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愿赌服输

他随手拿起刚才玩过的骰子，修长的手指抓过6颗骰子放进杯子里，麻利的开始摇。随着骰子晃动的声音，颜亦冰的心其实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停止了晃动，放下，罩在了茶几上。他抬眼看着她。

“答案？”

颜亦冰盯着杯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黑色！”她怕自己后悔自己的答案，手指下一秒可能就会颤抖。

“确定？”他狭长的眼睛看着她。

“就是黑色！”她笃定地说。

他忽然将右手伸到了她面前，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只停了有一瞬间，便放开了，他敲了敲桌子，然后轻轻地将杯子拿开。骰子两两罗列，清一色的是红色朝外。触碰到他的眼神那一霎，颜亦冰觉得全身冰冷。

“看清了？”他的语气很淡，淡到捕捉不到一丝喜怒。

“愿赌服输！”颜亦冰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

“很简单，如果你做了这件事，我可以放了你们，我一向说话算话！”他轻轻靠了靠身子。

“好！”这次换颜亦冰爽快的答应。既然都逃不过，何必讨价还价？

他伸出手，在颜亦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的外套一下扯了下来，猛一用力将桌子上的其他全东西掀掉了，噼噼啪啪一阵响声，然后拧了几个瓶子，一股脑儿的倒满了六杯酒。

“喝掉！”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颜亦冰愣在了原地，“怎么，不愿意？”他说着已经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我替她喝！”子桦大喊，“你别为难一个女孩子！”

“为难？你说我为难？是她自己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逼她了吗？”他的身上那股清香的味道就像深入骨髓一样的不断传入颜亦冰的鼻子，她被抵在了墙角，他转而问她，“你觉得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颜亦冰第一次意识到，其实不论怎么样，都必须喝下去，否则，会更难堪。她不是圣人，救不了别人，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自量力。她想退缩，但是不能！

“我喝！”颜亦冰推开他，拿起一杯就要往嘴里送。

他的手却替她拿开了杯子。

“算了！我忽然不想让你喝了。你没刚才那个丫头有挑战性！她很会玩儿骰子，我们都和她玩儿了几场，都赢不了她！但是，她似乎对酒很敏感，只喝了两杯就醉了！你？以我的直觉，还是不要让你喝的好，万一是个特别能喝的呢？这样吧，就这儿！你跳一支舞！嗯？”他指了指那张茶几。

跳舞？没搞错吧？!

“这儿？”

“对。”他点头。他直接将颜亦冰拧着拧到了茶几旁，碰倒了几杯酒，他的几个同伙将酒杯迅速的撤走了，撒了一地的酒。

“你们出去！”他说。

然后那群人乖乖的拽着子桦和雪儿出去了。子桦挣扎着敌不过几个男生，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只剩下了空气里的酒味和原地的两人。

“跳吧！”他站在颜亦冰旁边直接双手把她架到了桌子上。她站在桌子上，看着狼藉一片的包厢，各种酒瓶放在了地上，还有那个陀螺。站在高处的她头晕目眩，一切那么不真实，他还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她是马戏团的小丑。颜亦冰十几年来第一次做这么丢脸的事。

“为什么要让我跳？”她问。

“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今年你们学校校庆的时候，拿第一名的那个舞蹈不是你吗？”他冷冷地说。

“你认识我？”

“不认识可能会很难。比如沅沅那丫头可是把你当眼中钉来着！我说的没错吧？”他抬手喝了一杯酒，修长的手指擦了擦唇，“怎么，害怕了？当着全校那么多人的面都敢，不卖我的面子？还是压根就不想给我面子？”

颜亦冰吃惊的看着他，看来他本质上并不是想羞辱她，那他只是为了想看她跳舞？不可能！她在脑海里有这个念头的时候马上便否决了。

“嗯？”他继续示意。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颜亦冰感到难为情，更是不适。她想逃，很想夺门而逃！

“我……我……可以不跳吗？”她顾不得他会用怎么样的眼神来看她。

“不行！”他的眼睛锁视着颜亦冰，让她觉得无处可逃。他的样子让她觉得下一秒他会把她逼入死角，那种逼迫的气氛让人万分难受。他的样子如同恶魔一样。颜亦冰如同被剥了毛站在舞台上的动物，站在那里被无情的扫视，“还没想好？”他说。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在方寸的大的桌子上迈开了舞步。起承转合、挥手、屈膝，自己幻想着我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只有她一个，所有人都不在，他们看不见她的囧样，更看不到她的舞蹈。似乎是一缕阳光照在了这密闭的空间，周围的乐音变得清晰，单单只剩下了清脆的乐音。旋转、旋转……

