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下寄语

张文浩的提议可谓是正中穆羽的下怀，略显粗犷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这个注意到是不错，对我胃口。”

见到这头钻山虎同意，心道这事已经成了一半，随之又看向吴杰超。

兴许是被张文浩刚才话带动了，男孩也是点头认同，只道：“那么，时间地点你太挑，我随时奉陪。”

“明日晌午，松山武馆。”

吴杰超抬手抱拳头，道：“到时以武定方圆，让阁下输的心服口服。”

穆羽见他这么爽快，心中甚是舒畅，这小子不装样子，倒是挺对自己脾气，抱拳回礼：“好，那么我明天就亲候阁下高招了！”

商量好后，孟坤带着人收队回去，寻思着不吃泡面了，买点夜宵。曾一名醒过来，带着职高生和张文浩一块离开刘铭也是紧跟其后，这就是坏事做多了，怕走夜路。

穆羽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哼着小歌，独自一人离开。看着他那孤傲挺立的背影，还真有几分侠客的味道。

本来吴杰超临走的时候想和张文浩道个谢，今天自己内力消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他突然出现给自己解围，对上那头老虎，估计就要抓瞎了。

可是张文浩却是扇子一提抬死吴杰超抱拳的胳膊，说要想道谢，去找他妹妹，他只不过是随手之劳。

一行人逐渐散去，吴杰超从屠小鱼车兜里翻出瓶矿泉水，拧开咕嘟嘟直灌而下。自己这乡下娃子和这些人你来我往的咬文嚼字，太鸡毛废嗓子了。

看向从刚才就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呆头鱼，吴杰超抹去嘴上水渍，道：

“今天夜色不错，一起走走吧。”

“嗯，好。”

女孩低声细语，微微点头。

两人说着，向着江滨路的西头走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久不吭气的张磊问道：“屠哥，你说明天对上穆羽那场，咱们有多少胜算？”

屠小鱼抽着白沙，飞云吐雾。

“不清楚，给他们俩留点一点时间吧。”

几个人抽着烟，商量起明天会发生的突发事情。

漫步走在江滨路上，像是以前小时候，走在家乡的小路上一样。手指拨动着身旁的麦穗，舒爽的夏风吹的人心痒痒的。抬头望去，黑夜之中，点点星光如同萤火。这样景色可是在丰川不多见了呢，吴杰超一阵恍惚。似乎自己又回到了乡下，又回到了那个处于计划经济的杏花村。

一路上，俩人似乎都沉浸在这夏夜气氛中没有说话。

“不怕你笑话哈，我们家那里和这很像呢，不过两旁种的是油菜花。每当夏天的时候啊，还能听见知了的叫声。”

“嗯……”女孩乖巧的轻声回到。

吴杰超扭头看去，正好与她四目相接。

“我的天，好美的目光啊……”

吴杰超呆住了，她身上的校服随着麦浪轻轻摆动，俏脸害羞。清如溪水的双眸映衬在月光之下，像是手中的一捧满天星，将给黑夜的长空点亮起点点星火。

这时，倒是他有些局促起来。

“明天，你会来看我比武么？”

女孩闻声，展颜而笑。

“我会去的，你一定要赢啊。因为，我想看你站在擂台上，获胜的样子。”

俏脸羞红，像极了那天午后。

……

水墨云烟内，张文浩正身坐在张梨花木茶几旁的主座上，轻品杯中的明前龙井。身后站着一位面似古铜，高如铁塔的男子。

茶几上摆着个色小食，河北的蟹味瓜子，海南的腰果椰干，云南的玫瑰花饼，广东潮汕的糖葱。还有个个地方的水果蜜饯。小小的一张茶几，却仿佛如棋盘般，将中国半数的城市摆在眼前，可谓是指下山河，口中乾坤。

然而，在这珍馐面前，对面的两俩却是没什么胃口。曾一名从路上到现在，就一直低着头，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垂耸着脑袋。刘铭那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大气不敢喘，屁不敢放的，现在坐在这，真是浑身不自在，生怕那铁塔般的男子提溜着给他扔出去。

张文浩对于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弟心思，自然是清楚的很，放下手中白瓷茶杯，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道来。

“你们是在想，我为何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俩人抬头对视了一眼，又双双低下头。

张文浩纸扇轻摇，悠然道来。

“你们虽是在自己的小圈子内混的风生水起，可却始终到不了我的位置。终究其原因，还是眼界太窄了。往往只看其一，不知其二。你们请来了穆羽援手，难道真的以为他就是在乎那点出手费？”

手中纸扇指了指身后的男子：“小七，你也是丰川武校出身的。和他们讲讲穆羽的事情吧。”

