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沙漏倒流成年华>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它是我的大灰（3）
第四十三章:它是我的大灰（3）
“大灰它...死了。”
凌晨三点，当我朦胧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那个红着眼一脸悲伤的的顾诚源。
窗外黑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昨晚未关上的窗户吹着凉风，打在脸上很是舒服。
屋内的光直直地照耀着眼前的那个人，朦胧中显得不太真实。
“大灰死了！”顾诚源双手摸着我的双肩不停的抖动着，像是要把我叫醒一样。
可是，当你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是醒着的啊，我都坐起来了，我都留着眼泪了，我都直直地看着你了，我都咬着嘴唇了……
“哈，这大早上的，你和我开什么玩笑，真的，不好笑。”我挤着眼角的泪，它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嘴角。
涩涩的，让我清醒了许多。
顾诚源慢慢地蹲在地板上，低着头不再看我。
“不好笑，大早上的你和我讲什么冷笑话……”我掀开被子找到拖鞋后站起来，然后打开房门：“我家大灰...它怎么能抛下我呢！”
我慢慢地走着，身体很是疲惫，眼睛肿胀着像是要爆炸了，泪水毫无感觉地流着，就像是一只机械一样。
拖鞋摩擦着地板发出声响，它划破寂静的夜，但是一点也不美妙。
“大灰……”我走到楼梯口，下面的楼梯就像是斑马线一样，平面的，毫无象征着画在我面前。
它们是存在的？又或者是不存在的。
伸脚试探着，终于，还是踩空摔倒在台阶上。
鼻子碰到了台阶的边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疼痛，我慌忙地坐起来，然后大声哭着。
顾诚源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坐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大灰呢？”我抬起头看着他问。
他咬着嘴唇指了指楼下。
我又站了起来，扶着楼梯边的围栏匆匆走到了楼下。
水晶灯亮着，照耀着一楼客厅里的一切。
一旁的沙发上放着单薄的毯子，而另一边就是静静躺着的大灰。
它和昨天一样地躺着，只是没有在动着鼻子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闭上了。
“什么嘛，它只是睡着了而已啊。”我转过头仰望着面前的顾诚源说。
“它就只是静静的睡着了对吧？天一亮它就会醒来的，然后在房子里瞎晃悠的。”我笑着说着。
顾诚源仍旧没说什么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大灰不可能死的，医生说了，它只是吃撑了了而已。”我回过头看着大灰，然后伸手摸着它的耳朵。已经没有了温度。
“昨天你也看到了啊，它明明都能站起来了。”我捂着嘴巴说着，手顺着它的耳朵摸到了它的后背。
毛发依旧是那么的顺滑，身体也依旧是那么的柔软。
“它真的就是睡着了，你看，嗯？”我回头看着顾诚源，希望他能看一眼大灰，希望他赞成我的观点。
“你看一眼它啊，大灰没死，真的！”我伸手拉着顾诚源短裤的边角处。
“快看快看，大灰的腿动了一下。”
“晓桐……”
我拿起旁边的昨天放着的饲料，哆嗦着塞进大灰的嘴里，然后转过头高兴地说：“看啊，它吃了，它肯吃东西了，它好了！”
“晓桐。”他跪了下来，然后伸手捧着我的脸说：“大灰它，真的已经……”
“我不听，我不听。”我摇着头打断顾诚源的话，然后伸手捂着耳朵：“你骗人。”
“你怎么可以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都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哭着，低下了头。
“我没有骗你，它就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不可能，大灰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我瞪着眼睛说。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它闭上了眼睛……”
“你胡说……”我叫喊着，伸手指着顾诚源的鼻子说：“大灰怎么可能会离开我！”
“墨白羽离开了我，林泽坤离开了我，李晟晟离开了我，现在你和我说大灰死了？它也要离开我！”
“你冷静一点。”顾诚源连忙抓着我的手说着。
“啊，我怎么...墨白羽肯定会恨我的，我把大灰，大灰死了！”我伸手拉着顾诚源的体恤衫说着：“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他们都不会原谅我的。呜，我要怎么办。”
“你和墨白羽已经分手了！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顾诚源红着眼看着我，眼里透着一股愤怒。
“看，你还凶我，你就是在责怪我，责怪我把大灰……”
