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深入海洞
海洋中一片漆黑，大家仿佛举着手电走在一个幽暗闭塞的大箱子里，除了眼前被照亮的一片区域，四周是完全的黑暗。而这个箱子实在太大了，大到无边无际，无论怎么往前走，尽头依然是一片漆黑。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即使有鱼从身边游过。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发动机的转动声，他们多半会以为自己聋了。后面的人跟着前面人的灯光行驶着，入水后不久队形就散了，时不时可以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惊叹声，这里太新奇也太压抑了。
“大家别紧张，如果你们感觉到心慌心悸，感觉到了恐惧，都不要惊慌，这是身处深海中的正常反应。放心吧，我们的路不长，三五公里就到了。”陆林安慰着大家的情绪，还特意用俄语嘱咐了一遍雪儿。没想到这孩子完全不怕，而且已经被偶尔出现在灯光里的那些小东西迷住了。
很多不认识的鱼和软体生物在灯光前游弋着，特别是那些如水母般的软体动物，它们挥动着透明或者半透明的白色肉翼，在水中翩跹起舞，仿佛一只只美丽的精灵。罗瑞解说道：“这地方不适合潜水，太冷也太黑了。但同样的，这里的回报也更丰厚，有很多其他海域所没有的美丽生物。特殊的寒冷和光照不足，给了它在其他海域不可能出现的美丽。”
“真漂亮。”周欣痴痴地说。一片半透明如水晶软糖般的薄纱从她头顶飘过，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竟然是活的。
不过海洋世界的另一面也同样在上演着，一只乒乓球大的白色水母扑扇着华盖一样的身体游过周伟灯前，突然一条黑影遮住了光线，再亮起来时，那水母已经不见了。他着实被吓了一跳，依稀能看出那是一条半米长的鱼，拍拍胸口说道：“还好北冰洋没鲨鱼。”
“这你可就错啦伟哥！”罗瑞听到他的话说道，“北冰洋鲨鱼很少，目前只发现了一种，个头比大白鲨还大！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食肉动物，那都是相当凶残的，个头也相当大。不过放心，它们大多生活在深海。”话音未落，他的小艇咣地被撞了一下，力道极大。
“鲨鱼呀！”罗瑞尖叫道。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全都回头去看，但罗瑞此时已经沉默了，还停了螺旋桨，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呆了。背光中，前面的人看到一条大鱼的轮廓，在旁行驶的周伟调转灯头，继而一连串的赞叹声响起——那竟然是一头长约三米的白鲸！
白鲸，它们那可爱的胖脑袋和憨厚的长相经常会被人误以为是海豚，通体的洁白使它们成为了鲸鱼中的公主。那头小白鲸似乎对眼前这长得像鱼一样还会发光的小艇很好奇，它“嘎嘎”叫着，那叫声在幽静的大海中听得格外清楚，又撞了几下罗瑞的小艇，才摇着尾巴慢悠悠地游开了。
过了半晌，罗瑞才长长出了口气，重新启动螺旋桨，喃喃说道：“它们也快灭绝了。”通讯器里传来众人的叹息声，这种近距离的接触非常震撼，刚才那叫声仿佛是来自大自然的忧伤。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终于来到海底的洞口。陆林已经跟众人交代过洞中有潮汐般暗涌的事，为了防止相互碰撞，他要求大家都不要靠太近，一个一个来。第一个上岸之后，第二个再去泊艇。项昊是第一个，他殿后。按照预定方案，他们会把小艇拴在洞穴尽头台阶两边的石鱼上，出舱后还要在水中潜游十几米的距离，顺着台阶上到没有水的上一层。
大家保持着很远的距离相继进入洞穴，陆林走在最后。洞穴尽头始终是黑暗的，因为每到那里，小艇就要停机，船头灯自然也就熄灭了。看着前方再也没有亮着的灯光，守在洞口的陆林开始前行。靠近洞穴的尽头，他看到小艇都已经被系在两边的石鱼上，他们用的是一种简易缆绳，即便是周欣也能轻松地把艇拴好。他戴上氧气罩，熄灭发动机，打开舱口。水涌进驾驶室，内外水压平衡后，他出舱后又盖上密封罩。这是预先设计好的，为的是方便众人在水下离开小艇，驾驶室的排水系统和艇内的水箱连在一起。
