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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6 寒山寺里

作者:艺林 | 发布时间 | 2018-04-25 | 字数:5393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这阙《八六子—倚危亭》是宋时秦观所做之词,虽为伤人感事之词,可是用作展示江南之景色亦未为不可。

却说现在正在这扬州城内一处大酒楼,名曰“芦花楼”的地方。楼上东边的墙上的这首词已经题了三十多年里。现在正有一个年近三旬,一身青袍的年轻人站在这里。他眉骨突楞,脸上皮肤泛红,不像是个读书人,而身材健硕,竟像是个习武之人。刚刚对着墙念了这么一首词,后面便有一个虬髯大汉张口道:“大有,你小子一来这江南之地,竟然还学出来了这一副书生之态了。平日里从没见过你读过书写过字,没想到你他娘的还能把这里字认全。”

这个名叫大有的年轻人对着那虬髯汉子道:“哎柳兄,别的先不说。咱现在才到了扬州,还没有渡江,哪里就到了江南了?”那汉子道:“什么渡江没渡江,反正我瞧着这里啊,也就是江南了。”

说话间,便过来了几个店伴把几样菜给上全了。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二人在这芦花楼上竟然点了满桌子的菜,酒更是喝了七八斤。而更是让人惊讶的是,一番吃喝过后,那十余盘的菜竟然只剩下十之一二。这时二人才渐渐停了筷子,下楼去结账。

掌柜的说一共花了十二两三钱银子,这姓柳的虬髯大汉头都没点一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锭子,随便扔给了那掌柜的。掌柜的眯着眼笑道:“二位吃的可还满意?欢迎下次光临。”可是也未见他十分欢喜,想来在这里吃饭的人有许多都这样大手大脚。

那名叫大有的青袍汉子道:“饭菜味道倒还好些,不过酒就淡了些。”说着往柜台上放了两个酒囊,道:“把这两个囊子给装满了。”那掌柜的急忙唤来店伴去打酒,笑道:“今天的酒也确实不如以前的酒,主要是因为小店这几天芦花酒打完了,等明天您二位再过来,一定上最好的酒。”

那青袍汉子轻蔑的笑了笑,道:“哼,瞧你们江南的一群娘们似的男人也酿不出什么好酒。”说着接过那店伴拿过来的两个酒囊便出去了。

却说这两个汉子正是从西北苦寒之地赶过来的,那青袍汉子名叫谭大有,而那虬髯大汉名字就文雅一些了,叫柳天凤。他们二人常年在西北,已经好多年没到中原江南之地来过了,这时终于到了扬州城,可是准备享受几天了。这日夜里,便在扬州城柳巷子中度了一晚。不过显然他们身有要事在身,于是二人第二日一早就急忙重新赶路,还往南边去。

在渡口过了长江,二人便到了无锡,然后一路往东南走去,没几日便到了苏州。这苏州城跟扬州城虽然有些差异,可是在这两个常年在西北塞外之人来说可就看不出来了。他们从北门到达苏州城后已经正午了。在城里找了客栈安顿下来,又打了尖儿,二人也不顾的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犯困,便从西阊门出来,往寒山寺这边来。

此时正是中午,又不是初一十五或者大节小气之日,因此寒山寺里香客甚少,只有门口两个小和尚守着。他二人也不顾的那两个小和尚,大踏步着就往里面进。那和尚见这二人来势汹汹,急忙过去拦,道:“两位施主且等一等。”那谭大有也就罢了,可是那虬髯大汉柳天凤却一双大手往前面推去,直把那和尚给推倒在地,屁股向后摔了下去。另一个和尚见这人好不客气,一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先伤人,便急忙服了那摔倒的和尚起来,叫道:“施主为何无故伤人?”那虬髯大汉柳天凤道:“他奶奶的,老子就是要砸了你们寒山寺的场子。别说你这么一个小沙弥,就是他娘的寒枯那个老和尚来了我也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那小和尚见这个汉子这么凶恶,也不敢硬对,急忙飞腿跑进去去叫人,可是那柳天凤哪里会轻易地饶了他,忽然往前一跃,一脚又踢了出去,直把这个和尚踹飞了三四丈远,那和尚摔得不轻,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那另一个和尚见识吓得不轻,心想这人竟然还要动真的,便也不顾的那个摔在地上的,就急忙奔了进去。

