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行尸走肉
凤长歌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看着周围在门前哭天抢地的烧纸哀嚎的受难亲属,他仿佛失去了灵魂般呆呆的站立在府门前,那浓重的悲伤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看。本就重伤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良久,凤长歌才仿佛回过神来的动了一下,慢慢蹲下了身躯,自从幼年家中经历大变后就在也没有哭过的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的掩面嚎啕大哭,引开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他们一家啊,如果自己再小心一些,如果自己没有在羽翼没丰满的时候急于求成的打探消息那么自己的踪迹就不会被仇家发现,他们这一家就不会被自己连累的惨遭灭门,这些前来观礼的宾客也不会遭此大难,是他害得那些无辜的人家破人亡,自己就是个罪人啊。
还有自己那已经摆过堂的妻子啊,她是无辜的啊。她才二八年华,那么天真烂漫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享尽宠爱,可如今的现实却是昨日她还与自己百般娇羞言笑晏晏,今日就再也没法温柔的对他笑了。
她是那么爱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死之前很痛苦,很害怕吧,如今那帮丧心病狂的杀手一把火烧去了一切证据,面对着自己被如此对待的身体,她在地府也会很伤心很不甘吧。
那一瞬之间仿佛多年前凤府被灭门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这一刻多年前的惨景仿佛与现在眼前的情景重合了,也许自己就是个扫把星,曾经的凤府和现在的这座府邸,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变得如此下场。
如果没有他,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这样,无辜的人也就不会死了,他就不应该待在他们身边,就不应该存在啊。伤心欲绝的凤长歌将所有的一切责任都背在了自己身上完全丧失了理智。
哭了良久,他突然仰天大笑着向人群冲去,然而那浑身悲伤的气息和满脸的泪痕无一不显示着此时他的心情并非如此。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吓得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就这么看着他又哭又笑的跑走了。
旁边围观的群众中也有些远远见过凤长歌的人,刚开始并没有认出他,不过见他一身虽破烂但很明显是婚服的红衣,又在府门前如此伤心欲绝,有些不确定的猜出了他的身份正想询问。
不过见他突然变得明显不正常举动都吓得连连躲避,唯恐让别人知道他认识凤长歌而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虽说不想让被害家属误会他和凤长歌有关系而惹上什么麻烦,不过还有的八卦却还是在暗中传开了。
于是在凤长歌跑走后,那被火烧没的那大户人家的新婚姑爷虽逃过一劫,不过却被吓疯了,改成了乞丐的消息在这个地界传开了,讨论到这个事情的百姓都要口头道一声造孽啊,然而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点没有言语中显示的那么怜悯。
三人成虎,随着传播这件事变得五花八门,甚至越来越匪夷所思面目全非,没人真的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也没人在意那时间的主角到底叫什么,只是谈起时用那家的新姑爷一笔带过,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凤长歌的名字就仿佛一粒尘埃一样没有在当地人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凤长歌就这么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漫无目的跑着,直到筋疲力尽的被突出的木桩绊倒在地。
凤长歌跌跌撞撞下跑到了周围的树林中,天空仿佛也哀其不幸似的下起了大雨,他重重的摔到了满是枯叶与湿漉漉的泥土之中,使得本来就狼狈不堪的凤长歌更显狼狈,哪还有下山之时的来势汹汹。不过这一摔仿佛摔醒了他,那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举动戛然而止。
清醒过来的凤长歌悲痛的掩住面容,无意间被抹花的使得他滑稽的令人发笑,不过现在无论是谁在这时看到他那张滑稽的脸都会被他周身的哀伤所感染而不忍去嘲笑他。
如今自己再一次变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人在他伤心时安慰他,在他焦虑时开导他了,自己真是一个不祥之人,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自己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悲痛欲绝的凤长歌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下终于没有了求生的希望,他抽出了最后一枚绑在手臂上的准备在复仇失败就要被敌人活捉的时候用来自杀的匕首对准他的脖子就要刺下去,可是在匕首刚刚挨上脖子的时候,凤长歌还是犹豫了。
他自己贱命一条,又害了那么多人死不足惜,可是他不甘心啊,死了固然轻松,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承担,可是自己的大仇还未报啊。
那狗贼赶尽杀绝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让那么多人含冤而死,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了,让杀人者逍遥法外,让惨死者无处申冤,这让自己如何能对得起九泉之下因自己而死的无辜之人啊,如此不负责任,又怎么能在死后面对刚正不阿的父母与那无辜的妻子啊。
凤长歌抬起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眼神失焦的看着天空的某一点。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不仅没能为你们报仇,还害得妻子一家无辜惨死,孩儿有罪啊。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就只剩下这一身残破不堪的身躯了,从此以后,复仇就是我仅剩下的作用,我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害了你们,我要让他为你们这些无辜的人陪葬。”
说完他平复了一下因为神情激动使得本就重伤的身体更剧烈的咳嗽,接着说。
“父亲母亲,还有妻子,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提着那狗贼的脑袋来祭祀你们,让他去阴间向你们恕罪,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去地府找你们,向那些因我而死的无辜人赔罪。”
说完,凤长歌拿出妻子及父母的遗物为他们立了一个简陋的坟,向这个坟磕了三个头,便拖着残破的身躯向不远的医馆走去。
从那以后,凤长歌仿佛又活过来了,他耐心的治好了伤,还在江湖之中打下了点名气,不过自那时起即使凤长歌带上面具都无法掩盖的阴冷气息,和为了使自己铭记那刻骨铭心的一天而永远不变的红衣都预示着有什么东西变了。
凤长歌再也不会理所当然了,过去的惨案和江湖的不易磨平了他的棱角。他依旧在暗中追查凶手,不过处理事情也越来越谨慎了,更是学会了利用不同的势力来掩盖自己。然而他也越来越拼命了。
因为过去的惨案,凤长歌认定了自己是不祥之人,因此加入的都是不论身份背景且相对自由只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并且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他利用杀手的关系网一点一点的找到参与了灭门事件的人,单枪匹马的前去刺杀,且下手狠毒毫不留情,甚至不禁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毫不留情,每次刺杀都是以命相搏,丝毫不在意自己会身受重伤,且极为难缠。
虽然不在乎生死,不过他也并不想在大仇没得报的时候轻易死掉,因此在意识到无法刺杀成功的时候他就会迅速撤走,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出手击杀,因此被他选做目标人在他没达到目的时候他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这使那些目标人物无时无刻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因为经常需要撤走反而让他练就了一身好轻功。这仿佛惩罚般的不要命的打法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着实惊到了江湖中人,也因此在江湖上也算无人不知了。
又因为他擅使桃花標,身着一身红衣,每当刺杀完成都会在死者身边留下一朵桃花,因此江湖送了个绰号桃花杀手。凤长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次一次独身一人的收割者仇人的性命。
然而随着仇人一个一个的死亡,凤长歌却显得越来越疲惫,眼中越来越死寂,活着的欲望也越来越少,他就像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收割着性命,仿佛杀人就是他活着唯一的目的,即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调查的也越来越深入,调查出的势力也越来越让人心惊。正在凤长歌向更进一步的调查的时候,背后的凶手终于有所察觉。在又一次追杀敌人的时候,没成想这一次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刺杀不成的凤长歌反应过来想要逃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多名高手的围攻下,凤长歌节节败退,最终因为体力不支一个没留神被刺穿了腹部摔倒在地。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凤长歌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疲惫的闭上了。
“要死了吗,要死了吧,死了也好,仇人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大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