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峙

叶宁醒来之后盘着腿坐在解剖台上，浑身黏黏糊糊的感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舒服。她皱着眉，没有说话，跳到地上，就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儿？”

李元山把手里的报纸放在解剖台上。他已经盯着叶宁快48小时了，虽然偶尔也有休息，但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样熬了两天，他已经满脸的疲态。

他不担心叶宁没有动作，他就担心叶宁一直和他耗下去。

“回去洗澡，怎么李老要跟着去吗？”

怎么，不方便吗？

“只要你不站在洗澡间，我无所谓！”

在他们说话的中间，法医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警察听到电话声，想到了午夜凶铃，浑身一哆嗦。

苏凌接起电话，没有说话。但是，看着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李元山和叶宁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了，你们都可以走了！我要出外勤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尚庭死了！”

李元山往后一退，摔坐在座位上。本来就满是疲态的脸上，现在再也看不到一点儿精气神了。

苏凌看李元山跟在叶宁后面，弓着身子，老态毕现。他突然想到了，人们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那大概也是有可悲之处吧！

招待所的房间放着一张床，两个年轻警察守在门口，叶宁和李元山坐在拉着窗帘，有点儿昏暗的房间。

“对叶尚庭的死，你一点儿都不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时候，后面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你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办法！叶家出事之后，陆少庸就找上了他，让他帮忙，你知道，陈斌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我那个时候和陈斌搭档，而且他又是我的领导，你让我如何拒绝他？”

“那你为什么不在会议室把这些说出来？”

“他人已经死了，我想让他体面的走！”

“你这人虚伪的让人恶心，你要是真想让他体面的走，你就应该承认下所有的错误，而不是把错误推给他。你现在不过就是知道他永远没有办法开口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把责任推给他吗？”

“我和你们家没有仇没有冤的，我为什么要包庇叶建伟家？我又为什么会伤害你家人。这件事，我就只是一个局外人。”

“可是，就是你们这些局外人，一步步的把我妈妈逼死的。所以，你还是局外人吗？”

“叶宁，你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

“把你当年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就放过你家人。”

“我说过了，当年我也是受人利用的！”

“你对受人利用这给词语没有理解对。受人利用是你做了这件事，这件事哪怕对你没有害处，但是，它绝对不会对你有利。你当年借着那件事讨好了陈厅长，然后你也是一路顺风顺水，成立了专案组，做了专案组的组长。你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那么的无辜？”

叶宁虽然脸上在笑，但是，她的声音就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样我的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我已经给你选择了，你可以死撑着，反正叶建伟肯定不会主动说出他杀人的事情，再加上你也不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但是，你要想好，你女儿儿子重要还是你的那些名誉重要？”、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李元山跪在叶宁的脚边，他满脸的泪水。

“我放过你，那你说这些年谁又放过我呢？想好了，选择权现在在你手中，别等到你没有选择的时候。”

“我求你了，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就退休。以后再也不进警察局的大门！”

“怎么，你这是不惜牺牲你的家人都要给自己一个好名声了！”

“叶宁，你别欺人太甚了！你知道，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呢！”

“可是，你也说到底了及时一只兔子。你见过哪一匹狼，会害怕被兔子咬到！”

叶宁在包里拿了衣服就去洗澡间了，李元山瘫坐在地上。

当年的那些事情，这些年他都已经忘掉了。如果不是再次见到陆少庸，她几乎都不会想起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来。

他不明白，人一辈子，谁还不做一点儿错事，为什么他做的那点儿事，会成了一颗地雷，现在，这颗地雷马上就要炸了。

叶宁在卫生间，她开的是热水，但是，她还是冷的牙齿咯咯作响。她看到李元山痛哭流涕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如果不是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受到了威胁，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给人低头认错呢！

等于鹏他们带着尸体赶回警队的时候，叶宁和李元山正坐在办公室喝咖啡。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于鹏朝叶宁招呼了一下。

“叶尚庭死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说实话吗？”

“说实话！”

“我之前就说过，凶手想让叶建伟痛苦，杀叶尚庭肯定是折磨叶建伟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是凶手，你也会这么做吗？”

“如果我是凶手，想折磨叶建伟，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叶建伟这个人，其实是一个混不吝，而且，很标准的重男轻女，他老婆和女儿虽然能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这些伤害远远比不上失去儿子让他痛苦的多。如果我想报复他，我会第一个伤害的就是叶尚庭！那样他手折磨的时间就会更长！”

“叶宁，无论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别忘了，你也算是一个警察！”

“我不会忘了我为什么要进警察局。”

“参与接下来的调查吧！”

“王秀芳的死，我的嫌疑并没有洗脱。而且，看你们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是叶建伟对你们做了什么？”

“叶建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你是叶富的女儿，他一直说你才是杀害叶尚庭的凶手。我们已经把他也带了过来！”

“怎么，打算让我见他吗？”

“对！你能行吗？”

“我要是说我不行，你也不打算让我推掉了，对吧？”

“他一直要喊着要见你，我们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

“挺好的，我也正想见见他呢！”

叶建伟像一只被人逼到绝境的狗，他不停的嘶喊着，浑身发抖的坐在椅子上。

叶宁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站起，但是，被后面的警察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干这些？”

“你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对不对？”

他像一只疯狗一样，猛地把头伸向叶宁。

叶宁随意的用手擦了擦他喷在脸上的唾沫，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叶建伟。

“你就是一只恶魔，就是你，一定是你！”

“当年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是他眼睛瞎了，才会撞上了我的车！是他眼睛瞎了！”

于鹏盯着审讯室里的两个人，如果说叶建伟这个时候像一条疯狗，那叶宁就像一条随时都准备扑上去把猎物吞下去的蟒蛇。

“你觉得我是在报仇，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报仇！”

“因为你爸爸死了！你想找我报仇！”

“那你觉得我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那些都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要伤害庭儿？为什么？”

“父债子偿吗？”

“要不是看在你是老三的种，我当时就应该把你弄死了！”

“所以说，你这人其实是一个并没有多少远见的人！你要是把我当时就弄死了，你现在，老婆孩子一定还会活的好好的！”

在叶宁的刺激下，叶建伟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好像那颗心随时都有可能停下来！

“我爸爸当年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我撞死的！最开始没有死，我来回碾了几次，他才死透！”

“你知道吗？他死之前，一直在求我放过他。可是，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要是死不了残疾了，我是不是得养你们家一辈子！”

“所以，你就干脆杀了他！”

“对啊！是我杀了他！”

“他当时喝酒了吗？”

“他当然没有！那天我正好去吃席，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酒，看他快死了，我就把那瓶酒给他灌了下去。”

“你是不知道，他像一条鱼一样，临死的时候，拼命的挣扎！”

叶宁掐上叶建伟脖子的时候，身后的两个警察并没有反应过来。于鹏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叶建伟脸通红，眼睛都快翻白了。

“怎么，想杀我，来呀，你倒是杀了我呀！老子正也不想活了！”

“你放心，你这会儿肯定死不了。你不仅仅要看着你老婆孩子一个个的死在你面前，你还会看到你们叶家断子绝孙。”

“你他妈的敢动我孙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做了鬼的时候，再来找我！”

叶宁摔门出去的时候，她的嘴唇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咬破，整个人看着就像一个吸血鬼。

“你不应该这样刺激她！”

苏凌看着于鹏一直盯着叶宁的背影！

“我得知道她的底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