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逼问王龙
吕二狗沉默了，在李玉龙再三追问下，才叹息道：“我是有那么点儿不信。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百分百的信她，可是这两年我在城里打工赚钱，她在村里......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所以我也有点儿拿不准她了。”
“那玉观音到底在不在她手里？”
“应该不在，她要是有玉观音，也就不至于干那些丢人的事儿了。有那个女人愿意干那事儿？”
李玉龙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吕二狗的这句话他是赞同的，他也相信，玉观音很有可能不在黄莲花的手里。
“黄莲花出事之前，你都躲在哪儿？”
“村北的瓜棚？”
“瓜棚？”
“嗯，杨文义家的瓜地里以前搭了个棚子，我就躲在哪儿，偶尔晚上回家拿点儿东西，弄点吃的。”
“就那么躲着？”
“没，我不是一直在商量着莲花跟我一块儿进城么。”
“你俩要进城的事儿，还有没有人知道？”
吕二狗想了想，道：“好像黄旺财知道，莲花跟他说了。”
“还有没有人知道？”
“那就没有了，我反正谁也没告诉。”
“你几点到的桥上？”
“八点五十左右吧。”
李玉龙根据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相信吕二狗基本说得都是实话，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吕二狗，你好好养伤，有事儿我们还会来找你。”李玉龙道，他略一沉吟，又补充道：“案子我们会调查清楚，在没有结案之前，你也是嫌疑人之一。我得劝你几句，政策你应该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你干的，赶快自首，或许还能宽大处理。另外就是，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干蠢事儿，明白么？”
吕二狗点了点头，李玉龙也不知道他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
他和钱欢离开卫生院，特意到派出所和王所长叮嘱了一下，派人盯着点儿吕二狗，在案子没结之前，都得看紧，王所长答应下来，立刻安排人到卫生院守着。
李玉龙放下心来，和钱欢两人，驱车赶往丁家夼。
王龙最近很烦，自从黄莲花出事儿之后，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哪儿也没见玉观音。他甚至半夜三更的还去三眼桥附近找过，也是一无所获。
李玉龙和钱欢进院的时候，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杨大柱家翻翻。
“哎呦，李队长，来啦！”王龙嬉笑着迎了出去。
“进屋说！”李玉龙跨步进了屋，屋子里潮气很重，炕冰凉冰凉的，吃过饭没刷的碗筷还摆在炕沿上。
王龙一瘸一拐的收拾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在地上的马扎坐下，“还是黄莲花的事儿？”
“对。”李玉龙答道，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问案，看了看屋里，道：“屋里也不烧火？”
“不冷，就没烧。”
“地也不种？”
“嘿嘿。”王龙尴尬的笑了笑，“腿脚不利索，干不了活。”
“那你吃啥喝啥？”
王龙抓了抓脑壳，他的吃喝都是从村里各家借来的，与其说是借，倒不如是抢，有借无还，馋的厉害了，晚上就出去摸只鸡鸭什么的，走路的时候闻见谁家炖肉，也会厚着脸皮去噌，反正是每天都靠着蹭吃蹭喝，耍无赖填饱肚子。
“大伙帮衬呗。”
“吕二狗醒了，你知不知道？”李玉龙突然转了话头，盯着王龙渐渐失去笑容的脸。
“醒......醒啦？”
“对，知道他说啥了么？”
“不......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说罢，想了想，接着道：“肯定没说我好话。”
“黄莲花的死，你俩的说法有点儿分歧，所以我再来找你核实一遍。”
“他咋说的......”
