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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厨房的会面6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6-01 | 字数:5814


“哎呀呀,你说,我原先怎么就这么蠢咧?怎么就没想到——找人来弄花她的脸呢?要知道,只要她这张芙蓉小脸毁了,大元帅也就不会再对她痴迷了嘛……啧啧啧,我真是蠢,真是蠢哪……”

李小甲矫揉造作的话音未落,瞧着我被匕首指住脸的无风,就急忙叫了起来,“密诏不在南湾码头!”

说罢,朝我扔来一个小瓷瓶。瓷瓶准准地掉在我的手心里,我倒出瓶中一颗芬芳扑鼻的药丸吃了,过了片刻,我咽喉上的血就渐渐止住。不过,原先我咽喉上的伤口也不算深。然后,无风又抛给我一个药粉包。这一次,药粉包被一个护卫队成员接住,然后,此人在李小甲的默许下,把药粉包递给我。我把药粉洒在伤口上,然后抬起头,看向无风——直到这时,他才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巨石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哦?老弟你终于愿意说我想听的事情了……不过,刚刚我们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件事,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啊……自私的农民……亘古不变的真理……是的,是的,就是这儿,阁下竟然把大元帅比喻成一个气量狭窄,自私自利的农民?哼……你好大的胆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比喻还真不赖!那么现在,就劳驾你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一五一十地说下去,否则,你要是敢耍任何滑头,那么,眼前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可就要……”

“李兄何必左顾而言他呢?你其实根本不想听我评价曹岳……你唯一想知道的,不过是密诏,密诏的下落,不是吗?现在,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昨夜密诏就被秘密地送出了杭州城!就在珠宝铺子着火的时候……”无风苍白着脸,喘着粗气说,“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故弄玄虚,让人相信密诏还留在杭州城内,‘王记珠宝铺’的掌柜和一些伙计,则依然冒险留在城内。至于别的,譬如说,此刻,密诏究竟……在……哪儿,我就……真的……不太清楚了。”

直觉告诉我,无风在撒谎,他在对李小甲说谎。不过,他为什么要说谎呢,还是在李小甲这样用我来威胁他的情况之下?难道……对他而言,对我的左护法而言,还有比保护此刻的我,更为重要的吗?想到末尾,我忽而感到异常的不快。不过,为了不让李小甲起疑,我并没有用窥探的目光去打量无风,去审视他,去刺探他此刻心底藏着的秘密。

“你是说昨夜密诏就被送出了城?”李小甲一脸狐疑地重复着,沉吟片刻,他忽而变得异常焦躁与不安,他冲无风吼了起来,“谁?究竟是谁把密诏带出杭州城的?是不是织田家族的人?说——”

无风不吭声。李小甲气得浑身发抖,接着,他就朝站在我左右两侧的抓着匕首指向我脸颊的两个护卫队成员使了个眼色,眨眼间,两把匕首阴森的寒气向我逼近。

“小离,小心!”无风惊慌大叫的同时,抖动手腕。两枚银针一左一右地朝两个护卫队成员抓匕首的手腕射出。这两人顿时惶恐后退,但他们刚退了小半步,就分别哇哇惨叫起来。两人几乎同时用他们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们的另一只手,也就是他们先前抓匕首的那只手,浑身哆嗦:两把匕首早已坠地。他们刚刚抓匕首的手腕上各自插了一枚银针。

“丢人现眼的东西!统统给我退下。”说着,李小甲没好气地朝两个护卫队成员挥了挥手。

包围我的两个男人陆续退后。无风立刻走过来,将我一把抱住。“小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小离…………你一定要相信我……”抱着我的男人仿佛会读心术似的,突然在末尾,仿佛针对方才在我心底冒出的疑问似的,喃喃低语。

“我说老弟,无风老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密诏不是在玉树的身上,就是在织田不谷的身上?因为据我所知,他们君臣二人今天恰恰都不在杭州城内。”

