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7章 不是滋味

他感觉的出来，所有接触过自己父亲的人，都认为父亲是很完美的存在，对于自己则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多数在背后骂自己是混蛋小子，他自己心底很清楚。

现在这个青皮妖怪似乎也对自己产生了芥蒂了，她好像是在防备自己的一举一动，尽管将自己留在身边了，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要监视自己吧？

酒肉都在小方桌上摆放好了，他们对面而坐，举着酒杯，你一言我一语的看起来倒也是亲昵融洽，喝到差不多了，青皮便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起来，她口中到底在念叨着什么，李欢也听不清楚，只是知道她似乎醉酒了。

李欢过去推了她一把，呼唤了几声，但对方没应答。

他看到了那闪光的鳞片，这种蓝色的光已经吸引了他太多时候，他心底不知道要怎么克制那种想要去剥夺的欲望，那种情绪已经翻涌上来了，驱赶他必须要做出决定，此时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青皮也在等待他做出决定，她想看清楚，这个人为了留在自己的身边千方百计的，那么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去面对李然，一切好说，带着他行走天涯也不是没可能的，就算是看在李然的面子上，可要是为了鳞片来的，那么自己就不能客气。

也根本无法客气。

“青皮？”

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一直昏沉沉的睡着。

这副醉酒的样子可真像是真的一样，不过李欢此时感受到危险的逼近了，她无缘无故的买了酒肉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偷走这鳞片的吗？不能吧，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什么，一定不能上当。

他最终还是觉察了出来，于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边的衣服，给她盖上了，随后他出了船舱，坐在船头上安静的看着月光。

青皮没感觉到手伸过来之后那种贪婪的索取，反而是这软乎乎的衣服和关怀，她心底有些歉疚的想着，难道是我想的太多了，他根本就不会对鳞片起好奇？

她也不起身，索性就继续在桌子上趴着睡，后来真是睡着了，其实在船头上坐着的李欢心底很是不忿，为何那个时候自己不能下手呢，只要速战速决的夺过了那个鳞片，自己未必不能打赢她。

他低垂下头去，感觉自己是如此的窝囊，怎么就认怂了呢？

客房中的两位最后还是在凌晨时分走了，秦三儿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她没出去看，心底清楚这是两人商定好的，牛头已经对李然有了很大的意见，不可能继续留下，而马面是不会为了李然舍弃牛头独自留下的，因此两人最后还是走开了。

也好，他们走他们的，也无需继续在自己的面前抱怨了，总是听到他们抱怨的声音，自己也无比的心烦，再睡一会儿吧，她跟自己说，等到清晨时分再起身，总是能找到李欢的，他身上的气息掩盖不住，自己有办法找到，且还是轻而易举的。

两人出了客房上了街道，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牛头看不出来留恋，马面只是在心中略微的有些不安。

这两人都在走着，一直朝前，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其实就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更多的时候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方向。

牛头终于还是叹口气对马面说。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出来才是凌晨，回去的话要是清晨，对方也不会起疑心的，我们现在也没找到更好的去处，不如就在他的麾下待着吧，我迷惘的很，不清楚我们还能去何处？”

他心底是犹豫不决的，这一点叫马面很是不屑，既然出来了，决定好了的事情那就不要反悔，再三再四的不要说自己受不了了，就是那个三儿也会很厌烦。

三儿姑娘昨晚上说的话语尽管重了一些，但在情理之中啊，她说的很对，要是感觉到吃亏了，需要另外找地方，本身就没人死死的拽着他们，他们可以随时走人，现在出来了，对方又在那边后悔，他真不清楚自己要怎么办是好的。

可是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大丈夫做事情，要有自己的规则，现在都出来了，就当做是一种不辞而别，要是再回去的话，自己怕是没这个脸面的，不如就找个开早点的摊子坐下来吃点粥吧。

“牛头哥哥没这么做事情的，到了这地步了，不要总是想着左右摇摆，我们出来都出来了，另外找出路也是应该的，你要是当初就不想走的话，你也不会走出来轻松了一会儿，终归就感觉到窝火的地方那就不要再一次回去了，这样对谁都不是负责的做法，你想昨晚上那三儿姑娘说话虽然重，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哥哥你自己想清楚吧。”

要了两碗粥，一些小菜，他们在桌子跟前坐下了，牛头吃的不是很起劲，不过此地的人对于妖怪是很宽容的，看的出来，他们在这边有容身之所，出来吃点东西也不必要躲躲藏藏的，这边的凡人看到妖怪也显得亲热。

