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似曾相识

恍惚中，她看见了一条宽阔的大路，路面平坦得似乎能够发光发亮，看上去像是打磨得平滑的薄薄的石板，只是又好似有些差别，而且完全看不到石板间的接缝。道路两旁则种有高大的树木，长着宽大的手掌形状的叶子，很是整齐。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树木，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陌生，可是又让她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飘零不知道这里哪里，她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地方，或者曾经认识这个地方。

她有些迷茫了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乐声。

那是一种和奇特的乐声，声声分明，像一颗颗米粒一般，圆滑而独立，连在一起却又显得那般的动听。

拿音色也很奇特，像是敲击着发出声音的，却又不是她古琴，也不是古筝、琵琶等她所熟知的任何一种乐器。而且那乐器所奏的曲子，也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音乐体裁，甚至不是宫商角徵羽的五声调式，似乎还有什么变化的音，使得整个曲子意外的好听。

飘零一时间听得有些入迷，她一面欣赏着，一面又隐隐的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那乐声似乎听得更加的清楚了，她甚至还听见了一个女子的浅笑声。

她一惊，睁开了眼眸。

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那大道上，而是在一个长长的旋转的阶梯上。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阶梯，身体却已经很熟悉的往下走去，那乐声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可她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头发竟然恢复了黑色，却只长及腰间，而且她不知穿着什么衣服，胳膊和腿都裸露在外面……她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这件纯白色的衣衫，一时觉得有些无措。

她站在阶梯上，停了好一会儿，却总觉得楼下的乐声很是吸引她。她没有办法，只得继续下楼。

等到她迈出最后一个阶梯，她看见了明亮的房间，宽阔的大厅。

但是似乎都不是木制的，而是石料和别的什么物质建造的，都很平整光滑，没有纹路和雕刻。地面却是木制的，用木板铺了一层，而且四周有浅色的垂至地面的帘子垂挂着，一有风，就吹得帘子微微的飘动起来。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一边，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坐在一个黑得发亮的支架物体前面，那东西像一张厚实的桌子，可是形状又有些奇怪，飘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而乐声就是从那个黑色的物体上发出来的，那个背对着她的人，正坐在那里弹着那奇怪的乐器。

这一幕似曾见过。飘零盯着那人的背影，有些出神，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个背影对她很重要，她想要见他。

脑海过飞快的浮现过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但是飘零却想起来，她曾经似乎做过类似的梦境。

可能是因为受到水紫琉在幼时对她施展密术的影响，除了水紫琉的密术，她甚少做梦，以致于后来她学完了梦境里所有的东西，她的身体似乎也有了习惯，很少做梦了。

可是在她和莫问结识之后，她夜探花府梅林，莫问为了救她而受伤，她一时心急，学着莫问的方法渡精血和精气给他。那个时候她曾迷蒙的进入过一个短暂的幻境和莫问的心底。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一座房子，一架和眼前这黑色物体一模一样的乐器，和一张一闪而过的脸庞。然后她便进入了莫问的心底，看到了两个不同性格的莫问的争吵着。

飘零回想着那时候的事情，时间有些太长了，所幸她一向很少做梦，倒也还记得住这些。那个时候，她记得自己在心里是下意识的唤那房子为洋房，唤那黑色的乐器为钢琴的吧……是这样吗？飘零有些不确定的又看向前方，可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居然不见了！

那个刚刚还坐在这里弹琴的人，那个背影，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乐声也随之停止了。

飘零有些说不清为什么的着急，她连忙上前，跑至钢琴前面，环顾四周却看不见一丝人的影子。她一低头，只看见了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黑白相间的一溜儿琴键。

她有些茫然，这分明是未曾见过的，却又那么的熟悉。难道在她从花朵中孕育出来之前，她真的还有过另一段人生，她属于那个什么神尊的元神？

那这里，是否是原先那个元神，那个灵魂中的记忆呢？飘零有些不确定，这一切看起来有些古怪，可是她却又感觉到似乎和自己有关，而且她一方面这么猜测着，可是潜意识里却又极力否认自己的这些记忆来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神尊。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做别人吧。飘零心里也是想要做自己，而不是什么的衍生物或者是替代品，也许是这样的心情才让她感觉有些违和吧。

飘零想了许久，没有得出什么可靠的结论。她甚至不能辨别眼前的这些是她修炼琴决之后，制造幻觉太久而产生的虚无的假象，还是真的存在过的事情。

她无法，只得原地坐下，闭上眼睛，又默念起琴决的心法。明心静气，若是幻觉，还望早些退散，不要一直影响她了。

就这么过了许久，飘零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她只感受到了寂静和虚无，在悄悄的蔓延。

