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呼延历的求婚

李炎拿出一把用粗布包裹着的长刀交给李显。

“父亲，这是？”

“嘿嘿，我给匈奴将官打兵器，遇到好材料就留下一点，终于攒够了，打造了一把好刀。我还经常做梦，梦到有一天把刀交给了你，没想到这个梦成真了。”

李显看了看这把刀，它刀身宽阔、厚重有力、其颜色竟然是乌黑的，也不知道父亲偷偷留下来多少好材料。

“多谢父亲。”李显兴奋地说。

李炎笑了笑道：“显儿，父亲对不起你们，特别是你母亲，没想到她竟然先我而去了。”李炎说着说着，又悲伤起来。

李显道：“阿翁不用伤心，待盗得宝图，我与您一起返回故乡，让您颐养天年。”

“我伤了腿，怕届时连累你，不如……”

“不，父亲，要走一起走， 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李显不允许李炎说丧气的话，毕竟自己度过了多年没父亲的生活，他已经受够了。

“阿翁，那月氏地图供奉在神殿内，旁边有侍卫把守， 您可有什么良策？”

“要说良策，还真没，但你可能没发现，一直照顾你的那个小姑娘，现在负责给神殿添灯油。”

“呃，我这几日游手好闲，还真没发现。”李显说起来面有愧色。

“莫不是和呼延郡主经常在一起吧。”李炎笑呵呵地问道。

李显有些不好意思，他和呼延莺儿在一起就只有父亲看到了，此事若让别人察觉，对从这里逃走的计划非常不利。

“阿翁，我有件事情还未向您禀明。”

“喔。”李炎吃着羊肉，觉得儿子煞有介事的表情很有意思。

“父亲，李家有后了。”

“唔……”李炎差点被肉给噎到。

“你说什么？”李炎抹了下嘴巴上的油问道。

“我是说咱们李家有后了。”

“莫不是，莫不是，那呼延郡主……”老父亲想到了身形明显变化的呼延莺儿。“那是你的？”

“是的。”

“你个臭小子，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李炎喜出望外，仰头就是一大口酒。

“快快快，陪阿翁喝上一口。”李炎命令道，他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李家有后了、李家有后了啊。他捏了一下自己被烫伤的脸，真是不敢相信，竟然只有几天的时间，既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又得到孙辈即将出生的消息。

他没问李显是怎么和呼延莺儿认识的，只是觉得儿子能得到郡主的垂青足可说明这小子本事大得很。

“好，好，好，好。”李炎一边不断的说“好”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好像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爽过。

“不过，最近你必须和那个雅伦走得近些。”李炎没被这高兴事冲昏了头脑，他放下酒囊说道。

“为什么？”李显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而且“走得近”是怎么走得近，好像话中有话。

“这个就看你了。”李炎没把话说明白，给了儿子一个思考题。

……

郑莼娘从雅伦那里回来后一连三天都去了呼延历那儿。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大草原上，能开开心心说上几句话的就只剩下呼延历了。虽然这人之前让她讨厌，却不否认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

几日下来，呼延历觉得两人感情有了进展，便道：“郑姑娘，我们也相处了很长时间了。我的心思你知道，而且我性子急，嘴边搁不住话，”世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你愿意，我想娶你为妻。”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郑莼娘一下懵了，他怎么能这么做，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来直去，一点都不拐弯。

“你……你怎么这么直接……我，我接受不了。”莼娘说道。

“有些唐突了，但我的心你是知晓的，我从来没像对你一样对待过另一个女孩，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呵护你，让你幸福度过这一生。”

这些话像甜言蜜语，从呼延历的嘴里说出却让人觉得无比真诚，眼前这人已经无数次证明了他的痴情，与李显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青梅竹马的显哥总是天能“招惹”女孩子，现在连雅伦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也对他有意思，让汉家姑娘觉得无比气愤。

……

雅伦这几天并不开心，她觉得莼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第三者，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她觉得李显在自己心中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要不是覃思要求，自己也不会和他走得这么近，虽然他曾救过自己。

仰望星空，女孩想到了自己死去的未婚夫，那是一个憨厚的草原青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日子平静而祥和，她不觉得有多爱他，但是他和父亲战死之后，自己的日子就像孤雁一般凄清。

李显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自己的生活。他被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汉子们称作汉人的军神，勇猛无比，和朋友相处的时候，他又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得到这个男子的青睐。之前细心照料他，只是出于自己的本性。

