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玄真动荡万灵休、恩怨生死断血仇

曹子烈如此自卑的表现正是他最后的自尊，他将自己深深封闭在这种可怕的心境中，任凭时光流逝......

曹子烈甚至不知道段可璇是何时离开的，良久良久，当他回过神来，忽感手中一片冰凉，垂目一瞧，正看到一枚白色的传讯玉符在熠熠闪耀......

——

紫燕林中，曹段二人对立而望。

洗漱过后的曹子烈看起来精神稍霁，他只匆匆望了少女一眼便不敢再看，沉声道:“可璇，你我已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失去了未来，而你则前途无量，陪伴你长大的曹子烈已经死了，忘了他罢。”

话语方毕，曹子烈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凄婉的呼喊“曹哥哥，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晓？你莫非对我就没有一丝好感？”

曹子烈闻言，嘿嘿苦笑两声，黯然道:“我曹子烈一生自忖做事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父母亲朋，不想却落得这般下场，可璇你哪里知道我的悲痛和绝望？何必又来羞辱与我！”

曹子烈语速骤然加快，最后一句更是饱含了灵气，博然爆发而出，如怒雷绽爆！

曹子烈这些时日来受尽了诸般白眼和辱骂，看尽了世态炎凉，经历了无数绝情背叛，便是亲生父亲也将自己弃如敝履。

可他偏偏无法反抗，无法反驳，因为他的师尊背叛了整个玄真界，为世界所不容，他便是聪颖绝顶也无法为其辨别哪怕一点点罪责。

曹子烈从云端轰然跌落，每天都在经历着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若非心有羁绊，早已自绝超脱，哪里还能撑到今日？

段可璇虽然对他情真意切，不过此刻便是海誓山盟在曹子烈耳中也尽数化为了同情和怜悯，近日来所受的苦痛在瞬间勃然爆发，都随着一声怒吼冲涌而出。

段可璇痴恋了曹子烈数十载，最终得到的却是爱郎与旁人双宿双飞，即便曹子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没有对她产生一丝情愫，这让段可璇难以接受。

在段可璇的内心世界中自己才是与曹子烈门当户对、身心合一的完美道侣，可无论她如何努力，曹子烈就是不为所动，她曾经困惑迷惘，不知所措，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一道天堑横恒在二人之间......

“白念昔！曹哥哥是为了她才据我于千里之外的，是也不是！”曹子烈的态度让段可璇对白念昔愈发怨恨，当下再也顾不得遮掩，高声怒喝道。

曹子烈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缓缓转过身来，他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目光望着段可璇，冷声道:“你如何得知昔儿之事，莫非你一直在监视我？”

曹子烈与白念昔交往一年有余，行事向来十分隐秘，幽会也尽是选个山幽水秀，鲜有人烟的处所。

曹子烈从未将他与白念昔之事告与第三人得知，他深爱白念昔，本想着自己闯出一番名望之后再公开此事，让爱人享尽荣光。

段可璇昂着头，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曹子烈，冷哼道:“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你倒好居然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如何对得起咱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曹子烈微微摇着头，望向段可璇的目光愈发冰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幼时一样，如蛮横跋扈、自以为是。”

段可璇蛮横不假，却自忖对曹子烈百依百顺，从未有过违逆，不想他今日居然与自己横眉冷对，完全不顾往昔情谊。

段可璇秀美轻蹙，娇润的红唇微微嘟起，一副薄怒微嗔的模样“曹哥哥！你竟然为了那个外人如此对我说话，打小起，你从来就没对我说过如此重的话！你，你欺负我！”

两抹泪光在段可璇眸中莹莹闪动，随时要滴落下来，闻听此言，曹子烈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幼时与段可璇手拉着，四处蹦跳游逛的场景。

他语气稍霁，重重叹道:“可璇，你我本一同长大，我虽不是你真正的哥哥，却视你如亲生妹妹一般，绝无其他念想，如今我被天下唾弃，已无法再回到从前，你拥有大好的前程，还是将我彻底忘了，去追寻新的生活方是正途......”

