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向东攻略

向东攻略的战术泽凡本来打定主意以缓步推移的方式吃掉对方，但是眼下情况有变，北方的问题会导致兵士产生严重的影响。北方人本就是因为泽凡才聚在一起的，一旦泽凡出现问题便会如鸟兽散，因此泽凡必须加快脚步进行作战，而向东主要的战略泽凡则定位为‘交换’。

原本泽凡的想法是以保存战力为主，渐渐建立自己的嫡系力量。可现在的情况却有许多不明确的地方，基于将战场简单化的原则，泽凡认为应该将正规化，换言之就是减少变因。为了要减少变因，就必须将不受控制的部队丢出去跟敌人互相毁灭，藉以清理出让自己的部队能够补充的空间，以这种方式逐渐将所有部队都换成自己可掌控的部队。

为了达成有效的交换，泽凡的目标定在强烈进攻以直取敌首逼对方不得不作为，而其中的麻烦自然是石炮与战车复合而成的防线。

泽凡很清楚南方的指挥官与北方的领袖不太一样，北方人作战相当随意，常常有特殊的行动。但南方的指挥官则并非如此，他们擅长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到达定位后再开战。因此虽无大胜，却也难有大败，被泽凡以多种计策混乱依然能保有稳定战力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攻与守可谓北与南之间最大的差别，所以南方人之间的作战因为固守战术而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是常有的事，要面对这种特性的军队泽凡知道绝对不可以硬拚，耐性差的北方人很快就会因为失误而被南方人抢得先机。

不过熟知南方人之间利害关系的泽凡却认为如果要见缝插针还得从杜华林村下手，利用杜华林村的部队心中所藏之疑虑，或许能够有效使西北联军阵营出现摩擦。

然而，要怎么利用、挑拨杜华林村部队就是个大问题了。

‘与其让他们窝里反，不如让他们随心所欲。’

泽凡如此盘算着，开始命人通知海盗并且与火部、铁部之北方人联系，准备将势力范围内的防守转移，而他则协调自己的部队与地部、山部、鹰部，以及狼部剩下的部队等一起向东进攻，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腾狼没带走的重骑兵。

重骑兵是泽凡专心炼铁后的产物，坚硬而减轻重量的铁甲取代了上一世代的铜甲，即使是骑兵也能够穿戴着这样沉重的装备移动，而不会因为战士加上装备的重量将跨下的坐骑压得喘不过气。有了这身铠甲保护加上各类武器支援，这些重骑兵部队可以说是地表上最强的冲锋部队，没甚么部队能当面承受他们冲击。

不过重骑兵的弱点也相当明显，这样的装备重量无法让骑兵持续战斗，大概横越一次战场便失去战力，很直接地失去了骑兵该有的优势。除此之外重骑兵在战术能选择的地形很有限，碰上石炮时的应对也考验指挥官的使用时机。但不管如何，重骑兵确实是昂贵却又拥有强大战力的地面武力，只要好好使用绝对有足以逆转胜负的用途。

泽凡打算使用重骑兵特有的冲击力一次破坏南方人引以为傲的阵型，只是这其中最需要的就是地形的配合。为了占得地形优势，这必须冒一次险也就是要深入到平原的边缘、艾帕萨苏与格拉墨村附近的山区地带。此处的特点是位于平原的出口，正好是西北联军一处重要的防守区域，一旦被突破北方人就能绕往后方进攻乌尔联邦腹部地区，结果不堪设想，所以布有重兵，而泽凡的意思是强硬地将此处夺下。

而这块区域有意思的另一个地方是，杜华林村的部队曾经打算从此处向西朝格拉墨村进攻取回自家的村庄，但因为北方人阻挠未能如愿而撤退。不过其撤退的距离并不太远，正是退回这个区域。如今北方人强硬进攻的点恰好是杜华林村的防区，这便成了一个特殊情势──西北联军必须考虑要不要救援杜华林村的成员。

根据泽凡所预测，愿意拯救或不愿意拯救杜华林村这两种判断将会主宰未来西北联军将走向何方。

北方人的动静相当大，山部与地部的部队很快便于联军西边列好队，只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迅速进攻，反而是刻意摆出攻击方向，很明显目标就是杜华林村的防御区域。西北联军也很快侦查到北方人的动静，杜华林村的部队同时送来寻求支援的消息，面对这样大张旗鼓的挑衅，所有人都明白北方人正在测试他们的下一步。

长保走入西北联军的营帐内，在他身边的是来自军队所的一名干部，这两人代表乌尔联邦参加西北联军会议。

‘对方已经很明显指出要攻向平原与山区的交界点。这里是艾帕萨苏、格拉墨村，以及帕邱穆村三区交口，其中帕邱穆村已经是西北各村与河下游的交界，也是我们的重要产粮地区，现在正忙着秋收后的处理，被攻下来恐怕不堪设想。’