雅伦的毡包离李显的毡包不远，夜深了，提着酒外出的汉家小子还没回来，匈奴女孩便起身在夜空里张望。

不过多时，马蹄阵阵，李显带着醉意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李显笑着雅伦。

“没什么，睡不着，出来转转。”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这般忧郁。”

“我忧郁吗？”雅伦笑道。

“嗯，不过忧郁的时候更显气质。”

“你怎么是这般油嘴滑舌的人。”雅伦道。

“你才知道，我就这样。”李显喝了酒有点兴奋，说话也嬉皮笑脸。

“你不要笑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雅伦有点不高兴。

“那你喜欢我哪个样子。”李显追问道。

这个问题，矜持的匈奴姑娘根本就没法回答，她一生气，头也不回毡包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雅伦觉得自己好像受了欺负一样，自己明明是担心他喝得太多找不到回来的路，结果对方竟然拿她取乐。

她盘着腿，找了个角落，一个人生闷气。

“雅伦姑娘，我是只是给你开个玩笑。”毡包外传来了李显的声音。

雅伦没有回答。

“雅伦姑娘，如有得罪之处，李显这厢给你赔礼了。”汉家小子在外面高声道。

“你若没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那你别生气了，我走了。”

毡包外又传来远去的马蹄声。

李显走了，雅伦这里又变成了一片孤独与寂静，自己已经度过了太多这样的日子，两年来都是如此，或许自己内心深处就是想找个这样的男人，在自己孤寂的时候说俩句俏皮话，好让她不觉得日子孤单无聊。

手里的胡笳又不由自主地拿了起来，悠长悄怆的声音传出，远远的飘向远方。李显的毡包就在不远处，我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给他表达自己的忧思吗？还是只是想引起小伙子的注意。

说不清，根本就说不清楚。

……

莼娘只从被呼延历求婚之后就变得六神无主，在这个草原上经常可以看到她一个人坐着，呆呆地望着远方。

“莼娘，咱们谈谈吧，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误会。”雅伦径直来说道。

莼娘不想和她讨论这些，呼延历的话已经够烦心了。

“没事就离我远点，我烦着呢？”

“妹妹有什么烦心事，可以给我讲嘛。”雅伦耐着性子说道。

莼娘叹了口气，她给李显做了身皮坎肩的事想想也没有什么，就算是他暗恋李显，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制止别人。

“呼延历向我求婚了。”

“什么？”雅伦听到后也很惊讶。

“呼延历向我求婚了，我该怎么办呢？”郑莼娘一脸茫然。

“这个我可不能给你建议。”雅伦说道。

“我是不是该答应他，可是显哥……”

“莼娘，你觉得李显爱你吗？”

“我不知道。”莼娘的声音很低沉。

“我觉得你该去给他说，看看他的反应。”雅伦静静地说道。

莼娘点点头，的确她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显，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人家压根不在乎这件事，自己的单相思又有什么意义。

下午过了燥热的时段，草原上的一切都在安谧地享受傍晚来临时的凉爽与祥和，莼娘骑着一头小红马，心情忐忑不安地朝李显的毡包奔去。

“显哥听到呼延历想我求婚的事，他会生气、焦躁还是无所谓呢？”女孩寻思着，她多么希望他会把自己紧紧抱住，用请求的口吻说：“你不要嫁给呼延历好不好。”但或许这样的想法本就是一种奢望。

毡包里有人，莼娘这次进来的很淡定。悠闲的李显今天没有在油菜花地里和呼延莺儿“幽会”，没有爱惜地抚摸她逐渐大起来的肚子，而是静静的一个人挑拣、修补他的箭羽。青龙弓覃思还回来了，但是手里拥有的箭羽必须经常检查、挑拣和修补，这对于一个要求自己百发百中的射手来说非常重要。

“显哥。”莼娘站在一边轻轻地喊他。

“哦，莼娘妹妹，快来做。”李显赶紧招呼她。

莼娘表面上淡定地做了下来，今天的一席谈话会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女孩的心脏已经开始加快了跳动。

“有事找我。”李显一边说，一边继续检查自己的箭羽，那些箭镞、箭杆或羽毛受损的，都被他从箭囊里取出放在一边。

“显哥，我要嫁人了。”莼娘直截了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