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回北京

“申音，你的演讲实在太精彩了，只是可信度实在不高！当然，我是站在一个陌生人去客观理解你所说的故事，真的，如果不是亲口听你说出来，我真的无法相信。”

托尼的言辞充满了赞叹的口吻，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却有种感同身受的晦暗。我想，他一定知道商紫墨这些年来的生活，对我说的那些事情，他并不是完全陌生的。

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就是我自己也无法相信，更不要说关联者都算不上的外人了。

“所以我知道，我不会好了，就算我的病能好，我也无法原谅自己，余下的时光，我只想陪着容允上度过，至于我所欠下的债，就等来世再还吧！”

“说真的，申音，开始知道你离开了紫墨的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可是知道了你们的故事，我却无法指责你了，不管你如何选择，从头到尾承受最多的那个都是你！只是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尽量让自己开心一点，这样对你的病，也会多少有些好处！”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为了容允上，为了孩子们……”

还为了，我那死去的爸爸。我想，他的选择虽然过于极端，可身在其中，他又能耐可何？爸以为他那么做，可以结束一切，可是最后死的，却只有他一个。

飞机的残骸中，只有爸一个人的尸体，拉瑞恩去向不明……

如果司惘知道拉瑞恩死了，他会怎么做，会收手吗，会吗？

“我给你开些药，你要坚持每天都喝，是中西结合的，药丸放在汤药里面炖，不要放到太凉了才喝，知道吗？”

“我明白了！”

看到托尼进到医疗间之后就一直苦巴着脸，我不由得感觉到好笑：“生病的人是我，你怎么看起来像病发了似的！托尼，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呢！”

似乎没想到会得到我的“安慰”，托尼总算给了我一个有些难看的笑：“亲爱的，你真让人心疼。”

“那怎么办，谁让你是神医呢？”

“我可不是神医，如果我是，第一个我就要治好你，让容允上、商紫墨、让叶琰……所有喜欢你的人都被你的风采迷倒，一辈子为你痴心不悔！”

“你想让我犯重婚罪呢！”

“爱是无罪的，更何况，得到更多人的爱有什么不好，你又不一定要每个都喜欢，只要你过得开心一点……”

“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托尼的英文写得龙飞凤舞，我都几乎看不懂，只看到他写了一长串，最后停笔的时候，他说：“以后我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一次，然后重新给你配药！申音！你将是我医学事业上最大的挑战，我会尽力医治好你！”

“托尼，有你的鼓励，我说不定要被你治到七老八十呢！”

“那就好了……”

我感觉到有些困，然后我看着托尼，又看了看我刚刚喝过的水。

“是，我在水里加了一点安眠药，你需要更多时间的休息！”

我醒来的时候，托尼已经不在了，换成是容允上，他穿着睡意，躺在我身边。

房间也不是小小的医疗室，回了二楼主卧。

他似乎知道我要醒来，正定定看着我，好像在等着我睁眼。

“允上，你一直都看着我么？”

“以后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嗯？”我没听懂。

容允上握住我的手，然后放到他身上的某个位置。

开始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很快我的手背上就多了个热热的东西，那是他的……

“糟了，又被你点起火来了，一一，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容允上笑得有些邪恶。

“那你想怎么样？”

“帮我灭火！”

“……”

等火终于扑灭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没了知觉……

我看到容允上额前爆出来的汗水，感觉到他的隐忍，闻到他身上的麝香味，心里竟然也生出一股热火……

“一一，你在想什么？”似乎是探到了我心里的小心思，容允上的声音变得低沉邪魅。

“……”

“要不要我帮你灭火？”

“不要……”

结果我的不要在容允上的耳朵里听起来似乎是欲拒还迎的味道。

他邪魅地看着我，朝我低下头去……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我感觉，自己和容允上合为了一体……容允上让我的肉体和魂魄幻化出无数的微粒。飞出了天外，在我可以存在的每个空间，然后所有的存在全部集结，最后齐齐奔向他所存在的位置。

