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失神局败

当没有了原来的心境，自然说话就不易了。

“陆硕，你在找她吧？”张宸开门见山的对陆硕说。

听到这句话的人抖了抖肩，陆硕狡黠的看看苏雨、再看看张宸，答：“看来我们还真是默契。”

“我没有料到你藏得如此深，让人难以招架。我们一直都一起成长，这么多年，我们都不隐瞒彼此，唯独这件事倒是选择了相同的方式。”

“宸哥，你太自负了，我比你更早认识她，我一直以来所做的改变都是因为她。”

“陆硕，我不会认输的。”

“好，我也不会。”

两人背道而驰。

再多的话都是徒劳，他们之间已经在那片刻的眼神交流中解决，甚至都读出了对方的坚决，很多很多的细节，只需要这一声笃定的话语敲定，只待那话应验。

苏雨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看到了两个人开诚布公的站在天桥上，用她听不到的语调言语，一瞬，两人相视离开。

苏雨这次没有去跟随张宸的脚步，反而是张宸这次压慢了速度和苏雨并肩走着。第一次，苏雨感觉张宸似乎有着心事。

“张宸，我给你讲个故事，可以吗？”

张宸听到苏雨的声音，顿了步子。

“可以。”

“以前有一只孔雀，它以为自己是最漂亮的鸟，可是有一天它看到了凤凰，然后整个世界都比不上凤凰的美，为了追逐凤凰的脚步，它一直在默默的学会飞翔，学会喜欢上那片天空，它吃了很多苦，可是凤凰最终没有看它一眼，连怜悯都没有给。很多年后，一只五色鸟找到了孔雀，五色鸟向孔雀诉说了自己的仰慕之情，孔雀几乎不能接受，它还是痴痴的守着凤凰，甚至它和凤凰一起跳进了火海，可是最终凤凰在滚滚天雷中浴火重生，飞上了天。五色鸟最后守着烧焦的凤凰郁郁而终。如果，当初孔雀能知道五色鸟的好，也不会是那种下场。因为五色鸟不会长时间飞行，但是它可以踏实的陪着孔雀，五色鸟永远都是一夫一妻制，它不会丢下自己喜欢的另一半，至死不渝。”苏雨的嗓音清泠，淡淡的讲着这个无关风月的故事，甚至还有些悲凉。

“你觉得这个故事好吗？”苏雨又问。

“怎么突然想起了这样的寓言故事？”张宸没有太大的起伏。

“学校不是征文比赛啊，我想用这样的一个动物的视觉来写剧本。”苏雨笑，她等着张宸的回答，那么迫切。

“孔雀和五色鸟一样，飞行时间短，飞行高度也不高，严格意义上其实算一类。不过悲剧更有特性，才能让别人记住。”张宸含了笑，解释给苏雨听。

“如果这故事不是这样写呢？”苏雨接着问。

“你想怎么写，如果太容易了，就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记。”

“可是……就是因为凤凰和孔雀一样，都骄傲，才会忽略了眼前该珍惜的人。”苏雨接着说。

张宸听了这句话，答：“飞蛾扑火，那也是飞蛾一厢情愿，孔雀和凤凰都是不愿回头的人，五色鸟难道不执着？”

“张宸，我只是讲一个故事，依你看，你看好谁？凤凰、孔雀，还是五色鸟？”

“苏雨，听过《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吗？里面有句话：爱与被爱同样受罪。这很难说。”张宸的眼睛凝视前方，没有过多的看苏雨。

“嗯，我懂。”

“走吧，请你吃饭。剧本是好剧本，期待你的大作。”张宸故作轻松，朝苏雨天真的笑。

苏雨勉强的笑了笑：“我尽量。”

一天之间发生的事太多，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堵在车道的列车，卡住后全堵在一处，它只是意外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苏雨不舍的看着张宸的侧脸，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可是你却做了孔雀，一直放不下那遥不可及的凤凰。”

骄傲，任性，他们却不会回头。

痛，永远与第三人无关。

……

“颜亦冰从绿翡回来后，去了哪里？”夜有些凉了，寨子里因为有一种特殊植物，它有奇异的香味可以驱散蚊虫，所以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丝毫没有蚊虫。柳烨此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安雪。两人已经讲了将近两个小时了，彼此之间都对那段过往清晰的过了大半。

柳烨没有打断李安雪，她很认真很认真的听着李安雪口中的她不知道的所有。

柳烨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颜亦冰和江沅沅打架那场面，她错过的是颜亦冰在酒吧包厢里和程乐然周旋那一场，更错过的是她差点回不去的绿翡城。

“她被她妈妈藏在了B市。我也没有见过她，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她的消息。”李安雪继续说，放了放手中的空瓶子。

瓶子在清冷的夜间发出“叮咚”的响声，倒了。

“你冷不冷？我去拿条毯子。”柳烨问抱着手臂的李安雪。

“好像有点哦。嘻嘻。”李安雪咧着嘴笑。

柳烨起身，拍了拍剥过瓜子和花生的手，轻盈的跃下围栏，从扶梯上走下去。

整个寨子在夜里呈现着一种鲜有的寂静，虫鸣的响声在若有若无的微风中渐渐变高又变低。

柳烨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两张毯子，顺便抱了一张大的凉席重新爬上来。

“你继续吧，我接着听。”