后来，她就完全失去了感知，思维不知沉入到什么地方去了，然后猛然一沉。

她朦胧的听到了有些说话的声音，似乎在争执什么，但是声音不是很大，似乎故意压低了些声音，所以她听得不怎么真切。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居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光明，看清所处的位置和面前的人影的时候，飘零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是她之前留宿的客栈，这站在床前不远处的是青莲和青剑两兄弟，这是她认识的，这房间也是她认识的，她又回到了自己熟识的，并且有着清晰的自己的人生经历的地方。

这么想着，她这里心底却又莫名的泛出几丝惆怅来。这几丝感觉来得突然又有些莫名其妙，飘零思维顿了顿，然后选择了忽视。她对梦中那个世界，缺乏太多的了解，也还有太多的事情她都不清楚，或许，她是应该借此机会，真的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了，不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浮现出来，只怕没有准备的自己会真的有些接受不了的。

“你醒了！”青莲见飘零睁开了眼睛，有些欣喜的上前了一步。

“嗯……”飘零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青莲舒了口气。

“要是她能这么容易死，我就不需要费那么多功夫了。”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飘零转过眸去，这才看见在房中那桌子前，那个神秘女子正坐在那里。只是刚才青莲和青剑将她的身形挡住了，而且那女子又一直有意识的调节自己的呼吸，所以她竟一时没有发现。

“你不能杀她。”青莲微微皱了皱眉。

“这和你无关，你们这对兄弟真是烦人！”那女子不耐的说了一句，却没有立即动手。

“青莲你……”飘零想起昏倒之前青剑将青莲绑着的模样，不由得开口。

“没事，这是我的哥哥，青剑。”青莲正是介绍道。

青剑只是淡淡的瞟了飘零一眼，没有做任何回应。飘零也只是淡淡的看着青剑，也没有开口。

“刚才其实青剑没有绑住我，他是故意施的障眼法，转移你们的注意，好让我趁此时机打断你和那女子的对峙。”青莲见此，解释道。

“你们串通好了？”飘零看了青莲一眼。

“什么！青剑，你居然敢戏弄我，让我以为自己就快赢了！”那女子也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们事先没有商量。只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青剑出现了，便立刻转身上了楼，看到了楼上的情景和青剑的动作，我大概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而且那个时候你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你们又都不肯收手，我便想配合青剑，打断你们。”青莲连忙解释。

青剑却依旧站在一边，似乎青莲说的内容和他毫无关联一般，任何表情都欠奉。

“没串通？”那神秘女子的声音有些狐疑，“那青剑你怎么知道，你弟弟就一定配合你呢？”

“感觉。”青剑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你！”那女子似乎有些气愤，却最终又忍了下去。

青莲曾经说过只要和青剑所处的位置在一定的范围内，就能够感应到对方，或许，这不仅仅是一种心灵感应，还能够感知彼此间的一些想法也说不定。飘零忍不住猜测着，又看了那神秘女子一眼。

“你为什么在这？”飘零向那女子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那女子没好气的说着，一点儿这是别人的房间的自觉都没有。

飘零微微垂眸，没有理会那女子的无礼回答。她戴着的幕离已经被摘下来了，虽然面纱还在，但是那一头紫色的长发和一双紫色的眼眸估计还是很扎眼的吧……

“没事。”青莲似乎看出飘零在想什么，微微蹲在床前，“那个女子也是一样的。”

“什么？”飘零有一瞬间没有明白青莲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向青剑确认过了，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另一颗种子中所孕育出来的人。”青莲解释道，“她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和眼睛，她的能力掌握得比较好，现在已经可以变为黑发黑眼的模样了，但是一旦动用能力，还是会显出红发红眼，所以她也带着幕离。”

飘零听着，忍不住抬眼去打量那个神秘的女子。难怪她也带着幕离，难怪她也有着那神奇的力量，虽然和她相克，但是也可以看出她也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她之前执行任务才会嚣张的让人留遗言，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再杀。估计再她的能力之下，还真的没有多少普通人能够打得过，即便那些武林高手，又如何能防得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呢？

“看什么看！我才不会让你看我长什么模样！”那女子被飘零打量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耐。

飘零却莫名的有种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神秘的女子，听过这个神秘的女子的声音。可是却又和印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之前见面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静静的看着那女子的身形，听着那女子的声音，慢慢的思考着，那种感觉倒是越发的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