有一双手托着她的腰肢带着她，那双手温暖，带着花香，还有熟悉的气息围绕着，他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每一个动作和舞步也变的熟练、准确。颜亦冰终于看清脑海里那张脸，却变成了陆硕的脸。她的步子戛然而止！

那个男生看着颜亦冰，周围全变亮了，是他的手拉住了快要掉下去的颜亦冰，瞬间她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里掉出来，一颗颗温热的液体滑下。灯光变得刺眼，她想躲到黑暗里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不要……我怕光，求你！把灯关了行吗？”她直接蹲在了桌子上将头抱着。

“不要怕，别哭了。”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异常温柔。将蹲在桌子上的颜亦冰拽起，拉在了怀里，拍着她的头，似乎前一秒还不认识她，后一秒呈现的却是认识很多年。

他抱着颜亦冰的手几乎是在颤抖，他紧紧的将她护在胸口，瘦弱的身体却爆发了意想不到的力量，几乎要让她窒息。

“别离开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他抱着颜亦冰喃喃的说。一边说，他一边将她搂起来，试图让她站着。她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当颜亦冰意识到他的脸凑近的时候，她的神经紧绷了。他的手抱着她，神情有些不对，而且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某个人。他的右手五指穿进她的头发，从发根顺到了发梢，停在了发梢，温热的气息扑了过来。“你……你干嘛？”颜亦冰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想往后退，发现他攥紧了她的头发，她一直都不习惯扎马尾，此时头发完全被攥的没有摆脱的余地。她知道下一秒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她急切的寻找周围一切可以解围的工具。

她的眼光看到了陀螺旁的那一把水果刀，她说：“好，我不离开你。”然后尽量带着他往那边移动，距离太远只能用脚去踢那把刀，在踢的时候还要注意面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

幸好她学过舞蹈，所以可以比较轻松的利用脚把刀带到最近的地方，当她拿到刀的时候，掌心已经全是汗。

她将手握住了大部分的头发，直接拿刀朝自己的头发割去。因为用力太猛，右手被割开了一道伤口。血直接溅到了脸上，还有他的脸上。他看到飞扬的头发，还有血迹，整个人突然就清醒了。眼睛里不再有那种奇怪的情愫。颜亦冰趁着他这一变化的时间，将他推出了很远，然后把刀对着他，即使双手握刀，她也没有半点优势。

“让我走！并且放了雪儿他们！你刚才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她最恨说话不算话的人。

“你把刀放下，我没有恶意！”他理了理衣领和袖子认真的说。

“你先让我走！”她拿刀的手并没有松。

他准备来接颜亦冰的刀，她因为紧张，整个人音量都放大了：“啊！我说放我走！”

他楞在了那里，只好软语说：“好，我放你走。”

她用倒退的方式朝门外退，眼睛和手丝毫不放松。手碰到门把的瞬间，才感觉回到了现实世界。门外他们俩站在那里，三个人盯着他们。

“亦冰！你怎么了？怎么有血，你的头发？”子桦着急的问。趴在他怀里的雪儿嬉笑着朝颜亦冰扑来：“冰冰啊，咦……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

在李安雪拥抱颜亦冰的时候，颜亦冰紧绷的弦才松了，“哐当！”刀落在了地上。

“我们走！”颜亦冰冲子桦说。

“慢着！让你们走了吗？”那个红发男生说。

“让开！”颜亦冰红着眼睛看他。

“让他们走！”衬衫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恢复了风度翩翩，整个人似乎不存在刚才的事，轻描淡写的说，“记住了！我叫程乐然！后会有期！”

颜亦冰回头看着他，他的笑让人觉得如同置于了一个悬崖一般。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晚他的笑，如同灯光让她隐藏的惧怕感，更难以忘记经历的一切。

她又找死的想起了陆硕。

世界上并不是总会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发生，颜亦冰便不相信，她曾经和江沅沅打架，被推下了楼，还在江沅沅她们手里救下了苏雨，可是，为什么至始至终还是自己在战斗？所以，英雄救美这套压根儿不存在。

一个转身或许就是诀别，你也只是你，一切都会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