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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一碗炖羊肉
望着眼前鹜秋牙的头颅,断牙直觉胸中一口闷气无法发泄,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心间,断牙用力地捶打着胸口,直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断牙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铁骨铮铮的汉子留下了无助的眼泪,哪怕平时多么要强,在外人眼里多么心狠手辣的断牙,此时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是真实的。当天,断牙将自己关在屋子内,期间不接见任何人。
第二日,聚义堂内,处密诧异地看着断牙,说道:“腾帮主,你的头发?”
断牙满心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此时的断牙如同一个步入耄耋之年的老者,先前乌黑的头发如今依然花白。
“腾帮主,我昨日见护法被人带往执法堂,不知护法他?”处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已经很明显了,有些话不需要言明便可理解。
断牙漫不经心地说道:“眼下我已经将千斗力王押入地牢,依靠天罗世家的信息网,恐怕不出时日,他们便会得知,如今这种局面,不知大人可有何妙招?”断牙没有回答处密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鹜秋牙的事情在他心中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多的还是将鹜秋牙视为自己的兄弟。
处密淡然一笑,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如同下棋一般,一旁观战的人往往一句话,便可将陷入死局的人生生拉回,给他以胜利的曙光。处密的话让断牙眼前一亮,连日来的事情让断牙思绪烦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愿闻其详!”断牙坐直身躯,正声说道,哪怕现在的断牙如同迟暮的老者,但其身上常年积累的霸者气息丝毫没有因为连日的打击而显出颓唐气息。
处密说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众所周知。天罗世家如何跻身于华夏四大家族,想必腾帮主并不陌生,当年天罗正和率领整个天罗世家差点覆灭洛天世家而闻名于华夏,让华夏认识到天罗世家,而后虽说因为东方世家以及欧阳世家家主的出面调停,才让洛天世家幸免于难,但洛天世家与天罗世家的仇恨由此种下,这么多年过去,洛天世家没有任何表示,并不代表洛天世家可以将仇恨放下,相反,这种仇恨深入心底,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同样的道理,天罗世家也不满足于现状,在当年把洛天世家从敦煌城逼走,驱赶到海上的一座小岛上,他们的势力才逐渐遍布华夏各地,在短短时间内所积累的财富足以堪比洛天世家经过数百年积累的财富,俗话说,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在一个人解决温饱问题后,便想着更高层次的追求,天罗正和自崭露头角便表现出非凡的气势,多年前迫于东方世家以及欧阳世家的压力,才被迫屈服,但并不代表他会认输,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欧阳世家在华夏的生意已经被天罗世家全部代替,如今的欧阳世家只是蜗居于西域,至于东方世家,东方世家在帝都根深蒂固,天罗世家短时间内难以撼动东方世家的根基,这并不代表无法撼动。你安化马帮的财富就如泉水一般永不枯竭,不会因为外界局势的变化而产生影响,因为不管是谁,都无法脱离盐,倘若民众的饭菜中没有盐,那么便变得浑身无力,无法耕种,军中的士兵饭菜倘若无盐,在战场上便无力杀敌,天罗世家正是看中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才会不折手腾地控制安化马帮,至于其他三大世家为何不染指你安化马帮,据我推测,也许是因为当初在解决洛天世家危机的时候,所定下的条件吧。”
断牙脸色剧变,他隐约觉得,变成如今这种局面也许与处密有着无法脱离的关系。断牙的变化自然难以逃脱处密的注意,处密站起来,来到断牙跟前,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我霍家手握华夏九成兵权,霍家的所有人只忠于皇上,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左右我霍家的选择,不可否认,我的到来是一个催化剂,但并不是最为直接的原因,直接原因是天罗世家嗅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那就是安化马帮也许会覆灭,有关颜开的传闻想必腾帮主并不陌生,此人一出道便以无情而扬名,更别说他手中有无名刀,叶洪潇与颜开的关系不言而喻,哪怕单凭此二人的力量无法撼动安化马帮根本,倘若颜开用无名刀做诱饵呢?”