不多久便从里面来了七八个灰袍和尚过来,看到院子中那个被打的起不来身的师弟,不禁怒气冲天。其中领头的那个身长体壮,手里拿着棒子对着这柳天凤喝道:“哪里来的野汉子,竟敢来我寒山寺撒野?难道是瞧我寒山寺无人了是吗?”

那柳天凤哈哈大笑,道:“撒野?今天爷爷我就是要在这里闹腾一番,看看寒山寺的武功到底如何。”那领头的大个和尚冷笑道:“哼哼,我寒山寺虽然不比少林寺是世传大寺,可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施主想来请教请教,那我们也只好奉陪了。”

说着便抄起棒子往前面大踏一步,摆起架势,道:“有请了。“那柳天凤大笑道:“就你一个小和尚?你们几个一同上啊。”那大个和尚受此羞辱也并不十分生气,而是说道:“别废话了,接招吧。”说着就挺起棍子一招“竖劈猛虎”往前面打去。那虬髯大汉柳天凤侧头躲过,一脚便往那棍子上踢。那大个和尚急忙抽回棍子,然后一个反手又打了过来。这一招速度极快,力道也大。可是那虬髯汉子柳天凤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一伸手便抓住了棍子的头。那大个和尚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力道非凡的一棍子竟然被他这么轻松的抓住了。于是用力一拽,竟然拽不出来,不禁暗道不妙。而这时候那柳天凤单臂举起,一把抓住棍子的中央,然后大叫一声,用上力气,直把那个大个和尚给抓了起来。

正要往前面甩去,没想到那大个和尚已经跳了下来,还飞出一脚,就要踢中柳天凤的胸口,可是没想到柳天凤一拳飞出,直打向那大个和尚的脚心。那大个和尚大叫一声,显然被打的痛不可忍,然后便往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且脚心被这么一拳打出,很显然伤的不轻。

那柳天凤哈哈大笑,准备再说一番戏弄寒山寺的话,而这时周围的那些和尚们没有再等待,一拥而上,直把柳天凤给包围住了。然后便开始挥动棍子,打了起来。

那谭大有这时站在一边,只是静静地看着,不与他们打斗。而这许多和尚们也没有心思管这个青袍汉子。而是与柳天凤打斗。柳天凤一人在中间,赤手空拳独打这八个手拿棍棒的武僧。可是看上去竟然随心所欲一般,出拳出腿力大无比,而且也不乏精妙之招,一时间八个武僧都落入了下风。而没多久便有两个挨了一拳,被打飞了出来。

而很快又有两个人被打飞了出来。剩下的四个和尚死命与其打斗,可是那柳天凤虽然身材壮硕,腰粗肩厚,可是身子却十分灵活,那几个和尚的棍棒怎么也碰不住他。而随着他一招“盘古开天”,四个和尚竟然被他生生用千钧之力给顶飞了出去。

这时候那八个和尚都摔在地上,又人伤重,挣扎着起不来,而有几个已经起来了,还准备再斗。

而此时从后面传来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道:“快快住手。”众僧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瞬间觉得亲切无比,因为这是寒山寺的住持济悲法师。那济悲法师是寒山寺寒枯大师的大弟子,现年已经年近七旬了,为寒山寺的住持也已经二十多年。当年墨乔要逃婚,被常崇义追赶之时,就是济悲法师和寒枯大师出手相救,给墨乔救了出来,也封在了紫玉棺中十九年。

