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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太平的夜17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5-07 | 字数:3670

CHAP 292 不太平的夜17

过了一会儿,脸孔朝下,默默地望着地面看了好酒的女人才又开了口。她用仿佛透不过气的声音继续说道:

“啊,那时候我还没有被他玷污,也不知道他会用未足月的胎儿增补他自己的事。我当时的害怕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应该说,我那时嗅出了那老狗身上散发出的危险的气味。后来……那老狗就笑容可掬地朝我晃了几下脑袋,一边色迷迷地瞄着我的胸,一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如果我想保住这孩子的性命,我就不能对任何人吐露这孩子的身世。也就是说,我必须让寅吉是德王嫡亲儿子的误会,这个外人都理所当然认定的误会,一直维持下去。是的,早在我怀了寅吉身体有了反应之后,这老狗就份外对我留心了,因此,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孙复兴的事。之后,他就把当时我正在和其闹别扭的孙复兴打发到了金陵……啊,关于这,我刚刚好像已经说过了。不过,我似乎没没提到那个同样也蠢得像根木头的孙复兴……是的,从头到尾,粗枝大叶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那时他还没有研习医术……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我的温柔……

“啊……我好像说跑题了,言归正传。不过,正题……正题我说到哪儿了?……噢,是的,‘笑容可掬’!那老狗笑得X他娘的亲切极了,他逼我严守住寅吉身世的秘密,尤其不让我把这秘密告诉孙复兴。我不得不做出妥协。于是,他眉开眼笑了,还和我说,他和这孩子有缘,说他这辈子注定要做……‘皇帝的师父’……是的,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皇帝的师父’。并且,说着,他又抱着寅吉走到我的床边坐下,对着我好一阵挤眉弄眼,说,这孩子一看就聪明,满脸的富贵相,还说孩子必定会在他的教导之下,威震天下,俯仰众生。我听得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我就一个劲地朝他摇头,并且只会结结巴巴地一连串地说‘不’。不过,他并未在意我当时的震惊与惊慌,他完全陷到一种似乎只属于他的、异常兴奋的情绪中去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时地瞄着我的胸。我蓦地低头看自己的胸部,不禁一下子脸发热,我胸前的两点衣襟已经湿了。显然,之前帮助我开奶的那些什么见鬼的按摩奏效了。片刻后,那老狗突然站起身,伸直双臂,把寅吉高高举过头顶,抛向了屋顶……我吓得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是天黑。寅吉还在哇哇哇地哭,而我,我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撕开,那老狗竟然……抢在寅吉的前面,吸了我的……我的……噢!老天爷,你怎么让那老狗死得那么早,死得那么早呢?”

说到这儿,女人忽然停了下来,改蹲为跪,仰头对着天空呐喊。她的身体就宛若寒风中的枯叶瑟瑟地抖动了起来。半跪着的她眼看就要摔倒。

这时,李小甲走过来,朝她俯下身,略显吃力与笨拙地伸出手臂把她扶住。不过紧接着,这位难得发一下善心的军师就被嫌恶地一把推开。女人用火一般的目光凝视着他,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李小富背后的人,是不是你?”

“如画(德王妃的名字),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回答不必要问的问题。”李小甲神情异常严肃地回答道。

“哈,那你就是承认喽?嘿嘿,真是够讽刺的,原来我忙活了大半天,不过是掉进了你和曹岳事先布置的一个局里……你们故意对我和珠宝铺里的‘老风’彼此联络的情景视而不见,故意给我安排了李小富这样一个诱饵……啊,还有……甚至是‘老风’能这样长久地躲藏在那珠宝铺里,也不完全是因为得了正义帮的庇护,是的,这也是你们故意放任的。要知道,杭州可是你们的地盘,别说你们想动一个人,想动一家铺子,就是你们想拆了整条东门大街,也毫不费力。但是事实是,你们沉住了气,你们耐下了心。而你们这样耐下心沉住气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待,等待像今天这样一个的机会,不是吗?”

“该说的你都说了,还问我干什么。”李小甲冷冷地说。

“是呀……是呀,我又何必再问呢,何必再问‘不必要问的问题’呢……”女人说着,缓缓地抬起手,然后以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闪电般地抽了她自己一个耳光,“娼妇!愚蠢的娼妇!可笑的娼妇……”说完,她有些夸张地张开嘴,摆出了一个绝望的、痛苦的笑容,不过她并没有笑出声,而且这个笑容只维持了瞬间,就消失了。因为接下来,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扭曲着脸,泪流满面。然而,她哭的时候一直捂着嘴,压抑着,因此,若非竖着耳朵仔细倾听,是不能听到她的哭声的。

“啧啧啧,小甲……你好像有些分心嘛……”曹岳拍了一下竹椅一边的把手,对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哭泣中的女人的军师,拿腔拿调地开了口,“当然喽,刚才这个故事已经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可以说,多亏了这位第一人证(德王妃)才能把某个伪君子的假面具给撕扯下来……是的,我们的人证已经把故事挖掘得这样深了,她表现得十分精彩。不过,显然,此刻她的情绪需要平复一下,稳定一下,那么,不如我们先让她歇歇?不过,你也知道,小甲,冷场总是不受欢迎的,所以,你看……现在再找个什么乐子,给大家伙儿打发打发时间呢?”