一片黑暗中，大家应该已经在上一层等他了。陆林向着有灯光的方形出口游去，可没游两米，他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打开防水手电，他向两边的石鱼照去，一边的石鱼上拴着七个绳圈，另一边是四个。他又去照水中的小艇，数了两遍，都是11艘，竟然多出来了一艘！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他心底弥漫开来，刚才大家离得比较远，只能看到远处的一点点灯光，分辨不出谁是谁，也没有认真数过。可眼前这多出来的一艘小艇，着实让陆林感到恐惧，他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如幽灵般尾随了他们一路的吕雁白！
想到此处，陆林一阵胆寒，难道一个不留意被他钻了空子？他不由得为上面的人担心起来，赶忙加快速度。待他从洞口冲出起伏不定的水面时，却发现众人没有等着他，而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站成一排，打着头灯交头接耳地看着对面。
陆林默默数了下人数，算上自己正好十个，难道有人已经被替换了？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疼，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脱掉潜水服走到众人身后，一边留意他们耳朵后面的记号，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海鲜。”周欣喃喃答道。
“海鲜有什么好看的？”陆林从左向右一步步走着，留意众人的耳朵。
“螃蟹，大螃蟹！”
“螃蟹？我上次来就看到过。”他一直走到最后一个人，却发现每个人耳朵后面的记号都在。是自己想错了，还是吕雁白已经知悉了他们的暗号？陆林没有再说话，如果第二个暗号吕雁白也知道了，那么他说出来不但没有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陆林抬头，在众人头灯灯光的交汇处，看到了惊奇的一幕。地上有很多长满尖刺的扁圆形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却差不多。有的石头竟然在动，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跟地面颜色差不多的节肢。竟然全都是螃蟹，非常大的螃蟹！不算节肢，小的也有碗口大小，大的几乎赶上一个小脸盆！如果算上节肢，蟹身的长度几乎超过一米！
“这什么玩意儿？海鲜大餐呀？”陆林惊问道。
“这是帝王蟹，又叫岩蟹，最大能长到二十几斤。不过它们应该生活在深海才对。”罗瑞在旁边解释道，“这还真是道大餐，海鲜中的极品，国际地位相当于大闸蟹在中国，不过贵多了，这么大的一斤怎么也要100美元！这么多，至少咱不用担心饿死了。就像古代住在阳澄湖边的穷人，买不起米粮，每天用大闸蟹充饥。”
“省省吧你，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它们不会攻击咱们吧？”周伟说道。
罗瑞摇头道：“不知道，我又没吃过。不过听说日本海有比这还大的食人蟹，最大可以长到四米，那种是真能吃人的。帝王蟹算是很怪异的一个物种，螃蟹嘛，儿歌怎么说的？一只螃蟹一张嘴，两只爪子八条腿，可帝王蟹却只有六条腿，而且会竖着走。不过照理说，它们应该不会对自己吃不下的东西感兴趣。”
陆林把灯光照向远处，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位置是一条超过五米宽的通道，灯光所及的几十米内，少说也有几百只螃蟹。通道墙壁上有不少斑驳的洞穴，看来附近有个螃蟹窝。这时一只大螃蟹挥舞着两寸多长的蟹钳向众人爬过来，如此大的甲壳动物，放在餐桌上还能接受，看到活的实在让人发毛。眼看它越爬越近，六条腿把身子架起一尺多高，两只长长的眼睛盯着众人，那对巨螯眼看要碰到项昊了。
