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荒城之战
“你带两个人先绕到后面去，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雪狐说道。陆林这才注意到他们这边的阵地上已经有两人倒下，只有7个活人，不禁问道：“你们小队只有这些人吗？”
“还有三个，为防止教堂里的家伙逃跑，我让他们去破坏交通工具，并在附近街道上安装监控。”雪狐答道。
正说着，他突然扶了扶挂在耳朵上的麦克：“什么？他们已经跑过去了？嗯，11点钟方向……16个人……狙击手？阿列克谢！阿列克谢！”似乎是耳机里没了声音，雪狐呼叫了半天也没人应答。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现在，我们只剩下7个人了，对方还有16个人，其中至少有两个狙击手。”
“别这么沮丧雪狐，还有我们！给我十分钟把同伴们疏散一下，马上回来。他们没有了交通工具，跑不出去的。对了，通讯器给我一个。”陆林说道。雪狐没再说什么，从阵地边死去的同伴身上摘下了一副染着血的通讯器和自动步枪。陆林擦了擦上面的血把通讯器戴到耳朵上，向他们落脚的那栋楼跑回去。
苏维埃大楼的对面，马戏团的人和项昊他们挤在一起，听着外面的枪声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都很紧张。陆林回来，对大家大致讲明了情况，只说是雪狐一行人在与恐怖分子激战，刻意没有提生化武器的事儿，怕引起恐慌。他声称战斗可能升级，威胁到附近整个区域，让洛雨等人跟着安德烈一家马上走，没了交通工具的恐怖分子可能会来夺车。大家赶紧下了楼，只有陆林和项昊小声在后面嘀咕。
“你们快走！别回头，一直开，越远越好！到地方联系我们，回头我们会去跟你们会合。这次事情很复杂，会很麻烦。”大家都上了车，陆林嘱咐道。他特意看了一眼开车的艾伦，虽然没有多说，但那眼神中饱含告诫的意思。
“你们自己也小心点儿。”洛雨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被稀里糊涂地推上了车。安德烈一家很害怕恐怖分子夺车，那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和生路。没有停留，马上发动汽车顺着公路开出了城。
“你们小心点儿！路还长，别在这儿就挂了！”萧卓透过车窗对两个人喊道。
“我怎么觉得，她是在跟你说呢！”陆林打趣道。
“你刚才说的生化武器，是真的？”看着车缓缓开走，项昊没心情开玩笑，站在陆林身后沉声问道。
“他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陆林说着打开通讯器，向雪狐问明大概位置，对项昊说道，“走吧，我们绕到前面堵他们，小心狙击手。”
此时，荒城中正在上演一出激烈的巷战。雪狐的三个队员用生命布置的红外监控系统发挥了巨大作用，让他们掌握了另一伙人的逃窜路线。几次路口的突袭，让对方的人数从16锐减到6，但接下来没那么顺利了，这伙恐怖分子绝非乌合之众，他们将计就计，用大部分人吸引注意力，等雪狐的小队追袭过来，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开始发动攻击。双方在一栋栋废墟间奔跑、隐蔽，距离越来越近，两队都在迅速减员。
陆项二人绕了一个大圈埋伏在撤退路线的前面，作为一支奇兵隐在暗处。两人并没有急着开枪，而是先锁定那两个狙击手的位置。在他们的配合下，雪狐小队迅速分出了两个人悄悄进入两栋废楼。一会儿，刺目的白光从窗口透出，闪爆弹爆炸后就是数声枪响，那两个打黑枪的家伙被击毙。
最后四个同样穿迷彩服的恐怖分子越跑越近，他们只注意到身后追击的雪狐，没有发现陆项二人。陆林在等，等待一个一举全歼他们的机会。距离越近，命中率越高，这是射击的铁律。月光下，他们距离陆项二人只有十几米了，趁着四个人找到掩体回身射击的时机，两人暴起发难，火舌喷吐中，数十发子弹全部镶到了四个人的背上。
雪狐这边也只剩下四个人，他们追上来后来不及向陆项二人道谢，先翻起了地上的四具尸体。
“没有！”“没有！”“没有！”每个队员都这样回答雪狐，让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东西没在他们身上，刚跑出教堂的时候，他们是拿着一个金属箱的！该死，难道还有一个人？”雪狐一边懊恼地说着，一边疯狂切换手里微型接收器的频道，检视一个个监控画面。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众人大惊失色，难道那个漏网的人要跑了？雪狐黑着脸把接收器递给陆林，陆林接过后看了一眼画面，险些惊呼起来。孤单行驶在城中的，竟然是他们一路上乘坐的那辆马戏团的小面包，它竟然又调头开了回来。