处密的话让断牙一阵后怕,在江湖行走的人,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抵御无名刀的诱惑力,他知道处密的话言之有理,那些归隐山林的宗门不在江湖行走,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反而他们才是真正的隐患。
处密继续说道:“纵观其余三个世家,与天罗世家仇恨最深的便是洛天世家,之前颜开与叶洪潇受到洛天世家庇护的缘由想必不用我多言,不是说洛天世家针对你安化马帮,而是针对你安化马帮身后的势力,天罗世家。安化马帮作为天罗世家在敦煌城的势力,有效地打击了你安化马帮,便间接性地削弱了天罗世家的力量。索性,几位护法的突然身故,让安化马帮顿时陷入最为虚弱的时候,天罗世家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派遣出千斗力王前来安化马帮打探虚实,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天罗正和没有算出你与颜开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并将千斗力王扣押。”
“千斗力王作为天罗世家的翘楚,其一举一动定然备受关注,他被扣押的消息想必很快便会传到天罗正和耳中,到那时,恐怕当年洛天世家的遭遇将会在安化马帮重演,因为千斗力王是天罗正和的逆鳞,倘若千斗力王身亡,那天罗正和多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洛天世家休生养息多年,在华夏的势力深受天罗世家打压,明面上天罗世家可以轻易将洛天世家再次踩在脚下,实则不然,洛天宇文早年在江湖行走,此人乐善好施,结交无数好友,当年的事情事出匆忙,在洛天宇文的那些江湖好友赶到时天罗世家已经撤退,留下满目苍夷。洛天宇文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痛定思首,利用这些江湖势力为自己的家族培养人才,反观天罗世家,对于敌人向来无情,哪怕是其合作伙伴,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加以控制,安化马帮便是其中的例子。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倘若腾帮主不和洛天世家联盟,那么结局便是橘蚌相争,渔翁得利,至于橘蚌是谁,渔翁又是谁,腾帮主可谓是一清二楚。”处密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口,而是慢慢地品味桌子上的茶水。
断牙眉头紧蹙,处密的话于情于理都是最为合适的选择,摆在面前的问题便是如何联系洛天世家,洛天世家会答应安化马帮的要求吗?断牙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人不愧年纪轻轻便在朝廷担任要职,看问题之透彻简直让人佩服,若非有大人在此,在下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可眼下的实际问题便是,洛天世家会出手吗?”
处密肯定地说道:“会,洛天世家不仅会出手,而且会倾巢出动!”
断牙沉思道:“那依大人之见,何人出面去洛天世家较好呢?”
“颜开!”处密徐徐说出两个字,他淡然的表情中洋溢着自信,这股自信让人如沐春风。
“颜开?”断牙惊讶地喊道,先前颜开叶洪潇二人与安化马帮处于敌对状态,二者把手言和也只不过是在夜里,因此断牙暂时还没有从先前的那种观念中转变出来,处密的话让断牙茅塞顿开,再联想起之前洛天世家出手帮助颜开二人,并将二人请至洛天府。
“对,正是颜开,他与洛天宇文的千金洛天秦朗关系匪浅,我前面也说了,洛天宇文此人虽说是商人,但骨子深处还是向往江湖生涯,再者而言,与贵帮联盟,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洛天世家的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处密解释道。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颜开推门而入,来到堂前,向着断牙颔首示意,说道:“腾帮主,我此次是前来向您告别的,我与叶洪潇二人在敦煌城逗留日久,江湖上觊觎无名刀的势力恐怕早已得知,此时不知在某个角落预谋着什么,我怕因为我二人给安化马帮带来不测。”
断牙有求于颜开,听到颜开说要离开,当即看向处密,处密微微点头,开口说道:“老先生,离去之事暂且不说,你先坐下,我与腾帮主和你有要事相商。”
颜开略感诧异,疑惑地望着断牙,询问似的问道:“腾帮主有话不妨直言。”
断牙也不再迟疑,将事情的原委尽数讲于颜开,颜开听后,脸露难色,说道:“恐怕要让腾帮主失望了,我与洛天秦朗只是普通朋友,并未深交,至于腾帮主口中的庇护,只不过是洛天老爷子曾经在江湖闯荡,无名刀对江湖人的诱惑力想必腾帮主并不陌生,洛天老爷子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将我请到洛天府,是为了目睹无名刀的风采,并不是腾帮主口中所说的庇护,所以恐怕我还是无能为力,请谅解。”
断牙求助似的望向处密,处密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厌烦,如今这种局面是处密所希望看到的,示意断牙不必着急,而后开口说道:“老先生就不要推辞了,纵观整个安化马帮,目前只有你与楚先生能够出面,其实严格说起来,安化马帮有如今遭遇,老先生您多少都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大人,此话何意?倘若无法说出一二,休怪在下手下无情!”颜开的话语中暗含一丝怒气,凌厉的眼神盯着处密。
处密怡然不惧,心中暗道:自己这三弟看似沉默寡言,没想到还有如此天赋。当即在聚义堂内踱步,嘿嘿笑道:“老先生不必动怒,我处密出生军人世家,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安化马帮与老先生和楚先生的仇怨从何而来,想必老先生要比我清楚,绝云王擅自做主,对楚先生进行截杀,而腾帮主并不知晓,而后绝云王身陨,始作俑者已经死亡,安化马帮更是在两位手中损失惨重,这才让天罗世家有机可乘,老先生觉得呢?”
