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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刀势

作者:AD钙 | 发布时间 | 2018-05-17 | 字数:4935

一路与泽凡交战至此,日生与大山两人是勉强保持身体没有丝毫损伤的人,但即使如此体力消耗也不小,只是比起遭受车轮战的泽凡依旧要轻松许多。

‘腿受伤了,刀也断了,你不如自刎如何?’

日生对泽凡笑道,但后者并不放在心上,手上依旧握着断刀并未失去任何战意。日生见状,随手从倒在地面的尸体上抽出一条腰带,饶有深意看着泽凡。

‘腰带……’

泽凡看着腰带,心中大概猜到日生想要怎么做,可就在时一旁大山已经率先出手,直接出刀往泽凡面门劈去。泽凡挥刀抵抗,但大山身材高壮,力量与完好状态的泽凡相差不少,以这种单手撑拐杖的做法根本难以抵挡,只见泽凡第一次面对敌人攻击做出卸力的举动,改变刀势让大山出刀的力量转移他处。

‘这样好吗?’

日生在一旁说道,手上腰带已然甩出缠住泽凡手上的拐杖,用力一扯,只见泽凡重心不稳只能以受伤大腿支撑,脚上的伤口再次受损。同时,大山也不再留力,下一刀跟着挥出,目标却是泽凡手上的武器,只见其一刀将泽凡的断刀再次斩断,使其手上兵器只剩刀柄,连刀刃都不剩。

泽凡见状凶性大发,将刀柄扔向大山直接双手持铜矛攻击,也不在乎脚上的伤。然而在一旁掠阵的日生哪里会放过他,直接用腰带缠住他的脚,将其拉倒在地。

泽凡被拉倒在地却不见慌乱,原始的暴力别说有丝毫削减,反而更加强化,只见他双脚一夹跟着夹住大山的腿,将敌人一起拉到地面。大山知道现在泽凡正做困兽之斗,一不注意便会使其翻盘,干脆将手上的马刀扔得远远的,直接用手抓住泽凡手上的铜矛。

两个男人在抢着一根铜矛在地上翻来滚去,竟然直接将铜矛折成两断。铜矛变短在混战中反而变得危险,大山见状为了不让泽凡有反击机会,看准时机直接用手掌直接接住泽凡刺来的铜矛,只见铜矛尖端贯穿了大山的掌心,而大山则一拳砸向了泽凡的脸。泽凡挺起厚重的肩颈肌肉抵挡,但依旧感到阵阵头晕目眩,接着便看到大山一击即退,带着铜矛退去,终于剥夺了泽凡手边所有武器。

日生这时也不多话,直接对着尚未能起身的泽凡一记飞踢,踹断了泽凡的肋骨,使其喷出一口血来。然而泽凡在北方成长至今肋骨没少断过,只见其撑起身子摆出角力架式直接向日生冲去,日生也不再躲避,直接冲向前迎战。泽凡见日生冲来一把抓向日生的身子,但谁知道这一抓却抓空了。

原来日生所踩的步伐是一种看来前进但其实是原地踏步的步法,这种步法多用在舞蹈上,而日生则将其用在此时此刻,在泽凡杀红眼时成功骗过对方的距离感。日生一脚跟踹在泽凡的大腿伤上,靴上的马刺深深穿入其中断在伤口深处,原本看似止住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使泽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然而泽凡却不因为这情况而退缩,再次出手抓住了日生的铠甲,将其压倒在地。日生反手往手臂上的伤口一击,往他大腿上的伤口一踹,使其旧伤复发,鲜血直流。然而泽凡却是死命用手压住日生,似乎想使其窒息。而就在这时大山已经冲上来扑倒泽凡化解日生危机,此时日生好不容易逃出威胁,喘了两口气,急忙扯下了被泽凡压到变形的铠甲。

同时间大山与泽凡不断互殴,一手防御一手专往对方脸上砸,两人的手已经因为硬接对方的拳头肿了整整一圈。双方战到一半,泽凡发现自己与对方手上的桡骨、尺骨与拳头都传来阵阵碎裂声,随即身子向后倒直接扬起沙尘洒向大山,一拳往对方脸上挥去。大山眼睛进砂,连忙抱头保护自己,并向前冲撞,当下与泽凡撞在一起。紧接着两人分别往两个方向摔了出去,而经过这次冲撞,泽凡又吐出一口血发现自己的肋骨伤更重了,多半已经伤到脏器。

可日生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抄起铜矛断片往泽凡手上刺去,泽凡举手想要抵挡,却发现自己屡屡受伤的手已经举不起来,直接被断矛贯穿肩膀。下一刻,一大片血洒在地面上,似乎宣告了他的未来。

泽凡肩膀被断矛贯穿,鲜血直流,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但他的手尚未停下,直直一拳朝着日生挥去。然而,这只是困兽之斗。

