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面鸟
第六十八章 人面鸟
那妖怪，就紧紧追在窈窈的身后。
窈窈不敢回头，只管努力的超前跑着，但是一不留神，竟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然后身子便不受控制，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那妖怪也随之到了身后。
“跟我走吧。”
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妖怪朝着窈窈伸出了翅膀。
窈窈整个人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她的身上满是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那妖怪俯下身，将窈窈整个儿揽入怀里，用翅膀温柔的抚摸着窈窈的头顶，她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浓了，温柔的笑道，“孩子，为什么要逃呢？我是来接你走的，跟我走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啊.......”
窈窈被吓得急忙后退，整个儿被巨大的恐惧感所包围。但是，她抬起头的瞬间对上，正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眸，随机，她的意识就完全断口了。
然后，她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妖怪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
“我是人面鸟，以后你要叫我妈妈。”
那名为人面鸟的妖怪，对着窈窈慈爱的笑道。
..........
攻玉从昏迷中被施沁棠叫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施沁棠在自家等了足足一整天，也没有等到攻玉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着急了，愣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只等着天亮去看看究竟。
天一亮，施沁棠就忍不住直奔自儿个寻摸好的那处宅院，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四周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施沁棠心里一凉，赶紧后退了几步，使足了力气，狠狠的向着大门撞了过去。
连着撞了好几下，门才被撞开，施沁棠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的攻玉。
施沁棠喊了一声，“除妖师！”便冲了过去，将攻玉从地上抱了起来。
攻玉他在院中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雨，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滚烫滚烫的，施沁棠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惊叫道，“哎呀，你发烧了！”
攻玉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口中连声叫着，“窈窈，窈窈在哪里？”
“不行，你生病了，你需要休息！”施沁棠拉住要站起身的攻玉，安慰道，“不急这一时片刻，先休息好了再说！”
“不，不行........”攻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得去找她.........”
说罢又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可是刚刚站直了身子，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然后，攻玉便再也没了力气，直接晕倒在了施沁棠的怀里。
...........
窈窈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蓬松柔软的床榻上，而一旁就是那个人面鸟，正坐在一旁等着她清醒过来。
“你醒了？”人面鸟慈祥的笑着，伸出翅膀抚摸着窈窈的小脑袋，道，“现在不会再有什么人会欺负你了。”
窈窈能够确定这个人面鸟不会伤害自儿个，便开口问道，“妈妈，那、那之前消失的那些姐姐呢？”
“她们啊，她们在院子里呢！”人面鸟温和一笑，将翅膀指向了窗外。
窈窈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想去院子里找那些失踪的小女孩，人面鸟看她这样着急，还以为她是玩心起了，便略微有些不放心的叮咛道，“小心点，你昨天浇了雨还有点发烧呢！”
“我就是去院子里散散心，屋里实在是太过沉闷了！”
窈窈忙不迭的给自儿个找了个理由溜出屋子。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奔跑着、欢笑着的人。
这群人里，有几岁的天真小女孩，也有十几岁的豆蔻少女，还有二十多岁的俏丽女子，甚至还有几十岁的白发老妪。
她们都那样开心的在院子里做着游戏，小一些的孩子有的在抱着黄胖、布老虎、兔儿爷等玩偶在玩过家家。有的在三五成群的踢着蹴鞠，满院子乱跑乱叫着；而大一些的孩子有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满头大汗的拆着孔明锁，有的在玩着枣磨，将三枚去掉一半而露出枣核的枣子，或用细长的竹篾，在首尾两端各放置一枚枣子或用三支竹签将其鼎足而立，找到平衡点之后，用手指轻轻一拨，就旋转不已。再大一些的豆蔻少女和俏丽女子在玩着抽花签，而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妪则坐在一起下着双陆棋。
整个庭院洋溢着一片欢乐详和的景象。
窈窈心里奇怪，便快步走上前准备问个清楚，却不料被一条伸出来的腿绊倒，整个儿跌倒在了地上。
“小雪，不要这样对待妹妹！妹妹她还在生着病！”
人面鸟从屋里不放心的跟了出来，看到窈窈跌倒在地上，忙不迭的开口教训起来。
窈窈转过头，看到一个胖胖的女孩子正站在一旁低着头接受人面鸟的教育。听了人面鸟的这番教育后，那胖胖的女孩子转过头来，窈窈才看清这是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只见她一张胖胖的脸扭曲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细长的眼睛陷在厚厚的肉里，像极了脸谱中的鬼怪。
“对、对不起，妹、妹，我、我、我只是想、想跟你玩。”那胖胖的女孩子低着头，怯生生的说着话。一段短短的话却被她说得结结巴巴的。
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脑子有点轻微弱智的女孩子。
可是人面鸟却在严厉教训过后，又温柔的抚摸着那女孩子枯黄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那胖女孩子是什么珍贵易碎的宝贝似 的，笑道，“要跟妹妹玩，就好好玩，不要这样捉弄妹妹。”
那胖胖的女孩子连忙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着望向窈窈，那源源不断的口水还在顺着嘴角淌着，“好、好，我叫小、小雪。妹妹叫、叫什么........”