“可能吧。”无风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一句,而他仍然没有放开我,他不顾李小甲在场,正在不停地亲吻着我的头发。不过,我很快挣脱了他。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因为顾忌李小甲,也不是因为羞赧,而是因为我还在暗自愠怒着,愠怒着他刚才把他心底的某个“秘密”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是的,我还在为此时暗自着恼着。

“那么,关于曹念兴……的事,我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李小甲灰褐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悠了几下,凶残地笑道,“——也就是说,我想从老弟你这儿搞清楚一点,你凭什么认为大元帅会因为我接近这小屁孩儿的奶奶,而可能对我有所猜忌?”

“嘿嘿,李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何必明知故问呢?不过,我需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曹岳不是‘可能’对你有所猜忌,而是他——已经在猜忌你了。就像他先前猜忌柳城叶一样。而关于他的这种秉性,我刚刚已经做过比喻了。我想,对此,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等……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左护法是否认为,我接近曹念兴的奶奶,不过是在图谋的这小屁孩是元帅的……养子的身份?而且还是目前元帅唯一的……养子?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李小甲说到此处,突然停下。他双目赤红,冲无风瞪大了眼珠,仿佛透不过气的大喘粗气。又仿佛忽然之间,他不能再把话说下去。一句话,他似乎被他自己刚刚说出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也就是说,一旦曹岳死了,曹念兴就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而这,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你接近德王妃的真正目的。”

无风接过口,不疾不徐地说。

“放屁!”气歪了脸的军师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臭狗屁!屁狗臭……”他似乎已经恼怒得口不择言。他的一星半点儿口水喷溅到仍然跪在他藤椅一侧把手边的已经把他的浓痰舔干净的那个护卫队成员的眼皮上,这人一动不动,继续恭敬又虔诚地跪着。

这时,我蓦地回忆起先前曹岳在小山坡上和我说过某些话,于是我告诉李小甲,无风上述的分析的确是真的,而且至少在东门那件“外婆桥”的童谣事件过后,曹岳对他这位军师的信任程度就极速降低。

“不!这不可能!夏小离,你在撒谎,你在诓我!骗我!你和你的左护法是一伙的!我会相信你们的谎话?笑话!哈哈哈……笑话!大元帅他怎么可能会怀疑我?请你们好好看看,我,我是李小甲!元帅他会怀疑李小甲吗?而且请别忘了,就在昨晚,昨晚我们待在军械库大门外的时候,元帅就亲口向我坦承,说任何事都不会成为我和他之间相互信任的障碍……啊,他的原话就是这么个意思。总而言之,我绝不相信你们的鬼话!打死我也不信,大元帅他……他绝对不会怀疑……怀疑我。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无风立刻追问话说得突然顿住的男人。

“而且,我刚刚查明,东门的童谣事件,是那婊子用首饰买通了李小富搞出来的!是的,是的,我已经仔细盘问过我这该死的亲戚了,他对此供认不讳。还向我指天指地地赌咒发誓,说他绝对没和那婊子发展到那最后一步……啊,瞧我,怎么突然说偏题了……嘿嘿,对了,无风老弟,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待在军械库里的人,是不是你?”

无风没吭声,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我背后的腰眼——而这,恰恰是昨晚那枚小石子打中我后背的地方。是的,昨晚,就是这枚打中我腰眼的小石子,改变了我被抛在半空中,即将以倒栽葱的姿势坠地的头破血流的命运。

于是,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伸手搂住了无风的脖子,献上一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卫红衣和我提起的那根藏在林大禹心口的银针,以及后来我从徐衍嘴里听到的有关这根银针从林大禹生前的衣服里掉出的事儿……想到这些,我在亲吻无风脸颊的时候,不禁微微发抖。

而这时,无风已取出他怀里的一些白纱,缠绕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手指摸得我的脖子又麻又痒,我的脸忽而变得有些烫。

“嘿嘿嘿,瞧瞧,也就是这样修长有力的手指,才能捏得出那样可爱的兔馒头,也才能把衬衣撕成布条嘛,嘿嘿嘿。”

听了李小甲这话,无风蓦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把药瓶递给我,朝这位时刻想逼疯我们的男人转过了身。

“李小甲,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不知……”

“老弟尽管问。”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也就是说,你为什么在识破我身份之后,没有立即把我的事告诉曹岳,反而……反而一直拖延到了今天呢?”