项昊一脚踢过去：“看什么看！再看爷把你煮了！”这一脚穿过螯足之间，正踢到底盘上，那螃蟹登时就翻飞起来，六脚朝天地落到地面上。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哗啦啦”甲壳碰撞的声音，如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厮杀。那些巨蟹被惊动了，成群地挥舞着巨螯向众人扑了过来。
“你这货也忒能惹祸了！”罗瑞抱怨道，说完才发现大家齐刷刷地都看向自己，似是希望他能赶紧想个办法。来的时候小艇里的空间太小，一行人带的装备非常有限，唯一的防身工具就是几把手枪。
“啊……啊……”罗瑞呆在那里，看着一堆小坦克似的巨蟹，甲壳铿锵地涌过来，同样不知所措。说话的工夫，就有螃蟹到了他们跟前，陆林项昊彪子三人挡在众人前面，手里都多出一把直刀。
“跟着我们走！”项昊第一个开始迈步。
他飞起一脚踢飞一只，接着抓起另一只蟹的螯钳，狠狠甩了出去。前面空出了一块地方，他向前迈步又踢飞另一只，但巨蟹的钳子已经夹在他的腿上。项昊痛得一抖，手起刀落把蟹钳斩了下来，只留下一只巴掌大的蟹螯依然钳在腿上。他也顾不得去摘，挂着蟹螯继续劈荆斩棘向前走。
陆林与彪子的情况和他大同小异，不过片刻，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几只连着节肢的大钳子，小的长如食指，大的一只就能装上一盘。周伟和罗瑞守在两侧，把女孩们护在中间，在蟹群中艰难前行。可螃蟹涌过来的太多，一行人的速度越来越慢，反击也越来越跟不上。
罗瑞突然一拍脑袋，骂道：“娘的！刚才被吓傻了，再大的螃蟹也是螃蟹，习性也该一样才对！开灯，开灯！大家把灯都调到最大功率，就是几米内暴盲的那种效果！这东西趋弱光，怕强光！”
部分人也有过在海边捉螃蟹的经历，只是刚才看到这一群横冲直撞、来势汹汹的大家伙，全都紧张得忘了。听了罗瑞的话，大家连忙把头灯调到最亮，顷刻间，众人脚前被照得亮如白昼。
这一招还真管用，那些被照到的巨蟹有的瞬间就不动了，有的开始往后退，再没有敢凑过来的。项昊打头，一路踢翻挡道的帝王蟹，带着众人极速向前突进。约摸跑出了七八十米，通道终于到了头，面前又是一段向上的台阶，而此处已经没有螃蟹了，估计它们只盘踞在入水口那一带。
“我怎么感觉，这通道像是弧形的呢？”水静说道。
“应该是弧形的，只是弧度小，不容易看出来。行啦，把灯亮度调小吧，它们应该不敢过来了，晃死我了。”洛雨说道。他们已经尽量不去看身边人的灯了，可这有近距离暴盲威力的灯光还是刺得大家眼睛发疼。
陆林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想着刚才遇险时众人的表现，他想透过这个找出哪个人才是吕雁白假扮的。可想来想去，却发现每个人的反应都正常，很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他不由想起上次吕雁白离开时说的那句话：“看你下次还认不认得出来！”念及此处，瞬间冷汗直流。
等到众人的眼睛再次适应了光线，他们便继续向前，来到台阶处。灯光向上照去，众人全都大惊失色，那台阶上竟然布满了枯骨，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洛雨示意大家先别动，自己上前查看，陆项二人也跟了上去。大部分的尸体都只剩下裹在衣服中的白骨，他们身着盔甲，手拿兵器，样式却不似中土之物。很多尸体残缺不全，似被利刃所伤。一些头骨上还残留着头发，有褐色的，有金色的，黑色的却极少，想来这些是俄罗斯人。
“不是说死于海难吗？怎么尸体都在这里，出口处倒没有？”周欣问道。
“未必是没有，也许被那些螃蟹吃了。”萧卓说道。