日生向后退上一步,上半身下坠,利用腰力挺起自己的身子,双脚射向泽凡的挥来的拳头,顿时听到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原来在这时与大山长时间交战的后遗症已经显现,这猛烈的踢击正是关键性的最后一击。

两只手都碎裂了,泽凡最后能使用的只有一只脚,但他仍然不死心,步履蹒跚撞向尚未爬起的日生,重重压在日生身上,要用牙齿咬碎日生的喉咙。这种攻击本来能够简单应对,但经过连续交战日生也已十分疲惫,竟然一时间无法弹开泽凡这种愚蠢的手段,使对方用膝盖压在腹部,身子传来强烈的疼痛。

这时救出日生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差点因为泽凡的攻击而丧命的战士,他是日生一方少数体力与身体完好的人。只见这名战士一脚将泽凡踹飞,将日生扶了起来。

‘指挥官,没事吧?’

‘没事,除了他身上的血很恶心,很想好好洗个澡外。’

日生开口笑道,边看向不远处,只见泽凡瘫坐在地,那从下颚踢去的一脚让他脑袋昏沉,一时半刻起不了身。同时,几名留下来的伤兵全聚了过来,看着卧地不起的泽凡。

‘费了真大的功夫,你本来说需要荣乡我还不信。’

为了看泽凡的惨状,小猰走了过来,此时插在他腹中的剑已经取出,用伤口药草与布料捆起。一旁的豨猛也是如此,本来飞向他肩头的断刀可能夺去他的性命,但是勤于训练培养出的斜方肌救了他一命。

‘如果倒楣一点就被翻盘了,还好没出甚么意外。’

同时,大山拄着先前扔出的马刀走了过来,看着泽凡想到第一次与其对决的场景不由感叹。

‘好了,快点收时掉他吧,算是对他最后一点敬意。’

豨猛望着倒地后神情萎靡,接着血不断呕出的泽凡说道。日生点点头,只见小猰将先前插在自己腹中的钢剑递给日生,这是早期炼钢技术较不发达时所制作的干部用剑,兼具仪式性与实用性,用这把剑斩杀泽凡或许不辱其名。

日生提着剑走近泽凡,泽凡似乎还想起身,但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转阿转,嘴唇若有似无地在呢喃着,却没人知道他在说些甚么。

‘你死了,北方便会正式结束统一局面,如此一来南侵这个词便永远失去了意义。’

日生开口说道,剑高高举起便要斩下,忽然远处一道风声让他反手一挡,只见从地上插着一根不知何处射来的箭矢。接着一条绳子从峡谷上方坠下套在泽凡身上,将其牢牢捆住,很快拉到了峡谷上方。

日生见状长剑射出要斩断绳索,但是却被另一根弓箭弹开,双双插在地面上。没多久,泽凡便被拉到峡谷上方不知所踪,只留下峡谷底部愕然数人。

‘没搞错吧……这玩笑开大了。接着怎么办?攀上去追杀吗?’

小猰问道,但众人其实早已经知道这情况不可能继续执行任务,只见日生摇头边开口。

‘上去会遇到多少敌人谁也不知道,而且那种伤势就算救活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好。把兄弟们的名牌带上,我们撤退吧。至于尸体就请熟悉的商人处理。’

众人同意日生所言,背上行囊后一路往北移动,遵照原来的计划撤退。

五百骑兵穿过草原,腾狼对这片辽阔的土地了若指掌,黑夜与白昼同样熟悉没有任何迷失的理由。而同样地,自他幼时便无比强大的狼部也没有溃败的理由,但不知为今日在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在这草原上刮起的风似乎蕴含某种混乱的节奏。

‘看到湖了。’

一名北方骑兵开口,手指着远方,湖面的波光淋漓在地平线一端闪烁,这场景是北方的人们对大市集最直接的印象。

‘分成两队,一队往大市集去看看,一百人跟我先回去,日落前回营集合。’

腾狼说道,骑兵一分为二,以百人与四百人分别朝两地前去。而就在这条路上,腾狼隐隐听到了狼的嚎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

狼嚎声让腾狼汗毛竖立,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狼部与狼之间一直以来是以泽凡为中间人互动,泽凡由狼所扶养,擅长与狼交流,当然这种交流并不是喂养,而比较像交易。平日双方则互不攻击,在有敌人时彼此合作,同时人们供给食物后也能从狼身上获得不同的情报。

但即使如此,狼是危险的,特别是草原上的狼是以泽凡的养父──那头巨大的银狼为尊,除了泽凡外他们不会把其他人类当成自己的家人,对草原上的人依旧是带有财产与死亡的威胁,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崇拜他们。

狼群此时的嚎叫声是攻击性的,至少这点腾狼很清楚,他们与狼比邻而居,互相敬重,并对对方的习性无比了解。而此时毫无疑问地,自家果然出事了,心中想到自黑顶城听闻的流言,他赶紧夹紧马腹往营地冲去。

‘有一群人从峡谷附近冲来,不是我们的人。’

