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争执

第131章 争执

刘副局长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起谋杀案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你们这是猜测，还是有什么证据？”

“猜测！”

“你们的猜测有几成把握？”

贺鸣回头看叶宁。叶宁心里直骂娘。案子是他们提出来的，但是真要是论概率，她也不好说。就像这案子最开始，她还以为普通的留守老人意外事故，但是，最后查下去，还不成了谋杀案了。

“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五成！”

“就因为一个疯子的话，你就有五成把握。你之前还不是言之凿凿的说这只是意外事故吗？”

刘副局长最近有点儿火大，虽然针对的不是一个人，但是，贺鸣和叶宁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我觉得他们两说的有道理，虽然之前判断失误，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陆少庸和他父母肯定是有问题的。”

“就根据一个疯子的话，你们就把被害者变成了嫌疑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判断有什么问题呢？结果会怎么样？陆少庸会善罢甘休吗？”

一个警察，不考虑案子本身，而去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这要是放在以前，苏芒肯定怼的他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宁海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火上烤，再要出什么事情，无论是对上面，还是对民众，都没有办法交代。

“这案子，我来负责。无论有什么后果，由我来承担。”

叶宁并不是显个人英雄主义，她明白目前宁海的局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他们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你是专案组的，你出任何问题，都是专案组出问题了。从前一个个聪明伶俐，现在一个两个头脑发达的！”

“老李，你说怎么办？”

刘副局长是专案组的最高领导，但是，这件事，他真的也拿不定主意。

“查下去！”

“如果最后发现我们是冤枉了被害人呢？那时候，怎么给陆少庸交代？你知道，那人也不是善茬？”

“那我们就希望他们这次判断是对的！真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再想解决办法！”

“行，既然决定要办了，那你们讨论讨论具体怎么办？”

“如果傻姑说的是事实，我的判断是陆少庸的父亲应该强奸过傻姑。但是，那个孩子已经流掉了，胎儿也已经由医院直接处理了，所以，想要通过那个孩子做DNA比对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但是，这件事只要发生了，肯定会有线索，所以我们应该从陆少庸父母身边的让你下手。”

“陆少庸父母在小区住了几十年了，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那邻居应该会知道的。而且，那家属楼隔音效果并不好，没有可能邻居几十年都没发现他们家不正常的。”

根据贺鸣和于鹏他们查回来的资料，并没有哪个邻居觉得陆少庸父母有问题。但是，如果真的强奸犯就是陆少庸父亲，没有理由邻居完全觉察不到。

“我们走访过那边的邻居，他们并没有发现陆少庸父母有什么问题！”

“中国人讲究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们现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可能并不愿意讲一个死了的人的坏话。此外，你们走访的重点是，外面有没有人会伤害他们，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具体情况。”

“我同意李老的看法。”

叶宁知道在询问的过程中，警察的态度对于被采访的人很关键。即便他们在走访的过程中，保持尽量的客观，但是，他们下意识的还是把老陆两口子当受害者，而不是嫌疑人。

“还有，除了小区的邻居，你们还应该查一下陆少庸身边的人。如果多年前他真的参与了这件事，他身边的人也应该有所察觉。”

“可是，如果我们查他的家人，他很可能意识到我们已经知道了多年前的事情。那他很可能在我们找到证据之前，毁灭掉之前所有的证据。”

“如果他真的也是当年的凶手，那他肯定会关注现在的案子。你们下次再找小区的人走访的时候，他肯定会知道的。”

“他老婆明天回来，那么我们小区走访和传讯她老婆同时进行，这样就没有他做准备的时间了。”

刘副局长依然对叶宁的推断有些怀疑。

从宁海发生的第一起案子起，坏人这个词的定义一直在突破他的底线。有的人为了钱做坏事，有的人为了权做坏事，但是，如果叶宁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他们做坏事的理由呢？

“在明天传讯的时候，顺便也把陆少庸请到警察局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刘副局长，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决定开始查了，那把他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可以尽量的减少他干扰你们查案子，不是吗？”

“但是，他现在是受害者家属，我们并没有理由把他扣起来。”

“无论他是不是嫌疑人，得罪肯定是必须的了。所以，你们得想点办法把他留在警察局！”

苏芒不能明白刘副局长的意思。

“怎么留，总不能我直接把他关起来吧！”

“既然不能直接关起来，你就不能找个适当的理由吗？”

刘副局长脸被憋得通红。

一个个平时牙尖嘴利的，现在，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人能懂他的意思。

“我有办法把他留下！”

于鹏明白刘副局长的意思。现在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陆少庸身上有事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有危险，他一定会提前有动作的。刘副局长的想法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提前控制住陆少庸，对于他们查案来说确实是有好处的。

苏芒已经明白了刘副局长的意思，但是，这世界上总有单纯而且固执的人。

“那我们拿什么理由留人？不按程序走，那可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他要是以后告我们，我们专案组肯定是要被问责的！”

刘副局长和于鹏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会议室里的人都是人精，他们要做什么事情，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王周是一直菜鸟，警察局的那些耍心眼的事情，他的确是没有接触过。

现在，问题被大咧咧的摆到了台面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害怕刘副局长找一个背锅的站起来解释。

“人要知道灵活变通！如果陆少庸真的有问题，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强奸犯的帮凶。我们可能会违纪，但是，违纪抓一个强奸犯帮凶，你觉得这点儿违纪值吗？”

“规矩定下来就是要遵守的，如果我们这次可以为了这个理由打破它，那下一次呢？我们也可以为了别的事情打破它。那样规矩存在的意义呢？”

王周站起来，梗着脖子和刘副局长争辩。

“那如果我们今天什么都不做，那么傻姑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公平，那你所说的规矩还有意义吗？”

“规矩和公平它从来都不是对立的。我们可以帮傻姑寻求公正，但是，公正的前提是我们不能违法乱纪。如果连我们警察都违法乱纪了，那我们将会有更多不公平的事情。”

会议室里，谁都不说话。有些道理，大家刚来的时候，都明白。只是时间长了，神圣的理想被风吹日晒，到最后，又有多少人，还会把当年的理想时时刻刻的放在心中。

王周看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他想解释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解释些什么？这不就是当初在警校学的吗？这不就是作为警察该有的他态度吗？难道是他错了吗？

“我们不会违反任何警察的程序。因为陆少庸父母的案子，我们可以请陆少庸来警局协助调查。在把他请到警局之后，我们就会在他家对他的妻子进行走访。”

王周从来警察局大部分的时间是跟着于鹏。于鹏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怀疑，那个眼神多么像当年的自己。

“如果陆少庸意识到有问题呢？”

刘副局长也想走程序，但是，到了今天的位子，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按程序达到的。

“意识到，就意识到。打草惊蛇，只要蛇动了，即便我们这次抓不住他，但是，盯着他，我们总会知道他的。”

看叶宁也这样说，刘副局长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看到所有的人最后听取了自己的意见，王周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晶莹透亮的，等到了青年期，多熬几个夜，他的眼睛里就会充满血丝。在动了中年期，他的眼睛除了血丝，眼白会发黄，黑色的部分，也不会再那么干净。等到老了的时候，他的眼睛可能会有白内障，或者是老花眼。而人的一生，就像一双眼睛，活的时间长了，等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人生早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这些都是王周多年以后才明白的，而他感谢那些在他的人生马上要落满灰尘的时候，帮他拂掉灰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