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马

钢鞭连续飞舞，急速旋转，在空中发出刺耳声响，有如从天上乌云降落凡间的雷电，配上巨大水中怪物的攻击，不啻为一场地面上的暴风雨。而在这风雨正中央的就是早归，身子在数不清的攻击中简单闪避，正如过去洪水来袭时救下人类之种的宝舟。

然而，情况并不只是如此，早归手上的长剑正悄悄地不断变换方向。与当时逆来顺受的人类不同，他拥有改变命运的权力，更进一步说，或许他才是命运的主宰者，主宰眼下疯狂攻击双方命运的最后去向。

‘先下一城吧。’

早归淡淡说道，手上长剑向前一刺剑尖正好刺在泽凡手上钢鞭的连结处，钢鞭最前方的节转眼脱落，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黑马的眼睛上。黑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吃痛挣扎，但是这却给了早归机会，只见他手上长剑连刺，下一刻，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黑马一只前脚已经被卸了下来。

黑马的鲜血在水中不断蔓延，泽凡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因为他是靠着钢鞭的攻击距离才有办法与早归对抗。说到底，早归本身就是乌尔村庄武术的源头，不管是荣乡还是其他人全都是从他身上学到了武术。如果说在武术上没有人比得上早归，这恐怕有几分真实。

泽凡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但是一块巴掌大的鳞片却喷到他的脚边让他回过神，只见远处早归已经大胆踏入黑马的攻守范围双方打成一团。一个人与巨大的怪物对决这多半会成为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但泽凡只看到一个人在欺负一只悲哀的水中活物──已经分不清楚哪一方才是怪物了。

长剑再次划过，黑马不断挣扎，但尾部的肌肉已经被狠狠削到几乎见骨，再强壮的肌肉也经不起钢铁的摧残。见到这情况泽凡急急忙忙将已经断了一节的钢鞭挥出，但早归却是连理都不理，只是稍稍摆头便闪过这次攻击。紧接着，手上长剑一转，那眼神，那动作似乎会在下一瞬间便将射出的钢鞭弹回，那压力让泽凡寻速将钢鞭抽回。

‘怎么后退了？那个距离可是打不到我的。’

早归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在泽凡的耳边响彻，而泽凡确实发现自己退了一步。

‘啧……’

稍稍咂嘴，泽凡露出了有些生气的表情──是单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是父亲？──不愉快的质疑，他抛掉令人厌恶的自我提问快速冲了上去。

‘对，作战的基本是勇气，能够全身而退的地方有时却是在险地，如果知道做法却不去做就跟不知道是一样的，这点荣乡把你培育得很好……但是，你太急躁了。’

早归说着一步踏出如箭穿风，转眼间便挡在泽凡的面前，接着一剑一拳分别砍在钢鞭的弱点与泽凡的腹部，下一瞬间钢鞭断裂，同时泽凡也飞得远远地，直接摔入了如湖泊般的广场积水之中。

‘唔……唔……’

在另一边，黑马挣扎起身，只有一条腿能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已经无法随意移动。

‘还能动吗？是不是该了结你了。’

早归提着长剑往黑马走去，踏着悠然的步伐，但每一步皆似擂响战鼓，令人无比恐惧。却见黑马的眼睛闪着微弱的淡黄色光芒，巨大的身型逐渐改变──缩小、软化、变成人型──皮肤黝黑但却失去一手一脚的壮硕男人。

‘这时候变形你想做甚么？’

早归问道，但黑马化作的男人并未回答他，而是将落在脚边的钢鞭碎片扔向早归。早归随意闪过这次攻击，下一刻黑马已经跳入了水中。

在岸上，早归默然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一拳砸在腹部上固然让人吃痛，但早归的拳头并不只是这样的东西。从下而上狠狠地打入身体内部冲击肋骨，在短距离加速度到连伸展躯体也无法卸力的一击连带将肩胛骨往上抬压迫到颈部动脉造成一瞬间的晕眩。泽凡的眼前一片黑，意识断断续续若有似无，就算有意识恐怕身体也无法动作，只隐隐感觉到自己摔入了水中。

在水中，泽凡的呼吸逐渐停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就算纵横无数沙场也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无力。

说到底，泽凡为甚么会做一堆难以理解的事恐怕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长时间以来受到神殿培养应该没有甚么不满，他到底有甚么理由持续发疯，这理由恐怕说了没有任何人会信服，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是的，泽凡过的很幸福，拥有天赋做每一件事皆相当顺利，且他更遇到了好的老师──神殿的众人无比优秀让他不致于有着超过自身才华的自满，让他早早就学会自大与自信的分别，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然而，所谓的幸福是甚么？泽凡的迷惘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早在他成年之前，早在他第一次被人判断有天赋之时就已经存在。