“这帮货怎么回事？！”陆项二人气坏了，向雪狐打了声招呼就跑过去。拿着金属箱的最后一个人还没找到，危险尚未解除，他们却在此时送来了交通工具！
两个人也顾不上危险，不找掩体擦着街边跑了过去。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枪响传来，就听到雪狐和白熊一声惊呼，又有队员中枪了。但预想中的交火并没发生，看来剩下的那个也是狙击手，雪狐等人连他的位置都没找到。这家伙很狡猾，用大部队吸引火力，自己却带着金属箱躲在暗处。
小面包已经开进市区，两只车灯分外显眼。开车的似乎被刚才的一枪吓到了，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拐弯。陆林两人一路追过来，身后又有枪声响起，雪狐一行人依然没有反击。这不是好现象，他们原本也只剩四个人，现在恐怕只剩下两个了。
两个终于拦住了车，陆林一看开车的是安德烈，洛雨一行人都在车上，劈头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又跑回来了？找死呀！”
安德烈被骂得一愣，旋即说道：“本来到了最近的一个镇了，只是，艾琳娜的娃娃落在楼里，没那个她睡不着觉，而且他们一个个都非要回来不可，于是我们就等在城外，等枪声停了这才进来。陆，你们真的有一群好伙伴。”他笑着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众人。老人想回来找孙女的娃娃，又架不住一众人的哀求，但他不想让儿子来冒险，这才把艾伦赶下车，开车带着众人回来。
“刚才走得太急，被你们忽悠了！”周欣说道，“训练营三五千人我们都共同面对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丢下你们？”
“说实话，你俩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没你俩我们找不到日不落山。”洛雨说道。罗瑞也附和道：“其实刚才我就不该走，铁三角嘛！”
陆项二人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危才等在外面的，可眼下的情况他们根本不了解。又要劝众人快走之际，陆林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雪狐的声音：“陆，你们快躲起来，他好像往车那边去了，这家伙要逃！”
“该死！”陆林听了暗骂一声，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回到了刚才交战的教堂附近。“来，把车停到这边来！”他边说边引着安德烈往教堂侧面的墙根开，那里暂时是射击死角。车被特意停到了窗户边，一行人砸开窗户跳进教堂。项昊瞄准了窗外，如果那条漏网之鱼敢来偷车，他就是活靶子。
远处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比刚才离他们近了很多，接着又是两枪，估计是雪狐他们终于找到那厮的位置，开始反击了。陆林不放心他们，雪狐小队也只剩了两三个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个狙击手全部吃掉。北高加索的狙击手在第一次车臣战争时，在巷战中让苏军吃过不少苦头。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里，一个好的狙击手足以左右战局成败，就像眼前这样，胜负的天平正在被这个幽灵一样的狙击手一点点扭转。
他看了一下教堂内的情况，正门处用桌椅建了个简易攻势，后面有两具武装分子的尸体。教堂内十字架正下方的地面上开着一扇厚厚的活门，一排向下的阶梯深不见底，这里大概就是他们找到那批生化武器的地方。
“雪狐，你那边怎么样？”陆林扶着耳机问道。
“刚才白熊当靶子帮我引那家伙出来，他打中了白熊，我却没能打中他。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雪狐的声音中充满了沮丧。
“雪狐你别难过，向我靠拢吧，我们在教堂。那家伙肯定会来抢车的，我会在阁楼上掩护你。”得悉白熊的噩耗，陆林也很难过。他跟项昊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起身上台阶，向教堂最高处的阁楼爬上去。
