脉,我无所畏惧!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山中最强大的魔鬼!”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周欣在一边喃喃说道,之后猛地想起了什么,目瞪口呆地惊呼道,“啊!是你!我想起来了,你是在K19上写过留言簿的那个家伙!”
“什么留言簿?”他被说得一愣,“啊我想起来了,哥那个誓就是在火车上立的,你们看到了?缘分啊!”彪子摸着脑袋哈哈大笑道。
“彪子,你能帮我们离开吗?我们想走,他们不让。”洛雨说道。
“没问题,哥们儿就是这里的一霸!”彪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个人用俄语阴阴地说道:“老虎,这些小妞是你的朋友吗?给兄弟们介绍一下呀。”
说话的是几个外国人,光头,胳膊脖子等露出来的地方全是刺青,看起来不像好人。
“滚!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彪子脸一沉,又扭头对围观的佣兵说道,“都别看啦!散了散了,他们要走啦!”那些佣兵好像很怕他,悻悻地离开了。
“等等!这里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光头又说道,他身边的人也围了过来,看架势是不准备让他们走。“你又想打架了是不是?”彪子怒喝道。
“你这个粗鲁的家伙,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破坏大家的好心情,是不是呀伙计们?”那光头叫道。还没走远的佣兵听到了,也跟着起哄。
“彪子,你不说你是这里的一霸吗?”罗瑞小声问道。
“是,但他们一伙是另一霸。”彪子有点为难地说道。他再傻,也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
“这里没其他中国人吗?”周伟问道。
“有,但不是很抱团,真有事儿指不上他们。”彪子答道。
营房里,陆林透过窗户看到有个陌生的中国人似乎在为他们出头,几个人被围了起来。
“你知道的陆,在这里我也算外人,这个口不好开,他们也不会信服我……”雪狐站在他身后说道,“那几个人打扮不像是佣兵,恐怕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种人。事情难办了,这些家伙都是些亡命之徒。”
“你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陆林问道,“可不可以找这里的高层谈谈?”
“呵呵,这里的高层?无非是大流氓带着一群小流氓罢了。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非常危险。围着你朋友的那些人是拳手中不小的一股势力,只要能说服他们,你们肯定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佣兵们也不会拦着。但想说服他们,却是件很危险的事儿。”雪狐说道。
“你是指用拳头说服吧?”陆林问道。
“嗯,面对几个人解决问题,总比面对几千人要好,但是会很危险,非常的危险。那些家伙是靠拳头吃饭的,你们几乎不可能赢。”雪狐说道。
正说着,下面的吵闹声更大了,隐隐有要打起来的意思,陆林坐不住了,拜托雪狐去找他认识的教官,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那个办法了。他招呼一声就和项昊跑出了营房。
广场上,彪子这边也来了几个帮手,和光头一伙越说越僵,双方似有宿怨。陆项二人了解了情况,和彪子相互认识了一下,便让他别那么激动,把他拉到了旁边小声聊了起来。提及在路口遇到的那个壮汉,他竟然是此处职位不低的一个教官,事情愈发难办。陆林说了雪狐出的主意,又问彪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惜这人似乎头脑太过简单,连连称雪狐那个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自己没有主意,但愿意出力,打起来算他一个。
一会儿工夫,雪狐带着他认识的教官来了。当听到陆林说打算用拳头解决问题一对一单挑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笑了。他们太了解自己的拳手,这简直不是打赌而是来送死。路口的大汉哈哈大笑道:“赌啦!赌啦!如果我们的格斗家连你们几个路人都打不过,那这里所有的人都回家抱娃娃吧。”
“没问题,五局三胜,但比赛要定在晚上。等我们人齐了,格斗中心擂台上见。”光头阴笑着对洛雨等人说道,“小妞们,如果我们赢了,你们今天谁都不许走,任我们处置。”他还是耍了一个花招,欺负陆林他们人手不足,刻意把场次安排得多了一些。
“你们靠不靠谱呀?这太危险了!”当听说这里还有黑市拳手,萧卓着急地说道。
陆林双手一摊:“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咱们就这几个人,从五个人里杀出去总比从5000人里杀出去要容易得多。而且也不是一定要守规矩,实在不行你就找你家大人,先解了围再说。又或者,到了晚上,你让马戏团的人把东西收拾好,趁着热闹赶紧跑,别管我们。”
一群路人甲要对战西伯利亚最顶尖的格斗高手的消息传出,寂寞的训练营沸腾了……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收了钱的马戏团下午仍然卖票演出,晚上在格斗中心举行五对五的比赛,没有量级的限制。由雪狐的朋友、路口的壮汉、光头、彪子四个人做保,输的一方要愿赌服输,不得赖账。光头还想把女眷们当成赌注,却被陆林等人严词拒绝,只肯拿能否离开当赌注。但谁都明白,一旦他们输了,怎么也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如果陆林等人赢了,不但今天可以离开,还会得到开赌盘口的一成抽成。是的,既然是赌局,自然有人愿意作庄家开盘口,两方赔率1赔10,没人相信马戏团的小丑们会赢。