“窈窈。”窈窈赶紧说出了自儿个的名字。
人面鸟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帕子，仔细的为那名为小雪的胖女孩擦拭着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后，人面鸟用翅膀指了指一旁那些做游戏的女孩子，笑道，“那你们跟那边的姐姐们一起去玩吧！”
小雪咯咯的笑着，拉起窈窈的手就朝着那些做游戏的女孩子跑了过去。
能够让小孩子感到幸福满足的事情就是玩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让小孩子去玩耍，小孩子都会将那些事情忘记。
这一方有些破旧的院子是由一面土墙围起来的，那斑驳高耸的一面土墙似乎隔开了一切，隔绝了人世间的所有悲哀与忧愁，那土墙之外便是沉浮不定的红尘。墙头上那偶尔冒出来的野草在微风里摇摆着。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儿个的枯荣中，见证所有的喜与悲。
那人面鸟就站在那土墙之内，慈爱的看着院子里那些少女、妇人或是老妪，仿佛她们都是自儿个的孩子一样。
小雪拉着窈窈坐到了玩过家家的那群小女孩中间，然后将一个摩罗玩偶递给了窈窈，笑道，“我、我们玩、玩过家家.........”
“这里的人都是妈妈带来的吗？”窈窈四处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小雪点了点头，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是、是啊.......”
“你是从哪里来的？”窈窈靠近小雪，低声问道。
小雪抓了抓头发，胖乎乎的脸上流露出回忆的表情，半晌才呆呆的回答道，“记、记不清了......”
窈窈细心的发现，小雪伸出来的手臂上，露出了大片大片烫伤过又重新长好的肌肤，丑陋的疤痕像是盘踞的蛇一般，盘踞在她胖乎乎的手臂上，窈窈被那手臂上的伤疤吸引了，便拉过小雪的手臂，查看了起来。
“这是怎么弄得？”窈窈皱着眉头问道。
“是，是我爹、爹烫的........”小雪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为什么啊？这、这.........”窈窈瞪圆了眼睛，颤抖着语调开口问道。她实在是无法想象，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被父亲这样对待。即便是已经愈合了，但是仍然是触目惊心，根本无法想象当时她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因为、因为我给弟弟煮的汤，忘、忘记放盐巴了..........”小雪语气平常的说出来了原因，无视了窈窈的震惊，又用手比划着，说道，“然后、然后爹、爹他就把烧开的罐、罐子拿来.......热水就倒在了我、我的手臂上..........”
小雪就这样表情平淡的讲述着自儿个以前的往事，仿佛那个被虐待的孩子不是自儿个一般。
果然，这又是一个长期被虐待的孩子。
窈窈的眼前骤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极力压抑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抱了抱那个可怜的小雪，低声道，“你受苦了。”
“不苦啊.......”小雪似乎并不明白窈窈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反而傻兮兮的笑着说道，“妈妈对我可、可好了呢！把、把我接回来还、还给我做、做芝麻糊喝呢！嘿嘿嘿.......”
窈窈望向了那个人面鸟，那个慈爱看着这些被虐待过的女孩子们的人面鸟，原本觉得她面容诡异，笑容阴森。可是，此时此刻再看过去，窈窈只觉得那笑容充满了温暖，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