他没有让众人点灯，一个人静静地在阁楼的窗口架起了带有红外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狙击手的铁律——不可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因为一旦射击位置暴露，他会成为靶子。所有人都被集中在教堂里，他自然不能离开，所以开枪的机会只有一次。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下，教堂外的能见度依然很低。除了风声，一切都静悄悄的。陆林在等，雪狐在等，暗处的狙击手一样在等。
“陆，看好了！”雪狐在耳机中说道，接着把一颗闪爆弹扔到路中间。光线的传导是随距离减弱的，从陆林所处的位置看过去并不会致盲。地面上雪白的亮光中，陆林果然看到了远处的一个黑影，对方离教堂大概三百米，他似乎也没受到闪爆的影响，陆林还没来得及瞄准，他就一俯身隐没在了废墟里。
“雪狐，你没事吧？他在你身后8点钟方向，两百米左右。”陆林一边对麦克说着，一边用红外瞄准镜扫视刚才那个区域，“刚才很奇怪，那人的左眼好像在反光，可能是只假眼。”
“没事。”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传来，“娘的，这家伙好像看到我了！等等，你是说，那人的左眼在反光？” 雪狐在通讯器中说道。
不待陆林回答，通讯器里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索科洛夫，你猜到了吗？是我。”
“瓦西里？是你！”雪狐一边移动着位置一边惊呼道。难怪对方刚才能知道他在哪里，原来他捡了死去队员的通讯器，能听到他和陆林的谈话。
“我的好学生，你长大了。”那陌生的声音幽幽说道。
“怎么会是你？瓦西里！你是莫斯科狙击学校的精英！你是被授予过列宁勋章、勇敢勋章的苏联英雄呀！”雪狐愤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敌人竟然是自己曾经的老师。他没用麦克，对着身后的黑暗咆哮，回答他的是又一声枪响。
接着那个声音又在通讯器中响起：“我是为了我的父亲。卫国战争中他们用血和生命捍卫的祖国，却被一群可耻的蛀虫毁灭了！我父亲也曾是苏联英雄，是参加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伤残军人，却被他们无耻地抛弃了。1992年时他已经75岁了，权贵们在忙着夺权和瓜分国家财产，没人管这些老兵。没有养老金，没有看护，他被活活饿死在了公寓里，而我却还像个傻瓜一样待在军营，帮他们教育你们这群蠢货！我恨他们！索科洛夫，如果你知道这批武器的目标是哪里，你也会很乐意看到的。”
“雪狐，沉住气，他在分你的心。”陆林提醒道。
“小东西，干掉他以后我会去找你们的。”那个叫瓦西里的又说道。
“瓦西里，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是我的祖国，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雪狐向身后怒吼道。他又对着麦克喊：“陆，我相信你，再来一次！看好了！”雪狐说完又甩了一枚闪爆在身后，这次他人也跟着冲出来，利用身后的强光，呈一条斜线向教堂跑过去。他知道，那闪爆未必能闪到瓦西里，他可以快速躲起来。只有以自己为目标，瓦西里才会为了狙杀他而暴露。阁楼中的陆林看得心中一颤，刚才白熊也许就是这样做的。但他旋即又恢复了理智，这时再激动也没有用，否则只会浪费掉雪狐用生命给他争取的射击时间。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透过瞄准镜，陆林看到了瓦西里胸口爆出的一大团血花，而雪狐也倒在了教堂的门口。他扔下枪招呼项昊到门口救人，两个人把雪狐抬进了教堂。他后背中弹，子弹穿过肩胛，右肺叶被打穿了。大部分狙击手都有打胸部前后的习惯，因为胸部比头部的面积更大，更容易命中，而狙击步枪的大口径子弹在人体内造成的空腔效应，让他们不用担心目标中弹后是否还能活下来。
“索科洛夫，你的同伴很好。”两个人刚把雪狐放在地上，通讯器里又传来了瓦西里气若游丝的声音，他竟然还没死！ “你很好。但是，我就算带不走它们，也不会让你们收回去的。”接着通讯器里再无人声，几声“嘎巴嘎巴”的声音传来，似是打开箱子，又似组装机械。紧跟着，听到一阵喷气声，之后只剩下杂音。
原本抽搐的雪狐猛地一激灵，挣扎着抓着陆林的袖子，紧张地说道：“快！快！启动了！”
“你躺好，交给我们，放心吧！”陆林和项昊飞跑两步来到教堂外，却看到有两颗橄榄球大小的弹头被支在两个像单兵火箭弹底座一样的支架上，正像两颗照明弹一样冉冉升起。那个疯子瓦西里竟然把偷的弹头发射了。