“嘿嘿嘿,号称正义帮军师的阁下,居然会想不通?呵呵呵,难道真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不过这些都是废话!我又何必对你扯这些废话?我说无风老弟,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我要这个女人死!”

李小甲说着,停下来,似笑非笑地朝我努了努嘴,稍顿,又道,“至于我恨此女的原因,相信不用我多说,早在鱼目港的时候,我就试图送她去阴曹地府了。不过那一次老弟你也看到了,那时……曹……阎王爷还不打算把她收走。不过,现在,让我得了这样一个好机会,我想阎王爷就必须重新考虑考虑了……嘿嘿嘿……话又说回来,人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不是么?我总不能让我的死敌,让这个如今已攫住了元帅一颗心的女人,在大年三十之后,天天对着元帅的耳边吹枕头风,说我的坏话吧。这样一个女人要是再让她坐上未来皇后的位子,对我而言,那后果必定是相当的……可怕。所以——她必须死。”

“不过,李兄……你刚刚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说出密诏的事,你就会放过她的呀……”

无风说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遭人愚弄的表情。

但是,李小甲却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说老弟哇,你就别在我跟前演戏啦!虽然,你装腔作势的本领,已如庖丁解牛,臻入化境。不过,你顶多只能骗骗比你笨的人,若是遇到与你旗鼓相当的同类,你就暴露啦。嘿嘿,没错,我可算把你看透啦:要知道,凭你的聪明才智,你怎么可能会想不通我迟迟不向元帅揭穿你身份的原因呢?话说到这儿,我看,咱俩不妨顺便为夏帮主解疑释惑一番吧……”

说着,李小甲停下来,冲我眉飞色舞,又得意洋洋地眨了眨眼。然而,我立刻抬抬手阻止了他的这番“好意”。“军师不必客气。”我冷冷地出声。

接着,我又告诉这独腿男人,说我完全了解他迟迟不对曹岳揭穿无风身份的原因。

“是的,只是因为我。军师先是想利用德王妃、寅吉以及陆展风那边来‘借刀杀人’,想要我小命。不过,军师的这个初衷却意外地未遂。于是,军师你就把目标转移到了范二麻子,也就是无风的身上,用最……最难听也最直白的话来说吧,军师之所以帮着无风向曹岳隐瞒身份,就是为了‘捉奸在床,捉贼拿双’吧。我想,军师原先大概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我和扮成范二麻子的无风,双双暴露在曹岳面前,从而激怒这位大元帅,不让他在后天……娶我。

“顺便说说,军师阻止曹岳娶我此举,丝毫不会让这位大元帅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面,因为我的身份,我所谓的元帅夫人的身份是‘耶律燕’,绝大多数宾客都没见过的耶律燕,即使曹岳不娶我,军师也完全可以随便找个替身,来替你的元帅保住颜面。不过现在,军师的想法好像有些变了,因为今天,因为此刻,对军师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曹岳不在府中,不在我身边,军师要想杀我,岂非易如反掌?不过,军师之所以现在没有动我,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来威胁无风,期盼着能从他的口中获悉密诏真正的下落。是的,这就是我对军师做的一些猜测,纯属个人意见,如有不恭欠妥之处,还请军师——赐教。”

