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输了，赢了
“好样的，胖子！”
充当裁判的马飞飞欢呼道，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柯帆身边，拍着柯帆的肩膀，恭喜地说道。
而整个过程，同样是身为室友的张浩，却是被马飞飞“华丽”地无视了，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
胖子柯帆喘着粗气，双手支撑着膝盖，努力地不让自己瘫倒在地。经过半个多时辰的一对一斗牛，无论是对柯帆还是对张浩而言，体力的消耗都极大。
“我...赢了！”
柯帆重重地深吸几口冷空气，然后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对面已经瘫倒在地的张浩，开口言语道。
虽然柯帆已经极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可是张浩依旧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杜晓晓从场边的长凳上站了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两瓶功能性饮料递给柯帆，以及...一脸失落的张浩。
张浩并没有接杜晓晓递来的功能饮料，也许他觉得自己并不口渴，或者是...
“愿赌服输...我...”
张浩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只是真的能够平静下来吗？一想到这场斗牛失败的结果，张浩的心里总是隐隐有几分愧疚。
愧疚于周敏，愧疚于自己，愧疚于...兄弟。
“输了？你的确是输了！”
柯帆听见张浩的话，并未等他多言语什么，直接开口打断地说道。
“在球场上，你的确输了，可是那又如何呢？难道我真的赢了吗？许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正反，输赢！”
柯帆喝了口功能饮料，呼吸也平稳了不少，只不过心跳依旧比平常要快的多。
“张浩，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瘫坐在冰冷地上的张浩，听见这话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就像是被高压电电了一下，连屁股下传来的冰冷都没有半点察觉。
“这句话...好熟悉..”
汗珠顺着额头滚落而下，在这个寂静的冬天的夜晚，化为冰冷的水珠，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胖...柯帆，我...”
张浩终于是想起来，就在自己刚刚进入小区，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柯帆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问自己是否有什么话要对他讲，可那时候张浩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逃也似地回了寝室。
现在，柯帆说出了同样的话，是在斗牛中击败张浩后，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张浩喃喃自语，时而哭，时而笑，如同中邪一般。而整个过程中，无论是柯帆，还是马飞飞，又或者是唯一的女性杜晓晓，三人全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默默地看着张浩，等待着...期盼着...
张浩猛地抬头，试图想从柯帆的眼神中，看出几分胜利者的姿态，以此来说服自己。
可是当与柯帆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时，张浩才发现那双曾经让自己无比害怕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同情、郁闷、祝福、心酸等等情绪，却是没有半点嘲笑、痛快、嫉妒的情绪。
这一刻，张浩似乎明白了刚才柯帆所说的话。
“输了？赢了？谁输了，谁又赢了？”
“我...喜欢周敏...我们在一起了！”
说出这句话，张浩只觉得浑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困扰自己许久的压抑感，一下子消失殆尽，便是连今晚的星空，似乎也没有那么漆黑了。
“呼...胖子，你看，我就说浩子一定会亲口说的”
听见这话，马飞飞率先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只见他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张浩搀扶起来，拍了拍张浩的肩膀，虽是并没有再言语什么，但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祝福和欣慰。
张浩不明白欣慰从何而来，祝福又向往何处。
因为自己明明输了，按照之前的约定，自己将要离开周敏，绝不能再做纠缠。
男人之间的决斗，胜者获得一切，败者退出竞争。
也许这样的做法并不合适，甚至丝毫也不尊重周敏的意思。可是在90后的眼中，古惑仔式的“江湖对决”，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喝点水！”
杜晓晓终于是说出了自从抵达篮球场后的第一句话，将手里的功能饮料塞进张浩的怀里，杜晓晓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张浩接过饮料，猛然间想起自己给周敏买水晶手链的两百块钱应该用来感谢杜晓晓的照顾之情。一念及此，张浩的心里愈发有些愧疚起来。
而和杜晓晓拥有同样复杂情绪的人，还有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柯帆。
柯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张浩，嘴角渐渐地挂上几丝苦笑。只见他重重地叹息一声，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眼角却是隐隐有晶莹的水珠闪烁。
“听说仰头看着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他几乎是用一种自嘲的方式，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没有然后了！
柯帆抱着篮球，走出了篮球场，向着1101室寝室走去。高大而肥胖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显得有些佝偻。
“浩子...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更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柯帆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身后的张浩挥挥手。当他即将淹没在道路两边的树荫下时，这道略带复杂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似远似近，缠绕在张浩的耳畔。
“浩子...”
听见这样的称呼，张浩不免微微一愣，随即眼角竟是有些不争气地湿润了起来。
“看好你，加油！”
马飞飞笑着拍了两下张浩的肩膀，鼓励地说道。然后也快步离开了篮球场，追上走在前面的柯帆，一起回了寝室。
一时间，整个空旷的篮球场上，只剩下杜晓晓和张浩两个人。
张浩手里拿着功能饮料，眼角挂着泪珠。冲着马飞飞和柯帆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谢谢...有你们真好...”
显然，这种时候张浩最需要的是安静。所以杜晓晓也并不打算多打扰，转身向着寝室大楼走去。只是在路过张浩的身边时，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说道。
“张浩，其实胖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昨天你喝醉酒的时候，他便看出来了。今天你和周敏约会，更是被胖子给撞上了。”
“虽然他也很喜欢周敏，但是胖子说周敏喜欢的人是你，所以他决定退出。但是希望关于这件事情，你能够亲口告诉他！”
杜晓晓眼神复杂地看着张浩，终究是没能说出那句话。即便是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变为了另一句。
“输赢，真的这么重要吗？”
说完这句话，杜晓晓转身离开了篮球场。
只是不知为何，这道略显消瘦的身影，落在张浩的眼中，却是那般的萧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