幼小的泽凡依照教师的指导制作了沙画，这幅沙画对那个年纪而言，甚至对更大年纪的沙画师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作品，从那时起泽凡就被看作有天赋的人。在此之后他的天赋不断展现，且在努力上也毫不懈怠使他成为了神殿太学之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但是，这件事对泽凡来说又有甚么意义呢？对当时的泽凡而言只是困惑而已，说到底，他画沙画只是一名小女孩为了慰劳当时长时间不在家中父亲的举动，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得到‘你很有天赋’这样的赞美。

话又说回来，‘很有天赋’算是赞美吗？对泽凡而言或许比较接近讽刺。

如果有天赋，为甚么事情会偏离自己的想像？为甚么对一件事物最后的评价会与自己的期望截然不同？这些问题长时间在泽凡的心理徘徊。‘你做得很好’与‘你很有天赋’到底是哪里有了差别，问题出在哪里？难道不是同一件事吗？

即使如此，泽凡还是照着别人的教导谨慎地做事，展现他的才华与天赋，偶尔稍稍胡闹一切都算安好，直到进入太学时见到那个少年。

少年当时的名字泽凡已经记不住，只知道与自己年纪差距不大，而且笨手笨脚，某些在泽凡眼中看来简单的事也做不好。然而，泽凡却在少年身上见到了某种无从言喻的事物──那个一事无成的少年似乎能够成为任何人，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被才能拉着走的泽凡完全不同──泽凡竟然第一次忌妒了起来，忌妒起了他人的无能。

为甚么到最后选择却在毫无能力的人手上？为甚么对自己人生的诠释反而是一个半调子的努力、没有一点才华的人拥有？如果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奖励机制未免太过怪异。

泽凡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他要打击一切的权威，对一切发起挑战，从神灵的地位，到世界的局势乃至自己的父亲。在完全说不清楚对自己的人生该如何选择时，泽凡只能以破坏性的方法在世界上掀起战火。他不是为了寻找答案，而是为了寻找能够知道答案对或错的办法，因为聪明如他已经搜集太多答案，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哪个才有用。

而这一切全肇始于那个少年，后来在成年礼后被称之为游鸢的男人所推动的因果。

他厌恶他。

雨还在下，积水已经有两人高，以广场的设计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但眼前的水位确实是两人高，而且还带有海洋的气味，这很难被认为是单纯的巧合，冥冥之中必定有着甚么在决定一切。

泽凡沉入水中，在生死关头与记忆之间徘徊，他记起让自己无比不快的眼神是来自游鸢的憧憬──对方明明就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却忽视，反而反过来憧憬自己那种充满善意的极致恶意令他不快到了极点。

──如果下一次再碰到，果然还是再打他一顿好了。不过有下次吗？

泽凡感受到自己的脑袋逐渐失去运作能力，手脚依旧不听使唤，恐怕很快就会在水中窒息，而他的父亲也铁了心不会救他。

‘你想这么简单就结束吗？’

熟悉的声音在泽凡的耳边响起，一支充满力量的大手将其抓住，在黑暗的水中卷起一阵旋风，一瞬之间泽凡发现自己上了岸。重重咳了一声，只吐出些许水来，看来先前那几乎停止呼吸的一击反而让他不至于呛水。

重复深呼吸，泽凡转了转自己的身体将骨骼移回原位，意识终于恢复正常。当他回过头去，发现救他的是一名壮硕单腿独臂的男人。

‘你不是不屑化成人型，怎么？突然想拿武器了？’

泽凡一眼就认出那是黑马的化身，只见对方要摇摇头。

‘尾部被切断了，不化成人型完全不能动。’

‘我父亲很厉害对吧？’

泽凡笑说道，语气中带有不全然是讽刺的玩笑性质。

‘如果说那是众神的眷族也没甚么好不释然的。不如说，碰上这种人才能够接受神灵的作法。’

黑马化身的男人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墨绿色长发扯断，接在脚上与手上，转眼间便长出了新的手脚。那景象让泽凡感到些许吃惊。

‘真方便的能力，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

‘能修复的只有化身而已，本体的情况还是一样糟糕。’

‘反正对那个人都差不多，虚张声势就够了。’

‘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没办法战胜他？’

黑马化身的男人问道，淡黄色的眼睛似乎带有某种质疑。然而泽凡却摇摇头。

‘不是战不战胜的问题，是必须挑战，不这样不会有结果。’

‘人类呢……’

黑马化身的男人似乎稍稍露出了冷笑。

‘总之，你会用兵器吗？’

‘马鞍吗？’

‘原来你也会讲笑话。算了，总之要对付我父亲就不能让他掌握状况，只要他能够掌握状况我们绝对没办法胜过他。’

