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一眼万年

“莫哥哥……”骆菁婉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朦胧中，莫谷就站在太阳的光照下，太过于模糊，模糊到骆菁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骆菁婉却可以猜测，莫谷此刻一定是笑着的，就是如同平时一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是很温柔的笑容，也是很温暖的笑容。

莫谷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晃了晃，看骆菁婉丝毫没有反应，便又换成了招手的方式，一边招手还一边说道：“清秋，你怎么了，快点过来啊。”

莫谷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声音就好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似的，竟然让骆菁婉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心里的恐惧终归还是被那种深深的思念给压制住了，骆菁婉眼睛一闭，按着自己的内心一路上往前走，走到她认为距离差不多该要停下来以后，这才抬起头睁开眼睛，本想近距离的看看莫谷，却发现她和莫谷之间的距离竟然还是那么多，然而当骆菁婉回头一看，却发现她确实是走了有一段距离了，所以一下子骆菁婉确实是有些目瞪口呆，只能长大嘴巴看着莫谷，满脸的不可思议。

莫谷淡淡的笑着，笑容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每一次尴尬的时候都会是这个模样。骆菁婉在清楚不过。

“莫哥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我走了这么远，还是没有走到你身边？”骆菁婉嘟囔着小嘴，问着莫谷，单看她耷拉下来的脑袋就可以推测她此刻的心情，必定是十分不好的。这是自然的，因为她可是纠结了好久，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最终决定要走到莫谷身边的，可是走了那么久，那么久，她和莫谷之间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减少，这种认知让她的心里一阵失落。

“我忘记了，我现在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你现在能看到的只是我的一个灵魂。清秋，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慢慢地走向你。”莫谷笑着说道。骆菁婉有些不大确定，但是潜意识里她又是觉得，莫谷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便听话的站在了那里，但是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

其实时间也没有过上很久，但是对于骆菁婉来说，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她好几次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莫谷到底靠近了没有，但是心里却总是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不要睁开眼睛。不要睁开眼睛，不然你会后悔，终于，骆菁婉还是顺从了心里的那个声音，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骆菁婉听见了一阵遥远飘渺的声音，单从距离上来看的话，实际上是跟她之前那个距离一样的，所以一时之间，骆菁婉又深深的失望了。

“睁开眼睛，清秋。”莫谷说道。

骆菁婉有一种悲凉的感觉，慢悠悠地将眼睛睁开，然后就发现，映入眼帘的正是莫谷的身影，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让骆菁婉一下子丧失了理智，她激动地伸出了一只手，本来是想抚摸一下莫谷的，但是当她的手碰上莫谷的时候，却发现手给穿孔了，而她捧着莫谷的那个地方，竟然渐渐地散开了。“莫哥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骆菁婉惊讶地说道。

莫谷缓缓地一笑，然后说道：“我跟你说过了的，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不对，我本来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只是一个飘渺的魂魄，我本来是应该过奈何桥的，但是凭着执念，我来到了你的梦里，所以你可以看见我，却不能摸到我，因为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现在都已经不算是一个人。”

听了莫谷的解释，骆菁婉这才有一种焕然大悟的感觉，她了然地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刚才根本走不近你，而你却能走到我这里来，也是这个原因吗？”骆菁婉略显激动地说道。

莫谷宠溺的看着她，笑着说道：“坦白来说，我不是走过来的，而是飘过来的，我是凭着自己的意念靠近你的，懂了吗？”

骆菁婉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经过莫谷的解释，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大家都崇尚科学，对于这些思想还是有些质疑，甚至可以说是摈弃，压根就不会去，也不愿意去相信，但是骆菁婉不一样，骆菁婉是确确实实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古代虽然思想落后，观点封建，但是对于理解这种东西却是再好不过的，尤其是莫谷刚才提到的“奈何桥”。

“清秋……”莫谷唤了一声，眼里有化不开的愁绪，而后他立刻纠正道：“不对，不应该叫你‘清秋’的，或者更应该叫你，菁菁。”