陆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玩意儿离地面越远，炸开后覆盖的面积就越大，咱们肯定跑不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试试能不能把它们拦截下来，那样至少能让附近城镇上的居民安全。我左你右，一枪机会！”说罢架起了枪，但他拿枪的手有些发抖。如果两枚生化武器注定爆炸，那么它们的覆盖面积是只限于这座荒城，还是扩大到整个贝加尔湖，完全取决于他们两人的这一枪。项昊同样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开始瞄准。
转眼间两颗飞弹升到四五十米的高度，屁股后面留下了一串白烟。两人在瞄准镜中追寻飞弹的轨迹，计算风向和提前量，双双扣下了扳机。
一两秒后，两声烟花爆开的轻响从空中传来，两颗飞弹全部命中！像两个被炸开的面粉袋子，天空中的那片区域瞬间被一大团粉尘似的东西覆盖，它们飘忽不定，缓缓下降。
两枪全中，可陆林项昊却没有心情高兴。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夜色下，一场生化危机，即将在这座西伯利亚的荒城中上演。
天空中的烟尘飘落得很慢，看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覆盖到地面上，却在空中不停扩散。
“怎么办？”项昊问道。
“呵，好在他们没让上校和雪儿的那只雕也飞回来。”陆林苦笑道，“会有办法的，总不能等死吧？还有时间，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飞奔回教堂，现在多耽误一秒钟都会增加一分危险。
“雪狐，我们把它们打爆了，范围大概能控制在这座城里。你们的反生化袭击部队什么时候到？”陆林扶起雪狐问道。
“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我们……”雪狐的意识似不太清楚，“下面，十字架下面！那个生化武器库！我们可以在那里躲到天亮，应该可以的。”
听到真的有生路，陆项二人又燃起了希望。众人还没明白他们到底是把什么打爆了，两个人就推搡着他们下了那条地道，最后抬起雪狐匆匆进入，按动开关，把那扇厚重的活门又推了回去。脚下的台阶一直向下，最深处似乎有光亮，应该是那些恐怖分子下去拿东西的时候弄的。
“好深呀……深得像是地铁站的台阶。刚才你们狙爆的是什么？太帅了！”周欣说道。
“别说那么多，快下！到下面再跟你们说！”陆林呵斥道。他从来不这么说话，听着那语气，大家知道事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台阶一直向下延伸了足有一两百米才到底，尽头是一扇打开着的超过半尺厚的隔离门，再向前的通道上是一圈紫外线杀菌灯，边上的玻璃柜里还挂着很多老式防化服，这似乎是一间消毒室。过了消毒室还是一扇非常厚重的大门，看到两扇门，陆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这个绝对可以起到隔离作用。
他把人引到里面，把两扇门全关起来。穿过消毒室是一个亮着灯的大厅，里面有几张满是尘土的长椅和铁柜，看上去倒像是避难所。另一边是一堵四边密封的玻璃墙，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两个金属架，架子上摆放着数排玻璃瓶。大厅往里还有一间小屋，“嘟嘟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应该是有一台小型发电机在工作，这些恐怖分子走得也够匆忙的。众人倒不担心这里的换气系统，苏联的工事是按照防核战争的标准修建的，特别是这种存放生化武器的地方，应该有一套内外双过滤的换气系统。
项昊把大致情况跟众人讲了，当听到刚才爆炸的两颗是生化弹头的时候，所有人脸色大变。萧卓喃喃说道：“娘的，生化危机都碰上了，自从跟上你们这伙人开始就没碰到过好事。还有安德烈大叔一家也是，从救了咱们起就没消停过，你们简直有成为扫把星的潜质！”
“屁话！你要不在火车上劫我们，我们现在没准儿回国了！”项昊反驳道。