或许只要是能从他们的身上挣钱，对方就无所谓了，这边要是能租赁到房子的话，在这边安身立命，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低着头一直在喝粥，那个毯子的老板一直在瞧着他们两人，看的出来对他们这不加修饰的外形还是有些好奇和在意的，这边尽管妖怪很多，但都是凡人的样子出现，没他们这样直接出来的。

“两位客官也是刚刚到此地来的吧？看你们对我们这城镇也不是很熟悉的样子。”

凌晨时候人很少，来的客人自然也少，有些闲暇时候，又很容易犯困，他就想找人聊聊天。

牛头没兴趣回应，马面倒是笑呵呵的答说。

“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的要请多关照了，掌柜的您是？”

那摊贩的老板看他们的眼神很是善意，这会儿马面扭身过来问他了，他就从后边走出来，走到这桌子跟前来站着，随即又坐在长条凳子上说道。

“也难怪了，其实我们这边妖怪，修道者和凡人是没任何区别的，就像是二位这样明显的实在是难找的很呢，对了二位暂时有去的地方没？要是没去的地方啊，我介绍二位去个地方，那边正要人呢。给的工钱也高。”

这摊贩没看的出来还顺带着给人招工呢，他们心里想着，反正也要没钱了，不如就找一份工作好了，于是马面就马上问道。

“是去做的什么事情，对方人品如何啊？”

他们两个都是耿直人，当然不可能去干坏事，再说雇主的人品是很重要的，要是对方的人品不好，那岂不是要叫他们恶心了。

摊贩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雇主的性子了，不过人呢是挺好的，肯定是没差，就是神神叨叨要抓一些孤魂野鬼啥的，这事情其实做起来也简单，摊贩就对他们言道。

“不如这样好了，你们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唤他出来，他自己和你们谈话如何？”

马面感觉这样挺好的，也就问摊贩说。

“你这摊子就丢给我们两人你放心啊？”

这也是半调侃的，其实他心底也想着，留给自己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自己不是那种没脸子的人，也不至于去偷人家的银子。

摊贩笑笑摆手说。

“就二位的性子，没问题的，在下过去看一眼，他应当是在家中的，就在这巷子里边，第一个宅院呢。”

等到摊贩走了，牛头看了一眼马面，这马面为人处世的总是比自己显得成熟些，以后不如就当了自己的哥哥吧，马面却总是要喊自己一声牛头哥哥的，自己感觉自己还没那个本事当哥哥呢。

“你呢出门招呼个人啥的都没问题，可我呢，一点也不会这样的人情世故，我算是无用之人了。”

听到牛头的叹息，马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劝说道。

“哥哥无需如此。”

不多一时那人便领着雇主来了，来人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竟然是一个中年俊秀的男子，这男子一脸秀气的样子，叫他们两人有些自惭形秽了。

他走过来在桌子前的长条凳子上坐下，随即对他们两人问道。

“就是你们两人吧？”

这男子看着俊秀，但为人十分耿直，上来就直接入了主题，也没那么多寒暄，这倒是对付他们的性格。

马面点头之后，他随即又说道。

“其实我这边是缺少人手的，我呢是给地府送魂魄过去的真君，之前有两人跟随在我的身边做事情，但总是马马虎虎的，我就辞退不要了，二位都做过些什么事情，能不能胜任我这要求？”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懂得男人说的是什么，男人旋即明白过来，可能要他们切身感受一下自己做的事情了。

他将一贯钱放在桌子上对他们两人言道。

“这样我给你说的也不够清楚，你们自己来瞧瞧就清楚了，这就算是押金，今晚上事情办成了，不管你们合不合意，我都还会再给一贯钱的。”

这两人顿时明白过来，于是马面就答应道。

“好，那今晚还在此地等着你吧。”

约定好了之后，这两人就看着那雇主走进小巷子去了，那摊贩又走过来对他们两人说道。

“其实这俊秀男子很是不赖的，为人大方体贴。”

两人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之后就一直都在街道上闲逛，等着天黑时分在这边和男子回合。

再来说那秦三儿，凌晨时候清楚的知道这两人出去了，也不会再回来了，昨晚上自己说话太重，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萌生去意很长时间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不过早走早好，这样对各自都是一种安慰。

起来打开窗户一看，外边清明一片，好不舒坦，她即刻穿好了衣服，出门，沿着街道随意走动，去感受那混蛋小子的气息，他躲不开的，总要被自己找到，且是轻而易举的那种，不觉她就走到了桥面上，朝着那河中的船只看。