“这些人恐怕是沙皇派来探秘的那支军队了，可这些人并不像死于机关，要说是死于海难，他们更不应该在这里。哎？”洛雨翻动着尸体说道。她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背上都有一个包袱，可能是当时的行军背囊，她脚前的背囊被碰得散开，里面竟然全是大块的石头。她又翻了旁边几个，里面装的也是石块，每个背囊估计有几十斤重。“难道这些人是背着几十斤重的大包袱战死在这里的？可那大臣的报告上为什么没提呢？”
“这还不简单？”周伟说道，“要么就是你判断错了，他们确实死于机关；要么就是那个沙皇大臣写报告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说实话！”
这里一点机关的痕迹都没有，显然，洛雨没有错，那就只有第二种解释——那位沙皇大臣在写报告的时候，说了谎。看过报告之后，大家以为对这里很了解了，可眼下的情况似在提醒，其实他们一无所知。
“真是奇怪，这些人拾这么多石头干吗？”项昊从地上捡起一块背包里漏出来的石块说道。那石块里混杂着一些沙粒似的物质，有些像金属矿物，却又不怎么反光，跟从山岩上凿下来的普通山石差不多。洛雨也捡起一块，看了看跟项昊那块差不多，不同的是石块的一侧露出了一角米粒大小的透明结晶。
“这好像是一种含有水晶的矿物。”洛雨把石块展示给众人看。
萧卓走了出来，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石块，半晌才说道：“美女，你对珠宝太没研究了。你知道水晶、宝石和钻石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它们的切面和折光性是不同的。这不是水晶，是钻石！”
“钻石？”众人惊呼道。其他人也捡了几块石头，结果在其中十之一二的表面发现了这种晶体。这还没有把石头剖开，可想而知，这些石块中的钻石含量是多么惊人。
“随便一块石头里就有钻石，南非产量最高的钻石矿也没有这种密度，太惊人了！哎？”萧卓把玩着手中的石块似是有了新的发现，她把石头在地上磨了磨，又吹了吹，掏出点火器来烧。火焰在石头上烤了半天，其他部分都黑了，那些反光的金属沙粒竟然没有变色。她指着石块上沙粒般的金属，有点不确定地对众人说道：“你们谁对矿物有研究？来帮忙看看，这些是不是黄金？”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诧。如果那是黄金，这地方富足得简直不可想象！要知道一般金矿里，一吨岩石能出十几克黄金就算是富矿了。可看这些石块上金沙的比例，怕是一公斤岩石就能出几十克黄金！难道黄金和钻石出现在同一地层同一片区域里？而且含量都高得吓人？！
“天啊，元朝人这是找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太不合常理了！怎么可能会有含量这么丰富的矿藏？而且还是在海岸之下，隔壁就是海床了！”周伟叹道。
洛雨摇头道：“也不一定就没有，只是还没被发现罢了。人类对地下世界知之甚少，比如说钻石，其实是碳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下历时百万年形成的。越往地心，温度和压力也就越大，有专家预言，在极深的地下有礁石般大小的钻石，只是人类还没有能力到那么深的地方。理论上讲，满是黄金钻石的矿脉是可能存在的，但是会很深，在几十公里深的地壳之下，厚达数千公里的地幔里。如果把地球比作一只苹果，那我们最深的钻井，也还没有钻透这层苹果皮。对于苹果皮下的世界，我们更是一无所知。”
看到罗瑞也想装几块放进包里，水静阻止道：“别拿！你看看装了这些石头的人是什么下场，还是先弄明白情况再说吧，也许他们是为了这些财富自相残杀而死的。”
洛雨在几个背囊和尸体衣服上看到了一些白色的结晶，检查了下说道：“这是盐，可又不是所有人衣服上都有，说明不是海水淹到了这里，而是这些人下过海，只是又回来了。”
“这个好理解，背着这么沉的石头又怎么可能游得出去？于是他们又从下面回到了这里，真是一群舍命不舍财的家伙。人呀，太贪心了！”罗瑞自嘲地笑了笑，把手中捡起的石块又扔了回去。