曹岳突如其来的温和的腔调似乎很让听者受宠若惊。李小甲几乎是含着眼泪,声音哽咽地开了口,“启禀大元帅,我这边的确是有所准备……”说到此处,李小甲伸手指向站在走廊入口处的谢永儿,曹岳略微吃惊地“咦”了一声,就从容淡定地看向这位军师。后者立即解释道,“大元帅,原本我是想让这个独臂小子来进行‘主攻’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我的安排被打乱了……”

“呵呵,小甲,不用这样惊慌嘛,瞧瞧,你的脸都绿了……再说,我也没有怀疑你,怀疑你会事先从什么人嘴里得知什么内情嘛……”

“多谢元帅体谅。”

说着,李小甲让人把小谢嘴里塞了许久的布条取下。而在此之前,也就是在方才德王妃发表揭露陆六玄伪善面目的演说的时候,这个独臂少年是一直做壁上观的。尽管,被布条堵住嘴的他也间或发出几声愤懑的“呜呜”声。

两个士兵在李小甲的示意下,走到德王妃身旁,把跪在地上的女人又重新拉回到了走廊的入口处。不过,女人已经无法站稳了,尽管两个士兵一再让她背靠住入口处的一根立柱,但是,两士兵刚一松开手,她就倚着立柱缓缓地往地上滑。两士兵试了几次,她都如此,于是,失去耐心的士兵也就不再管她,松开了手,任由她像一团没有生命的烂泥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卫红衣突然走到女人身边,用力地踢了女人一脚,“我叫你骗我!叫你和那个冒牌货合起来骗我!你这个娼……”不知为什么,红衣末尾那个援引于寅吉的词最终没有说出来。而且这时,这位卫大夫的脸蓦地变得煞白,她站在原地,半张着嘴,仿佛呼吸困难似的猛吸了几口气,然后就突然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了起来。徐衍见状,痛苦地长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将其扶到走廊入口处的左侧予以安慰。

现在,少年从走廊入口走到了军械库大门的对面,斜对着我和陆展风所站的这片墙头,在原先德王妃跪着的地方停下,曹岳和李小甲都站在他的身后。

“不过,小谢与陆六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疑问霎时间如闪电般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这时,这个念头已经不能让我继续深究下去;谢永儿已开始了不负众望地叙述。

“是的,我也是一个人证,而我所要证明的就是:陆六玄是一个刽子手!是的……是的,就是他,就是他害了我的全家!害了整个巨蜥帮!……”

“什么?”

“什么?”

我和曹岳异口同声地惊呼,这时,寅吉也抬起头,似乎很是疑惑地朝着谢永儿瞪大了眼睛。

“我是不久前,在金陵替左……左护法办事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些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的,并且结合我自己的某些回忆,从而最终确认这个刽子手的。至于我是依靠了哪些证据来予以确认的,在这儿,我就不方便透露了。毕竟,这些证据会牵扯到我们正义帮内部的许多事务,不足为外人道。不过,如果大家硬要刨根究底的话,那么我只好一言以蔽之,这些证据全都来自于朝廷大内。想必大家也知道,在‘揽江别院’(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小谢故意提高了声音,并且轻蔑地瞥了一眼曹岳。不用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羞辱,用曹岳曾被关押在‘揽江别院’的事来对之进行羞辱。)出事前,我们正义帮和朝廷还是颇有些交情的,因此,朝廷大内的一些机密,我们时常能涉及到一部分……此外,我还想提醒大家的一点就是,大家可别忘了,在朝廷发兵笼脊之前,是谁在统领朝廷的禁军……嘿嘿嘿,说到这儿,我想,大家就不应该再怀疑我下边要说的话了吧……不过,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想,我还是从我的一些回忆说起吧……”

“烦死啦,谢永儿,你有屁快放!我没时间听你啰嗦!”陆展风极其烦躁地嚷道,“而且,而且我也绝不允许凭空就冒出来的跳梁小丑俨乎其然地站在我面前侮辱先父!是的,这样做,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跳梁小丑’?啊……这个小丑指的就是我吧……好吧,就算我这会儿扮演的角色不太光彩,有不让这刽子手的亡灵在地底安歇之嫌,但是,如果说,是这刽子手理亏在先,卑鄙在先,做了一大堆对不起我们谢家,对不起我们巨蜥帮的事情的话,那么你这刽子手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正所谓父债子偿,师父的债徒弟偿,嘿嘿嘿,这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谢说到末尾,忿恨地看向寅吉,霎时间,我蓦地想起之前这独臂少年几次三番称呼寅吉为“刘恶人”的情景,现在看来,小谢是把陆六玄的账算在寅吉这个徒弟头上了。

“啊,师父他……是想夺取你们家传的左手剑谱?”寅吉蓦地说道,他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目光闪烁地望向谢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