铁塔男子脸沉如水，回答道：

“好的，浩哥。我虽然离开学校有些时间了，对于现在校内的形式也是略知一二。丰川的松山武校算是武协管制下办理的学院。能进入的，多半是丰川本地练家子。而据我所知，这个穆羽是个普通人家出身，好无半点武学之家身世。他如今在武校的地位，完全是凭借着一步步打上去的。并且创下了三十五场连胜的记录。因腿法刁钻凶悍，人称钻山虎。”

手中纸扇如翼，轻摇摆动。张文浩饮了口茶，问道：“那么，你觉得他如何呢？”

男子如实说到：“我曾看过他的一场比试。此人虽然争勇好斗，可是却心胸大度，为人豪放不羁。而且天赋绝佳，假以时日，绝不在我之下。”

张文浩笑道：“那么，你们现在还觉得，是我轻易放过他么？”

刘铭和曾一名此时已经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虽说知道穆羽的威名，可是究竟有多厉害，却是更本不清楚。”

曾一名摸着背上的伤口，陪笑道“浩哥眼线遍布丰川，观之入微，洞察秋毫，我是心服口服了。”

刘铭连忙附和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浩哥之谋，优胜当年孔明诸葛。”

张文浩神态自若，纸扇隔空点着俩人。

“你们啊，要是溜须拍马的功夫用到这上面，够受用一辈子了。”

……

夜幕之下的丰川，本该是留给一天中安宁的时候，却又被人们吵闹着唤醒了第二生命。

吴杰超坐在路旁的地摊上，咬着嘴里的烤鱿鱼，看着老街口进进出出，描眉施粉的站街女，和摊位前的罗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罗哥，你说这年头，学生打扮像个，小姐倒是个个打扮成学生了。”

罗戈翻动着手里一把烤串，哈哈笑道：“咋了，你个臭小子耐不住寂寞，想玩玩花的了。不过，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哈。这野花虽香，可是滋味却是散的最快。”

男孩撇了撇嘴：“别介，我既没那心思，也没那财力。什么野花野草的，谁爱摘谁摘。对了，罗哥你说。如果有个女孩子给你告白了，你会怎么做呢？”

罗戈挑动了下烤炉下面的炭火，随手撒了把辣椒面。

“你说啥？”

“我说啊，如果有个女孩，给你告白，你会怎么办啊！”

绑着绷带的手掌摸了把嘴下的胡茬子，罗胖子略带狡猾的笑道：“那用问道，当然要先看她长咋样了。”

吴杰超吞掉嘴里的金针菇，想了想。

“长的嘛……还行，挺漂亮的。而且性格超级温柔那种。”

罗戈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看头顶上印着‘格格烤串’的喷绘布。几秒钟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若是真有个这么好的姑娘，我这生意都不做了，估计回家睡觉都能笑醒。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比这摆地摊强啊，哈哈。”

听着罗胖子狡猾却豪爽的笑声，吴杰超拿起地上的杏花酿，满满倒上一塑料杯，仰头而尽。

甜润微酸的酒液滑过舌尖，小腹中如同流入暖流。酒味辣嘴，酒香暖胃。

罗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咋了，心里有事情啊？”

吴杰超喝酒上脸，这一杯甜酒下去，就感到双颊有些发热。他摇头了摇头，不有吭声。

一碟子烤串摆在他的眼前，见到里面那个烤有些软掉的青辣椒，吴杰超看做到对面的罗戈。

“罗哥，你知道我不好这一口的，把这辣椒给我换成鱿鱼吧。”

“哈哈，你小子光想好事呢，辣椒换鱿鱼，也亏你想的出来。尝尝吧，这串是送的。”

罗胖子笑道，搓着两只带着绷带的手掌，两只小眼睛一眨一眨。“你不亲口尝尝，怎么会知道不喜欢呢。”

吴杰超无奈，看着那带着烤焦了的青辣椒，拿起来咬了一小口。可谁知到，冲天的辣味夹杂着孜然瞬间刺激了他的口腔，脸色随之一苦，连忙拿起桌上矿泉水灌了几口，才顺着咽下去。

吐了吐受伤的舌头，吴杰超连冲着罗戈翻白眼。

“咳，咳，罗戈，你家辣椒面是不是不要钱，这搁进去多少啊。”

罗胖子摸着胡渣狂笑起来。

“傻小子，这人是如此，辣椒也是如此。你只有吃到嘴里了，亲口尝过了，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不对自己口味啊，你说是不是？不过呢，”罗戈话头一转，看向摊位上的喷绘布，若有所思道：“这辣椒随时都有，可是这人若是走了，就再难遇到了呀……”

见到吴杰超陷入沉思中没有说话，随手抄气酒瓶子，就要往塑料杯里倒。男孩连忙伸手拦下。

“别，哥。我明天还有比赛呢，喝个烂醉去，你想让我挨打啊。改明吧，改明再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