安德烈一家惶惶不安,他们虽然技艺精湛,却真的是一家老实人,玩杂技可以,玩命不行。其实他们最不放心的是陆林等人的实力,他们一行人算到一起才四个男人,看样子能打的也就项昊一个。这样的阵容,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马戏团的演出开始了,吸引了不少佣兵来看,但大多数人感兴趣的不是野兽,而是那些穿着暴露的女驯兽师和空中飞人。调笑声、口哨声时不时从马戏棚里传来,如果现在不是白天,真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
帐篷外,罗瑞担心地说:“你们这决定做得太草率了。我看过几篇介绍黑市拳赛的文章,听说世界顶级的黑市拳赛死亡率接近100%。绝顶高手们一般都保持着只差一场就全胜的记录,输的那一场就是最后一场,明白什么意思吗?输就意味着非死即残!多少地下拳王都出自西伯利亚,听说真的高手身体就像机器一样,两条腿像铁柱,可以踢断钢筋。只要一脚踢实了,就可以把脊椎踢断,一击毙命!实力悬殊的比赛,有时一分钟里就有人死亡。这些人很冷酷,他们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性命,二是奖金。”
“你那是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厉害?世界顶级的拳击比赛,看上去也没有三流电影里拍得精彩,别太相信谣传。”陆林听着也有点怵,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边上的彪子说道,“如果是很细的钢筋,我也能踢断。”
……
“没什么啦,如果打不过,咱们就跳下拳台认输呗。”陆林继续故作轻松。
“那个……”彪子又说道,“比赛不是在拳击台上,而是在铁笼子里。”
“什么?”众人惊呼道。
“黑市拳赛都是这样,你连这都不知道也敢答应下来?陆,你的胆量比你的身材大多了。”雪狐在一旁笑着说道,“在笼子里也是可以认输的,但对方肯不肯接受投降,就要看他的心情了。不过放心吧,我会让我朋友帮忙制止的。而且,我愿意替你们分担一场。”
“真的?”陆林惊喜道。
“我对西伯利亚的拳手闻名已久,说真的,我也想试试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不过事先说好,如果打不过,我会认输,不会真的和这帮亡命徒拼命。”雪狐又扭头问彪子,“老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些拳手有什么弱点吗?”
彪子想了想说道:“有!他们耐力一般都不好。龟缩着不进攻会被人耻笑,所以我们基本上一上场就会全力以赴,体力的消耗非常大。如果能挺过一二十分钟的攻击,往后就好办了。”
“在一击毙命的攻击里挺一二十分钟?这也算弱点吗?”罗瑞惊呼道。
“算上彪子,我们凑够四场了,剩下一场交给我吧。”水静自告奋勇地说道。
“你不行!你还小,而且量级差太多了。我明白,太极以柔克刚,你想拖,但档次差太多也会克制不住吧。不用为最后一场发愁,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件终极人形兵器呢。”陆林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悠闲吃着糖果的雪儿,“而且,真正的比赛在场下呀。”
转眼到了晚上,马戏团的表演结束。很多白天在外面训练的佣兵也都回来了,听说晚上有屠杀擂台,一个个跑去下注,赔率从1赔10一路飙升到1赔40,而且还在涨。这些佣兵真的很有钱,下注最少的都有两三百美元。没人看好陆林他们,特别是听说还需要有女孩出赛的时候。
众人吃过晚饭后被安排到了一间营房,安德烈一家人都被下午的佣兵吓坏了,他们有些埋怨陆林等人,不该打这场赌。打探消息的彪子回来了,对众人说道:“问清楚了,今天准备出场的是‘绞肉机’‘火山’‘鲨鱼’‘铁幕’和‘兽王’。前三个还好,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但铁幕和兽王两个比较麻烦,他们不是学员,过去是苏联的克格勃,现在在这里做教官。铁幕交给我,兽王你们想办法,其实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把自己当成陆林一方最强的,于是主动把难对付的一个揽了下来。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当时不经大脑地赞同了这场赌局,看看对方的阵容,再看看陆林这边,赢的几率太小了。
和雪狐一同出去的周伟和陆林也回来了。一屋人脸色都不好,他们俩还有说有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陆林笑着说:“安德烈大叔,你们下注没有?我们想下来着,可身上全是卢布,而且不多。”
“你是说买你们赢吗?听着陆,你们愿意为我们出头,我真的很感谢,可你们能赢吗?”安德烈忧郁地问道。
“随机应变吧,放心,不会有事儿的。”陆林安慰道,又扭头对同伴说,“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萧大姐嘛。”
这时一个佣兵出现在门口,一脸嘲笑地说道:“比赛要开始了,出来吧小丑们。”
一行人跟着佣兵走进了格斗中心,这里并不是训练场,而是为富豪们准备的真正赛场。四面全有看台,现在上面已经坐满了佣兵,他们是来看屠杀的。看着这些嗷嗷叫的佣兵,陆林冷笑道:“真是不明白这些赌徒是什么心理,自古说十赌九骗,可他们还是一厢情愿地相信,所有的赌局都是公平的。”
“说吧,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看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是不是和开赌的人商量好了?”洛雨在旁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