陆林在检查雪狐的伤情，那伤口很大，流了很多血，军装都被浸透了。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在现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怕是救不过来了。这个在训练营帮过他们大忙的人，这只面带微笑的雪狐，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那人曾经还是你的教官？他也太狠了。”陆林想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雪狐满是血沫的嘴笑了笑，说道：“这不怪他，我们只是生在了不同的时代罢了。他是苏联的英雄……苏联最后那几年，国家太困难也太糜烂了……就算退休的最顶尖科学家，一个月也连10美元的退休金都拿不到。我们赢了军备竞赛，却输了国家……瓦西里深深地爱着苏联，他的心跟着国家一起死了，所以才会那么痛恨那些把国家搞跨的人……而我，是新俄罗斯联邦的军人，人们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不允许有人破坏它。”他开始小声絮叨，好像到了弥留之际。
萧卓在玻璃墙边站了很久，似乎在看里面的东西。此时走了回来，小声对众人说道：“是炭疽,那两个架子上全是！”
“就是‘911’以后袭击美国的那个邮件危机？这个算是生物武器还是化学武器？”周伟问道。
“生物武器。”萧卓说道，“炭疽杆菌是一种毒性强、易保存、高潜能、高隐蔽性的病菌。和沙林那类毒气不同，那些毒气一出现马上会引发群体的共同反应，容易被发现。就像东京地铁沙林事件，密闭空间里数千人中毒，却因为救治及时最后只死了13个人。而炭疽杆菌有一定的潜伏期，可以通过皮肤、呼吸道、食物等各种途径传染，发病者会出现身体溃烂和恶性水肿，在几天内迅速死亡。这玩意儿相当危险，可以在地下存活70年，非常不容易被杀死。而且传播途径隐蔽，只要握个手、拆个封信就可能被传染，非常适合于暗杀，难怪克格勃会保存这个。”
“幸好这座城已经荒了，不然真是一场屠城的瘟疫呀，就像那个黑死病似的。”周欣感慨道。
“应该说幸好冷战没有爆发为热战，不然老毛子的这些核武器和生化武器，足够把人类灭绝好几十次的。成吉思汗那个年代的生物武器，都让欧洲死了近一半的人。”罗瑞接话道，“唉，这两个大帝国还真是蛮像的。其实这些东西跟老百姓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最容易被这些大杀器伤害的却是老百姓，都是统治者的野心在作祟呀。”
“但愿那支防生化部队赶快来吧，这样不是办法。炭疽杆菌会被风传播到附近，时间耽误得越久面积就会越大。即使是在荒凉的西伯利亚，谁又能保证在它存活的数十年内不会被人碰到？再说这城里还有动物，它们会带着病毒游走，难免会到有人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它是活的，会繁殖，会传染，会变异！”洛雨皱眉说道。
萧卓同样很担忧：“是呀，环贝加尔湖附近是东西伯利亚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那东西还可以一直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淡水湖中繁殖生长。但愿今晚不要起风，不然一场生态大灾难在所难免。我美丽的西伯利亚呀……”
“贝加尔湖北部这一带，大概生活着十到三十万人……”老安德烈刚才听到生化武器的事后忧心忡忡，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旁边。
“雪狐！雪狐！索科洛夫！”众人讨论之际，陆项二人一直关注着雪狐的伤势。他快不行了，陆林握着他的手想唤醒他，可雪狐意识模糊，他睁大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似在看陆林，又似望着虚空，喃喃说道：“瓦西里，是你吗？回来吧，苏联没有了，但人民还在，而且他们生活得更好了……回来吧，像你当初教导我们的那样……我们一起，保卫我们的祖国……祖国……”
雪狐握着陆林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到了地上，这位在俄罗斯认识的新朋友就此逝去。雪狐和他的小队用生命兑现了先前的话，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会让这可怕的武器流出西伯利亚。陆项二人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咬牙忍了回去。
陆林把雪狐的尸体放平，从他身上摘下了与先前在城中布下的监控系统连接的监视器，信号接收正常，一个个画面平静如初，荒城还是那座荒城。雪儿好奇地把这个有画面的东西要过来玩，周欣也凑了上去跟她抢。