“喂！你怎么了？”洛雨发现了陆林的异样，小声问道。这么半天他一句话没说，而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陆林看了她半天，沉声说道：“狗。”
这一下把洛雨说愣了，她猛地回忆起在加油站时识破吕雁白的情形，惊得差点叫出来，被陆林一个噤声的手势拦住了。她小声问陆林：“你确定？”
陆林摇头道：“下面停了11艘艇，多了一艘。”
“嘶……”洛雨倒吸一口冷气，照这么说，倒真像是吕雁白跟上来了。
“等等！”洛雨拦住众人，“有件事要大家商量下。”
“喂！”陆林小声阻止。
洛雨回头道：“捏捏脸就能看出来的事，越拖越麻烦！”
她把陆林的发现和猜测跟众人说了，大家也全都变了脸色，不自觉地开始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这个鬼上身的游戏又要开始了。
“哥！”周欣一把抱住周伟的肩膀，在他脸上捏来捏去，她明白在水下被替身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萧卓退开得最远，她似乎换了一副面孔，目光凌厉道：“照这么说，虽然不能确定吕雁白是不是真混进来了，但可能性很大。大家都分散一点，一会儿如果真把他抓出来，别给这厮可乘之机。”
耳朵后面的标记已经检查过了，众人核对了一遍暗号，没有错。大家开始简单说几件过去的事，也都对上了。
“对了！上次吕雁白逃的时候对彪子哥说……”水静想起前事惊呼道。被她一提，众人也都想了起来，吕雁白当时用彪子的声音对他说：“下次就是你了！”一念及此，众人都后退了两步，项昊甚至拔出枪，把彪子一个人孤立在当场。
“没有！我真是我呀！”彪子这下急了，团团转也想不出怎么解释好，想起刚才洛雨的话，他说道，“你们看着！”说完就开始扯自己的脸，把整张脸都扯得变形了，好像做鬼脸一样。如果真有人皮面具或者化妆术存在，那么这就是最简单直接的识别办法。
那鬼脸很滑稽，可大家谁都没心思笑，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陆林还是不放心，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捏脸。结果出乎意料，所有人的脸都是正常的。
“要么是那姓吕的根本没混进来，要么就是这货的变脸方式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可如果不是他，那坐第11艘艇来的人会是谁呢？”罗瑞说道。其实众人的潜意识里还是偏向第二种解释，因为除了吕雁白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洛雨事先没想到，这样竟然都分辨不出谁才是假的。眼看着大家疑神疑鬼的样子，她也有些后悔了。
“无量天尊。大家把这事先放下，团队中的信任如果没有了，比混进来一个鬼更可怕。既然现在查不出来，就先不要去想。假的终是假的，他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但如果为他一个人让人心散了，那咱们后面的路才叫危险。” 这时水静用清澈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又奕奕有神地对彪子说道，“放心吧，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众人无言，眼下也只有先如此了。但大家对彪子的戒心却没有消除，所有人都不了解他的过去，回忆辨真假的办法对他不起作用，加上吕雁白临走时的那句话，大家还是觉得他的嫌疑最大。虽然明知吕雁白当时这么说是为了混淆视听，可这根刺在心里，还是有人会不自觉地躲着他。
陆林看在眼里，转移话题道：“团结！团结呀同志们！既然说不去想，就先不要去想了，权当没有这回事。继续向上吧，让咱们看看，这些黄金和钻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说着，他举步上了台阶。
走在台阶上，水静留意到一侧的墙壁，说道：“这里好像也是弧形的，不过圈子太多，几乎看不出来。”