顾诚源突然抓住我的手，然后他将脸靠近我的脸，嘴唇就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愣了，然后用力挣脱着，怎奈他的力气太大了。
泪水顺着悲伤流着，脑子里空空一片。
“你现在清醒了吧！”
我哭着抹着眼泪，低着头不去看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墨白羽是不会原谅我的。”
“你，和，墨，白，羽，已，经，分，手，了！”顾诚源一个字一个字气冲冲的说着。
“可我还是忘不了他啊，他给我那么多的回忆，你要我怎么忘记他！”我大声叫喊着。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在这个充满凉意的早晨火辣辣地疼。
我捂这着脸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我从没看到过顾诚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红着眼，泪水满了眼眶，就要夺眶而出，但是他却微仰着头不让它掉下来。
“喜欢你的人，是我！送你大灰的，也是我，不是他墨白羽！”说罢，他又吻了上来。
我僵住了，心中莫名闪过关于墨白羽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到相识再走到一起，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美好，怎么可能是假的！
眼前是顾诚源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我用了推着他的胸口，他随着我伸出的手坐到了地面上。
“你胡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抹着嘴唇起身，伸手抱起大灰然后转身朝着大门走去“我要走了，我要带大灰去医院。”
“叫白瞳给你送纸条和玫瑰的人，是我！”
我呆住了，然后跪在地板上。
玫瑰和纸条，也正是让我和墨白羽在一起的源头不是么？难怪顾诚源之后会出现在古树的前面，难怪白瞳听到和我见面的人是墨白羽后会是那个表情！
白瞳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墨白羽，最后也是因为我那么喜欢他才慢慢对他的看法有所好转吧，所以她才会在墨白羽和我分手后那么的愤怒，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了。
这样说来，所有的一切也就说的通了，那晚我听到了什么“这根本就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属于你的却被另一个局外人给抢走了，而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别人的成功做了铺垫，你的努力和辛苦她都不知道”和“只要默默守护着她”之类的话都是在说我的么？
他们一直在骗我，一直合起伙来骗我！
“那天我到古树前看到你旁边有人就以为是你朋友，于是就只好走了，只是晚上听到白瞳说你把那个人当成了要和你见面的人，因为你和白瞳说你们没在一起所以我就没提，但过了几天你们就开始交往了。”
是啊，那晚墨白羽根本就没提什么玫瑰的事，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觉着他是因为害羞才不肯说的。
“那天你生日我有急事，所以很早就去了你家，只是你家门还没有开，所以我就把大灰放在门口就走了，也忘了和你说这件事，然后就莫名听说那是墨白羽送的了。”
对啊，因为那个蛋糕是墨白羽送的啊，它们是放在一起的啊……
想想也对，从开始到现在，墨白羽从来就没说过大灰是它送给我的，我也没问，我就一直自以为是地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也真的是，很可笑呢！
“我以为墨白羽会一直喜欢着你的，没想到……”
“你别说了……”
“晓桐，我……”
“我说叫你别说了！”我伸手拿起一只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就朝着顾诚源砸了过去，顾诚源并没有躲，杯子就直直地砸向了顾诚源的额头，然后顺着他的胸口掉在了地板上碎了一地。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着。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我紧紧地抱着大灰哭着，显而易见的泪水“滴滴哒哒”地落在了地板上，慢慢的越来越多，像是一块冰在慢慢地融化……
“对不起，对不起……”顾诚源慢慢向我走过来，伸手将我揽在怀里。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骗我，为什了都要这么对待我！”我狠狠地挣扎着，挣脱了，然后伸手拍打着顾诚源的胸口。
他并没有错啊，错的只是我，错的只是这可笑的命运。所谓的什么地久天长都是骗人。
终于，哭累了，眼泪哭干了，就静了下来。
顾诚源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拿过我怀里的大灰将它放在地板上，然后看着我说：“我们去把大灰埋了吧。”
“不要，我要带它回家，老妈还等着我回家呢，她肯定买了很多的蔬菜吧，然后拿着喂大灰呢！”