“等天亮了，请把他也抬上去。”安德烈说道。他站在雪狐身前深深鞠了三个躬：“他不该被留在这里，应该盖着国旗，被风风光光地葬在新圣女公墓里。他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俄罗斯联邦的英雄！”
大家沉默着。
周欣面色煞白地来到陆林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喃喃说道：“林子哥，起风了。”说着把接收器递了过去。画面中，地上的雪花被吹了起来，荒城里刮起了白毛风。
可以想象，随着凛冽的北风，这些散落在城中的炭疽杆菌将会再次起飞，开始它们向南的扩张之旅。离天亮还早，也许防生化部队来的时候，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将是数以万计的感染者和不可能完全清理的大片感染区以及被病菌当作繁殖温床的世界最大淡水湖。
“那玩意儿很难杀死是吗？”陆林咬着牙问道。他双眼通红，似是悲愤，又似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萧卓点头道：“是的，非常难杀死。要杀死炭疽病毒，用沸水煮要半小时，用150度的高温炙烤要3小时，它们能在零下一二十度中存活四年以上。别想了，这种事咱们不可能帮得上忙……”
“那如果是1000度的高温呢？”不待萧卓把话说完，陆林扭头对雪狐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兄弟，你没做完的事，我帮你做完！”
陆林深深吸了口气，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平静地对罗瑞说道：“瑞子，旅行袋给我。”这话让大家的心都是一颤，那袋子里，装着灾星。
“陆林！你别冲动，想清楚。”洛雨沉声说道，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十万人的生命，和臆想中可能存在的气象灾难，哪个更重要？！”陆林问道。与眼前的灾难比起来，那虚无缥缈的大旱真的不太重要。何况这里是荒芜的西伯利亚，没几个人是靠天吃饭的。
“可是……你打算怎么办？”洛雨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何况眼下的情况确如陆林所说。也许还会有辐射，但和数万人的生命比起来，也只能先把它忽略掉，事后再跟几个不知情的人讲。
“你拿它做过实验，应该比我了解，不是用电磁什么的激活过它吗？不知道发电机可不可以。”陆林看着大厅旁边还在“嘟嘟嘟”响的房间说道。电和磁可以相互转换，只需要一些简单的设备就能实现。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萧卓盯着那只旅行袋不明所以地问道。一路上她已发现那只灰球非常被重视，但谁也不肯告诉她那是什么。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她愈发觉得这东西不简单，难道，它能阻止外面的生化危机？
陆林从包里拿出灾星，回头对众人道：“没时间耽误了！昊子过来帮我，说不定会有危险，你们谁都别进来！欣欣，好好看着接收器，有效果了告诉我。但愿还能有一台备用发电机，不然材料真的不好凑。”说罢他抱着灾星走进放有发电机的房间，项昊也跟了过去，紧紧关上门。接着他惊喜地说道：“还真有台备用的！”
安德烈、彪子、雪儿和萧卓完全不明白他们刚才的举动，但经历过的人回想起光明洞中的一幕，不自觉变了脸色。周欣小脸儿煞白，拿着接收器的两只手不住地发抖。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样子，萧卓觉得心慌，好像陆林在小屋里要放出盒子里的恶魔。
小屋里不停地传来“叮叮当当”拆机器声音，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阵阵“刺啦啦”的交流电声又响了起来。洛雨等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周欣手里的接收器，他们知道，就要开始了。这个装在旅行袋里沉寂已久的灾难之星，终于要为做一件“对的事”而再次启动，目标只有一个：拯救贝加尔湖附近的所有生灵。
“好像……好像……开始了。”周欣不确定地说道。她快速切换着一个个监视器的画面，似乎有光芒一闪即逝，但太短暂了，她不能确定。这里是地下一二百米，听不到地面上的任何声音，唯一能让他们了解地面情况的只有手中的监视器。
“开始了！真的开始了！”罗瑞惊恐地叫道。闪光开始密集，他们像是在通过一个小屏幕看一场黑白的无声电影。那闪光越来越密集，开始有雷电直接劈到地面上，雪地上瞬间蒸发出一个坑；劈到岩石墙壁上，墙壁瞬间就黑了。雷电的威力还在一点点加大。