‘是吗，那这些积水应该就是神灵的赠礼吧。’

黑马化身的男人看了看让自己占尽优势的地形，同时看向不远处，在那神座上方隐隐约约浮现的身影。

风雨并未停歇，神座前广场上三道人影正彼此相顾。早归站在神座旁的台阶上冷冷望着刚从水中爬起的两人。

‘还没丧失战意？我并不喜欢你这优点，有时候我会希望把你教得更容易受挫，这样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早归看着泽凡说道，但泽凡只是摇摇头。

‘想把孩子当成宠物系上绳索可不是好想法，有时候就算会被反咬也得将其放养不是吗？’

‘你这话活像日生站在我面前，要是这时候他在或许能够阻止你。毕竟他……说来惭愧，作为旁观者似乎反而更了解你。’

‘只是同类互相厌恶而已，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他，而他也从以前就在提防我。好了，别说这种惹人厌的话题，也该结束这场战斗了，否则观众也会不耐烦吧。’

泽凡抬头看向神座，在其正上方的天空有着无数道闪电正不断闪烁，为这黑暗的战场增添几道诡异的光明。

‘你还想称之为战斗？如果你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结束。’

‘那还是死刑吧？还是你想要说至少不是自己的父亲亲自动手，这是你最后的仁慈？其实都是一样的吧。’

‘既然如此，你们就动手吧。’

早归微微举起长剑，而泽凡则看了眼积水上不断漂来不知从哪里的垃圾杂物，将其当作垫脚石，连续两三蹬便跳到了早归的面前。至于在泽凡身旁那黑马化身的男人则直接跃入水中，消失踪影。

‘打算藏在水里偷袭吗？’

‘你说呢？’

泽凡笑着，手持两把弯刀往早归攻去，但是这样的的攻势在早归眼里却是笑话。只见早归手中长剑慢慢挥出，泽凡见状试图快速闪过，谁知道那看似缓慢的剑却不知何时像黏在泽凡的弯刀上一般甩也甩不掉，下一刻，只见早归用力一推，泽凡的双刀飞了出去，人也往后滚了好几圈。

‘受身还不错，本来想直接摔断你的脖子。’

‘好歹我也是原骑兵队的，受身的训练次数可比其他训练加起来还要多。’

‘没错，但是你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第一线的战士，碰到技术与你相差不大的男性就只能认输，先天的体格差异是你无法越过的界线。如果是荣乡、大山、日生等人，刚刚那一推绝对不可能造成他们任何伤害，可你却会被甩出去。我必须说你没有继续跟我交手的理由，这种交手本来就对你不公平。’

‘嘿……公平呢。你知道还有另一个东西是天生就不公平的吗？’

‘甚么意思？’

泽凡笑说着，早归有些疑惑。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从远处出现一道人影，不知何时，黑马化身的男人已经爬到了看台高处。

‘所谓的不公平就是……体型！’

泽凡笑着，黑马化身的男人开始全速奔跑，从高处一跃而下往早归的方向摔了过去。而当早归见到这一瞬间时，黑马化身的男人已经变回原型，就算失去前足与尾部，依然比人类还要大上近六倍的体积狠狠砸在看台上。下一刻，三者全摔入了冰冷的水中。

神殿广场积水水色极深，黑马混浊的血液混在其中更加难以视物。早归明白对方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自己处于极端不利的劣势，但是敌人岂会如愿，他划了几下水凭藉上等的泳技就要翻出水面。然而，此时却有一巨大的影子冲向他，让他不得不避开。黑马似乎看穿了──实际上也说不上看穿，在无法呼吸之处会往水面移动是人之常情，而黑马显然积极阻止早归离开水中。

早归明白黑马的行动有何涵义。作为人类他无法在水下呼吸，但黑马却是水中的怪物，水下对其而言反而比陆地上还要来得自在，更别说呼吸，对其而言，说不定地上才是令人窒息的区域，双方优劣一目了然。

早归吐出一点泡泡，想找机会换气，但那双淡黄色的眼睛却不断盯着他，使他找不到机会浮出水面，这样下去就算水性再好也必死无疑。

举剑往头上去，手掌的部分刚好突出水面，多少明白自己虽然没机会浮上水面，但是水面其实离自己很近，于是他开始将身子贴往水底，在水底利用双脚移动。当然，水中的怪物不会放过他，直接朝他的方向追击，然而莽撞的攻击对早归毫无意义。

早归在水中很快掌握了水流的动向藉以探知黑马的动静，并且利用水中特有的反作用力快速转动身子，他知道黑马的尾部与前脚已经受伤，移动方向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就算看不见也可以大概猜到对方的攻击范围，他算计着藉对方受伤的笨拙行动找寻机会离开水中。