“夏帮主,你知道得太多了……也说得太多了……”李小甲阴森森地看着我,眼中杀机顿现。

这时,无风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我。然后,他用出奇的镇定的目光逼视着李小甲。两人彼此凝视了若干瞬间,然后,无风开了口,一字一顿地对李小甲说道:“你还在犹豫。”

“是的,我还在犹豫……”李小甲忽而长叹了一口气,用仿佛很是虚弱哀怨的声音说,“我还是有些担心,若我杀了她,可能会惹怒大元帅,甚至可能会毁了我和元帅十几年的交情……唉,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说完,藤椅内的这个男人蓦地陷入了沉默,但是过了一会儿,一道阴郁的神情在他脸上闪过,然后,他开了口:

“无风老弟,咱们接着说?刚刚说到……你完全明白我不在元帅面前揭穿你的原因。是的,当然,夏帮主刚才说得没错,不过,她只说了一方面。我想利用你,牵扯出夏小离对你的情意,让元帅气愤,毁了婚事是一方面,但是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因素让我始终不敢动你……啊,别打断我,老弟,我完全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又想纠正我的说法了,是不是?你想说,我早就‘动’你了,早就林大禹等人毒打你了,对不对?啊……很好,你真是会配合,连点头也点得也这么叫人开心。不过,你也要知道,我若不这么做,不偶尔找人揍你一顿,我这心里头的火,始终窝着的一团火,可怎么发泄?即使只看到你人皮面具上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是颇为解气,颇为愉快的嘛……啊,我好像又说跑题了。刚刚我们谈的是另一方面的因素……”

“你之所以顾忌我,没有动我的另一个方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批药材——原本即将在明天抵达府邸里的药材,从我们陵城的正义帮调拨过来的极为珍贵的伤药……是的,你是怕一旦我出了事,让陵城的弟子知道,会伺机为我报复,会导致这批药材不能平安送抵府中……因而,你才最终投鼠忌器的吧。”

“哎呀哎哟,我的好老弟……你要我怎么夸你呢?你要是个女人,要是个年纪大点的稍有风情的女人,那我一定每天晚上都和你……嘻嘻嘻……”说到末尾,李小甲厚颜无耻地朝无风抛了个飞吻。

无风脸色一变,两道眉毛攒在一处,微微颤抖了几下,然后过了片刻,他居然冲侮辱他的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神情。“多谢李兄谬赞。”他居然还朝李小甲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老弟过谦啦。要知道,比起那位‘眼界甚高的谋士’,你左护法自然也不是一个脓包,更不是一个笨蛋。因此,我深信不疑地认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挑元帅此刻不在府中,又把她叫进厨房的目的。是的,我做这件事的目的,你不可能不清楚,所以你也根本不可能会指望我,指望我会为了密诏而放了她!不要侮辱你自己的智慧,也不要故意在我面前装熊……嘿嘿,你笑了,很好,你终于笑了。所以,接下来,你也应该理所当然地承认,打从夏小离进到厨房里以来,你就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而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拖,想挨到元帅回府,让元帅来这儿救她的那一刻,对不对?当然,你的这种拖延是针对我可能不顾一切地一刀杀了她的情况,‘有感而发’的。而另一方面,你又把我看穿了,知道我因为顾念元帅,而犹豫着没对她下手。当然,在那密诏的下落最终从你嘴里吐露出之前,我也不会动她的。噢,我的好老弟,你怎么又笑了,还笑得这么讽刺!笑得这么辛酸!我说老弟,我可以把你的这笑容理解为一个失败者的无奈之举么?”

“悉听尊便。”无风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就再不看此时窝在藤椅内,气得脸色发青,身体又往一边把手倾斜的男人。我的左护法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缓缓地、声音发颤地说,“小离,你要……知道,此刻,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曹岳。我虽极其不情愿把你……拱手相让,但……如果只有这样一条路,才能让你免遭这瘸子的迫害才能保住你的性命的话,那么我……别无选择。小离,对不——”

我没让他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完整,就立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厨房的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