颜开盯着处密,而后苦笑一声,说道:“绝云王之死是他罪有应得,在他的手下下令将落花村村民屠杀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要死,至于此后发生的事情,并非我所愿,但终究还是发生了,既然大人开口,我与叶洪潇也不好推辞。”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不如老先生就此启程!”处密拍手称快,当即说道。
颜开点了点头,没有在过多言语,向处密与断牙微微点头,而后离开。
聚义堂内,断牙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坚信,有了洛天世家的帮主,再加上安化马帮的势力,一定可以度过此次难关。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断牙如坐针毡,不时地在聚义堂来回踱步,而处密则一如既往地平静,闲暇之余出的安化马帮在敦煌城内游玩,杨龙英的伤势也大有好转,不顾处密的反对,无论处密前往何处,他都跟随在处密的身旁。处密没有询问杨龙英如何得知颜开二人的下落,杨龙英也没有说,任何人都有他不想让他人知道的秘密。作为掌权者,只需要结果满意即可。
北地王把头发放入单晴瑶的手中,再把她的手握紧,凝视单晴瑶的眼神中尽是真情真意。
单晴瑶垂首避开他的目光,北地王固执地把她的脸抬起,让自己似火的目光烧入她的眼眸。他缓缓地拉起她的手,重重地摁在心房上,一字一顿地道:“你知道,它也会痛吗?”
单晴瑶默然无语,心却抽痛着。
北地王紧锁她的视线,坚决得不容置喙:“他只是比我早认识你四年。你给我四年时间,如果四年后我还得不到你的心,我放你走!”
单晴瑶星眸一瞪,黯然中闪出了光芒:“君无戏言?”
北地王的心遽然刺痛,她眼中涌起的喜悦如一把利刃,直击心房。痛,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得更烈。
“君无戏言!”
悄悄十日又过,玉子扬一行人已来到了王庭营地边缘,北地王派出陆皓前去相迎。
玉子扬的马队缓缓地走入王庭营地,玉子扬仔细地环视这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楼兰最高统帅之地。营地的四边被马棚与修罗场帐围绕,马棚中有数不清的战马;修罗场帐旁的训练武场中,精兵正在操练。营帐层层递进,井然有序。在营地里巡逻的卫兵并不多,但营帐的暗处隐约中浮动身影。瞭望台占据营地各个重要据点,有卫兵看守。越重要的营帐就越在王庭中央,防守布局极为严谨。
曾有戏言,在北地王王庭,只要北地王一声令下,就算是苍蝇也飞不出去。此时看来,所言非虚。
玉子扬一行人去到北地王营帐前下马。玉子扬斜视了身旁的贴身护卫,低语道:“你确定要进去吗?”
护卫坚定地点头。
丹甘飞身入寝帐:“小姐,元,玉公子,来,来了。”
单晴瑶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丹甘稳了稳情绪,喜泣道:“小姐,玉公子就在营帐外面。”
单晴瑶猛地站起,飞身出帐。
玉子扬身穿盔甲,风姿俊朗地向寝帐旁的主庐帐走去。他的脸庞多了份难言的沧桑,也多了份王者的霸气。
单晴瑶不能置信地注视他,剎那间,泪水与惊呼同时并发:“哥~!”
玉子扬还没回过神,单晴瑶整个人已扑进他怀中,嘶声痛哭,泪雨滂沱。
玉子扬的双目浮起了泪意。他唯一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护不住的妹妹,此时在他怀中动容地大哭,哭出了不尽的悲凄与无奈。他轻拍她的背,呢喃道:“我的爱,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单晴瑶抬起头,泪眼注视他,泪光中闪动起了不安:“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楼兰啊!”
