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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那朵消失的云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5-16 | 字数:3937

CHAP 301 那朵消失的云

腊月二十八,阳光炽热,暖风扑面,天气就好像突然一下子从数九寒冬跳到了阳春三月,极不正常。

我坐在桌边吃早饭:咬着“白兔馒头”,嘬着桂花酿。我故意把吃东西的声音弄得很响,不停地咂着嘴。小谢站在我身旁,不止一次地想冲我抬起他那低垂的脑袋,似乎是想好奇地窥探我,探寻我今天吃东西如此粗鲁的原因,但是,他最终没这么做。

“这馒头做得真不赖!”我塞下最后一口兔馒头,拍了拍手,由衷地赞叹道。

“不赖,的确不赖。”少年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附和,脑袋微微点了几下。

“这桂花酿……也不错。”我又赞。

“不错,的确不错。”少年接着点头说道。。

“嗯,昨晚这酒里的‘东西’也下得够份量。”

“够份量,的确够份量……咦,”少年说着,突然停下来,朝我抬起了头,他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给我下套啊?”少年用又羞又恼的声音说道。

“嘿,这么说,你谢永儿身上的确是有值得让我下套的东西喽?”我说着,“咚”的一声,重重地放下盛了满杯桂花酿的茶碗,盯着少年,眯起了眼睛。

“老大,你……别这么……看我,看得人心里发毛……搞得我好像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亏心事’?譬如呢?”

“譬如……哎唷,老大,你又在使诈,又在对我使诈了!我可不上你的当,不会中了你这诱敌之计。”少年气呼呼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满脸不甘地说。

“啊,对了,就算不谈这产自金陵的醇香扑鼻的桂花酿吧,就说说昨天……那碗安神汤吧……啊,瞧你,哆嗦什么?不至于吧,不至于这样惊慌失措吧。”

“老大,你……就别审我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只能对你说一句:我们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我们’?哪个‘我们’?‘我们’指的是谁?”

“你……你……唉,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少年仿佛异常惊慌又极其烦躁地伸手耙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又用力地跺了几下脚。

“什么又叫做‘全都为了我’?”

“这……我不能说。”

“那你能说什么?难道说,在端给我的‘安神汤’里下迷药,也是为了我?”我忍着怒气,把话说完。然后,又耐下心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但是,在这段时间哩,我除了目睹到一张红得宛若涂了鸡血的脸,其他的我一无所获。我生气了,忽而提高了嗓门,“臭小子,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别……别逼我……老大……”

“嘿,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逼良为娼?还是逼你做太监?”

“噢,夏小离,你……这话说得可真……难听!简直是……有失……体统!”

“当然当然,比起那个教你‘威武不能屈’的人而言,我说的话自然是‘有失体统’。嘿嘿,这是显而易见的,显而易见的嘛。”我说话的时候,不时地朝着少年使眼色,就好像对待一个口风严实的阶下囚,要刺探其心里藏着的秘密似的。

“你……你……”少年立刻慌乱地、又带着一丝警惕地瞥了我一眼,“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说着,他竟然无视我的存在,就转身走向房门,准备溜之大吉。

“放肆!”我顿时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怒喝。几滴米黄色的眼泪溢出了承载它的容器,桂花酿的香气开始在空气蔓延。与此同时,临走到门边的身影停了下来。一张苍白的、隐忍的、又夹杂了愤怒的脸转向了我。“老大,你究竟要……怎么样?”少年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目不转睛地逼视着他,没有吭声。

“噢,老大,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我们谢家的香火断在我的手上……”

“断香火?这话倒不像你……不像你这般年纪的人说的,倒像是很有‘体统’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嘛……”

然而,我刚似笑非笑地说到这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未来的女皇陛下,不知此刻,我是否有幸承蒙召见哪?”卫红衣在外边阴阳怪气地问道。

少年闻言,立刻如蒙大赦,一把拉开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夺门而逃之际,撞到了卫红衣。

“干什么?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难道这就是侍候在女皇身边的人该有的举止吗?”卫红衣望着少年很快消失的背影,一边掸了掸被其撞到的胳膊,一边冲我笑着抱怨。

“找我有事?”我双手抓着门框,堵在门边问此女,并没有把她让进屋的打算。

“啧啧啧,瞧瞧,我们未来女皇陛下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有话快说,有……”我说着蓦地停住,厌恶地偏过脸,不去看她。

“嘿嘿,干嘛不说下去呢?难不成当了女皇,连‘有屁快放’的这种话就说不出口了?嘿嘿嘿,到底是身体里流淌着高贵血液的人,说话举止就是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够了!红衣,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胡搅蛮缠,如果你当真有事找我的话,那么就请你有话直说……”

“啊,瞧瞧,居然下起逐客令了!不过,抱歉,我现在还不准备走,因为今天我的确是要和你说一件事,而且……就目前元帅府里的局势而言,我即将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完全算得上是一个秘密……因为此时此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我一个……”

“红衣……”我不耐烦地刚唤了一声,就又被她打断,“好啦,好啦,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林大禹和萧卷云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林大禹和萧卷云死了。”女人一边重复,一边得意洋洋地冲我抬起了眼睛,“他们双双死在了那个偏僻的院子里。”

“谁和谁……死了?”我用仿佛喘不过气来的声音问,与此同时,“哗啦”一下拉开了门。

“林大禹,还有‘那朵云’。”

“他们……怎么死的?”