“静静你看墙上的纹路，像不像树干？”周欣摸着台阶内侧的石壁问道。石壁上有很多竖向的裂纹，最窄的也有半米宽，裂缝中有很多如经络般的岩纹脉络。
“不像。”水静往前指了指，“怎么可能有这么粗的树？”前面的通道看不到尽头，弧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来，如果这是圆形树干的一条小边，那树的粗度不可想象。
“你怎么知道史前世界没这么粗的树呢？”周欣不服气地说道。
“别说史前世界，就算神话世界里也没几棵这么粗的树。”洛雨接话道，“中国神话里的三大神树倒是有可能这么粗，一是位于昆仑连接天地、高有百仞的建木；二是位于北海之外、长千里的寻木；三是生于西极荒远之地、长于若水之源的若木。对了，还有东海之外，长两千丈粗两千围的扶桑。这几棵树如果存在，应该有这么大。不过咱现在不在中国神话区，如果从这附近的北欧神话里找，这么大的树只有一棵，就是世界之树。”
“世界之树？”周欣问道。
洛雨点头道：“你没听过？北欧神话中的神树。传说这棵树支撑天地、奇大无比。树上衍生出了九个王国，树顶是神王奥丁的国度，他和诸神生活在美丽的亚萨园里。树根下有怪物和邪神，还有死人国度，也就是地狱。人、精灵、矮人住在中间。九个王国构成了整个世界，直到诸神黄昏的来临。”
“这个我好像听过，‘诸神的黄昏’到底指什么？”水静问道。对于其他文明的信仰，她也很好奇。
洛雨说道：“北欧神话中的一个预言，即‘天国崩塌，诸神陨落的时刻’。神话中，这一切源于光明神之死，世界没有了光明神，从此也没有温暖。三个寒冬过后，到处都爆发战争，一切美德都消失了，人类变得极端自私自利。贪婪和妒忌两只饿狼趁机吞噬了太阳和月亮，世界陷入无尽的黑夜和暴风雪中。山脉崩塌，河水暴涨，海洋淹没了大陆。毒龙啃食着世界之树的根，所有王国摇摇欲坠。诸神的力量开始减弱，被镇压的怪物们纷纷脱困，其中包括同为神族一员的奥丁邪恶的兄弟洛奇。他联合死者国度、邪神和巨人们一起攻打神的国度，预言中，诸神的黄昏就此降临。末世之战并没有使众神畏惧，他们率领从人间挑选进英灵殿的英雄们，与敌人展开终焉一战。魔狼咬死了神王奥丁，一个个英雄们与敌人同归于尽，世界之树在大火中熊熊燃烧。在北欧神话中最凄美最惨烈的高潮中，世界走向毁灭。最终，诸神与敌人同归于尽，世界树毁灭。浩劫过后，只有几个神和两个躲在树干中的青年男女存活下来。废墟中，世界就此重生，进入了更美好的新纪元。”
“好像是个很有哲理的故事，可我怎么琢磨不明白呢？那活下来的一男一女叫亚当和夏娃吗？”一旁的项昊挠着脑袋说道。
“北欧神话和《圣经神话》是两个体系，不搭边的。”洛雨纠正道。
随着通道一点点向上，那树干一样的岩壁上开了个大洞，众人从那里走进了沙皇大臣报告中提到的地下第九层。眼前是一个伫立着很多石柱的宽阔走廊，隐约能看到走廊深处的正前方有一个大门形状的阴影。当大家把灯光射向走廊的两侧，几个女孩惊叫起来，连忙把灯光转向别处，大家被墙根边的东西吓呆了。
黑暗中一切静悄悄的，众人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后，又把灯光小心翼翼地照向两侧的墙壁。看着那不可思议一幕，洛雨喃喃说道：“没想到那沙皇大臣说的竟然是真的！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吗？”
当陆林一行人在海底洞穴步步惊心地前行时，外面的世界也并不太平。
在赵庆中的威逼利诱下，熊猫伊万屈服了，心甘情愿地做了赵庆中在摩尔曼斯克的耳目。他带领手下与当地的黑帮分子频繁接触，像一群猎狗一样疯狂寻找陆林一行人的踪迹。这是一座白人的城市，中国人出现在这里是很显眼的，但熊猫伊万却没有找到人，赵庆中心急如焚。与此同时，萧成荣来了。
解决了圣彼得堡的麻烦，萧成荣得以脱身，一路急追到这里。萧家在这里的势力非赵庆中可比，没用多长时间就锁定了一行人的位置。当一行人在海中练习操艇时，他在岸上看着。当他们正式潜入海底寻找洞穴时，谁也没有发现在身后极远的黑暗里，有一艘庞然大物在悄悄跟随着。这条默默潜行于水下的钢铁巨鲸没有一丝灯光，发动机声也轻不可闻。