现如今墨乔坠下山崖的这七年时光里,江湖里再也没有了墨乔的消息,张九年也没了踪迹。济悲法师听说过墨乔的事儿,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众僧见到济悲法师过来了,心想这下看你这个莽夫还能怎么办。而已经有和尚过来同济悲法师说出了事情的经过。那和尚说的虽然偏向于寒山寺,说这个虬髯大汉怎么无礼怎么无礼,可是纠跟追底,竟然也没有丝毫不对之处。

那济悲法师道:“施主,情况可否属实?”那柳天凤道:“属实属实。确实他妈的没毛病。实不相瞒,从陕西直到江南苏州,我已经连挑九十九座寺庙了,今日正好来这里碰到了你们寒山寺,心里想着怎么说寒山寺也是个大寺,凑到一百这个整数也不算亏,哼哼,就过来讨教一番。”

那济悲法师叹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想与这个虬髯汉子过招。而那柳天凤已经冲了过来,一拳朝济悲法师的身上打来。济悲大师只好动身躲开。而看上去他身子也没动多少,那柳天凤的拳头就被他完完整整地躲了过去。

这时二人忽然一开手,那边的众僧都急忙让开。柳天凤见这老和尚身子骨如此了得,不由得敬佩。可是手上并未停歇,转眼之间已经又有三拳发了过来。那济悲大师并未还手,依旧是身子微动,一一躲过去。

柳天凤觉得惊讶了,心想你这个老和尚,能连躲我四拳。他心里一横,悠忽之间,又出了五六拳。而那济悲法师依然没有动手,还是躲着。柳天凤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了,这时拳脚相加,使出身上所有的功力去进攻,可是始终碰不到济悲法师的身子。如此出了又八九十招,那柳天凤越来越惊慌,因为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异之象。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和尚竟然连躲了自己八九十招。

而这时候他还要再拼一次,使出最后的绝招时,那济悲法师忽然动手了,只见他手里的禅杖往后面一抽,杖头立刻便指到了柳天凤的胸口处。这一招速度也并不是多块,看上去只是随便的一招,可是他就是觉得躲不过去。

其实这时候二人的高下已经分了,如果这一杖往前面再推去,那么柳天凤一定躲不过去,然后便是胸前的要穴被人点中,说不定性命都会就此失了。

柳天凤往后面躲去,而那边一直没有动的谭大有过来了。二人一照面,谭大有便往前奔去出招。济悲大师往后撤去,道:“这位施主和他是一块儿的吗?”谭大有笑道:“正是,快动手吧。”

说着已经扑了过去。柳天凤也跟在旁边。这时候柳天凤已经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剑来。众人一惊,没想到他身上竟然还带着剑。而那谭大有也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弯刀。

二人刀剑齐上,同济悲大师斗了起来。众僧见已经开始了动兵刃,不禁捏了一把汗。可是也都相信这个新来的拿到的汉子武功不会多高,因为他的同伴在济悲大师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

而斗了一会儿,果然证实了众僧的想法。不出五十招,那谭大有和柳天凤已经困了下风。而济悲大师手里的钢头禅杖舞地呼呼生风,这二人手里虽然都有兵刃,可是均远不如济悲大师,很快二人的兵刃都被打掉。济悲大师收起禅杖,道:“敢问二位施主高姓大名,到底为何来找我寒山寺的事儿。”

那谭大有脸色一变,低头道:“实不相瞒,我师兄弟二人仰慕寒山寺寒枯大师已久,想见识见识他老人家的庐山真面目。可是据说寒枯大师闭门不见客。便开始苦练武功,如今以为只要打败了寒山寺的众位师父便可以惹得寒枯大师出山,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师兄弟二人狗眼看人低,鼠目寸光,竟然没想到济悲大师的功力也已经如此深厚了。我们竟以为除了寒枯大师,这寒山寺已经没人了呢。”