顾诚源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到了厨房。窸窸窣窣在厨房蔓延开来，过了一会儿，声音静止，顾诚源就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蹲下来，拿着剪刀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就朝着大灰的尾巴剪了下去。
当我回过神时，已经晚了。
“你干嘛！”我拍打着顾诚源的手问。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保留着大灰了。”顾诚源说着，将大灰的尾巴递给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它会疼的。”
“走，带你去看个东西。”顾诚源站起身子，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并没有响应他，就呆呆地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尾巴的尸体。
顾诚源见我没反应，索性就直接将我抱了起来，但我能看出，他很吃力。
我也没了力气挣扎，就随着他将我抱到了他房间。
他慢慢地将我放了下来，然后就朝着写字桌走去：“你好真的是，体重增加了呢！”
我对此并不生气，看着正在拉着抽屉的他问：“你到底要干嘛？”
“过来，过来嘛！”他伸手朝后面的我招了招。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好奇地朝他走过去。
“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透明的的盒子伸到我眼前说：“这是我的木木。”
“木木？”我接过那只透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灰色的尾巴，像极了他另一只手中的大灰的尾巴。
“也就是大灰的妈妈了。”顾诚源有些失落地将盒子放在写字桌上，接着说：“我养了它三年，因为有事将它放朋友家，可是不到一星期它就死了，我不想失去它，所以就剪下了它的尾巴纪念。”
说罢，他将大灰的尾巴递给我。
“也就是说，大灰就是你在家拿的一只养了一段时间的兔子？”我接过大灰的尾巴问。
“是啦，送你的时候大概是出生二十天的样子啦。因为你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想套那个兔子，所以我就想着你会喜欢兔子的，于是……”
我伸出手臂紧紧抱住顾诚源，流着泪说：“对不起，对不起，还对你发脾气。”
他伸手摸着我的头发，笑了笑说：“没事啦，那我们就去把大灰埋了吧。”
我松开手，抹着眼眶笑了笑说：“好。”
因为顾诚源朋友家没有铲子之类的东西，所以他就走到了厨房拿了一个不用的铁质锅铲……
我抱着大灰随着顾诚源走到院子里，顾诚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面昏暗的土地找着位置，过了会儿，他指着一块草坪说：“就这好了。”
我点了点头蹲下来，将大灰的尸体放在旁边就接过顾诚源递过来的手机照着亮。
他用锅铲在草坪上画着圈圈，然后顺着圈圈将锅铲插了进去，一圈下来，他就将那一小块草坪挖了出来。
接着，他就用铲子挖着泥土。
旁边的泥土越来越多，坑也越来越深，但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挖那么深，即便是大灰有些胖胖的。
终于，他停住了挖土的手，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后捧着大灰放进了深深的坑里。接着他用手准备推着泥土。“那我就埋了哦！”
“等一下。”我喊住他，然后说：“我再看一眼。”
他停了下来，起身拿着锅铲说：“那你在这等会儿我吧，我去拿个东西。”
“好。”我回应了，然后他就走了。
大灰就静静的躺在坑里，虽然不愿意去相信它已经死了，但是还是得慢慢地接受。
以后的话，再也没有谁大热天的跑到我床上以拿着屁股坐我脸上的方式叫我起床了吧？醒来后再也不会有谁在我身边乱窜了吧？再也没有谁和我抢夺老妈的爱了，再也没有谁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我找我要水果吃了，再也没有谁可以让我抱在怀里抚摸了。一切，似乎都没有了。
我还是哭了，我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哭了的，可是眼泪就是那么的不争气啊，它就是想往外钻啊，它们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想要摆脱我啊。
明明顾诚源都帮我剪下大灰的尾巴了，明明我有可以纪念大灰的东西了，但是我依旧是选择了哭泣。
毕竟，我的身边，一个生命又或者说是一个家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又哭了啊……”顾诚源慢慢的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条丝带和一颗小树，准确来说是一株月季花树树苗。
“才没有哭呢。”我抹着眼泪，企图毁灭证据。