都停泊在这两岸呢，看着那船头上坐着的男子，不正是自己要找的李欢吗，好啊这混蛋小子还真是不避讳，就是躲避的心思也没有。

她即刻跃身飞过去，停在他跟前了，他好像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不过感受到气息不对，马上就睁眼看，一看是秦三儿不免有些激动。

这姑娘非但是没事，还出来找到自己了，可真是天大的缘分，他一向对秦三儿是很在意的，秦三儿见到他眼中闪着亮光，也清楚他看到自己高兴，就直接踩在船头上问他。

“你躲避你父亲？”

事情可能是自己的信件也可能是那个小引泄露出去的，可这无所谓，秦三儿既然来了，那就陪着自己好好的聊聊吧，能的话，最好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会叫秦三儿看到自己惊人的变化。

“谈不上是躲避，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要忙的事情很多，我难得潇洒，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三儿可没有半点嘲笑他的兴致，三儿坐在他的身边言道。

“你如此所为，你父亲必然十分担忧，你想过没，可能你没回去，你父亲要因此责备无辜的小引姑娘？”

看来三儿是先见到小引，再来找的自己，而当时小引必定还没去见自己的父亲，这女人为何如此多嘴呢，自己也没将她如何，这倒是说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那小引姑娘和你抱怨什么了？”

三儿抿嘴笑了起来。

“小引姑娘还能抱怨什么啊，她什么也没抱怨过，就是要回去递送信件给你的父王，我只是在中途见到她了，她也去找我来的，对了那个老妖怪除掉了，但蓝光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倒是潇洒一直躲避在此处，和青皮在一块吧？”

说着她转身就朝着船舱里边看，果真看到一个人趴在那边睡着了，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

青皮是一直听说，但从未见到过的传奇人物，此时她要是能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对三儿而言，倒是一件极其荣幸的事情呢。

青皮没从船舱中出来，知道来的人是李欢熟识的，对于他们没什么威胁。

倒是仔细的听了一下这姑娘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

“是和青皮在一处呢，不过也没学到本事的机会了，现在我放弃，就想好好的游山玩水，在这小城镇之中也挺怡然自得的，她有些时候会带着我到附近的城镇去躲避那些眼红的家伙，之后就会回来，这样的生活其实很适合我。”

李欢说的就像是在完成一场自我的救赎，他这副样子看起来还真是诚恳，但三儿是不会相信的，和李欢在一处这么长时间了，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要是能这样安度余生，他就不是李欢了，他心底的野心的火正在茂盛呢，还想欺骗自己的眼睛吗。

“你选择的方式还是很不错的，要是你父亲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反对，不过我要暂时留在你这边，其实也不是要对你怎样，而是我也喜欢这样的小城生活，如何，还介意吗？”

三儿要留下他李欢当然不会介意，之前因为自己的傲慢而失去过三儿一次，现在再也没人和自己抢夺三儿了，那就好好珍惜吧，也许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三儿人是自己的，鳞片也是自己的，力量也是自己的，一切就全部都是自己的，他再也不用只是幻想，而是真实的得到。

那种稳妥的拽在手心的感觉一定好的不能自已。

“那你不是在和我说笑的吧？”

青皮听的出来李欢对这姑娘至少是好奇的，要说动情的话，到底还是差一些火候的，不过如此就足够了，像是李欢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能做到对一个女人好奇，已经很不容易。

差不多时候，能喊他们进来说话了，青皮起身的时候，感觉到手臂发麻，昨晚上这样趴着实在是很任性的行为啊。

“不能啊我像是在说笑的吗？我向来不是有这样习惯的人，蓝光不在了，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疗伤。”

三儿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其实她心底是真的哀伤，听到这句话，青皮禁不住叹息了一声，看来三儿姑娘一点也不喜欢李欢啊，这可真是孽缘了。

李欢当然不欢喜她总是提起蓝光这个妖怪，对于他而言，对方死了，是莫大的好事，有什么可以叹息的，这三儿竟然反复的提起，真是叫人扫兴。

“还真是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就不要提起来了。”

他是很想说这句话的，但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敢说出来，害怕三儿会因此生气的扭身就走，他没这样的资本面对三儿的离去。

此时青皮在里边喊道。

“你们两人进来说话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三儿姑娘。”

两人于是起身，迎着朝阳的光辉，朝着船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