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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蛊去毒
这种蛊虫名唤蚀,能吸纳时间各种毒物,是当初苏衡离开惠平县时,陆大夫交给他的。
那日,陆大夫为他送行时说道:“对于你的病症,我无能为力,抱歉。”
苏衡道:“苏某之命,是陆大夫所救,鄙人心中早已是感激不尽。”
陆大夫道:“我所救之人无数,无法救治者,亦不在少。说起来,我或许不是一名好大夫。从我手中断送的生命,我也记不得有多少了。当年我夫人病危,我也无能救治她。后来我总是对自己说,若是有想医治之人,就一定要将那人救好。你是我所救,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我对你尚存些许责任,此物交给你。”
“这是什么?”
“此蛊乃是那群养蛊人心里的宝贝。当年友人相赠,可食世间一切毒物。你先前是因毒才会变成如此,那毒狠得厉害,深入骨髓,一时无法完全排除。稍有不慎,你恐会终身残疾。我先前想方设法,也未能思考个两全之策。直到前两日看见重回欣儿身上的母蛊,这才想了起来,当真是老糊涂了。”
陆大夫指了指苏衡手上的盒子,“此蛊吸食过毒血之后就会产生反应。至于是何反应,我是不懂。从前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病症,不曾使用过。友人将其赠与我时也未曾多言,只道是个好宝贝。但天下无免费之事,有利亦有弊,友人也提醒过我,若非到了万不得已,千万不可轻易使用。故而,我不知晓它究竟有何种功效。我想你必然是有要事要做,若是无法治愈好双腿,行动起来必然是不方便的。”
“多谢陆大夫。那么,可知其弊为何?”
陆大夫道:“幸好友人曾说过,此蛊虫以吸毒为生,若是你身上的毒物被吸尽了,就需要快些将它放出,否则它或许会在体内产卵,届时或许就麻烦了。”
“未做充足准备,切记不可胡来!”
苏衡忆起当日之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目光坚定如刃,已然是做了决定。
不可再拖了,总该一试才是。
他用两指将盒中幼虫夹出,弓着身子将幼虫放在了那盆冷水里。
幼虫入水后,宛若进入油锅一般,身子扭曲成一个弧形,身上竟是散发着寒气。
剑哲自虞国前来时,并非只身一人,他带着苏衡培养的影卫而来,正因为有了这些影卫,苏衡想要获取信息也来得方便一些。
蛊虫名蚀,能食世间之毒,自是有一定的名气,江湖之上定然有人知晓它之细节,于是苏衡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而后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蚀极其罕见,百年一虫,产卵虽是容易,但是那些卵中能够成为蚀的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卵都不会成为蚀,百年一虫,谈何容易。
既是无吸食百毒之能,那这些幼虫就只是虫。但也不只是虫,它们会比成为蚀的蛊虫更为恐怖。产下的卵在长大之后,若是没有离开寄主,那么它就会慢慢吸食寄主之肉骨,以此为养分,喂大自己。
这也是陆大夫从轻易不动用此物的原因。一者所遇病者尚且不需要用到它,二者用上它必须承担风险。
苏衡心中了然,亦是不惧。从影卫口中得到使用方法后,更是坚定了以此一试的想法。
一般情况下,幼虫会处在沉眠的状态,只有闻了血腥味才会有所动静,再沾过血就会开始苏醒。在双膝上豁开伤口便是要它闻着血腥味懂得自己进入体内。
但在此之前,需要让它安静一些。
幼虫惧冰,寒意会让它的身体僵硬,在冰冷之所,它就会暂时熄灭那食毒吸血的念头。
寒气消散殆尽,苏衡见着差不多,便将其自木盆中捞出。
木盆里的水算不上寒水,但因天气寒冷,故而碰着也算是冰凉。只是这等程度自然是无法让幼虫完全安静下来。
不过这也不用紧。
苏衡本身也没想让它彻底安静。仿若半梦半醒的状态,这样就够了。
幼虫进入体内前,需要让它停歇那股对毒血的向往,让其以平静的状态进去,这样之后,就会减少些许痛苦。
是什么痛苦,苏衡并不清楚。此法也不过是影卫打听而来,毕竟见着的人少,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知晓如何做。
苏衡对陈国之物并不了解,但也曾有所研究,在确定他们之所言并非假言后才行此举。
他倒是不怕会有何疼痛,他之双腿已是无感,再怎样疼痛,他也察觉不到。
虫子自水中出来,没了先前扭动,安静的好似不过是虫状的朱红白玉一样。
苏衡将其放在了伤口处,就见它好似睁开眼似的,身体微微一动,随后开始钻进了伤口内,如同化作一滩水一样,轻而易举地就从那缝隙里溜了进去。
先前沾了些血液,又在水里躺过,幼虫的身子早与先前有所不同。其不同之处在于,幼虫的身子显然变得又细又长,在进入伤口时,更是非常明显,像是两端被人拉住了一样。
越拉越长。
苏衡眯着眼睛,轻轻按住了幼虫的尾部,伤口因这个动作而溢出更多的血,但苏衡按住的虫的那个部分,却是有了另一种变化。