“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带的那个东西搞出来的？！”萧卓在旁边失神地问道。没人回答她，接收器的画面给出了最好的答案。天仿佛亮了，闪电几乎没有间隔，一个个霹雳打在地面上，仿佛要把大地撕开一条裂缝，无数的木质建筑物开始燃烧。看着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力，萧卓几乎瘫软到地上。她已经尽量高估那灰球的能力，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震撼了，仿佛是手持雷电之杖的宙斯举起他的权杖，对世人降下了清洗世间邪恶的惩罚。萧卓一阵后怕，原来自己竟然跟这么可怕的东西同行了这么久，这群人简直是带着核弹在旅行呀！
“天火焚城！上帝啊！天火焚城！”老安德烈被那小小的画面吓坏了。他颤抖地跪在地上，手划十字架祈祷，嘴里念叨着：“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请宽恕我们的罪，拯救我们脱离黑暗，进入光明……”《圣经》的“创世纪”篇中，曾经有两个充满罪恶的城市：所多玛和蛾摩拉。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整个平原、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同地上生长的一切全都毁灭。眼前的情景，竟与传说如此相似！
众人在光明洞时就身处地下，现在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灾星所引发的雷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场面。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凝神观看。此时的雷电密集得像雨点一样，闪电与闪电之间几乎没了间隔，仿佛一场倾盆大雨在清洗着这座荒城，又像有一道与城市面积同等大小的巨大闪电，如瀑布般不停灌到地面上，到处都是火焰和焦黑，他们甚至看到有两根裸露钢筋开始熔化。
“沙沙……”又一个画面变成了雪花点，数个监控被劈坏了。随着雷霆越来越密集，正常工作的监视器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大概是被安装在室内什么地方，还在继续转播画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雷暴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屏幕几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众人开始相信那个锦衣卫在密奏中提到的“西北实验，三县偕亡”的说法。监视器对面有一栋7层高的楼房，现在只剩下三层以下还在熊熊燃烧着，上面四层已化为齑粉。
时间久了，众人似乎对这炼狱般的场景麻木了。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座城里没有人。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屏幕上除了雷电再也看不到别的，偶尔露出的画面也只是一望无际的废墟，眼前再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东西，一切都被夷为平地。地下室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画面只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幻象。
“陆林，差不多了，停下吧！你们没事吧？”洛雨对着发电室喊道。
“没事！好了吗？这就停下！准备好，要关灯啦！”小屋里传来二人的声音，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地下室所有的灯熄灭了，发电机也停止运转。过了四五分钟，发电机启动的声音再次传来，地下室恢复了光明。
“等会儿就出去，这玩意儿需要点时间降温！”陆林的声音传来，“你们去那个消毒室里拿几件防化服穿上，一会儿弄好了咱们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