“那好，那我就，就埋了啊。”顾诚源看着我，但是因为门前的灯到达这里后只是微弱的光芒了，所以我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并不能得知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埋吧。”我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说着。
“睁眼吧，不用闭眼。”
我睁开眼睛，只见顾诚源推了一些泥土将大灰盖上后就又在上面放下了他刚拿过来的小树苗，接着他就将所有的泥土都推进了坑里。泥土恰好抹平了原本是草坪的位置。
顾诚源又拿起那条小丝带递给我，接着又递过来一只黑色的记号笔说：“写上大灰吧，然后系在上面就好了。”
我笑了笑说：“好。”
说罢，我扯开记号笔的笔头，将丝带放在顾诚源的手机上写下了“大灰”，之后轻轻系在树干上。
“结束了，就让大灰的灵魂随着这颗小树苗再次重生吧。”
“嗯，真好啊，大灰并没有离开我呢！”我有些累了，然后就直接躺在了后面的草坪上。
“大灰它啊，就只是去天堂找妈妈去了。”顾诚源放下锅铲，双手放在身后撑着地面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星星真多呢，好美啊。”
“是啊，真美呢，我都不知道这天是什么时候晴的，明明昨天碰到你的时候还是飘着小雨的。”我看着天空说着。
顾诚源也躺了下来，侧着脸看着我回答：“应该是我们去小吃街的时候就晴了吧，毕竟那时候我们没有打伞不是么？”
“说的也是呢。”
“忘了过去吧，忘了和墨白羽的那些过去吧，过去就该让它过去，我们要用新的心情面对着新的生活。”
“过去是不会忘了，不管是伤心的还是开心的。”
“为什么？”
我也侧过头去看着顾诚源说：“因为啊，过去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啊，你可以忘记和某个人的感情，但是你不能忘记那个人和他给你留下的回忆。就像大灰啊，它虽然不在了，但我是不会忘记它的，它就是我记忆的、人生的一部分。”
“那就，忘掉和墨白羽以前的感情吧，这样说总可以吧？”顾诚源笑了笑说着。
“嗯，我会努力忘掉他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好啊，你问啊。”
“如果啊，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那天没墨白羽，你说，我们会在一起么？”
“会的吧，因为表哥你是这么的优秀嘛！哈哈。”我笑着说着。
“哈哈，我觉得也是。”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么？”我抿着嘴问。
“好，你问。”
“我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去白瞳家吧，那时你对我的印象并不好啊，还不让我进门。但是，为什么之后在白瞳签售会的时候给我拉开椅子，然后到最后还喜欢上我了？”
“这个啊，就很简单了。”顾诚源直起身子，盘腿坐着，说：“因为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因为白瞳有钱有些名气所以才和她做朋友的，但是看你拿白瞳看玩笑就知道不是那种人了，然后一起经历了种种啊，就喜欢你了。”
“唉？”我也坐了起来，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拿白瞳开玩笑就能证明我不是那种人呢？”
“所谓的为了钱和名利的人，对他的目标都是阿谀奉承的，目的是为了让目标能看到自己所谓了‘诚心’，但是很明显，你是和白瞳‘对着干’的那种人……”
“哇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其实啊，我很是很喜欢白瞳给我买的那些东西的，嘻嘻。”
“……”
“哈哈哈，怎么不说话了。”我笑着，用手推了推顾诚源的肩膀。
“好了，别逗我笑了。”顾诚源伸手摩擦着光秃秃的胳膊问：“你，不冷么？”
“啊，这么说是有点啦……”我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大清晨，于是哆嗦着说着。
“那，我们回去再睡一会儿啊，就等着自然醒好了，管它什么时间啦！”
“好啊。”
顾诚源连忙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看着我说：“起来啊，草上有水呢！”
“啊，冻麻了。”我笑着，开着玩笑。
顾诚源拿着手机将光照着我说：“不起来我就走了哦。”
“表哥，抱我回去吧，腿真麻了。”
“不要，自己快点起来！”顾诚源撇着嘴看着我说。
“你不是喜欢我么，这点事都不能做么！”
“……”
“快点啦，不抱我我就不起来了，就躺在这好了。”说罢，我就躺在了草上。
“好了好了。”顾诚无奈地关上手电筒功能的手机放进口袋，然后走到我面前说：“抱你行了吧！”
“好。”我连忙坐起来，向他伸出手。
“真重。”他伸手将我抱起来，我用手揽着他的脖子。“索性啊，就做我女朋友好了。”
“才不要呢！怎么可能就因为你抱了下我，亲了我两下就答应你。”
“那，乘着这天还没亮，我们再做点别的事？”顾诚源笑着开着玩笑。
“你敢！我可是会空手道的！”
“……”
“唉，那个锅铲咋办啊。”
“天亮再去拿，反正也丢不了，真不行你就下来，我回去拿。”
“不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