“‘同归于尽’,嗯,没错,‘同归于尽’,至少我是这么告诉小甲他们的。”不知为什么,我忽而觉得女人说“同归于尽”的时候,声音有些古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喃喃地念叨着,“要知道,昨天我还听到过萧卷云的消息,至于林大禹,我更是和他说过话,而且……”

“而且什么?”卫红衣立刻追问,她盯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一下子闭上了嘴,脑海中蓦地记起昨天下午我捡起林大禹那张一万两银票的事。

是的,那一万两银票是萧轻风托人交给林大禹的,为的就是让其通风报信—— 一旦在元帅府发现可能前来探望无晴的萧卷云的行踪,就给那个关怀弟弟的哥哥送个信。对此,收受贿赂的一方沾沾自喜,虽然他同时将这一万两称之为“小意思”,但也颇为在意。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林大禹还会与萧卷云发生剧烈的冲突,非要拼个同归于尽吗?难道连一万两银票都志在必得的、贪财的这位林将军,就不会在看到萧卷云的瞬间,想着要去履行一万两贿赂赋予他的职责,避开萧卷云,派人或亲自跑去给萧轻风报个信吗?要知道,如果他去给那做哥哥的送信的话,说不定会得到多于一万两的奖赏,是的,这是极为可能的,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毁掉萧卷云这棵摇钱树呢?这在道理上,未免说不通吧。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想到这儿,我蓦地问卫红衣,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而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就记起昨晚我来到军械库,尚未遇到陆展风之前,就曾听到过的林大禹发出的声音——他总共叫了两次,都是从无晴所住的那个院落里传出的。他先是叫了声“站住!”,过了一会儿,又叫了声“原来是你!”。之后,就再没出声。

“据我推测,出事的时间应该是在……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难道昨晚那边出事的时候,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女人说着,眼神充满怀疑地望着我。

“怎……怎么会?要知道,当时那边出事没多久,我就被陆展风挟持了,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听什么动静!”我勉强笑着、自以为是地撒着谎。然而,漏洞立刻就被发现。

“嘿嘿,女皇陛下,我还没告诉你我所推测的具体的出事时间呢……你怎么就未卜先知地知道,是在你被陆展风挟持之前出的事?”

女人一边说,一边绕过我,在桌边坐下。望着眼前这张朝我抬起的狡黠的脸,我不禁心下感慨,暗想道:“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女人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倒很精明……”

接着,女人放肆的大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哈哈哈……夏小离,原来你也有这样傻不愣登,两眼发呆的时候……哈哈,可惜,真是可惜呀,方才你那副呆样没叫曹大哥看见……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他真的看见了,又能怎样?顶多,他会认为你是‘难得糊涂’,在百般伶俐中的‘难得糊涂’,甚至还会觉得你更加可爱。嘿嘿,现在谁又能阻挡得了你们的成双成对,珠联璧合呢?哼,亏得昨天徐大哥还劝我,说什么元帅之所以会看中你,只是因为你那尊贵的身份……我呸!竟有这么安慰人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顺便说说,徐大哥还悄悄地给我递了一句话,说他敢和我打赌,赌小甲绝对不会让你和曹大哥成就好事。”

“呸,谁要和曹岳成……什么好事?”我嫌恶地啐了口唾沫。关上门,走到桌边,在女人身旁坐下。

“啊,这么说,直到现在,你心里还是没有他喽?”

“唉,”我伸手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红衣,咱们现在能不能……先不提曹岳?”

女人微微一愣,就抬起眼睛,用两道怨恨的、敌视的目光凝视住我。我也盯着她,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过了片刻,女人忽而冷笑着开了口,

“嘿嘿,好,好……不提就不提。女皇陛下说什么,小女子就干什么……言归正传,夏小离,你给我听着,昨晚的确就是在陆展风挟持你之前,在无晴那个院落里出的事。至于这个出事的时间,虽说是我根据后来萧林两人的尸体情况推测的,但凭着我十来年的行医经验,我想我还不至于把这个时间弄错。你知道吗,昨晚,小甲把陆展风逼走,带着护卫队成员离开军械库之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就突然派人来叫我,说是林大禹和萧卷云死了,让我立刻赶过去仔细检查,以确认两人的死因。

“想必你也知道,眼前我们和契丹的关系,尤其是在此刻那个送嫁使者也来到杭州的情况下……嘿嘿,这下好了,送嫁使者的弟弟死在我们府里了,李小甲心里自然不安,我想他多半是担心要为此事担上责任,影响我们与契丹那边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一团和气……”

“你尸检的结果如何?”我不耐烦地打断她,问道。

“先不说这个,”女人得意地、仿佛卖关子似地冲我摆摆手,眉飞色舞地说,“你知道吗?他们俩是怎么同归于尽的?”

我蓦地闭上了嘴,静待下文。

果然,没过一会儿,憋不住的女人就立刻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