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夜色正好

此时，慕沉景独自一人端坐在屋内，氛围沉静得有些可怕。脑海中浮现着当年亲手喂沈知意喝下桃花醉的一幕，耳边回荡着沈知意对自己说出的“虚伪”二字。不知为何，慕沉景突然觉得心好痛。

“先生，你觉得我错了吗？”慕沉景突然说道。房间没有一人，也不知道慕沉景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过了半晌，之间一位身穿素袍的男子潇洒地走了进来，正是易安。“王爷，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方式和感觉自然也就不同。如果王爷您觉得自己做得没错，那就是没错了！”

易安静静地坐在慕沉景的对面，面带微笑地看着慕沉景。

慕沉景回味着易安的话，“自己觉得没错，那就是没错吗？”慕沉景低声思索着，“可更在意的却是知意的想法，不然，她刚才一番话怎么可能如此刺中我！”慕沉景面露痛苦之色，很显然，刚才看似沈知意一番无心之言，可着实伤到了慕沉景。

易安静静地看着慕沉景，没有说什么，或许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过苍白，不可能给慕沉景真正的安慰和治愈。

“先生，我不想再受制于人了，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皇！”过了良久，慕沉景仿佛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然后对易安笃定地说道。

要是换做旁人，只怕此时已经被吓得跳起来了吧。不过，易安在听到慕沉景的话之后，显得格外平静，“为了知意吗？”易安仅仅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慕沉景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不想再看到知意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当年之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实在太过懦弱。而如今，或许离开知意身边是一个让她免受伤害的方法，不过，先生你是知道的，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知意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一个最为冒险的方法？”易安依旧平淡地说道，“要知道，一旦这次你失败了，那么你将丢掉性命，包括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你受到牵连！”易安好心提醒道。

慕沉景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够答应我，如果此次计划失败了，我希望先生能够救下知意，我知道先生有这个能力的！”说着，慕沉景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易安。这或许是慕沉景现在最担心的一个问题了。

易安良久没有说话，最终，易安静静地说道，“或许会是另外一个结果也说不定！”易安对慕沉景说道。

慕沉景自然明白易安的意思，毕竟之前在永安客栈的时候，易安便说过，他夜观天象，发现南朝即将易主。不过，对于星象，慕沉景却是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的。所谓天象这个东西，虽然有时候很神奇，但着实太过虚无缥缈了。

对于易安的话，慕沉景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去做过多的评价。

易安自然看得出慕沉景此时内心的想法了，不过，他也没有去想要强求对方能够相信些什么。“想必王爷已经暗中谋划了许久，此次计划，易某倒是相信王爷能够成功的！”

慕沉景笑了笑，“那就借先生吉言了！”说完，慕沉景也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易安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眼神深邃地看着慕沉景离开的背影，然后喃喃道，“或许不久之后，整个天下都将迎来一片祥和的氛围了！”说罢，易安也是露出了一副期待和向往的神色。

……

揽月楼。处于淮安王府的最东边，建筑格外精致，琉璃瓦、紫檀木、大理石，凡是能够想得到的稀有材料，整个揽月楼都恰到好处的运用到了。

揽月楼总共高九层，约莫三十米，在整个皇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大建筑了。当初这揽月楼也是宣和帝亲自为慕沉景修建的。因为慕沉景的母后过世得早，宣和帝对慕沉景母子二人也是心有愧疚，所以便建筑了揽月楼，每当在夜里，宣和帝会指着天空中的月亮，告诉慕沉景，他的母后就在月亮上面看着自己。

不过后来，宣和帝不知为何性情大变，或许是因为随着慕沉景的年龄增长，慕沉景的才能也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而当初自己如何夺得皇位的一幕又是重新浮现在宣和帝的脑海之中，所以开始对慕沉景慢慢冷漠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慕沉景便越来越觉得寂寞了，当初疼爱自己的父亲，不知各种缘由，竟然对自己开始疏远了，于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男孩便会坐在揽月楼第九层的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后来，这个男孩又认识了一个名叫知意的女孩，如她的名字一般，女孩善解人意，她的出现仿佛给男孩带了一丝曙光，于是后来，两人就经常倚着揽月楼第九层的窗，看着天上的月亮。