这是一艘用于科研考察的阿穆尔级第四代常规动力潜艇，不到百米的艇身，三十人的载员，搭载着大量水下照明和探测设备，却简化了原本非常强大的武器系统。今天它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奉命搭载一群东方人出海进行一项科考，务必全力配合。
“已经接近海岸，雷达显示，目标从二十分钟前开始一直没有活动。”艇员报告道。
“开灯！”艇长命令道。
潜艇前方的外部照明灯被打开，超高照度的水下照明设备瞬间照亮了大片岩壁，那个巨大的洞口透过开启的舷窗展示在萧成荣眼前。
“呵呵，不错，应该是到地方了。”萧成荣关上舷窗笑着说道，“熄灯吧，咱们就等在洞口，等小卓给我带礼物回来。等他们拿到东西返航的时候，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他很享受这种让别人恐惧的感觉。想象一下，当萧卓一行人满心欢喜地拿到宝贝，重新回到小艇准备离开洞穴时，看到洞口突然灯火通明，一艘庞然大物早早等在了那里，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艇长命令熄灯，他有些不安地对萧成荣说道：“萧先生，咱们这次任务申报的是出海勘测，这里离港口不远，如果停留太久，很容易被人识破的。”
“怕什么？诺瓦将军命令你都听我的，我没说，你就不用考虑。呵呵，艇长，收钱的时候我可没发现你胆子原来这么小。”萧成荣笑着小声对他说道。
“哼！”艇长愤愤地看了萧成荣一眼却不敢反驳，只是在心中骂了声白痴，真不知道诺瓦将军收了他多少好处，才肯出动潜艇帮他。
雷达画面上还有几个不同深度的小亮点在他们周围，不过没人在意它们，那些只是海面上过往的渔船。此时，正有一艘渔船停在他们头顶上方，赵庆中和伊万都在船上。
“咱们不能跟他们一样等在外面吗？”伊万委屈地问赵庆中。
“如果你也能给我找来一条潜艇，我当然愿意等在外面。”赵庆中一边穿着潜水服一边说道。
之前他们一直找不到陆林等人，却意外发现了萧成荣，于是聪明的赵四哥开始在他身上打起主意。他明白萧家在俄的势力有多大，自己找不到，萧成荣却未必不能。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萧成荣盯上萧卓的时候，却没发现自己也被人盯上了。发现潜艇停在了贴近海岩的地方，赵庆中知道不能再等了。萧成荣有能力守株待兔，但他不行。
先前准备不足，知道对方要下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准备。眼下只有一个办法，穿上潜水服直接下海。50米的深度不是问题，但潜水于寒冷的冰海却是在挑战人类的极限。赵庆中爱惜赵家子弟，决定只身下海，命令所有人在船上等候。一旁的熊猫伊万却坐不住了，眼下他愈发认为这些人是来寻宝的，就想让自己带来的人下水，可是谁也不肯。难道真要与近在咫尺的宝藏擦肩而过吗？一番激烈的挣扎后，贪心终于战胜了恐惧，他也从船上要了一套潜水装备，要跟赵庆中一同下水，咬牙拼了！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呵呵，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看着手忙脚乱穿潜水服的伊万，赵庆中冷笑道。
“老大你还不是一样！”伊万媚笑道。两日的相处，他愈发感觉到这个新老大的厉害，和他一起下海，应该不用怕那些人。
“哼！”赵庆中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下水后用近距离照明，不要被潜艇上的人发现！”说完他便下了水，没有丝毫犹豫。
“宝藏！宝藏！”伊万嘟囔着给自己打气，把眼前黑暗的海水想象成黄金和钻石。这催眠似乎起了作用，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大叫一声翻身下到海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茫茫的黑暗中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