“先别管他咋说的，我问你几个问题。”李玉龙打断了王龙的话，道：“你亲眼看见吕二狗把黄莲花推进河里的么？”
“是......是啊！”
“你当时在什么位置，他们在什么位置？”
“我当时......”王龙眼珠乱转，心眼来得很快，“我当时过了桥了，走累了所以站了一会儿，回头的功夫就看见黄莲花也上桥了，手里还拎着东西，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我还寻思过去问问她要去哪儿呢，没一会儿吕二狗也来了，上来就抢了黄莲花的包，黄莲花和他争夺了一会儿，俩人好像就吵起来了，我一看不知道咋回事，就赶忙躲到石头后面看着，吕二狗把黄莲花的衣服鞋子什么的扔了一地，俩人吵得挺厉害，黄莲花低头就想去捡东西，吕二狗趁她弯腰不注意的功夫，抱起她就推下河了。”
李玉龙把眉头一皱，语气生硬起来，“你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王龙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可能是我当时没记准。”
李玉龙哼了一声，道：“好，那你继续说，你为啥和吕二狗打起来了？”
“吕二狗把黄莲花推下去之后，又把桥上的衣物统统都扔下了河，连黄莲花的两个装衣服的口袋也一块儿扔下去了，我当时吓得傻眼了，那可是杀人啊，黄莲花还在河里喊救命呢，太可怕了。等我想过去抓吕二狗个现行的时候，他就跑了。”
“跑了？往哪儿跑了？”
“往村里啊！”
“那你俩怎么打起来的？”
“我当时吓得腿不好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急着想去喊人救黄莲花，可是吕二狗他又回来了，手里拎着包。俺俩正好在桥上碰了个对面，他还装傻呢，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你的意思是吕二狗杀人之后回去取了包？”
“应该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拿。”
“间隔有多久？”
“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
“五六分钟。”李玉龙重复了一遍，似乎是认真的把这个时间记下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质问他是不是把黄莲花推下河了，他不承认，还打我，那样子凶的很，像是要杀人灭口似的。”
“你打得过他？”
“打不过也得打呀，不然就没命了。”
“你带着刀？”
“是......”
“为什么？”
“防身啊，我担心吕二狗随时都会来找我麻烦。”王龙从容的答道。
“那为什么带两把？”
“嗯？”王龙愣了一下，“就是防备着吕二狗的，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又怕吃亏，所以带了两把。”
李玉龙盯着王龙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那玉观音是怎么回事儿？”
“玉观音？什么玉观音？”王龙装起傻来，但是一眼就能识破他很紧张，肯定是在撒谎。
“王龙，我没有耐心听你胡说八道，你还是老实交代，否则，跟我会局里说？”
“不不不。”王龙连忙摆手，心里很是无奈，他极力不想让警察知道玉观音的事儿，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的心里暗暗咒骂着吕二狗，一定是他说的。
“快说！”李玉龙突然吼了一声，吓得王龙一哆嗦。
“我刚才撒谎了。”
“那就重说。”
“我看到黄莲花以后，没多久吕二狗来了，他从黄莲花的口袋里翻出了玉观音。”
“你看清楚了么？”
王龙思索了一会儿，语气不是很确定，道：“看着像。”
“不确定？”
王龙摇了摇头，道：“离着太远，所以不太肯定，但确实很像。”
“按照你的说法，吕二狗是因为玉观音杀了黄莲花？”
“对，他肯定是为了得到玉观音，所以诓骗黄莲花和他私奔，他算定了黄莲花如果离开家，那就肯定会带上玉观音。这就是吕二狗的阴谋，当他从黄莲花的包里翻出玉观音之后，本来面目就露了出来，黄莲花和他一争，他就起了杀心，将黄莲花推进了河里。”
李玉龙眉头紧锁，王龙的这番话似乎说得也很有道理，如果想知道玉观音是不是在黄莲花的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她离开家。
可是，王龙的话却又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如果吕二狗真的抢到了玉观音，那么他为什么又回去取东西呢？这一点太不合理了，更何况他还杀了人。
“王龙，你也是为了玉观音，才赖在黄莲花家的，对吧？”
王龙慢慢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怎么知道黄莲花的手里有玉观音？”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赖着她？”
“除非是杨大柱把玉观音带走了，否则玉观音就一定在黄莲花的手里。再说，在她家有吃有喝的......”
“王龙，你知不知道那是犯法？”
“我......”
“你是怎么知道黄莲花和吕二狗要在那天晚上私奔的？”
“嗯？”王龙愣住了，半晌儿没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杨彩霞，可是想着自己胁迫着才从杨彩霞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便不敢说了，他害怕万一警察再从杨彩霞的嘴里问出其他的事儿，那就更麻烦了。
“我......我就是恰巧碰上了？”
“王龙！”李玉龙一拍炕沿，“还敢撒谎？”
王龙一哆嗦，偷眼去看李玉龙，那张冰凉阴沉的脸吓人得厉害，他慌忙低下头，不在言声。
“王龙！”李玉龙站起身来，逼近了王龙，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火辣辣的双眼盯着他，“说，怎么知道的？”
王龙咽了口吐沫，满脸委屈，道：“李队长，我真的是碰巧赶上的，真的！”
“去你妈的！”李玉龙愤怒的扯着王龙的头发就给他摔到了地上。
钱欢一看，慌忙冲上前拦住李玉龙，低低的声音劝说道：“队长，队长，纪律，注意纪律。”
李玉龙一把扯开钱欢，抬腿就给了王龙一脚，骂道：“这种畜生，不扒层他的皮，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王龙连忙往后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打人啦，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