后来，女孩指着天上的星星，和男孩讲述着每颗星星的由来和故事。那个时候起，男孩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繁星。

“小姐，您赶紧披着吧，当心着凉！”绿袖手中拿着一件外衣，对倚着窗子看着外边景色的沈知意说道。

“绿袖，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沈知意轻声对绿袖问道，对于刚才绿袖的话却没有回应。

绿袖摇了摇头，“没有，而且这里太高了，绿袖有点害怕！”绿袖有些惶恐地说道。现在她们就在揽月楼的第九层，绿袖因为怕高，所以没有走向窗前。

听到绿袖有些颤抖的声音，沈知意不禁莞尔，然后柔声说道，“绿袖，等到夜晚的时候，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整个皇城最美丽的夜色！”沈知意一边说着，也是不禁憧憬了起来，回忆着多年前的夜晚，“那个时候，总有一个傻瓜听我讲着天上繁星的故事，他听得痴迷，我也讲得痴迷！”沈知意呓呓地说道。

“那个傻瓜是王爷吗？”绿袖突然问道。对于之前自己家小姐和王爷的曾经，绿袖也是听说过，而刚才听到小姐这么说，绿袖也是下意识地问道。

果然，在听到绿袖的话之后，沈知意愣了一下，旋即便是摇了摇头，“不，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王爷，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成天思念着母亲的孩子！”沈知意柔声说道。

绿袖自然听得出，对于王爷，小姐还是保留着浓厚的感情的，只是因为得知自己亲哥哥即将被处斩的消息，所以这才会和王爷起冲突。

“小姐，其实王爷他也有苦衷的！”绿袖也是试图想要替慕沉景解释一下，不过，绿袖却是看到沈知意并没有倾听的迹象，也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沈知意说道，“天黑了！”

这一语也是惊醒了绿袖，绿袖朝窗外看去，不知什么，天空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天空中零零点点地布着繁星，煞是好看。

“哇，真好看！”绿袖俨然忘记了自己怕高的情况，也是来到了窗前，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而且整个皇城因为夜晚的到来，也是灯火通明，整个皇城繁华的景象一览无遗。这也是绿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夜景。

“嘻嘻，我得赶紧把琴瑟叫过来一起看。只怕她见到这夜景以后，会大叫起来呢！”绿袖笑嘻嘻地说道，然后便转身去叫琴瑟，可是，当她转身的一瞬间，也是差点叫了出来，赶紧捂住了嘴巴。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慕沉景和琴瑟竟然站在身后，而慕沉景也是冲着绿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旁的琴瑟见到绿袖的样子，也是差点笑了出来。琴瑟对绿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二人便离开了第九层，去第八层欣赏夜景了。

沈知意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夜景，也是觉得一阵恍惚，多年前的画面仿佛跨过了时空，在这一刻进行了重叠。

沈知意感受到身后有人来了，下意识地以为是绿袖回来了，“绿袖，怎么样，琴瑟来了吗？”说完，沈知意便回过头去看了看。

可是这这一瞬间，沈知意却是呆住了，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慕沉景，至于绿袖和琴瑟，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知意没有理会慕沉景，径自转过头去继续欣赏美丽的夜景了，慕沉景上前两步，和沈知并肩站在窗前，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年少时光，两个小孩，男孩指着天上的月亮对女孩说，“你看，我的母后就在那上面看着我们呢！”女孩指着天空中的两颗星星对男孩说道，“你知道吗，那颗星星叫作牛郎星，那颗星星叫作织女星，我来给你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望着繁星夜幕，慕沉景喃喃地说道。

沈知意一听，娇躯微震，依旧没有说什么。

这一夜，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