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 消失在大雪天的背影（1-3）

这是2005年的夏天。

6月8日。

正值学校丁香花开的最旺盛的时候，此刻已是大四身份的张晓山坐在学校静心湖岸边的凉亭中，闭着双眼，任由微风轻轻拂过他那还算俊俏的面颊。他脑中又出现了莫小颖的身影，浅浅的微笑，修长的体态，一头清汤挂面似的长发牢牢的散在脑后，这种场景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她表明心意。

天空中一群飞鸟突然齐刷刷的飞过，翅膀挥动的声音交彻整个天际。

有一天，张小山从学校门口买东西时忽然发现校园旁新开了一间咖啡屋，于是，张小山觉得机会来了，因为他知道，莫小颖是个讲究情调的女孩，他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对莫小颖说出心里话。于是，他找到莫小颖，把请他喝咖啡的想法说出后，莫小颖欣然应允。

咖啡屋里的灯光异常的昏暗，舒缓低回的音乐酿造了一种甜蜜的氛围，虽然咖啡的味道对于张小山来说有些奇怪，但此刻的他却喝出了幸福的味道。第一次单独相对，张小山显得有些拘谨，而莫小颖看着张小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张小山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很滑稽，就像是马戏团跳舞的小丑！”莫小颖将手中的咖啡放下，笑着说道。

于是张小山不想再遮遮掩掩隐藏下去，开门见山的来了句，“莫小颖，做我女朋友！”

莫小颖抬头看了看张小山，说：“你确定？确定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张小山本以为她会严词拒绝，要么就是说些委婉的话来规劝他放弃这个想法，可没想到，莫小颖会这么说，不可否认，他的心在那一个时间点触动了。想都没想，说了句：“当然了，这又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怎么？不可以吗？”

莫小颖停了好像那么两三秒钟，然后吐出两个字，“好吧！”

其实从某一刻起，莫小颖也不得不承认，张小山是她进入大学以来所接触到的最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带着其他人没有的干净，就像是电影中那些柔光的镜头，男主角总是一身的白色微光，纵使在拥挤的街道上走几个小时灰尘都无法染到他的身上。与其说是莫小颖同意了，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等，等着张小山对他说出这句话。

听到莫小颖准确答复时，张小山才觉得就好像世界在一瞬间冲破了黑暗，光芒瞬间照耀了干涸的大地，河床汩汩的注满水流，芦苇开始沿岸发芽，当然了，这有些夸张的成分，虽然他也未曾料到自己在莫小颖的心目中早已留下如此美好的印象，但他的确很是兴奋。

就这样，心中互存彼此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2

连续的好多个日子。

下午五点半的太阳，太阳下一半金黄色一半人影的景象。周围是无声渐次生长着的的丁香花。

张小山拉着莫小颖的手，就这么静静的走在黄昏下，两个人嘴角上扬起的微笑像极了这个夏天里盛开的那些娇艳的花朵，莫小颖的脸上有着耀眼的美丽光芒。

之后的这个场景被张小山写到自己的文字里，他曾无数次怀念起黄昏后拉着莫小颖的手走在满是丁香花的世界里，幸福而知足。

遇见，我只想拉着你的手，无论是在哪里，我都感觉像是在朝着那个美丽的童话而奔跑，可爱的你，相信么？

一种叫做黑暗的东西模糊了周边的世界，时间像湍急的水一样在疾速的流失。

转眼间，到了大四分别的时间，学校要举行论文答辩。

学校的礼堂里全校大四的学生都坐在里面，站在台上的莫小颖就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惊艳了所有人。论文答辩，莫小颖答得绘声绘色，最终是近乎完美的痛过。而台下的张小山则是为莫小颖尽情的鼓掌祝贺，他的样子让莫小颖面对数千人的观众竟一眼就看到了他。

论文答辩完成后，莫小颖拨开人群跑去找张小山。

张小山说了句：“看不出来，我的小颖站在台上是这么的争鲜艳丽，想想我还真是有福气，能在万千人海中找到你！”

莫小颖听他说完，心情出奇的好，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什么时候变得会耍贫嘴了？”

“这哪是耍贫嘴，这是小生的肺腑之言……”

张小山的话还没说完便收到了一个“爱的抚摸”，之后便是一声“痛苦的叫喊”