骆菁婉听到莫谷前半句话，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字，她才不是那么在意，但是当听到从莫谷的口中吐出来的“菁菁”两个字的时候，骆菁婉的心漏跳了几排，有一种做错事是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莫哥哥，你……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都听不懂……”骆菁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只好装傻充愣，但是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再加上骆菁婉的性格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根本就不会撒谎，而现在说了一个谎话，早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莫谷一脸调笑的看着她，而骆菁婉接受到了来自于莫谷的眼光，一张姣好的脸更是红的彻底，脸上火辣辣的在烧，这感觉，经历过了一次，就绝对是不会想去在经历第二次的。

莫谷伸出手，在骆菁婉的脑袋上摸了一下，骆菁婉还没有来得及惊叹与那真实的触感，就又听到莫谷说道：“傻瓜，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对我隐瞒。”

“你都知道些什么？”骆菁婉一听了莫谷的话，就一脸迫切地看着他，试图从他那里听出些什么自己关心的事情。莫谷看着骆菁婉的这个样子，又是宠溺的笑了一下，继而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沈清秋，我知道你叫骆菁婉，我知道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重生在沈清秋身上的，我还知道……”莫一连说了好几个“我知道”，没说一个，骆菁婉的脸上的震惊的神色就要再浓烈一点，当她听到莫谷说的最后的那个“我还知道”时，竟然变成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奈何莫谷却停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莫哥哥，你刚才想说的那个‘你还知道’是什么啊？你还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啊，好不好？”骆菁婉一脸恳切的看着莫谷，竟然好像是真的很期待似的，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她的声音已经夹在了一点撒娇的成分在，对于骆菁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了解的莫谷深深地知道，每一次骆菁婉这样，必定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的，其实莫谷也不是真的想对骆菁婉有所隐瞒，实在是因为那句话，他说不出口。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莫谷淡淡地笑笑，又伸手摸了摸骆菁婉的脑袋，依旧跟刚才一样，触感太真实，就好像真的是有人在摸她一样。虽然这也有些奇怪，但是骆菁婉现在却丝毫没有心思放在这方面，她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莫谷，企图从莫谷那里得到又用的讯息。

但是不论骆菁婉怎么恳求，莫谷始终不松口，一直都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她，宠溺的笑着。骆菁婉想起了自己的“必杀技”，所谓骆菁婉的必杀技，实际上就是要胳膊，骆菁婉偶然间竟然惊奇地发现，如果她真的想请求别人帮助她的话，只需要摇摇别人的胳膊就可以了，当然，她也只摇过三个人的胳膊，分别为沈秦云，沈慕辰，还有就是莫谷了。

可是当骆菁婉伸手想要碰莫谷的时候，居然又发生了刚才的情况——她的手居然从莫谷的身上给穿了过去。再想想刚才莫谷能随意地摸摸她的头，那真实的触感让骆菁婉只能摊开双手，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震惊根本掩饰不住。

“傻瓜。”莫谷看此情景冲着骆菁婉笑着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满的宠溺根本就掩饰不住。莫谷直接伸出手拉住骆菁婉还摊开的掌心，说道：“我说过了，我是一个灵魂，虽然是飘渺的，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你，虽然还活着，但是现在是在梦里面，所以你是摸不到我的。”

骆菁婉仰头，看着莫谷。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可以摸到我？”

“因为我可以用意念控制。”莫谷笑着说道。骆菁婉这才作罢，但是她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莫谷，说道：“莫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件事啊？”

莫谷看着骆菁婉的模样，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哈巴狗的样子，想到这里莫谷对骆菁婉的宠溺就愈来愈深了，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吧，除了刚才的那句话，我什么都会满足你。”莫谷本来是想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但是一想到那句她说不出来的话，到底还是作罢，说了这么一句。

骆菁婉问题撇了撇嘴，不满地看着莫谷，小声嘟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莫谷佯装自己没有挺清楚，又问了骆菁婉一遍，而这一次骆菁婉却是慌忙摇头，而后说道：“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那你可以说说，你刚才是想说什么了。”莫谷看着骆菁婉的样子，笑着说道。骆菁婉依旧是忙不迭地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说的啊。”

莫谷无奈，看着骆菁婉一副认真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就更加无奈了。“我是说。你刚才说了，想要跟我商量一件事，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

骆菁婉这才明白过来莫谷是在说什么，想到自己不小心回错了意，脸又不小心红了一截，但是和刚才相比毕竟还是好了很多。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好了。”

“说说看吧，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会让你想着要跟我商量商量，而不是直接就说。”莫谷问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好奇的。