联军内的一名军官开口报告，所有人均仔细聆听，但从乌尔联邦的成员进入后眼神便偶尔飘到他们身上。眼下的情况如果单只有西北联军作战无疑是困难的。毕竟亚森村庄、乌格路村、拉罕穆村以及艾帕萨苏一角接连被北方人拿下或分割，而复兴联盟占据了杜华林村后便躲了起来与北方人私下交流，整个西北联盟只剩下五个大型村庄苦苦支撑，要是帕邱穆村再被拿下西北联军几乎是注定走向毁灭。

然而现实的情况比这好上很多，乌尔联邦拥有强大的实力足以支撑战局，特别是其拿下旧有的东边村庄与安渚村庄后面积扩增到了一般大型村庄的三倍有余，技术领先、减少军队驻扎面积乃至军屯政策等等让乌尔联邦的粮食产量多到足以倾销的程度。

换言之，有乌尔联邦的后勤支援，现在帕邱穆村的防守理由不是因为其为粮仓，而是因为其乃进入乌尔联邦腹地的要道。也因此，这场会议中多数人比较在乎乌尔联邦对这事件的看法。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此处是杜华林村的防区，而杜华林村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村庄，这些残兵到底还有多少价值也是个问题。

‘你怎么看？’

来自军队所的干部向身旁的长保问道。长保这次参加议会是以首辅麾下的书记室成员身分参与，这是因为荣乡在消失之前有对早归提过关于长保的话题，基于长保各方面均优秀而且又有实战成绩之故，早归聘雇他为秘书会中的书记室成员，在参与会议室提供来自首辅的意见，实际上的军事调度则有军队所处理，以免职权混淆。

不过话说回来，长保早期都跟在荣乡麾下，并且一直在军队所担任不太重要的职务多次转调，对军队所的人他相当熟悉。且对军队所的人而言，长保是外村人，作为同伴有所隔阂，但若是身为首辅的信使其意见倒也不是不能听一下，毕竟其专业素养还是被人所信任。

‘我会说这是一种选择。’

‘选择？’

‘帕邱穆村是一定要守，但问题是这情况下不见得非得保住杜华林村部队，也可以让部队直接进驻帕邱穆村，让杜华林村部队当盾牌减少对方的战力，而且这样的作法来得更有效。因此让杜华林村当盾牌是军事上的有效判断，毕竟那群人现在整天急着想取回村子心根本不在战场上，所以把没有用的棋子扔掉保存实力是合理的。’

‘既然如此有必要选择其他选项吗？’

军队所干部听了长保的说法后追问，只见后者点点头。

‘有，救杜华林村是政治判断，如果想要继续维系西北各村之间的关系，这时就一定要直接出兵与杜华林村会合。之后就可以少了很多政治上的麻烦。’

‘既然如此你代表首辅的看法是？’

‘先不说首辅，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在乎这个山区地形。’

‘呵，跟同样军旅出身的人对话就是简单。’

来自军队所的干部笑道，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围绕格拉墨村的山区地形。

对于北方人为何在山边进攻保持疑虑，联军内部展开讨论，而其中最简单的想法便是地势优势，进攻上高处有好处是所有人都理解的事。

‘高处在传统战术中便已经是进攻上的优势地形，更别说现在人们手上还有石炮，由高处向低处射击石炮不管是杀伤力或是距离都比从平地出手来得有效。’

联军内一名军官开口说道，其他人则点头附议，相当认同。但有人却提出不同看法。

‘石炮在搬运上非常困难，现在除了乌尔联邦制的石炮外其他石炮基本上是不能拆卸的设计，拆开再重装后还能使用的数量往往不足一成，在搬运过程中毁坏的甚至还比能用的多。不是我看不起北方人，人人都知道料敌从宽，可是我真的不认为他们的石炮技术能到达这种程度，因此我不认为他们想使用石炮战术。’

‘但不管如何对方想做甚么，拿下山区的可能性超过九成。’

‘这倒是，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理？不如让杜华林村的成员攻上山好了，他们那支山军在山上肯定不会输。’

忽然有人开口提议，这意见倒让众人思索其可行性。不过这时又有人开口否定。

‘不行，如果这支部队上山那北方人岂不直接长驱直入进入帕邱穆村？’

一听这反驳意见，人们又再次沉默，显然深感困惑，而就在这时有名士兵走进帐中。

‘报！刚才侦查兵发现山上有人影。’

‘甚么情况？’

在战术安排踌躇之际，新的消息让所有人竖起了耳朵。

‘有一支马车运输队从西边的山道上往东前进，目标应该正是杜华林村部队布署处旁的山区。’