日子就这么缓缓地流逝。夏季到达高峰。当然这也到了他们毕业的时刻。

莫小颖刻意的走到很远的地方，不想谈论这个关于毕业分手的话题，因为她不想让这一段感情就这么因为毕业而彼此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张小山看着莫小颖的背影，表情带着些许的悲伤。

“小颖，虽然毕业了，但我们之间却不能因为它而分开，身边有你的每时每刻，我感觉自己都是幸福的，小颖，咱们为什么不能选择好好地走下去呢？”

“那你就不要去你的老家教书，换个离我家近的城市，那样我们不就能在一起了，更何况，如果你执意要去那个地方教书，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让我跟你去的！”莫小颖眼中开始泛着泪花，当她知道张小山主动向学校主动申请要回到自己老家的地方去教书时，她就意识到，这段感情不会再长久下去。因为那地方毕竟是个贫困的地方，而自己的父母也断然不会同意自己跟着张小山去受苦受罪。

张小山对莫小颖的爱是刻骨铭心，他也很想把自己所有爱的花朵都送给她，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象，莫小颖能够答应与她同去，但事实却是那么的让人悲伤，就像是经历了大地震后的地面，已经是千沟万壑。。

但莫小颖还是选择和父母商谈后再给张小山答复。可说出那句话的同时，莫小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痛了。

张小山的世界里又是一场怎样的变化呢？是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如同一阵轻轻地风一样不痛不痒？还是如同一场海啸袭过后的狼藉，一场空前绝后的冰川降临呢？

想不出来。

空气里满是悲伤的味道。

最终莫小颖还是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站台，莫小颖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终究还是离开了，真的，离开了。眼泪顺脸颊流下来，滑进了嘴里，她忽然觉得，文学作品中描绘的眼泪都是苦涩的原来都是真的。

在莫小颖离去后的连续几天里，张小山都是在近乎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晚上总是借着酒精的麻醉，那个对烟草极为厌恶的他也开始不停的沉浸于烟草中的暧昧里，不能自拔。他感觉一切都好像是在昨天，和小颖一起度过那些时光，一起在丁香花的花园里携手漫步的场景，还有自己生病时，小颖的细心呵护，这一幕幕都像是在放电影一样重现在张小山的脑海中。

真的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吧。

时光就像是长了翅膀，拍打着双翅疾速的向前飞驰。转眼间，已是冬天，所有的树木、房屋、街道边的花坛都被覆盖在白茫茫的大雪中。

张小山又一次走到了校门口的图书馆的楼梯口，曾经在这里遇到莫小颖，第一次看到她那抹淡淡的微笑。

还有校门口的咖啡屋，这里有莫小颖答应自己做自己女朋友的场景。这一切在这最后的黄昏里显得格外的伤感。

在这最后的回望里，张小山的眼睛里掉落下滚烫的泪。

张小山不甘心，他不想将这段感情就此放弃，于是，他便做了个决定，那便是亲自去找莫小颖的父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她的父母，挽回这段感情。

第二天，为了能更快的见到莫小颖，张小山狠了狠心，还是买了一张飞往南方的机票。

张小山的座位在机翼边上，所以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起就感到自己的耳朵阵阵作响。他静静的望向窗外，是起伏的白云和蓝天。闭上眼，则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湖水，自己坐在岸边，泪水模糊了双眼，而那些盛放在眼中清澈的湖水，此刻迅速拔升到数千米的高空。

——3

当张小山出现在莫小颖的面前时，莫小颖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担忧。她兴奋的是，张小山肯为了自己能够狠下心坐上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来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重要的。而令她担忧的是，张小山真的肯放弃教书的念头来到这陪在自己身边吗？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

莫小颖满怀欣喜的走过去，“你还是来了。”

“怎么？难道不希望我来吗？”

“怎么会？这次来就不会再回去了吧？”莫小颖试探性的问了句。

“我来找你的父母谈一谈，尽可能的让你的父母同意我们……”

“难道你还是想去那个地方教书？如果这样，还是算了，咱们注定是今生无缘。”

在那一刻张小山沉默了，他没想到，莫小颖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停顿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句：“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吧！”

面对着张小山的执着，莫小颖心里甚至是说不出来的高兴还是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