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劳教所”里的记忆

“鲁西小江南，鱼丘南湖畔，古城新星溢华彩，二中雄姿立宇寰……”不知怎么，很多时候总能想起这首歌，殊不知这首歌陪伴我走过了高中三年，它是我们二中的校歌。

先前在我没进二中之前，总觉得二中是个神圣而又庄严的地方，多少莘莘学子在这个地方实现了自己期盼三年的梦想，走入了自己理想的象牙塔，但真正当我走进二中之后发现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忧虑，总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小型的监狱或是劳教所，深处里面的不是学生而是一群穿着怪异的囚犯，被按成绩分成了三六九等，学习好的自然地位就高，在那些大多数城管人员的眼里所享受到的待遇也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比普通“犯人”高出许多。佛经中所说的那句“众生皆平等”在这得不到丝毫印证。

劳教所为我们所做的准备甚是周到，一个食堂、两栋宿舍楼、四个有着“黑色地域”的小卖部外加一个能把你武装到牙齿的杂货店。这一切算是服务到家了，让你失去了任何走出这座劳教所的理由，即使你费尽心思想出办法出去，而门口的那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几个老翁则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挡在门内，他们只认某些城管手中的通行证（假条）无论你有千种理由万般借口，他们也会“微微一笑”说一句“请出示通行证，否则哪来的回哪去！”总之吧，学校无情的一道算是割断了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而每过三周便放假一次外出的机会对于我们而言更是极为的奢侈，每到说下午放假的一刻，心情总是无与伦比的美好，舒服，可想而知，下午的两三节课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听讲台上的老师神采飞扬的讲授，但凡是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再也顾不上其他，便以“每分钟八十迈”的速度向外奔跑，等到走出校园很远，还总会带着满腔心酸满腔大难不死的心情仰天大吼一声：“我终于出来了！”

二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每每寒暑假开学都要举办开学典礼，台上坐着大腹便便的几位领导，台下是成千静坐的学生，每当台上的领导讲话后，台下的学生就死命的鼓掌，纵使根本不知道领导的讲话内容是什么，但还是做的有模有样，或许这是源于二中“独特的管理制度”。其实所谓的开学典礼，就是台上的领导在台上大发一下感慨然后对考试成绩优异的学生进行颁奖祝贺，让他们在人前卖弄一番，说的再普通电就和身着华丽服装的俊男靓女大走T台秀，让下面的观众对他（她）们的表演鼓掌祝贺一个道理。有时候，对于这种虚伪的开学典礼，我真是厌倦到骨头缝里了，不过朋友却说，不是你厌倦这开学典礼，是因为台上受到大肆表扬的人不是你而已。

劳教所里的生活每天几乎是固定不变的，三点一线，“教室、宿舍、食堂”，偶尔有个别的不同，那估计就是上了几个小时的课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以至于很多次，我无比厌倦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想逃离这个人世，本来就没什么意思，除了每天上课、吃饭、睡觉没有其他。有时候真是无聊透顶到极点，便有了另外一件事可做。那就是课间站在教室边靠窗子的地方，欣赏高年级的女生。如果说二中的管理制度让人感到厌烦，二中的旅游资源也让人不可恭维，那么二中高年级的女生嬉笑打闹所展现出来的景象绝对是二中特有的风景线。纵然只有“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份，但对于饱受不平等待遇、心情极度郁闷的我们来说，足够了。尽管，高年级的女生根本不会正眼瞧我们，在她们眼中，我们也的确不怎么的，个个都跟活了几百上千岁的老翁有一比。

忘了是哪个伟人说过，又或许是写文章极度伤感的思维曾经说过，郁闷的环境出文人，沉闷的环境出哲人。于是，有些时候，我们开始变得有些哲学，也就学着古人去写诗作赋，提前做些和文人有关的事情。记得自己还曾因此用略显生疏的文词写过一篇文言古文，纵然过去了这么许久，字迹却并未污浊不清，似乎在有些时候还能读出字句中所隐藏的那种哀怨与愤懑。

吾若哀思之悲怜，空羡长江之渺远。洪流去若难复返，任谁兴叹？雪化无痕，痴人唯情愿，绚丽光景得思邈云汉!有霓虹之残耀琼宇间，有飞鱼遨游沧海无相见。待此时，空哀天地之苍茫，怨人世之凄凄，叹沧海之浩淼。若阴阳难存片恒于众生心，空余恨独啭。

空谈往事逝之而已，若及言，殇此心者得为红颜，悲情空恋。孰奈何，伊人莞尔拒之，拂袖而去，可悲可叹，故心寒凄凄，拭泪于双目之间，游走于静谧桃花之源，独思空含怨。凋零残叶枯败于秋风，相飘落于尘土，言俗之未可托于思者。