济悲法师一听这二人来这里打斗竟然有这番意图,不禁有了兴致,道:“两位施主为何会仰慕寒枯大师啊?”那谭大有道:“寒枯大师这三十年虽然已经极少出入江湖,可是在当年那可是天下闻名的人物。可怜我们师兄弟生晚了几十年,这才无缘得见寒枯大师真面目。”

济悲法师笑道:“师父他老人家现今已年近百岁,心地空明,这十余年都极少见人了,我想二位施主既然有心于此,烦请暂时留在我寺中。等明日我告知了师父,然后再做定夺。”

那谭大有欣喜不已,忙忙称谢。济悲大师见那几个被打伤的武僧均无大碍,想来他二人也手下留情,于是便相信了这二人刚才所说之话。请入禅房之后便于这二人聊天。这才知道他二人都是从西北过来的,这一路上车马劳顿,正是为了赶来见寒枯大师。而且这二人中那谭大有说话做事均不是奸恶之人,是个正人君子。而那柳天凤虽然粗人一个,可是也心地单纯,不是奸恶之人。

而济悲法师也只有清晨之时才能见到寒枯大师,因此这一夜济悲法师便把谭大有和柳天凤留了下来。

这一夜,谭大有和柳天凤被留宿在寒山寺的客房里。而夜过三更,他二人就偷偷地穿了衣服起来了。谭大有轻声道:“脚步轻点儿,快走。”柳天凤虽然粗手粗脚的,可是现在却也脚步极轻。他二人出了客房,翻过了隔墙,到了霜钟阁的这个院子里。然后谭大有把霜钟阁前面住有和尚的厢房里吐了迷烟,不多久,那几个和尚的呼吸声就变得死气沉沉。这时二人才打开了霜钟阁的门,一前一后进去了。

霜钟阁下层的东边放的是一个个书架,上面都是经书。而西边摆放着一个棺材大小的东西,上面搭着帷幕。柳天凤过去一把扯开帷幕,只见一个青石棺材露了出来。谭大有道:“轻点儿,别打草惊蛇。”柳天凤绕着这个棺材转了一圈儿,然后站在棺材的前脚。谭大有一摆手,柳天凤便伸手过去推那石棺的板。只听得轰隆隆一阵闷响,那石板应声而开。柳天凤道:“你看这里。”

只见这石棺的盖子被推开以后,露出了一个散发着紫色光泽的玉棺。现在他二人虽然没有点火,可是紫玉棺发出的光泽已经把他们的脸都给照亮了。

这个紫玉棺正是当年墨乔所在的紫玉棺。这时这个紫玉棺里仍然是晶莹剔透,也看到了里面一个隐隐的黑影在那里。二人惊喜不已,急忙用力打开了紫玉棺,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里面只摆放着一个丝织枕头,别的什么也没有。二人大失所望,又把这霜钟阁找了个遍都没有任何收获。便只好抽身出去了。而他们自然没有再回到寺里的客房,而是直接从院里跳了出去,离开了寒山寺。

谭大有和柳天凤二人在寒山寺的霜钟阁中只看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紫玉棺,而里面显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二人心情不太好,深夜里只好在这太湖边游走。柳天凤道:“兄弟,你说寒山寺如果没有那人的踪迹,那么是不是说明这几年来寒山寺与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谭大有道:“这个却不知道了。不过那二人想来与寒山寺有些关系罢了,别处的也不知道还有哪里。”

柳天凤道:“那你说咱们明儿到岳阳去一趟?” 谭大有叹了一口气,道:“我瞧着还是别去岳阳了。在此地离烂柯山不远。哼哼,我就不信咱们在烂柯山待他个一年半载的还不会有收获。”

二人忽然谈到了“烂柯山”,而这时他们却不曾想到在这雾水蒙蒙的太湖湖面上的一艘小船里,正有一个卧在狭窄船舱里睡觉的男子被这三个字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