曹子烈心有感触，一番话说得起，绝无半分虚言，他将手一甩，一道白芒破空而出，直接飞临段可璇近前。

仔细瞧看，但见那是一个李子大小的水晶球，莹润透明，其内充盈着一种粘稠的不明液体，一个雪白色的毛团在液体中悠悠颤晃，毛团由无数纤细的毛丝攒聚而成，极为细密柔软，绒绒的尤为可爱。

段可璇见得此物眼眶中的泪珠倏然滑落，悲喜交集道:“曹哥哥，你果然一直留着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原来此物是段可璇五岁那年，一次爹爹过寿，一个客人敬献了一朵极为珍贵罕有的‘雪绒银丝花’，此物入药可炼制高阶丹药，得来极为不易。

当日段可璇和曹子烈在寿诞会场间来往穿梭，看见好吃的食物便拿来一起分享，遇上有趣的事物便取来玩乐，肆无忌惮。

那朵‘雪绒银丝花’放在后堂，尚未收入库中，正被段可璇瞧见，她可不懂那是什么珍贵的炼丹材料，抱了装花的水晶罩便跑。

两人来到后院角落，段可璇掀起罩子，雪绒银丝花立时绽散出点点银色华芒，炫美耀目。

两人却不知道，这是雪绒银丝花失去了保护，正在快速流逝药力。

不多时光影尽消，段可璇又笑盈盈的将雪绒银丝花内的花珠一把拽了下来，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事后段可璇却被父亲狠狠责骂了一顿。

但那颗雪白色的花珠却被段可璇找人封入了水晶球中，送与曹子烈当做礼物。

这是属于两人最纯真年华的珍贵记忆，曹子烈无法抹去，也舍不得抹去......

段可璇捧着水晶球，快步跑到曹子烈近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肢，后者双臂低垂，未有回应，稍倾方才抬起左手在段可璇头上轻轻拍了两记。

这个是两人童年记忆中经常出现的动作，那时候段可璇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要扑在她的曹哥哥怀里大哭一场，后者也会含着笑意，温柔安慰她。

自打两人成年之后，便再无如此亲昵过，段可璇将头埋在曹子烈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泪水很快便将对方的衣袍浸湿了一片。

“曹哥哥，现在外面危险得紧，各大势力都在寻找你的踪迹，不如这样，我去求师傅帮咱们逃出北星青州，去往西部荒凉之地，那里人迹罕至......”

段可璇心中悲喜交缠、复杂已极，她口不择言，思维跳跃，居然开始规划起两人的未来。

曹子烈惨笑摇头，温声道:“可璇，我早已是个将死之人，来日无多，你若还寄念咱们幼时的情谊，便把我忘了，寻个安稳处好生躲起来......”

话语间，曹子烈徐徐抬起头来，望着深邃的远空，一字一句道:“天下将乱，苟且众生......”话到一半，忽而断止，曹子烈眯起双目，定睛看向南方，瞳孔猛然收缩，莹亮的瞳仁中倒映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光丝，那是遁光！

距离数千里，曹段二人依然能感受到远方扑面而来的力量威压。

“不好！有外敌入侵我长清派，莫非边境的旁支势力都被清除了，竟有这么多修士来到我长清伏低！”望着铺天盖地的遁光，段可璇大惊失色。

此刻两人身处的紫燕林尚属于长清派控制的核心范围之内，敌人竟然在快速迫近，可见形势之紧急。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顿时了然，青芒一闪而过，两个青色光罩蓦然出现在两人身外，这是长清派的‘蔽云诀’，可遮蔽气息、阻挡力量波动。

曹段二人趁着夜色，向着北方快速遁去，那里正是长清派的核心驻地，方圆数十万里的区域内，分布着长清派最重要的建筑设施，各种堂口、高阶弟子的住所都安置于此，这数十万里的空间就是长清派的精华所在。

彩芒披天、震响如雷，悬挂在天际的云朵被一股股凛冽的罡风吹得无影无踪。

诸清殿，聚贤堂中长清派的高层齐聚，‘冲虚道人’岳蒙手执渡厄拂尘站在主位上，下首两侧站着数十人，乃是长清派各个堂口的长老。

岳蒙神色冷冽，肃然道：“诸位同门，事出紧急，在数个时辰之前，黄兴那老贼率众公然入侵我长清派领地，老贼丧心病狂，将我长清派外围势力尽数毁灭，他灭我长清之心昭然若揭，和谈已绝无可能，如今他率领着一股先头力量已然逼临我核心地带，我将开启护派大阵御敌，各个堂口的长老尽快召集门下弟子，纠结我长清派的全部力量准备和敌人一绝死战！”

长清派自天下论剑之后便一直受到各方势力的侵略和压榨，不过一月有余，南岭业州、汉天中州、西灵月州的势力已然被清剿一空。

正是：

玄真动荡万灵休

恩怨生死断血仇

嗔怒悲怨凝利刃

未达夙愿誓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