吾亦常空思之，若以吾之心能改人世众生之多变乎？虽日月可见吾之诚心，得系于仙芝菩提树也！呜呼，诚本其物也奈何家法之尘埃。

余泪存目，忆众生之哀，吾徒有弃悲喜而后，非人世之所堪乎？

恐否矣，泪断魂消苦相伴，昂首笑饮，用以弥消千烦，转瞬间，恍若狂龙问世，龙飞九天，亦难得吾之本愿！

天泪垂怜，慰吾心之愿也。人世之荒诞，令吾之悲叹焉，世俗之尘埃，使吾心存有恨。。

记得还曾有一次，我们跑到宿舍阳台朝天喊出，“意欲何为？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就会听到对面的女生宿舍楼里传出几句“哪来的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羊角风？”

对面的女生大多数情况下脾气是暴躁的，她们享受的待遇也比我们要好，没有苛刻的条件制约她们，宿舍里还有一张可以用来写字的桌子而我们却什么也没有，却还得饱受教导主任的严厉苛责，很多时候，这位所谓的教导处主任总能找到我们的一些微小的错误，然后他再把这些微小的错误扩大化。没办法，谁让我们是男生。

晚上熄灯之后，对面的女生宿舍总得需要五到十分钟的安静时间，毕竟白天她们是疯脱了类型的小丫头片子，到了晚上让她们立刻安静下来，根本不可能。曾经听说有位女生大胆到敢挑衅劳教所管理人员的威信，劳教所管理人员说什么她不服从管教，顺手给了她一巴掌，那女生不曾有任何的犹豫，回手就是一下。她这一掌几乎为劳教所中所有的人犯争得了一丝荣誉感，瞬间让我们这些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当然了，结局可想而知，不用想也知道，送上“军事法庭”，让父母“从旁听判”。

在这所学校里，最大的特色就是那些白花花的，不是银子而是数以千计的试卷，什么学案、什么必背、什么翻译、什么重要的理论公式等等，总之吧，凡是和学习有关的一切都被复印出来发给我们。每天晚上的自习，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做题、做题、大量的做题，而老师呢，还让我们快点做，做完对对答案，好为我们“颁发”下一张，而我们呢，恨不能让时间慢点，再慢点，时间的飞逝总让我们感到扼腕三叹。

如果说在二中学到了什么，我想对于每个同学而言，那应该是传说中的“点头功”，因为面对不堪重负的试卷，没有丝毫休息的机会，只能是听讲，做题，听讲，做题，不间断地循环，这让绝大多数学生自然而然的养成了“抬头、低头，抬头，趴下”这一看似规规矩矩的习惯，殊不知有些时候，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旦低头，就不想再抬头听老师那“精彩绝伦”的演讲了。

我们一直有个看似伟大却又极为恶毒的愿望，就是等待着高三毕业之后，将所有的试卷甚至是课本付之一炬，然后站在宿舍的顶楼阳台，将其纷纷扬扬的洒落，之后便大声的喊出，终于结束了。但是现在，对我们而言，这些试卷和书本还是极为珍贵的，别说是烧掉，就算是被水弄湿都能惊慌失措，想方设法也要将其还原如初。老师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些都是历年高考中出现过的内容，以后再见到这类似的题目，你们也就不用再担心了。”尽管我们明白这些道理，但若是真的遇到这些曾经做过的原题，大多数学生也不能一字不差的说出这道题的原答案。那时的我们相信老师亦如相信我们自己一样，总希望能如老师所言，高考中能出现曾经做过的题目。

当迎来一年一度高考誓师大会的时候，我迎来了我高二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暑假。顿时感觉，大把大把的时光在我的指尖悄悄地溜走了，留在手里的只剩下那些干燥错落不堪的掌纹还有那些叫做知识和情感的东西了。

每天早晨都能听到高三那信心十足的誓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读迎晨曦，磨枪挫剑，只为金榜题名”等等之类的鼓舞人心的话语。殊不知，使我们不曾料到的是，几个月之后的我们会比现在更加疯狂。

高二的六月份，我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朋友纷纷发来祝贺，君哥还给我订了蛋糕。那或许是我在学校度过的唯一的生日，看着蛋糕上标记的数字，我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纵使我极为不情愿，但除了些许的抱怨，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管我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又老了一岁，也不管是快乐还是伤感的，我的高二毕竟即将成为过去。我不想过于的伤感，因为会让我一蹶不振，又怎么去面对几个月后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高三生活？我想高三自己或许能有所改变，因为我试着去努力。

最终还是和我的高二说了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