同时，黑马连续冲向早归，而早归总以极小距离避开，并在其中渐渐形成一种节奏。只见黑马顺着早归的引导，攻击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带动的水流也越来越强。

早归抓准水下潮流被黑马弄得无比强烈的时机，推波助澜，顺着这股力量挥动手上的剑，瞬间在水中形成一道漩涡。而这漩涡正如其他漩涡中心没有任何水，短时间出现了一个从水面直通水底的大洞让早归得以呼吸换气。

黑马见早归进入漩涡发现自己做得还不够彻底，无法让早归无法呼吸，急忙再次进攻，不过早归在换气后恢复不少体力，双脚连蹬地面从黑马身旁侧身而过往反方向远离。黑马见状自然感到惋惜，不过他也不认为半残的身子能完全封住早归的行动，事实上在从高处坠落的瞬间黑马的内脏已经多处破裂，现在也不过是硬撑着与早归捉迷藏。

发现追不上早归，黑马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追赶，对其而言这场对决的胜负终究要看泽凡的表现。

水面上，泽凡早先一步在黑马的掩护下回到陆地。他走到乘坐至此的船上拿取带来的道具──火油与弩箭。且由于在水面上不比水面下，他能够藉由水面上的涟漪猜出究竟在水底下出了些甚么事，只见他抓住早归探出水面的时机，直接将装有火油的油罐扔出。

好不容易脱离黑马的追击，早归快速窜出水面以防再次被拖入水中，然而就在他探头出水面的瞬间一瓶油罐已经飞到了他眼前。由于不清楚油罐内有甚么，他直接闪过油罐，却没想到下一刻一根箭矢击中了油罐，大量火油瞬间撒出沾了他全身。

而不远处，泽凡正挥舞两把弯刀再次攻了过去。

泽凡挥舞两把弯刀全速攻向早归，早归身上虽然沾了油，但是此时正在下雨，因此他决定正面接下泽凡的挑衅。只见他长剑一挥，斩在泽凡近攻的必要路线，让泽凡的攻击脚步瞬间缓了下来。

然而，此时泽凡却是脚缓手却不缓，两把弯刀迅速挥舞，使其在长剑前方相互碰撞，一瞬间炸裂出绚烂的火花。火花落在水面上点燃火油，也在同时间爬上早归的衣袖使其衣袖爆出火焰。只见早归连退了几步，伺机将袖子扔掉。

‘打火石？火镰吗？’

早归看着泽凡镶在弯刀上的装饰，发现那是打火石，很显然泽凡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其用武力决胜负，而是打算另辟蹊径。

‘父亲！还没结束！’

泽凡大喊，手上两把弯刀挥舞速度再度加快，攻击手法也越来越特殊，角度越来越刁钻，其利用的是泽凡在武术上唯一能胜过早归的部分，也就是柔软度。

‘胡闹！’

早归冷哼一声，明显对于泽凡一连串只求快不求准确的打法感到不愉快，手上长剑连连点在关键点上，连连制止泽凡的动作。但由于其衣物上沾染火油，在顾忌泽凡刀上打火石的情况下已经没办法如先前那样简单制止泽凡的攻势。

‘父亲，我们已经走过十招了，难道您在手下留情吗？’

连续交战泽凡居于下风，但却不忘挑衅，这让早归想起这个孩子的脾气究竟有多倔强。

‘对手采取保守的作法，不是你自大的理由。’

早归说着，手上长剑反手一挑直接切入中线往泽凡的面门划去，但同时，一道风声在其耳边响起，一根箭矢倏地穿入两人交手地范围内直取早归的胸口，逼得他不得不抽手回防，放弃进攻泽凡的弱点以保护自己。

‘怎么缩手了！’

泽凡笑得乖张，手上弯刀再次砸在早归手中的钢剑上喷出大量火花，瞬间一道火焰在早归胸前点燃，发出骇人的光芒。

‘即使杂乱进攻也要加速出手是为了让我没时间提防弩弓吗？’

早归一边应付泽凡的攻势，还要消灭自己身上的火焰而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依然用眼角抓住了远方弩弓手的身影──黑马化身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水面上，捡起泽凡用过的弩弓进行攻击。由于弩弓这种武器本来就是设计给一般人使用的武器，加上在战场上已经看过多次，所以黑马化身的男人用起来相当得心应手，一点也不迟疑。

‘我可不打算停下来！’

泽凡说着，出手的速度再次加快，而且其中参杂巧妙的变招，让早归不得不急忙应对，同时又有一根箭矢射来，逼得早归连连后退，试图以逃避争取时间。

‘同一招已经没用了！’

‘是这样吗！’

早归抓准箭矢与泽凡的弯刀连成一线的瞬间打算一击将全部的攻击化为乌有，然而就在此时天上划过一道雷光，不远处的积水忽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