虫子的尾部在扭动,随后竟是断开,就如同壁虎逃跑时留下的尾部,或者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蚯蚓被截断的半身。
苏衡讶异了一下,心中忽起一股想法,将虫子的后半截浸泡在冷水里,而后放在了另外一处伤口上,随即就见那半截虫子与先前一般钻进伤口内。
“竟是可以分裂……”苏衡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双膝的伤口。此刻已经没了那蛊虫的身影,苏衡清楚,它们是钻进了体内。
这让苏衡忽感双膝传来了刺痒的感觉。
但只是一刹那。
或许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无知觉的地方,又怎么会有感觉呢。
苏衡取过旁边的绢布,沾了些水,将自己双腿上的血迹擦干,而后拿来绷带将双膝伤口包扎好,放下裤脚,放下下摆,穿好长靴,恢复一贯的整洁。
暗处一阵微风忽起,苏衡开口道:“你回来了。”
“公子,你……”
剑哲从屏风外走出,见到苏衡身边的绷带,已经带着血迹的木盆,恍然大悟,知晓苏衡必然是用了那个东西。
他动了动唇,停顿了一下,向苏衡回报:“裘燃与楚牧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举动,楚牧每日去楚管家房内学习,而裘燃则是与陈宁一起,今日清早,陈宁陪着风姑娘回房后,裘燃收到了一封信。”
“飞鸽?”
“是黑鹰。”
苏衡点了点头,示意着剑哲继续说下去。
剑哲道:“信中所写不知为何,裘燃在看过信后轻微蹙眉,一言不发,随后便将信撕掉,扔在了江面上。河流湍急,来不及捞回。”
“嗯,没事。”即便捞回了,字迹也必然模糊,能否看出个详细,尚不得而知。“注意那只黑鹰动向。”
“是。”剑哲像是想到了什么,“昨晚陈宁与楚牧打了起来。”
“为何?”苏衡意外地挑了挑眉。昨晚……当时他正在房内与言弭喝茶,不曾听到过外面有什么动静。
“为了风姑娘。”剑哲顿了一下。
苏衡心下明了,剑哲今日才告知自己必然是去调查他们两人动手的原因。只是这点小事需要一晚的时间吗?而且,剑哲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件事?似乎与他们并没有关系。
“风姑娘去了阿弭那儿了?”苏衡缓缓问道。
剑哲点了点头。
难怪。
“陈宁在夫人房外闹了许久,夫人感到心烦,要我将他扔远点,但……”
但陈宁是陈国王爷,怎可轻易对他动手。
苏衡摇摇头,脸上是无奈的笑意,“将这里整理一下,随后推我出去吧。”
“嗯。”
两人离开了舱房,剑哲推着苏衡到言弭的门前,就见到陈宁站在方才,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风儿,你怎么了!你在生我的气吗?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出来见见我好吗?”
“咚咚咚!”
“可恶!是不是那女人抓着你不让你出来见我的?风儿!你说句话啊,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踹门了!风——”
“宁小王爷。”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进陈宁耳里,他敲门的动作止在了半空,回头见着苏衡,将眉头皱成山峰,怒火冲天地朝苏衡走到,居高定下地俯视他:“你个废物!”
“你——”剑哲脸色大变,举步正欲上前,就被苏衡轻轻的一抬手拦住了。他忍不住小声道,“公子……”
苏衡无视陈宁的无理取闹,淡淡然道:“不知宁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的夫人把风儿关在里头,无论我如何叫喊,她都不给我开门!还在里头辱骂我,你还问我怎么了?怎么不去问你夫人是怎么回事?哈,算了,看你这残废的模样,能向你的母老虎问出个什么……”
“宁小王爷,还请注意分寸。”苏衡极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而这一次,他的神情隐隐带着愠色。
剑哲沉默地看着陈宁,打算等下苏衡发话了,他就要动手将这人丢出去。
管他还是不是王爷什么的!
“分寸?你同我说分寸,怎么不同你的夫人说分寸?也对,一个泼妇懂得什么分寸,你这个残废又如何教得会她如何知晓分寸……”
陈宁本就怒上心头,看见了苏衡自然是要宣泄一番,但见到苏衡脸上淡淡的神情,就越发气愤,等到自己骂着过瘾了,发觉这个总是淡然的人似乎有些生气的感觉,心里竟是觉得痛快,就越发纠缠不休。
就在苏衡正准备施针对其惩罚时,就听见一声大喝:
“滚你大爷的残废!”
喝声方落,尚不及眨眼,苏衡就见到陈宁身体飞出,竟是一头撞上自己的轮椅,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
“你……”
苏衡眼皮一跳,低头看着陈宁。
陈宁蜷缩着身子,瑟瑟颤抖趴在苏衡脚边,痛苦地呻吟扭动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