“我想……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抱抱……抱抱我啊？”骆菁婉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她的声音却是很小，就就像是蚊子在叫似的，很不就听不见，莫谷本来就没有做好心里准备，想着骆菁婉会说话，而且还是这么小声而且又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所以他只能一脸不解地看着骆菁婉，用眼神示意骆菁婉能不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很显然，骆菁婉这一次非但没有理解到莫谷的意思，而且还理解偏差，所以当本来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莫谷，却意外的看到了她的那个表情以后，还是默默的将头低下了，那股子由内二外散发出来的失落根本就没有办法掩饰。骆菁婉小声地说道：“所以你是拒绝我了吗？”

这一次虽然依旧是小声，但是莫谷这才认真起来了，所以还是挺清楚了，但是他却是更加不解了，再看看骆菁婉将头埋得低低的，根本就不能继续眼神交流，所以只好开口问道：“我拒绝你什么？”

骆菁婉闻言抬起头，瞥了莫谷一眼，又默默地把头低下，但是好在声音里终于还是有了底气，所以声音还是大了一点，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见她在说什么。“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本来是想要跟你商量的事情。我知道这样虽然很唐突，也很冒昧，但是你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

骆菁婉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哽咽，哽咽里面凝聚着满满的委屈，一听到她这个声音，莫谷就是一阵心疼，但却更加的无奈，同时他也很委屈，看着低着头，装作鸵鸟的骆菁婉，解释道：“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说我拒绝你呢？”

骆菁婉猛地抬起头，看着莫谷，有些惊讶，但是又有些惊喜，说道：“你没有拒绝我？”

莫谷看着骆菁婉突然变脸的模样，觉得一阵好笑，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没有拒绝你，坦白来讲，我连你说了什么都没有挺清楚。”

“我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也许是有了之前的这件事，所以骆菁婉一下子没那么害羞了，直接变将话说了出来，一说完除了有丝丝的一点后悔意外，就一直期待地看着莫谷，当看到莫谷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的时候，那种失落的感觉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当她又再次打算默默地低下头的时候，却没有防备的落入了一个怀抱，这个怀抱有些奇怪，没有温度，也没有厚实感，更听不到心跳，但是却没来由地让骆菁婉觉得心安。

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心安。

“就这么一件事你还要纠结那么久，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将骆菁婉紧紧地搂在怀里，莫谷轻笑着说道。而骆菁婉却将头埋在了莫谷的怀里，因为她不想让莫谷看到，她的脸又红了。

“清秋……清秋……你快点醒来啊……你不要吓爸爸啊……”正在骆菁婉沉浸在和莫谷这并不真实的拥抱中的时候，骆菁婉的耳里又充斥着沈秦云的声音，惊讶之余，骆菁婉将头从莫谷的怀里拿了出来，不解地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菁菁……菁菁……快点醒过来了……不要再睡了，再不听话我就要打你了……”又是一个声音，说着和沈秦云大同小异的话，却听得骆菁婉的心为之一颤，坦白来说，虽然两个叫的都是她，但是第二个却更能让骆菁婉触动，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一个的侧重点在“沈清秋”，另一个在“骆菁婉”。

而她，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存在的，就是“骆菁婉”。

所以不知不觉间，骆菁婉将莫谷给推开了，当她反应过来以后，就一脸歉意的看着莫谷，解释道：“莫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骆菁婉的解释有些语无伦次。

而莫谷却依旧是看着她淡淡地笑着，好像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不好的情绪，他朝着骆菁婉怒了怒最，说道：“你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

骆菁婉却沉默了，许久以后她才说道：“我也知道我该回去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回去哪一个。”这是骆菁婉的心里话，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莫谷也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回到你本来的地方去吧，一切都改回归原点了，不然真的要乱了套了。”

骆菁婉闻言，抬起头，看了莫谷一眼，这一眼，包涵了太多的含义，而骆菁婉却像是怎么都看不狗似的。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有话要说的模样，但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又看了莫谷一眼，就彻底消失了。

莫谷追着骆菁婉消失的背影，眼角有一滴泪划过，他在骆菁婉的身后小声地说道：“你刚才不是一直在问我，还知道什么吗？我只是知道，我深爱着你，而你，爱的却不会是我……”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