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熟悉的被害者

宁海县户籍人口大约在30万，但是近年来宁海经济发展迅速，外来人口几乎占了宁海县人口的一半，所以现在宁海的人口大约有40多万。而且外来人口流动速度快，很多人口都没有进行登记过，所以在大规模的排查中难度特别大。

“从宁海县70多个健身房的资料都整合到一起，首先排除女性，然后排除年龄在30岁以下和40岁以上的，还剩多少人？”

“这样剩下1387人。”

叶宁和贺鸣都皱着眉，这人数还是有点多，而且，本来公安局的人就不够用，现在，分成了两个组在查，他们组的人更是人手短缺。

“有没有登记教育情况？”

“有登记的，有的没有。”

“登记的和没登记的分开。”

因为有计算机操作，十几分钟的时间，操作人员就分好了。

“登记教育的有多少人？”

“625”

“把这里面大学本科专科及以上的排除。”

“万一我们的条件有问题，可能会忽略掉受害人的。”

“我们只能赌了。现在我们人手不够，一个个的去查，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查不出来。先用这方法排查一遍，如果找不到可疑对象，我们就只能人工一个个看了。”

“也只能这样了。”

叶宁和贺鸣话音刚落，筛查的民警就出结果了。

“271人。”

“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这里面，把未婚的都排除，看看还剩多少？”

“还有63人符合情况。”

“把这63人的资料都打印出来，你再查没登记教育情况的人。”

叶宁要和做筛查的人查没有登记的人，贺鸣一个人翻着这63个人的资料。

60多个人，对于贺鸣来说工作量确实不大，因为自己之前和于鹏搭档的时候也是主要负责查各种资料。为了避免自己手里有漏掉的人，贺鸣把自己筛查的范围尽量放大。

查了一遍过去，人数大量的减少，符合情况的也就24个人。

叶宁那边已经筛查到最后了，叶宁手里拿着130多个人的资料。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特别重视外貌？”

叶宁头也不抬问贺鸣。

“这说不准，如果是年轻人，那肯定是为了自己更好看，如果是上了年纪的人，你估计还有养生。”

“从本案的受害者来看，你觉得他会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看吗？”

“有可能呀！”

“如果为了自己更好看，为什么不把自己一身的旧伤疤去掉呢？很多人都说男人身上的伤疤，会让男人看着跟性感。可是，那些伤疤我看着更像受人欺凌时候留下的，你说一个爱美的那人会在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疤吗？”

“那有没有可能他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去除这些伤疤？”

“能把身材练成那样，那说明他花了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他是一个疲于应付生活的人，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理自己的身材，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足够有钱的一个人。”

“既然你说的他足够的有钱，那为什么不去除身上的伤疤？”、

“如果有去除的条件而不去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除。而且，从他的伤疤来看，他小的时候是没少挨打，所以我觉得他锻炼身体应该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力量。小时候受过欺凌的人，长大后才会崇尚力量。”

单是从几条伤疤就看出这么多，贺鸣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自信了。他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但是在所有的科学里面，他觉得心理学是最玄的一种东西。因为，他觉得人不会是书本上的案例，理论知识学的再好，但是真要是把理论套在具体的人身上去研究，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太不懂人了。

叶宁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贺鸣。

如果没有案子，这样的阳光照着确实是让人舒服。叶宁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呵欠了，许是受叶宁的影响，贺鸣也觉得脑子里现在晕晕乎乎的，如果这个时候，能让他躺下，他敢说，不出两分钟，就会彻底的睡着。

“啊！”

贺鸣的一声惊叹让叶宁从瞌睡中惊醒。

“怎么了？”

贺鸣把资料递给叶宁。

资料上的那张脸意外的熟悉，叶宁没有想到自己能从这里看到黄波的资料。

“给黄波打电话。”

贺鸣也没有找警局的电话，就拿自己的私人电话给黄波拨了过去，但是那边是无人接听。

贺鸣又连着打了几个，依旧是无人接听。

贺鸣和叶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办？我们现在去黄波家吗？”

“现在应该是黄波的休息时间，我们先去黄波的家里，然后再去他的酒吧！”

贺鸣开着车，叶宁坐在副驾上翻着资料。她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毕竟还没有确是，她还需要从剩下的这堆人里找出也有嫌疑的人。

黄波的房子在宁海的新区，这是宁海房价最高的地方，看得出，黄波现在的日子过的确实是不错。

门铃按了好久，叶宁和贺鸣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

叶宁知道，如果现在以警察的身份找物业，是可以拿到钥匙的。可是，如果黄波确实是好好的，就凭他们在筛查的人里看到了他的资料，就未经允许进了人家的房子，这好像确实是说不过去。

“先别开门，我们先去酒吧找一找，看看他的那些员工有没有可能联系到他。”

因为是白天，酒吧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再也没有其他人。

“找一下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这是酒吧，白天不营业的，你们有事晚上再过来。”

打扫卫生的年轻小伙子很显然也是晚上没有睡好，看到有人来，语气也不怎么和善。

贺鸣出示了证件，那个小伙子一溜烟没了踪影。过来七八分钟，从后门进来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小伙子。

这个人叶宁是认识的，前两次喝酒，他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叶警官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想找一下黄波。”

“不好意思，我们确是不知道波哥在哪儿。”

“你有他电话吗？给他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打电话就打电话，你以为我们这儿是你们警察局呀？”

年轻男子很显然是没有睡醒，他红着眼睛，掏出了烟盒，把烟点上。

“我们找黄波确实是有事，你给他打电话，只要他说不见我，我们就走。”

他看叶宁和贺鸣一脸认真的样子，就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波哥不接！”

“继续打！”

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对面都是无人接听。

“平日里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平日里波哥也没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接听的。”

“你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间？”

“5月21日的上午。”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天酒吧有活动，520、521嘛！因为前一天晚上酒吧人特别多，所以波哥一直在酒吧帮忙，第二天上午，他说要回去睡觉，所以就走了。”

“那他晚上没有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什么奇怪的！波哥除了我们酒吧，还有其他产业，所以他不过来也挺正常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先不要乱想，我们只是找不到他，所以过来问问。”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具无名男尸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黄波，但是，还有没有确认，叶宁也不想做过多的猜疑。

“对了，黄波左胳膊上是有什么标记吗？”

叶宁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一下。

“对啊，他胳膊上有一个纹身。”

“什么样的纹身？”

“听说是波哥妻子和儿子的肖像，还有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后来他们之间离婚了，波哥就很少把这个露在外面。”

贺鸣看了一眼叶宁，如果黄波真的左胳膊上有纹身，那么这也就能理解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左胳膊隐藏起来了。

出了酒吧，贺鸣看着叶宁的脸色并不好。

“现在还不确定。”

“我被抓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就在这儿喝酒了，我们三个人从晚上河道第二天早上。你知道吗？虽然他肯定是做了一些不法的事情，但是，在那天，我是把他当做了朋友。”

贺鸣明白。警察和犯罪分子之间，表面看，泾渭分明，但是只有做警察的才明白，所谓的坏人，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坏。他们有的时候，有些做法，可能是绝大多数人不能理解的，但是，当了解过他们的过往，理解他们的行为就容易多了。

“一个警察是不能和他们做朋友的，因为，即便他们现在逃脱了，但是有一天，你终究是要把他们抓回来的。这是警察的宿命。所以，既然站了不同的阵营，那么谁都不要踩过界，到最后的时候，或许在感情上，对于彼此都能容易一点儿。”

“你能做到吗？”

叶宁看着贺鸣，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贺鸣没有回答。很多东西，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但是，人之所以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