玉子扬轻拭她脸上的泪水,自嘲一笑:“北地王若真要杀我,上次在秦岭,我就活不下来了。有你在,他不敢杀我的。”
单晴瑶的哭声把北地王唤了出来。北地王向玉子扬温和笑道:“玉公子一路劳乏,入帐喝杯酒去去身上的寒气。”
他慢慢走向单晴瑶,轻拍她的肩膀:“见到哥哥应该要笑,怎么哭成这样。我先与玉公子喝几杯,待会你再与他好好聚一聚。”
单晴瑶离开玉子扬的怀抱,点点头。北地王从怀中拿出锦帕,为她轻擦泪水。
玉子扬和陆皓的脸色微变。帝王当众为妃子擦眼泪,是何等溺爱的恩宠。
主庐帐中,点燃了火盆,满帐温暖。
北地王向玉子扬举杯:“玉公子不远千里前来,朕先敬一杯。”
玉子扬向北地王行了个大礼:“北地王释放月氏四千子民,本王理应亲自前来致谢。”
北地王微笑道:“父王已先逝,如果玉公子愿意,就让先王把过往楼兰与月氏之间的种种恩怨带走。如今我的爱在朕的帐中,朕很快会册封她为苗圣女,楼兰与大月氏理应结成盟国。”
玉子扬淡笑道:“北地王所言,正是本王所念。”
“好!那就为楼兰与大月氏结盟同干此杯。”
两人一饮而尽。
北地王注视他:“右夫人去逝后,玉公子一直没再纳妃。玉公子每日劳累怎可以没个贴心人在旁服侍。朕有位妹妹单晴毓,美貌温婉,朕想赐于玉公子为妃。不知玉公子意下如何?”
陆皓脸色骤变地望向北地王,北地王却是视而不见地淡漠一笑。
玉子扬心中猛然一震,面上却挂上粲然笑意:“北地王如此盛情,本王自当领命。”
北地王哈哈一笑:“好!那玉公子就在王庭稍住些日子,与朕的妹子成婚后,再一同返回大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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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晴瑶步入玉子扬的庐帐时,玉子扬正与一名贴身侍卫细语。看见单晴瑶入帐,侍卫微微踌躇,垂首站立一旁。
单晴瑶迫不及待地问:“哥哥,北地王说你会娶单晴毓楼兰公主为妃,是真的吗?”
玉子扬点点头。
单晴瑶脸色一黯,坐在案几前。
“怎么了?那单晴毓楼兰公主不好吗?”
单晴瑶无奈道:“单晴毓楼兰公主是北地王最疼爱的嫡亲妹妹,有许多王爷求他赐婚,他都不肯。所有人都说,谁能娶到单晴毓楼兰公主,谁就是北地王最看重的王。”
玉子扬微微一怔,随即淡泊一笑:“北地王非要把大月氏与楼兰绑在一起,看来,都是为了你。”
单晴瑶重重一叹,默默无语。
玉子扬深深地问:“北地王对你好吗?”
单晴瑶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你住在他的寝帐?”
“他说我原先的庐帐太远,苗圣女营帐又没装置好,所以……”单晴瑶垂首说道,越说声音越小。
玉子扬扫向侍卫一眼,再直盯着她:“你是真的愿意?”
单晴瑶身子颤抖,双手捂住脸,泣道:“我生辰那一夜他为我放烟火,烟火爆开,他为了救我受了伤。当他拿出释放四千月氏子民的昭书,我,我不知道还能如何拒绝他。”
侍卫的身子猛然一震。
“他对我实在太好。我,我没办法……我对不起洪潇。洪潇一定很恨我,他一定很恨我。”
侍卫眼眸紧绷,刚要跨前向单晴瑶走来,侍女步入通报:“漠北爷求见。”
侍卫的戛然止步,单晴瑶急忙擦拭泪水。
夏问寒步入帐中时,看见单晴瑶脸上的泪痕,微笑道:“楼兰公主怎么哭了?见了玉公子不是应该笑吗?”
夏问寒目光扫过侍卫的脸,双眼倏然一紧,眼光冷寒地盯住侍卫片刻,凝重地看向玉子扬:“玉公子此次前来,真是令人惊喜连连。除了迎回四千月氏子民,又可参加楼兰公主的苗圣女册封大典。北地王为了楼兰公主的册封可是花尽了心思。楼兰公主留在王庭,玉公子就请放心吧!”
玉子扬淡淡道:“我的爱刚来王庭,北地王喜欢也是正常。”
夏问寒深深道:“我小时候常与母妃回王庭,与北地王算是一起长大,他的脾性我也算是略知一二。北地王身边虽然嫔妃众多,唯有楼兰公主才让北地王真正动情。北地王对楼兰公主的心意,楼兰公主应当一清二楚。如果玉公子认为北地王对楼兰公主只是图个新鲜,那玉公子就大错特错。北地王夜夜……”
单晴瑶倏地叫道:“漠北爷,够了!”