听到这些消息众人虽然不感诧异，但却心生不快。

‘看来对方明显快我们一步了，可不能再继续拖延，应该尽早把应对方案订出来。’

联军的总指挥官开口，这时有人接着提议。

‘是啊。那么有谁有意见？我的看法是先不要去管山区，还是得先把路堵起来比较恰当，反正我们的兵力还是有优势的。’

‘怎样做是联军内部各位的职权，乌尔联邦不会反客为主，但我们希望接下来制定的战略不要有任何抛弃同盟的行为。此外的行动乌尔联邦会倾尽人力物力协助各位。’

这时来自乌尔联邦的军队所干部也开口了，虽然他们宣称不会反客为主，但这主张也几乎确定了接下来的讨论走向──保住杜华林村成员。比起军事专业，乌尔联邦选择了政治上的判断，这多半表示其对未来的胜利相当乐观。

‘既然如此，我们便派先行部队与杜华林村部队会合，接着再增兵从后方支援。’

联军指挥官做出了决议，这决议平凡无奇，但在作战上也确实不需要太出人意表的作法，南方人打算以稳扎稳打的方式应对北方人的进攻。

山区作战需要的是步兵而非骑兵，马匹多用来运输，因此架设防御工事等等器具的工作便落到泽凡的部队头上。

一上山步兵们便开始架设了望台，在山间的了望台摇摇晃晃，脚下多处悬空且镂空，向下望便看到谷底令人心惊胆跳，寻常人根本不敢在上大步行走。然而这点问题并不妨碍泽凡踏上了望台，他在了望台向山下望去，看见了杜华林村部队的编制依然不动，心中有了计较，多少猜到了接下来联军的打算为何。

‘父亲果然就是父亲。’

泽凡自语道，眼下的情况与他推算的并无太大差别。作为乌尔联邦神殿首辅之女，他清楚明白早归个性。早归不是会随便用强硬手段做事的人，只要事情还有转寰余地多会再等一会，也因此他才能够一直保持在首辅的位置上，说穿了他是不容易得罪人的类型，但在军事上便显得考虑过多。而杜华林村的问题正好可以显示早归的考虑方向与军事指挥官不同。

杜华林村的第一目标现在已经不是击溃北方人，而是取回自家村庄，西北联军对他们而言只是后勤补给站，因此出有限的力拿最多的补给成了他们的第一目标，而杜华林村这种态度一般便被称之为占便宜。一支部队不应该出现占便宜的单位，任何指挥官都会对此感到不满，并且想尽办法拔掉这支部队。

然而熟知部队军官的脾性与想法，杜华林村部队也呈现一种既听令又不听令的态度，对联军若即若离，这种态度更加深双方之间的猜疑。比方说他们在复兴联盟拿下自家村庄后不太愿意撤退，直到北方人杀去才缓慢撤退，而且即使如此也依旧占领山边防区这件事，便是一例。

事实上西北联军早可以更早占据山区，根本不必等到北方人到来，但这样做会引起格拉墨村的抗议，其抗议的理由便是杜华林村对其有敌意。所以对此西北联军曾经协调换防，但是杜华林村却完全不为所动，心中似乎认为只要让开便会永久失去返回家乡的机会，这正是其不听调令的典型情况。

泽凡认为如果有部队听不懂自己的命令使其成了计算外的因素，甚至还必须花后勤资源去养这支部队，那还倒不如把这支部队处理掉，事实上他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可早归的选择却是安抚杜华林村，宁愿在军事安排上退上一步，以免未来留下话柄。

两种选择无所谓好与不好，差别在于多数指挥官是军人，这一仗如果没有胜利以后也不必谈了。相反地在政治场上不太可能把人逼死，就算把人逼死对方还有结盟势力、亲朋好友甚至弟子同学，除非能全部一次铲除而且连灰尘都不留，否则凡事总得留一线。而眼下早归很明显判断西北联军在乌尔联邦的帮助之下能赢，所以选择了政治上的判断。

而早归这个动作则完全落入了泽凡的预测，泽凡早预知了自己的父亲会做出何种决定，所以才会摆出这种阵仗，并且先一步上山。要是这一战是由其他指挥官做决定，他还真不敢事先上山，毕竟在山上他基本上没有任何武力能对付善战的山地部队，若是对方强硬逼迫杜华林村部队攻山那便难处理了。

‘这个地方很适合发射石炮啊。’

在泽凡离开了望台后随行副官对他说道，只见泽凡摇摇头。

‘这种地形要运石炮上来太麻烦了，我们的目标主要是作为诱饵，真正的手段还在后头。对了，马车车队呢？到齐了吗？’

‘还差一点，今天傍晚就会全部抵达。’

‘既然如此，就等明天破晓吧，叫士兵们做好准备。’

泽凡说着，副官点头，急忙往营地方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