他的眼神胶着着我，直到我的灵魂归位，然后他吻上我的唇，让我尝到，爱他的滋味……

“一一，我好快活……”容允上躺在我旁边，难得还枕着我的肩膀。不过我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放下所有的力气，他的头是微微勾着的，估计是怕我累。

能爱一个人，爱到甘死如饴，我想，这就是我此时的心情。

美好固然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不过现实该面对的，还是让人无法逃避，否则美好便助长了生活里的苦难，让人堕落沉沦。。

“允上，找个时间，我们回北京吧，我想去看看爸爸，还有妈，好久都没有给她上香了。”

“还是再等等吧，等你吃了几服药，好点再去！”

“好！”

我无法拒绝，因为我知道，如果闫真和申泽荣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我现在脆弱的样子。

不知道司惘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我很想问，但是又怕会得到我不想听到、害怕听到的答案。好像一小觉醒来，听到容允上说，案子已经结了，司惘他再也不能害人，他已经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从此只为拍戏而存在。

伊宁的冬季漫长，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寒冷中度过，又过了一段日子，天气越发地暖和起来了，这天，麦溪和聂恒来了，说到要回北京，让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我自然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说了没多久的时候，容允上也回来了。

胤儿已经五个月了，抱在手上，有时候会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什么，唐唐和容郢都会抢着抱她，看到哥哥姐姐，容胤的日常生活基本都在嬉笑中度过。

麦溪一路上就没有停嘴，一直在跟我说笑话，我知道她是怕我多想，可即使如此，我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不过好歹多了个容胤，算是爸离开之后，我最大的安慰。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三个孩子都有些累了，我感觉还好，抱着容胤在怀里，容允上带着郢儿，唐唐一个人。

原本容允上是安排了歌赛劳来接机的，不过我们谁都没想到，除了容允上之外，还有一个谁也不想看到的人。

“她是谁？”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来，空洞的眸子死死瞪着我，好像和我结了上辈子的仇怨。

拉瑞恩形容憔悴，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子，再也看不到贵妇人的形象。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比几个月前在伊宁看到的她至少老了十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容胤的身份。

“歌赛劳！”容允上低喝道。

让我们都想不到的是，拉瑞恩还没有动手，朱莉就站在她前面，似乎要与所有跟拉瑞纳有仇的人为敌。

朱莉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我知道她是个忠于承诺的女人，而同时，她的心地正直，从来不跟邪恶为伍。

她虽然跟在拉瑞恩的身边，但是拉瑞恩的那些勾当，真正侵害到别人利益的，她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朱莉！”我和她算是认识的，所以我喊叫她的名字，当然，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拉瑞恩没有关系。

“申小姐，夫人只是来看外孙女的，没有别的意思！”朱莉向我解释。

“申音，她真的是胤儿吗？天哪，我是要谢谢你的残忍，还是要感激你的防备之心？当我在飞机残骸里面看到那个孩子的尸骨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恨不得死了才好，谢谢天，胤儿没事！”

她的声音依旧难听，却没有第一句那么让我听着刺耳，感觉她不是来看容胤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

“申小姐，你们去哪里？夫人她想和你们在一起住，你能不能接受她？”

朱莉一向都是快人快语的，不过她说起这样的事情能如此从容，我不免有些排斥感。

朱莉虽然人品正直，不过因为跟了个不够清白的主子，让人也不免戴了有色眼镜去看她。

“我不能接受！对不起！”

这句话是向我的生母说的，却不是拉瑞恩！虽然很遗憾，她们是同一个人。不过在我心里依旧有一方净土，那是没有罪恶，心里充满爱情，充满感恩的拉瑞恩。

容允上什么话都没说，麦溪和聂恒站在离我们比较远的位置，已经快出大厅。

“一一，我看你的意思！”容允上见我看向他，低低说道。

“走吧……”我再没看拉瑞恩，和容允上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往大厅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