夏问寒注视单晴瑶:“楼兰公主若不介意,我有些话想单独对玉公子说。”
单晴瑶犹豫地看向玉子扬,玉子扬微微颔首,单晴瑶无奈地站起离去。
夏问寒对在帐中的侍女仆人凝重道:“你们都出去。”
侍女仆人领命离去后,夏问寒盯住侍卫,压低声音,恨声道:“滕连虎,你到底想做什么?”
滕连虎与玉子扬脸色骤变。
夏问寒冷冷地凝视他:“你自己清楚,再完美的易容也掩藏不了眼睛。你来是想亲眼看一看北地王对楼兰公主有多好?我告诉你,他每夜无论如何也要在单晴瑶入睡前赶回寝帐为楼兰公主梳头,他亲口对我说:他要为楼兰公主梳到白头。”
滕连虎身子猛地一震。
“楼兰公主挣扎了许久才愿意给北地王一个机会。你若此时出现,楼兰公主会崩溃,北地王会发狂。四千月氏人还会有活命?北地王会放过安华马帮,会放过大月氏?他堂堂楼兰北地王,明知楼兰公主此时心里没有他也甘心忍受,心甘情愿地去等。你应该知道他对楼兰公主动了真心。你若把楼兰公主抢走了,北地王会毁掉一切。”
滕连虎脸色越来越沉。
夏问寒冷若冰霜道:“玉公子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请玉公子一定不要让楼兰公主见到滕老帮主,不要逼北地王灭了大月氏。”话完冷涔涔地拂袖而去。出了庐帐,他叫来了心腹侍卫要他们寸步不离地盯紧滕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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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王准备了盛大晚会宴请玉子扬。
单晴毓曼妙地步入营地。她是楼兰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北地王最疼爱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是万千宠爱,目高一切。当知道北地王竟然把她赐婚给大月氏国君时,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神情冷漠地走向身坐主位的北地王,目光掠过玉子扬,狠狠地怒瞪他一眼。玉子扬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她乞求地望向夏问寒,夏问寒向她有礼地淡笑,侧过头与玉子扬闲聊。
单晴毓的心头一痛,猛地咬唇止住要掉下的泪水。她向北地王行礼后,冷漠地坐在单晴瑶身旁。
“毓儿,这位是大月氏国君玉公子。”北地王道。
单晴毓冷冷道:“他就是用自己的右夫人去换回大月氏杀将的玉公子?北地王大哥把我赐给他就不怕他什么时候拿我去换回大月氏大将?”
玉子扬脸色赫然大变。北地王眉头一蹙,刚要开口说话时,单晴瑶已朗声道:“青丘女毕落嫂嫂是全天下最温柔,却也最刚毅的女人。在我哥哥落难时,陪伴他身旁;在哥哥称王时,不求名份回报;在哥哥无助时,全力拼舞;在大月氏国难当头时,不惜牺牲自己去换回大月氏杀将。单晴毓楼兰公主,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单晴毓怔愕住。
“在大月氏,我们女子会为男人撑起半边天。大月氏王妃是与国君一起打拼大月氏盛世的英雌,而不是被人娇宠呵护的鲜花。大月王妃,既柔情似水,又坚韧如刀,不知单晴毓楼兰公主敢不敢,又配不配得上大月氏王妃的名号?”
营地霎时一片沉静。
陆皓突然哈哈大笑:“早听北地王提过邀月楼兰公主伶牙俐齿,说话一针见血。今日得闻,果真非同凡响。大月氏楼兰公主便已如此,玉公子恐怕更深不可测。芙妹,你可要好好学学。”
单晴毓愤怒一哼。
北地王郑重道:“毓儿,朕在敦煌见过右夫人,她是值得你敬重的女子。我的爱所言句句属实,你不要再造次。”
单晴毓满心委屈,垂首默不做声。
单晴瑶看向玉子扬,玉子扬强扯起一丝笑意,掩盖黯沉的脸色。
歌舞起,美酒至。营地笙歌乐舞,热闹非凡。站在玉子扬身后暗处的滕连虎痴痴地凝视单晴瑶。她近在眼前,却又远得他连光明正大地看她一眼都不可以。他们之间间隔的是越不过的山,跨不过的海,拔不散的雾,吹不灭的火。
仆人相继把一盆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端出,放在各人案位前。盆盖打开时,整个营地充斥着浓重的羊肉味。单晴瑶平时也爱吃炖羊肉,但此时这羊肉的味道不知为何变得腥冲难闻,令她的胃翻江倒海。丹甘乘起一碗炖羊肉,捧到单晴瑶面前时,那浓重的味道让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向后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