“你不困吗？”李安雪问。

“不困，我还很精神。”

“那好，我也不困，好久没人陪我聊这么久了，我的小宇宙才刚开始爆发，继续继续。”

夜的星子轻轻的将这片土地划开了一点亮光，两人铺了凉席盖了毯子，望着漫天的繁星继续了那段往事。

陆硕第一次失去了控制。

他站在赛场中间，整个球场的俯仰生息都在一瞬间交替着。整个篮球场的人群看上去陌生又熟悉，那一圈圈墨点的人群一片又一片。

“加油！陆少！加油！陆少！”呐喊声就像梵高的那片星空一样波浪起伏，一阵阵喧嚣着，那声音忽远忽近。远方是奔跑的人，树荫下是同班的几个女生在为他呐喊助威，拿着水的后勤人员，这些人陌生又熟悉。

他余光快速搜索，却就是看不见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安静、恍惚的存在脑海里的，颜亦冰。

球传到了陆硕的手里，时间静止在了他的手上，让人很容易的联想到《大灌篮》里面周杰伦表演的那个角色，此时，也正是一个关键性的时刻，只需要一个球，将打破现在的僵局。

“陆硕！你愣什么神！传球啊！”队长在一旁焦急的喊，只差一飞毛腿将面前这个关键时候不走心的家伙踢飞，如果可以，鞋拔子已经到他的脸上了。

可是，他根本不想动。他就想在原地站着，对方球员越来越近了，他干脆放弃了挣扎，对方直直的来他的手里接球。

“陆小果！”记忆里那个声音那么清晰，猛然之间，陆硕一下子醒悟，对方几乎狰狞的脸贴近他，他弹跳起来，一个三分球远远的投出去，对手一用力直接把他撞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从手肘传来。瞬间的失重让他狠狠砸在场地上。

篮球在篮框上旋转了两圈，快速运动的时候只看见了秋旋转的纹路，一秒、两秒、三秒……哒哒……哒哒……啪啪……球掉到了地上，篮球直接擦过球框！电子板显示：31:30

只需要这一个球，整个局面会彻彻底底的不同，他还是走神了。

队长将他拉起来，默契的拍了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自己要调节好心态。”

陆硕回应了队长的那一拳。

所有的队员没有责怪他，都给了他兄弟之间的友谊之拳，拳拳相碰。

有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就像无法预料的事故一样，比如：她的不告而别。

同样在球场的还有张宸。

不过，张宸是在天翔中学，而陪他练球的只有苗恒轩。

两人是小学同学，掐头去尾的算来，他们有近六年未见。张宸最近偶然的在天翔去找小姑张钰便很巧的遇到了张宸。

细细算来当时苗恒轩以前惹祸的时候一般都是张宸为他挡了，那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直到张宸转到了颜亦冰她们学校才和苗恒轩断了联系。

两人坐在球场边沿仰望着满天的骄阳。整个操场只有两个少年在驰骋，因为天翔的周末下午一般没多少人打球。天翔是公立学校，在单周的周末才能得以休一个整天，所以，大多都是回家打牙祭去了，留下的无非在啃书、要不就是在整理一周的衣物，哪里有时间来一场酣畅淋漓。

苗恒轩不同，他一直我行我素，关键头脑聪明，很多人以为他不务正业，其实他在班级里不算差。

“听说你上次差点在绿翡城出了事？”苗恒轩将手边的脉动给了张宸一瓶。张宸拧开瓶盖，仰脖子喝掉了三分之一。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了？”张宸没好气的笑。

“绿翡算是相似于云南的地方，都是，那里适合来一场艳遇。老实交代，你艳遇了没？”苗恒轩很好奇的问。

“没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时候女孩子可喜欢围着你转悠。”张宸直接躺在了草坪上，阳光刚好反射到他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闭上眼睛。

“哦……是吗？我怎么记得似乎给你写情书的人还是挺多的。忘了告诉你，有一次不是我请全班同学吃巧克力啊，还有印象没？”

“怎么好端端的提那茬，那次不是你自己要发给全班吃的啊，还炫耀了好一阵儿呢。”张宸眯着眼睛。

“坦白告诉你吧，其实那次的巧克力是我们班的班长送你的，我招摇撞骗的把她放在你桌肚子里的巧克力发给全班吃了，都快黑出水来了。”

“难怪当时她那么喜欢抓你的小辫子，你还被班主任抓到讲台上亮了一天的，也是展览了个够！”张宸笑起来。

“你还笑！要不是你那个时候那么清高的，我怎么会把那巧克力分给别人？我去！为这个，我们班那女班长整整捉弄了我一年，就怪你这个祸害！”苗恒轩拿篮球扔张宸。

“嫉妒！你纯粹是嫉妒哈，你苗恒轩要是那么挫败的，我们班头号小霸王的称号怎么给你？你是喜欢人家吧？”

苗恒轩坐正：“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喜欢了，可能是好感吧。大人都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们那个时候已经能辨别喜欢和不喜欢了。哎……你还记得她的名字不？”

“李冉。应该就是她了。”张宸徐徐的说。

“是啊，现在都高二了，马上高三了，估计别人也早就忘了有我这号人的存在了。”

苗恒轩一个腾空翻站起来，抱起篮球跑了半场，漂亮的运球，朝站在原地的张宸吼：“来!今天一决高下！”