逐渐接近狼帐,马蹄声与混乱声越来越响,一名北方骑兵开口说道。事实上不用他说腾狼也看得到远方的战况──有支骑兵正被狼群追赶,一路逃命;另一个方向则有数千骑兵彼此交战,但是战斗力度不大,看来比较像是彼此牵制。

腾狼见状,直接率领百人朝数千人一方杀去。敌人见到忽然有不明队伍出现顿生混乱,急忙变阵,但腾狼带回来的这五百人全是轻装枪骑兵,速度与肉搏能力极强,数百步的距离不过一瞬间便杀到,一出招便杀得对方措手不及,只见敌方丢了上百人匆忙撤退。见敌人撤退,腾狼要人往南施放镝箭,让在大市集预备的成员配合拦截,自己则回到狼帐察看情况。

腾狼单骑往自家前进,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打了声招呼连忙开口询问。

‘首领呢?不是回营了?’

‘首领去峡谷里包抄对方的指挥官,你看,就在那片刚刚塌下来的山壁后方。应该一天后就会回来了。’

一名狼部成员说道,口中所言彷彿泽凡不是去作战而是去采买,他们心中没有泽凡会输这个想法,甚至连想像也没有。但腾狼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只见他骑着马绕了两圈,胯下的马彷彿也感受到他的不安嘶鸣了几声。

‘对,去看看吧。’

腾狼自言自语着,马背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攀墙用的飞爪绳索,驾着马一路往北方峡谷前进。

峡谷于草原上不正常隆起,除了旧河道区域属于低洼带外,被其他支流切割的地形也凹凸不平,成为一座一座的小丘。而泽凡等人战斗的区域正是在最高的小丘所起始,往北连绵不断拉高而成峡谷所包围之处。

腾狼伫立于小丘上,要爬上此处须越过蜿蜒地势,特别是小丘上的植披较之草原丰厚相当难行,除了泽凡熟悉此处的狼径外其他人想到达此处都得费一番工夫。因此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从此处攀上峡谷,似乎隐隐之中有人在牵引。

而峡谷底下正传来一阵阵混乱的声响,腾狼往下看去只看到成堆的尸体、战场的痕迹,以及泽凡与其他人交战的景象──很明显地,泽凡一人正孤军奋战。

该不该下去帮忙?腾狼的答案是肯定的。这些敌人虽然多数比他还要强,但加起来也不过与泽凡胜负在五五之间,只要有一两个人因为失误而丧命,泽凡就算无法完全胜利,但击退对方却是十拿九稳的事。因此若腾狼降下拖住一个人,这场胜负的结果会瞬间往狼部一方倾斜。

然而,不知为何腾狼的脚无比沉重,他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在说话‘能让本不该到这里的人看到这场战斗已经是无比的恩德,若要下去搅局就是超出本份的事’,这样的想法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控制着他不该做些甚么。

然后腾狼眼睁睁看着泽凡不断与人交战,从一开始战斗架式十足,到最后拳拳到肉人与人胡乱打成一场混战,以及铜矛穿过了泽凡的肩膀而鲜血直流,被人踢了一脚终于无力压制伤势,瘫软在地。

眼前一切对于腾狼而言全都是无法置信的结果,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产生一阵阵嗡嗡声响,似乎在想些甚么,思考些甚么,但实际甚么也没想。泽凡如此强大,他的敌人赢不了他,他有太多机会能夺走敌人的性命,可是他的敌人却依旧活着,如烈风雕塑草原的岩石,一点一点消融他的战力,直到他无法再战。

腾狼很难说清楚他眼前看到的是甚么东西,又抱有何种想法。一种对于不公平的想法?一种没道理的想法?或是其他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想法。

腾狼不知道自己要说甚么,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看当时杂耍团所谱出的乐曲与所写的剧本,到处都是作恶的感觉。而就在此时,泽凡吐出了一口血,将腾狼的心智拉回现实,他的手脚彷彿被人卸下了手铐脚镣。

‘首领……’

嘴边留有梦呓似的呢喃,腾狼抄起弓箭阻止对方射杀自家的领袖,接着将自己不知何时到手的飞爪取来,打个结做成绳套捆住泽凡。以绳套作战在北方是很常见的做法,这是在套住家畜时所习得,人人都会的一项功夫,因此这对腾狼并不困难。

腾狼将绳子一端绑在石柱上,中间以另一块石头做为支点这样可以利用体重将泽凡拉上来。然而他发现底下的敌人还不死心,还想出手,于用脚踩住绳索,再次射出一箭牵制对方,接着终于将全身是伤的泽凡拉到了身边。

‘首领!我来包扎!’

腾狼拿刀将泽凡身上的伤口割开,处理深入伤口的铜矛与马刺,接着取酒洗净伤口,而这段时间泽凡一直醒着,眼睛并未阖上。

‘抱……歉……’

伤口处理过后,泽凡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然而腾狼只是抬头看着远方天空。

‘打雷,要下雪了。’

说着,腾狼不自觉握紧了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